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雨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数百学生中的一位。一位可爱而有些自恋，聪慧而横溢才情的山东姑娘，属于80后，却一点也不典型。这位“非典型”80后超负荷拥有传统文化修养与时尚的灵动。

《进步集(清华学生原创优秀作品)》分上下两部分，包括：《“辽沈战役”——我的艺考》、《我是“军训优秀学员”》、《素描三人行》、《线描三人谈》、《雕窝写生记》等。

由张小雨编著的《进步集(清华学生原创优秀作品)》将伴着清华大学百年校庆的隆重步伐迈出稚嫩的一步。《进步集》于我有总结回顾的意义，却不是进步的中止，正如百年校庆在清华浩浩汤汤的发展史上也是一个逗点。我喜见清华园一个个春夏秋冬，草木兴旺，人才葱茏。我愿与大家一起进步。

《进步集(清华学生原创优秀作品)》内容包括给杨绛先生的信(1)，印度的纱丽，声色红楼，“张思德”的环境，读书笔记三则，关于国画和爸爸的国画，三唱清华园，我的一大把油画笔……

清华部分(上)

“辽沈战役”——我的艺考

附：给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女儿的几点建议

我是“军训优秀学员”

素描三人行

线描三人谈

雕窝写生记

给杨绛先生的信(1)

印度的纱丽

声色红楼

“张思德”的环境

读书笔记三则

关于国画和爸爸的国画

三唱清华园

我的一大把油画笔

香港部分

香港日志

写在“圣坛系列”创作之初

给杨绛先生的信(2)

综合媒介作品阐释

亦浮亦沉

日出日落，蒙气转光——《梨花梦》中的舞台布景元素对剧情的营造

对“悲剧”的“间离”——《焚城令》的内容与形式

金铜错

隔岸——张爱玲之遇香港

我的室友

香关何处

清华部分(下)

清华园的雨雪春秋

论“第三极”的倒掉

读《鲁迅全集》之美术论著

读画论记

买画集记

读画集记

读书笔记三则

电影笔记四则

附庸“风·雅”

小小的济南

在《连环画报》社遇姜维朴老人

它山之“三远”——以“后”的眼光看张仃

见大富豪

在水一方——与水扬波的鱼雁往返

春涩

橘子花园里的诗人

寻找《第一人称》

租屋画画

尘封的日光

为湿壁画教授robert当翻译

老师的话

“辽沈战役"——我的艺考

艺考事隔已久，现在回忆起来，考场上画了什么模特，什么动态，我的画是什么样子的，早已淹没在后来画过的上百个模特、上百张画里；卷子交上去了，也没有实物可查证。唯有一张创作草图，如今看来幼稚且粗制，早已不入现在的我的“法眼”。然而艺考是每个艺术生必经之路，是我进人清华的“缘起”，是不得不记忆和纪念，不得不说的大事。

