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宅前风波
“勒死她!”方大衡怒吼着,这炸雷似的吼叫在沉闷的空气中炸开了,方宅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赶快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方辛庭勒死,她破坏我方家家规,破坏方家祖训,一定要勒死她!快快!勒死她——”
“不要呀!爹爹,饶过小辛庭吧!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呀!”方祖盛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爷爷!爷爷!小辛庭才十i岁,你饶了她吧!快给太爷爷跪下,给辛庭求饶吧!惠庭,子兰,子越,海龙,快呀!大声求太爷爷开恩吧,快喊吧!”方楠声泪俱下说着。
黑鸦鸦跪倒一片,一片求饶声。突然,凶神恶煞似的方罡哭着喊着冲进来,他大叫着:“放了我的女儿!让爹爹为女儿去死,我的小辛庭是我的心头肉、我的命根子,不要勒死我的女儿!”方罡手挥大棒冲上来,他向方大衡打去。
“拿下他,让他和他的女儿一同去死,这个方罡是残忍暴戾的人,将来方家的产业定要毁在他这个邪恶人之手,拿下他!”权威的方大衡斩钉截铁地喝道,“可恨的不肖子孙——”
“不要治我爹爹的罪,是我的罪,我不该偷偷去参加踩曲,我破了家规祖训,我甘心受罚,以死维护方家的规矩。但是,我有一请求,让我喝方醇而死吧!我生为方家人死为方家鬼,我爱方醇,让我喝方醇死了吧!我不后悔!”
“小小年纪铮铮铁骨,伶牙俐齿,可惜是个女孩呀!那好吧!拿酒来,拿方醇来,拿我在世界博览会获金奖的那个批号来!”
“不要哇!女儿!我不要你死,你是爹爹的心肝宝贝,你是爹爹的一切。爷爷,饶了她吧!”
“把方罡押进炮楼,拴在水牢里,等候发落,谁敢破坏规矩定死无疑!决不姑息!”
……方辛庭大叫而醒,浑身冷汗涔涔,惊骇不已。她睁眼一看,自己坐在篷车里,原来自己又梦回十三岁时那场噩梦……
不过,方辛庭又不愿醒来,她仍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吴子兰那天没事,她一个人溜溜达达来到方辛庭院内。她喊几声,也没人回应,她就进屋了。屋内没有人,吴子兰就坐下等方辛庭回来。床头有一部手抄本,她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原来是《聊斋》,以前都看过多少遍了,她就放下了。等得不耐烦,她想走了,她一脚踢到地上一个小包袱上,她弯腰捡起来,看见一衣角,她打了一个寒噤。是不是制曲和踩曲男女童的衣服呀?她迅速打开一看,果然是呀!吴子兰吓坏了,忙把衣服包好又放回原处。她想,这小辛庭不要命了吗?她也太大胆了!她是从哪弄到这套女童服饰的呢?对了,一定是从裁缝陈姐那弄到的。吴子兰转身向裁缝房跑去。
吴子兰气喘喘站在陈姐面前时,陈姐一听也吓了一跳。但是,陈姐说,衣服绝对不是从她那拿的。因为男女童各二十套服饰早被管家拿走了,从不多做一套的。莫不是辛庭自己在外订做的?不可能呀!小辛庭要干什么?吴子兰心想,她一定要参加制曲和踩曲工作了?陈姐肯定点点头,她说一定是的。吴子兰一听吓坏了。那就是说,辛庭要取代踩曲的童女中的一人,那套服装就是那个女孩的。想到这里,吴子兰撒腿又往辛庭院跑去。当她气喘吁吁跑到辛庭屋时,看见方辛庭已穿好女童的衣服,正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呢。她看见吴子兰大吃一惊,后悔门没关上。她说:“深更半夜,你跑来干什么?”
“不可以的!辛庭,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做太危险了!你这样做会被外公方大衡处死的!你不能去,听话,辛庭,你听话吧!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躲开!你别管了,子兰,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是,我想知道制曲和踩曲的秘密,不然怎么行呀?我想成为酿酒专家,所以,我必须参加呀!我走了,你给我保守秘密呀!”方辛庭说完向外走去,吴子兰拼命拦住她。
“我不让你去!你去了一定会死的,难道你不怕死?”
“躲开!躲开!你拦我,我可不客气了!我不怕死!”
“不客气我也不放你走!我不让你去送死!”
“那好吧!你就委屈一会儿吧,等我回来再说吧!”方辛庭把吴子兰一下推到储藏室反手上了锁,她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繁星似锦,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方宅作坊院内,早已整整齐齐站好两队童男童女。今天是制曲和踩曲的日子,这可是方醇酒酿造过程中最为关键的环节。隆重但不张扬,严谨又极其秘密,紧张但又井然有序。
方宅老作坊制曲车间里人们热火朝天忙碌着。车间的大门洞开着,团团蒸汽弥漫其中,灶堂的火通红通红,柴火的劈啪声和掀动烧锅铿锵声交汇在一起,简直是一首美妙的交响乐,再加上烟中雾里闪烁的灯光和火焰中里出外进忙碌的工人身影,这简直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这是简直是一个童话的王国。它十分缥缈和无比神秘,博大精深和内涵丰富,从这里都会捕捉到它的身影和足迹,但是,它永远不会向人们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方家的男人出现了,为首的是高大魁梧气宇轩昂的方大衡,后面是他的长子——相貌堂堂的方祖盛,父子穿着一样的衣服,黑色的长袍,香案上点燃香火后,两人跪拜祖先,随着一声呐喊,踩曲场上出现一队童男和一队童女。男童身着蓝布衣裤,女童身着蓝地白花衣服,男女童都头戴头巾,队伍整齐步履轻盈,随着方大衡一声呐喊:“各部听令,装曲开始,踩曲就位!”
男童手端曲匣快速装曲,女童踩曲,从门口和窗口喷出的蒸汽辉映着火光不时掠过童工的头上,远远看去真是仙境一般亦真亦幻,虚无缥缈。方大衡和方祖盛看着眼前的情景无比自豪和沾沾自喜。方大衡对儿子说:“祖盛啊,这次烧锅如果超过以前,你就去世博会参展,你一定要捧回属于你的时代的世界金牌,听清楚没有?一定去!”
“是的,爹爹,我一定去,这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这样,才不辱没方宅方醇四百多年的历史。我一定去!”
突然,方祖盛被父亲的眼神吓住了,只见方大衡满脸惊愕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稍息,他惊恐喊叫着:“是方辛庭!是她!她胆大包天,竟敢破坏我方家的祖规家训?她偷梁换柱去踩曲了!天呀!。怎么会这样啊?是她,肯定是她!”
“真的吗?爹爹,在哪儿呀?”方祖盛万分惊骇。
“抓住她!快点,抓住她!”方大衡炸雷似的吼叫着,“抓住她,按家规处死!”
方辛庭跑了。她回到房里,打开储物间给子兰松了绑,她让子兰去找方楠姑妈,她说她去踩曲了。子兰吓得半死,连走路都走不了了。
“子兰,你再不去找姑妈,我死定了!”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