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5年正月二十二日,东都洛阳。
巍峨的宫廷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刚刚过去的新年所带来的喜气已经烟消云散,每一块莲花砖、每一片琉璃瓦似乎都在战栗着。长生殿外,一场政变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全副武装的军人们包围了这里。当久病的武则天缓步走出来的时候,原本喧嚣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面带杀气的人们,竟没有一个敢冲过去。相反,多数人都保持沉默,空气似乎要凝固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女皇的气场似乎仍足以控制帝国的一切。被军人们簇拥着的名义上的政变领导——太子李显更是战战兢兢缩在后面。
武则天简单地环顾了四周,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女政治家在她政治生活的最后一幕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与愤怒。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几句简单的对话以后,女皇平静地接受了既成事实。她转身走入寝殿,将政变者和一切往事都关在了门外。
10个月以后,武则天去世,中国历史上的传奇一幕就此闭幕。我们从史籍中无法得知临终的武则天在想些什么,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个人从她的丈夫唐高宗时期开始就成为国之重臣,他的干练与耿直令她无比信任;这个人帮助她驾驶帝国的航船,多次驶过了激流和险滩;他两度担任宰相,前后加起来不过数年,但是却对朝廷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个人已经逝去数年,但也正是他决定了政变的那一幕。
这个人就是狄仁杰。
狄仁杰的名字大家很熟悉,电影、电视剧里也常有他的身影。但那是艺术创作,不是真正的历史。唐代很多传奇文学拿狄仁杰当主角,编了很多故事,后来清朝人写过《狄公案》,荷兰有个汉学家高罗佩写过《大唐狄公案》,把狄仁杰塑造成了一个神探。但是,历史上真实的狄仁杰可不是一个刑事侦探那么简单。他断过案没有?断过,不过细节已经不清楚了。这里顺便说一下,唐代留给今天的史料是比较少的,远没有宋代以后那么详尽。唐代虽然有了印刷术,但是早期的印刷术主要用来印刷佛经、历书之类,技术也不够成熟,对于普通书籍传播的贡献还不显著,所以唐代的史料往往给人“不解渴”的感觉,很多名人的故事语焉不详。本书也很想描述一下狄仁杰断案的细节以飨读者,但是很遗憾,史籍中只有他一年断案17000余起的记载,但是却没有细节留下来。
我们重视狄仁杰,主要是因为他的一生贯穿了唐朝前期风云变幻的历史,大唐成为大周,再由大周变成大唐,这段历史缺了狄仁杰将是不完整的历史。他生前能对武则天重大决策产生影响,他死后,甚至还能决定武则天和她的大周朝的历史命运。要让我说的话,我认为狄仁杰是武则天时期的“天下第一名臣”。
如今有些精英碰到文史研究者称赞古代某君某臣就会大加斥责,意思是为“封建独裁”唱赞歌。您放心,对封建独裁我比您还痛恨,只是有一条您别忘记了——古人是没法按照今天的世界观生活的,狄仁杰这样的人以他的那个时代标准来衡量就是一个能臣、清官,尤其在武则天时期官场日渐复杂、人员良莠不齐的背景下,更是显得鹤立鸡群。至于他的历史作用,随着后面书卷的展开会给您一一呈现。
狄仁杰出生于唐太宗贞观四年(630),这一年,唐太宗的儿子李治两岁,李治就是后来的唐高宗,他的皇后就是鼎鼎大名的武则天。狄仁杰出生的这一年,武则天已经5岁了。5岁的武则天和狄仁杰当然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的话也只有一个——他们都是山西人。武则天祖籍山西文水。狄仁杰是并州人,也就是今天山西太原人。