我自小在爸爸任教的大学课堂和他的美术班里厮混得熟。虽然爸爸没让我过早地学习应试所需的一系列基本功，我却很早见识了美术高考的架势。美术班年年都有山东各地的大孩子们来学画，年年都有忧心忡忡的家长来接送学生。我见过各种将要参加艺考的学生，他们懒散，本真，有趣，爱嚎几嗓子歌；他们手臂上绑着解暑的湿手绢(冬天里则是套袖)；耳朵里插着耳机，小指上磨起沾着铅灰的水泡；他们将教室弄得脏乱，却又在打扫卫生时莽撞而齐心合力；他们字体很顽劣，但画角的签名都很帅气；有的逃了课给家长押送回来，有的睡懒觉被爸爸或其他老师从宿舍里揪出来；也有复读生，一声不吭地，在教室一角默默努力。他们熟悉各大美院对绘画风格的好恶，他们风传北京的“大笔触”和“高级灰”，他们对招生人数和历年考题倒背如流，他们膜拜某个考入央美或者清华的学生，他们崇拜我爸爸的速写书胜过达·芬奇和伦勃朗的名作……我暑假爱去班上玩，然后我长呀长，终于也长到了他们的年龄。高二的最后一个暑假，离艺考还有半年，爸爸妈妈郑重问我，大学要读文科还是学画画，我犹豫再三，终于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半年间我穿行于高中课堂和爸爸的美术班。要说半年里收获是什么，除了一叠一叠不计数目的、将我的基础水平渐渐抬升的习作之外，我结交了一帮颇有个性的朋友，像他们一样有了自己的手机(还偷偷将手机带去校风严．格的高中)，接触流行歌。我开始理解和赞赏他们各种不为人认可的奇怪荒谬或者叛逆的言行，感受一群“美术生”的本性。我将此视为我即将踏上艺术专业一种对艺术圈同行氛围认知的心理准备，在此之前，我一直是高中里最典型和最乖的文科生(我不知是否要将“美术生”从“文科生”里面单分出来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但他们之间的差异是确实存在着的，并且“美术生”自己十分安于和自豪这一特殊身份)。我对与我一起参加艺考的“美术生”们有时会产生一种是“爸爸的学生”，而非“我的同学”的概念，我甚至在爸爸办班时期帮他草拟简章、协管纪律和考勤，组织晚自习及请我高中的老师来帮他们补习文化课。“美术生”的许多习惯和脾气我至今没学会，有时对自己“美术生”的身份有一种抽离感。这种感觉一直保持到我进了清华，综合类大学在办学宗旨上模糊了学科问的差异，我才感到安然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我是与爸爸妈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夜车北上沈阳来赶考的。

夜车上，耳机里还听着我美术班同学推荐的流行歌，手机里不停收到这帮“夜猫子”同学的短信——昨天还是玩笑似的告别，今天就收拾行囊踏上征程了，心里有一丝复杂的严正。之所以选择沈阳这个考点，一是因为我的两大目标——“央美”与“清美”的考试，均在“鲁美”附中一个考点内举行，避免像在山东要在短时间内辗转青岛和烟台两个城市；二是全家翻翻地图，发现了沈阳故宫，张学良府邸之类，对于旅游，东北还没去过；三是因为班里有个复读生相当夸张地传言山东某考点考风恶劣，他前脚交卷离开考场，后脚发现自己的卷子即被丢了出来，墨迹还未干！

到达沈阳是凌晨一点，深夜的沈阳，静、奇冷、安逸，并且在此后的十几天里一直表现着它的安逸。沈阳市民像是过日子的，不像其他旅游城市浮浮躁躁招揽生意的。安逸的生活节奏还是为我的考试平和了心态，现在回想起来，一些与考试不相干的生活细节历历在目。比如住在“柳湖宾馆”(这一带离“九一八，，历史博物馆很近)，比如吃大馅的酸菜饺子，比如逛那家叫“乐购”的大超市和超市前的地摊，比如去那所巨大的“五爱”批发市场。正月十五那晚，街上的店铺很豪放地点鞭炮，都是几千响的整挂的炮仗，首尾相接地撒在地上，震耳欲聋地响上个好半天。流连在异乡的我们一家，裹着棉衣在街边看得很开心。

沈阳市民自是安安稳稳过他们的年，我们自是轰轰烈烈考我们的试。“鲁美”附中附近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学校教学楼门口排起一排排长队，是不同的大学在招生报名。有一座教学楼玻璃门破了，赫然敞着大口子——听说是前两日天津美院报名时，挤破了大门。

校门口许多本地或非本地人在做着这类生意。报名要先领一张写了序号的小牌子，没有任何防伪标识，这里有倒号的黄牛党，贩卖他一大早排队抢来的号码，或是将大号码做点手脚，改成小号码卖高价；附近旅店爆满，一些妇女强领着我们住到她们家庭的日租房里——不得已跟去看，那矮窄的房里留着不知几辈考生的“考迹”，墙上地下均有泼洒出的颜料；还有人往餐馆拉客的，十几平方米的小快餐店挤了几十口子食客，有家长，学生，站着，坐着，蹲着的，一旦有新成员进入，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盯过来，生疏，排斥并且幸灾乐祸。所以在“鲁美”附中只扎了一脚，我们立即离开，住到了离此地稍远，但交通方便的柳湖宾馆。

