《春秋左传》是我国现存最早的编年体史书，起自鲁隐公元年，迄于鲁哀公二十七年，是学习、研究先秦历史、文学、哲学和语言必读的典籍。它在历史散文的地位上是上承《尚书》、《春秋》，下启《国策》、《史记》的桥梁，是战国时代最优秀的历史散文作品。

《春秋左传》以孔子的《春秋》为纲，运用大量史实，详细地叙述了这一时期各国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状况。同时，作者左丘明以细腻的笔触，生动地描绘了春秋时期能人异士的斗智斗勇、纵横捭阖；争霸战争的金戈铁马、气势恢宏。而儒家所崇尚的等级秩序、宗法伦理以及民本思想也从字里行间散发出来。总之，《春秋左传》是一部文史并美的优秀作品。

左丘明编著的《春秋左传》是记录春秋时期社会状况的重要典籍，主要记录了周王室的衰微，诸侯争霸的历史，对当时各类礼仪规范、典章制度、社会风俗、民族关系，以及古代文献、神话传说、歌谣言语均有记述和评论。《左传》是研究先秦历史和春秋时期历史的重要文献，它代表了先秦史学的最高成就，对后世的史学产生了很大影响，特别是对确立编年体史书的地位起了很大作用。

《春秋左传》精选了《左传》中重要的年份，这些年份基本上囊括了春秋时期的重大历史事件，如春秋前期的齐桓公称霸中原，春秋中期的晋楚争雄，春秋末期的吴越争霸。通过阅读，读者可以对春秋时期的历史大势有一个清楚的了解。

郑伯克段于鄢

周郑交质

石碚谏宠州吁

臧僖伯谏观鱼

郑庄公戒饬守臣

臧哀伯谏纳郜鼎

郑太子忽辞婚

季梁谏追楚师

楚灭邓

姑棼之乱

曹刿论战

庆父不去，鲁难未已

申生之死

齐桓公伐楚盟屈完

宫之奇谏假道

晋国骊姬乱政

齐伯下拜受胙

瑕吕饴甥对秦伯

子鱼论战

晋公子重耳出奔始末

展喜犒师

晋楚城濮之战

晋人复卫侯

烛之武退秦师

秦晋觳之战

鲁文公伐邾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晋人、秦人战于河曲

郑子家告赵宣子

襄仲乱鲁

晋灵公不君

公子宋弑郑灵公

若敖氏之鬼馁矣

晋楚邺之战

宋及楚平

齐晋章之战

齐国佐不辱命

晋归楚知善

晋栾书救郑

晋侯观于军府

晋邵至如楚聘

吕相绝秦

晋楚鄢陵之战

祁奚举贤

魏庄子请和诸戎

驹支不屈于晋

师旷侍于晋侯

宋人献子罕玉

祁奚请免叔向

子产告范宣子轻币

晏子不死君难

郑子产献捷于晋

伯州犁问囚

蔡声子论晋用楚材

季札观周乐

子产坏晋馆垣

子产不毁乡校

子产论尹何为邑

子产却楚逆女以兵

季武子伐莒

晋侯有疾

晏婴叔向论齐晋季世

晋韩宣子如楚送女

叔向与子产书

子革对灵王

晋人将寻盟

伍员奔吴

晏婴论和与同

子产论为政宽猛

专诸刺吴王僚

吴楚之战

齐鲁夹谷之会

吴许越成

楚国白公之乱

季梁谏追楚师

原文

楚武王侵随，使蘧章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随人使少师董成。闩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①。我张吾三军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问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侈②。请赢师以张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门伯比曰：“以为后图，少师得其君。”王毁军而纳少师。

注释

①我则使然：指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事情变成这样。我，此处指闩伯比。

②侈：骄傲自大。

译文

楚武王发兵攻打随国，先派遣蘧章求和，军队驻扎在瑕地等候回音，随国派少师主持议和。门伯比对楚武王说：“我国不能在汉水以东得势，这完全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我们扩大三军，整顿军备，用武力去威逼其他国家，他们由于害怕就会联合在一起对付我国，所以不容易离间。汉水以东的国家以随国最大，随国要是自高自大，就必然抛弃其他小国，小国与随离心，我们便可以从中取利。少师为人骄傲狂妄，请君王用疲弱士卒出战以使他更加骄傲。”熊率且比说：“随国有季梁在，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门伯比说：“这是为日后着想，少师能得到他国君的信任。”于是楚武王故意陈列疲弱之军，接待了少师官。