狄仁杰在高宗显庆年间(656—661)赶考,那么狄仁杰中举应该是在26—31岁之间。他考上的是明经科。唐代科举,最主要的两个科目就是进士科和明经科。明经科主要考儒家经典,狄仁杰能高中,说明他经学功底相当不错。不过坦白地说,明经科不是唐朝科举中最厉害的科目,最厉害的是进士科,唐人有云:“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意思就是说进士科难考,50岁考上了算是年轻的;相比而言,明经科由于只考经学,有个好脑子善背诵就能考上,因此30岁考上算是老的。不过话说回来,很多时候一个人能干不能干不是看书读得多少,对于狄仁杰这样的技术性官吏而言,书生气反倒会束缚其手脚,狄仁杰一生做事手段多样,有时甚至不惜虚与委蛇。
此时的武则天,已经是唐高宗的皇后了,而这个时候的唐高宗身体不好,他有严重的高血压,发作起来头晕目眩,所以武则天开始帮助他处理国务,逐步掌握了核心权力。狄仁杰这时候出来当官,他的命运自然也就与武则天分不开了。可以说,狄仁杰这一生,是武则天最好的助手,又是她唯一的对手,正是狄仁杰,最终把武则天的大周又带回了大唐。这种君臣关系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更有趣的是,武则天晚年,谋划李唐复国的人不止狄仁杰一个,但是后代人评价这段历史,都将首功归于他。这首先当然是因为发动政变的人多数是他推荐当大官的,其次就是因为他光明磊落,甚至包括李唐复国这件事,他在武则天面前搞的是阳谋,而不是阴谋。他不谋求个人利益,是个真正的政治家,而不是政客。政治家什么样?政治家就是要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为理想而奋斗。政客什么样?政客没原则性,墙头草随风倒,唯一的原则就是谋求私人利益。
P3-5
狄仁杰,大唐第一循吏,他在老百姓关注的生活中创造了神话,更在高处不胜寒的官场中创造了传奇!推荐《狄仁杰真相》。
——熊召政
狄仁杰面对的是千百年来人臣最大的难题,效忠中国历史唯一的女皇帝,却身负引导王朝重归正统的重任。智慧、谋略、权变集于一身的狄仁杰如何完成这一切?于庚哲教授为你精彩演绎
——王立群
狄仁杰,小说和影视剧里的大侦探,女皇武则天手下的大宰相,再造唐室的大功臣。这些身份,如何扭结在一个人身上?这段历史,又弥漫着怎样的风烟传奇?且听于赓哲教授为您追本溯源,明断详析。
——蒙曼
有两种人会留名青史,一种是胆大无脑,一种是智慧权衡。荆轲一辈子碌碌无为,刺个秦王也是失败,靠着英勇就义被人称颂。狄仁杰在权力间生存,以己之力,顺势而为,造福国家百姓,靠的是智慧和才能。书,也是一面镜子;喜欢一本书,常常是因为自己与书之间的共鸣。看了这本书,你是否会喜欢呢?读书,也是在读自己。
——潘力
展现在读者面前的这本小书是我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中的讲座《狄仁杰真相》的文字版本,较之电视版增加了30%左右的内容。希望能把在电视上有限的时间里无法完全展开的内容呈现给读者们。
在登上《百家讲坛》之前,我一直浸淫在学术象牙塔之中,所受的教育也是系统的科班教育。历史学是一门严肃的学科,讲究的是老实的态度、严谨的作风,而且中国的现代历史学自梁启超时代开始就是显学,故而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很多学者的研究始终与社会保持距离,这保证了他们思想的独立与不偏倚的学术立场。举个例子,在“文革”时期,凡是积极“预流”的历史学家几乎毫无例外地陷入“影射史学”的窠臼,唯有少数沉默的学者才保留了自己的思考,因此与社会的脱节在当时来说是学术清白的前提。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改革开放以来,思想获得解放,历史学获得了新生,尤其是近些年来,文史热在中国悄然兴起。这表明小康之后的国人已经开始关注精神层面的需求。文史热中虽然不乏猎奇,但是“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向何处去”,这才是文史热背后深层的思想问题,百年来始终在温饱线上打拼的国人终于可以坐下来打量自身,思考未来。《百家讲坛》的出现可谓“应运而生”,它的长盛不衰证明了文史热的兴盛,同时给文史热添加了强劲的燃料。