我私下跟宾馆饭店的服务员说，你长得很漂亮，我可不可以画画你？画完了送你。她很羞涩地答应，并很准时地赴约。在艺考的火药味还没有蔓延过来的柳湖宾馆，服务员淳朴得还不懂得索取模特费。所以在报名后备考的三两天里，我静静地坐在宾馆的床上画素描肖像——离考试越近的时候，手越不可生疏。后来又画了一个清洁工，一个宾馆保安。他们的名字却还记得：白羽欣，李珊珊，宋志，在此感谢吧！有时也将宾馆的窗帘偷偷扯下来当衬布，买当地的蔬果，画静物。离清华考试还有一天的时候，我们在“乐购”超市里，看到几个老师模样的人很可疑地买走了大批铝合金的果盘，我和爸爸猜度着，这是不是第二天色彩考试的静物。后来果盘果真出现在第二天的考题里，我只在心里偷笑。P1-3

整理这本文集，为了记·录我的进步。

——这是有点私人化的目的，而一旦拿到读者面前，则是公开化的分享。我并不想引导读者以一种怎样的视角来阅读这本书：是看一个个体的成长过程，还是看她的结果；是看一个清华大学生的身份，还是看一个女孩的生活；是看艺术格调，还是看文学品位；是欣赏交流，还是审视评判……因为我自己也从未对我和我的书有过任何定位。我只是把自己原原本本呈现出来——我的爱好，我的性情，我对艺术与人生的思悟，以及，我的进步。

自称“进步”，似乎是有点不谦虚的。然而人们一向对进步太谦虚了，就像小时候被老师问及“谁会回答这个题目”时没有一个人举手，大学里出考场时大家互相通告安慰着“我也没考好”一样。进步人人都有，只是羞于承认，有时干脆羞于做。进步被表面化、集体化地自谦自律着，退步却如顺水推舟安然自得。

在此我要坦言“进步”了。我的进步凝聚了许多人的付出，请允许我一一致谢。

首先致谢我的大学——清华大学。这样一所大学是激发进步的健康土壤。在这里我建立了更复杂立体的知识结构，入校前分散而零落的兴趣点得以串联和深化。学校始终坚持的大美术概念是一种高兀的眼界，在清华美院学习期间，审美观经历了如此蜕变：初因茫然无知而无所评判，后因略知一二而开始有自己的高下分辨，再后来随着不断的积累，渐渐填平了各种偏见，不再纠结于狭小而无谓的争论，而复归宽容混沌。我很为这种混沌而喜悦，它让我有更平和的心态接近一切文化和艺术现象，从而步入更广阔的时空，不独专业受益于此，就连生活也获得丰富而精致的质量。大学是一段真正全身心的沉浸，我的进步镌刻在如此绚烂青葱的时光里，已无法分辨学业、艺术、青春与人生的界限。

我要致谢我的老师。四年来不论绘画还是写作方面给予我指点和鼓励的老师们，我目睹了他们的画、文、做人与做事。老师们都极勤勉，在成果斐然的事业巅峰之际仍不辍努力，每学期都有新作品奉献于世。课堂上他们躬亲示范，我们观摩了全部的步骤和技巧，没有哪个艺术院校的老师如此“不吝赐教”。而他们又全没有尊长的架子，不会以某种“权威”框住学生的个性与创造力，给予极大的自由宽限。课堂上的观看、聆听是我四年来获取新知的重要渠道，也许因为我爸爸的职业是教师，我天生对老师有敬无畏。老师们也愿听一听学生的声音，检验自己教学效果的同时，是一种类似朋友间的平等交流。感谢老师们在我发出种种幼稚不成熟的观点之后给予真挚的倾听和回应，独立与自主的思考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养成的。