原文

少师归，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赢，其诱我也，君何急焉？臣闻小之能敌大也，小道大淫。所谓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今民馁而君逞欲，祝史矫举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栓肥腈①，粢盛丰备，何则不信？”对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故奉牲以告日‘博硕肥腈’，谓民力之普存也，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谓其不疾瘊蠡②也，谓其备腈成有也，奉盛以告日‘洁粢丰盛’，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奉酒醴以告日‘嘉栗旨酒’，谓其上下皆有嘉德而无违心也。所谓馨香，无谗慝③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亲其九族，以致其梗祀。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注释

①腊：猪肥。

②癜蠡：家畜病名。

③慝：恶，邪恶。

译文

少师回到随国后，请求追击楚军，随侯准备听从他的建议。季梁劝阻随侯说：“上天正准备赐天命给楚国，楚军的疲弱，是楚国在诱骗我们，君王何必如此着急呢？据臣所知，小国之所以能够抵抗大国，是因为小国有道义而大国邪恶。所谓‘道’，就是忠于百姓而取信于神明。在上位的人想到造福百姓，这种行为就是忠；祝史真实不欺地祷告，这种行为就是信。现在百姓挨饿而国君享乐不节制，祝史用虚报功德的谀词来祭祀，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成功！”随侯说：“我祭祀用的牲畜，毛色统一，膘也肥壮，做祭品的黍稷既丰盛又完备，怎么可能不取信于神明？”季梁回答说：“百姓，是神灵的主人。因此古代圣王都是先团结好百姓，然后才专心于神灵的事。因此在奉献牺牲的时候祷告说，‘牲口体壮膘肥’，这是表示百姓的财力普遍存在，表示牲畜肥壮而生长繁殖旺盛，没有各种癣疥病，又种类齐全而肥壮。在奉献祭器里的谷物时祝告说‘洁净的粮食装得满满的’，这是说明春、夏、秋三季都没有灾害，百姓安乐而五谷丰登。在奉献甜酒时祝告说‘又甜美又清香的好酒’，这是说明君臣上下都有美德而没有邪恶之心。所谓的祭品芳香，就是说人心没有邪念。所以应专心致力于春、夏、秋三季的农事，修明五教，亲近九族，用这些行为来祭祀神灵。这样就能使百姓和乐而神灵降福，因此国家做任何事都会成功。如今百姓各有各的想法，鬼神没有主人，君王一人的祭祀虽然很丰盛，又能求得什么福呢？君王暂且修明政事，亲善兄弟之邦，或许得以避免祸难了。”随侯听了很是害怕，决心修明政事，楚国也没敢来攻打随国。

作品赏析

公元前704年，楚武王自立为武王，楚开始称王。楚武王是一位奉行“铁腕政策”的国君，楚国由此强盛。当时，汉水以东的国家中随国的国力比较强大，阻碍了楚国北上的步伐。楚武王遂兴师伐随。但是，楚国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灭亡随国，而是想让随国成为其附庸国，因而，“使莲章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其时，随国有季梁和少师两个重要大臣，季梁贤明，少师受宠于随君。

本文发生于鲁桓公六年，记述了楚国侵伐随国，楚国的计策被随国的大臣季梁看穿，季梁劝阻了随君，随国国君遂罢兵而修政。可以说春秋时期是个谋略纵横的时代，关系到诸侯国的兴亡。因为最后还是如楚国献计者门伯比所料——“以为后图，少师得其君”。这是后事，暂且不提。且说本文的亮点——季梁提出的“忠于民而信于神”的“民本”思想，这也正是本文的主旨，即民是主体，神是附属。所以贤明的君主应该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其次再去考虑祭祀神祗之类的事情，即“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季梁在论述中先“忠民信神”并提，然后循循善诱，进一步论述以民为主，神为附的思想，“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说服力很强，遂使“随侯惧而修政”。

P3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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