我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上一本书《小雨·小语》编排的时候，妈妈帮助将手稿录入电脑，爸爸负责在每篇文章后撰写批语，并担负前铺后续的许多杂务。这本《进步集》的成书过程印证了我的独立，亦让我体验了他们当年的辛苦。我至今对父母有着强烈的依恋情结，四年来，自立能力提升，却从心理上始终不能挣脱他们的怀抱。小时他们对我引导教育，长大后他们尊重和鼓励我每一个决定。一个幸福的家为我提供可停靠的安定感，是我面对世界的底气，是进步道路上恒定的作用力，让我总保持完满而充沛的情感，不孤单，不疲倦。对照爸爸在我入大学时写的《给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女儿的几点建议》来看，不知我的践行可让他们满意。

我要感谢我的每次远行。从早时去欧洲、印度、俄罗斯，到后来去香港。人生需要一点“不同”，冲击一下习惯成自然的惯性。特别是去香港学习的半年时间，是我从思维到实践接触当代艺术的开始。以置身其中、平实低调的姿态走进另一种文化，得到的是更真挚的懂得与沟通，远非浅泛的游客心态和猎奇心理。这是对我包容心胸的另一种考验，像一面镜子，即刻映照出自己的某些孤陋、片面和偏激。站在镜前的旁观，和站在镜中的反观，是两种不同的视角——看“他人”与看“自己”，“自己”是一种需要坚持的底蕴，而“他人”的角度给人清醒和新颖。这为我此后的观察思考增加一点辩证的力度。况且，北京文化、香港文化均只是世界文化的一小部分，我心中的艺术地图还有大部分的空白等待填充。自满与止步尚早，我因此总怀着半满的心情，欣然期待四面八方的风吹向我的航道。

我要感谢我自己。“好孩子”“好学生”，一路被人这样叫过来，这称谓对我并非冠冕和负累。我愿做一个好孩子，任凭他人以怎样的借口让叛逆、狂妄、乖张变成年轻人合理的个性，我愿以我的方式对待学业与生活。对万物怀有热情、尊重与认真，是我性格中原始的成分，所以做起来并不困难。大学里，一堂课也没有逃过，不论艺术的实践还是理论，不论英语、政治、体育，我都抱着极大的兴趣参加了，在别人看可能只是一个好成绩，真正的收获只有自己知道。社会中不乏抱怨中国教育体制者，我不敢评判，只是在我亲身体验过一系列的教育步骤之后，我自忖，自己还是进步了。各国的教育体制皆有此长彼短，阴晴圆缺，重要看你是仓促应付，还是潜心投入。“好孩子”是一种态度，珍惜与虔敬，健康和积极，感念这种态度让我并不急于抵触和排斥，也就不至于沉溺在迟疑与牢骚中荒废光阴。而同样是这种态度，让我有了丰富密集的课余生活，文学、音乐、电影、戏剧、曲艺……每一样都喜欢，每一样都想深究，每一样都不舍得放弃。很高兴我建立起自己的一套欣赏体系，既不同于官方拟定的排行榜，又不受流行风潮的左右。我将绘画里培养的敏感触角伸向与其相干或不相干的其他领域，像在探微一个花园，又不怀什么目的，摊开掌心悉数，有花、有草、有石子、有露珠、有蜻蜒、有瓢虫，尽是随心遣性地采撷。整理文集时我甚至有点内疚了，文章中，非画画相关的篇幅与画画的篇幅似乎有些等量齐观了，目录庞杂，说明我“旁骛”太多，没有专一于画——这是我实在不忍心改正的缺点。我不想强调我的绘画专业或身份，我愿以本真的感性心灵接近一切艺术与非艺术，淡化之间的界限，也愿我所写与所画的能让一切艺术与非艺术专业的读者平易地接触。’

很荣幸我的《进步集》将伴着清华大学百年校庆的隆重步伐迈出稚嫩的一步。《进步集》于我有总结回顾的意义，却不是进步的中止，正如百年校庆在清华浩浩汤汤的发展史上也是一个逗点。我喜见清华园一个个春夏秋冬，草木兴旺，人才葱茏。我愿与大家一起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