《百家讲坛》节目组向我发出邀请,我首先要感谢那些我到现在都不知姓名的推荐者,他们应该都是陕西师范大学的同事和同学,这是他们对我讲课能力的肯定。我以后当以更大的工作热情回报他们的厚爱。节目组的盛情邀请促使我思考自己学术活动的落脚点,安静独立的学术活动无疑可以提高我的学术素养,但是学术活动如果一直局限在象牙塔中无疑将导致与社会的脱节,历史学说到底是“人学”,是与社会息息相关的,不为社会做出贡献迟早会被淘汰,而一味的媚俗则会导致学术的庸俗化,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无疑是我辈的责任。
就全世界范围而言,学术发达国家的历史学研究者都高度重视史学成果向大众的推广、普及,比如Discovery探索频道、BBC纪录片中活跃着大量历史学家的身影,剑桥大学历史学教授们将自己的著作被BBC第四频道(该频道以文化类节目为主)宣读视为极大的荣誉,而社会则回报给他们更多的关注和鼓励,从而形成了良性循环。中国历史学家与普罗大众之间的相学相长也是势在必行,《百家讲坛》无疑已在这方面走出了良好的第一步。也正因为如此,2010年6月,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赴京试录的旅途。
来到大名鼎鼎的《百家讲坛》蓝色演播厅,一切都与学校环境大有不同,电视的需求也和课堂迥然有异,以往的经验有时需要归零。但是在专业化、高效率的节目组帮助之下,我很快进入了角色,顺利完成了试录。过了几天,编导兰培胜先生打电话告诉我试录通过。此后一年多时间里,我来回奔波于西安、北京之间,忙碌而又有很强的充实感。
读者在电视上以及本书中看到的每一讲的文稿都曾经过我和节目组反复的斟酌,细节的核对、文字的校正以及电视所需要的悬念与节奏都是我们考虑的要素。虽然是普及性节目,但是下的工夫不亚于写专业论文。举个小例子——有一讲里涉及唐代一斗小米折合多少市斤(现代标准),虽然学界已有相关的研究成果,但是这些成果互有抵牾,虽然差别并不大,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但是本着老实的态度,我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测量。因为涉及小米的比重问题,我选择了中等干燥程度的小米,跑到学校生物实验室测量了比重,这是我自中学毕业以后第一次走进实验室。这个数字在文稿中只占短短几个字节,但是却耗费了我半天的时间。最后这个“成果”却因为文稿的修改而被删除了,乍看是做了无用功,但是本着对观众、读者负责的态度,这样的工作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即便如此,由于口误以及学识的局限,讲座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错误,这一点敬请观众们原谅。
节目最终于2011年录制完成,在这个过程中,我充分感受到了央视《百家讲坛》节目组的专业和高效。他们不愧是中国电视业的精英,对细节的关注体现出他们的职业精神,从地图上的地名到字幕中的每一个字,编导们都仔细斟酌,其认真程度令人感慨。在此我特别感谢节目组的制片、编导、摄录人员和后期制作人员,是他们的辛勤劳动使我有了和观众、读者见面的机会。
现在节目即将播出,我的内心忐忑不安,希望观众、读者喜欢我的节目,喜欢我的书。狄仁杰是非常有人气的唐代名入之一,假如您喜欢《狄仁杰真相》,我相信这是狄仁杰的个人魅力使然。希望我的书成为一座桥梁,能带着您触摸狄仁杰,触摸唐代那充满魅力的面庞。
于庚哲
2012年10月11日于长安光盐斋
赓哲教授编著这本《狄仁杰真相》根据央视“百家讲坛”《狄仁杰真相》系列节目增订润色而成。
《狄仁杰真相》共十五讲,涉及狄仁杰出身、担任地方司法官员、出巡江南、镇守前线、贬官、复职、与酷吏、武家子弟和二张的斗争、说服武则天立太子、与武则天之间微妙的政治关系、荐举人才、临终布置政变等诸多内容,还介绍了狄仁杰“神探”身份的来历,力求为广大观众揭示历史真实,还原狄仁杰作为一名睿智、顽强的政治家的形象。短短的十五讲将狄仁杰的一生展现地淋漓尽致,充分地为公众描绘出一个不一样的狄仁杰,一个大家不曾了解的狄仁杰。
神探?名臣?是“中国的福尔摩斯”还是效忠武则天的李唐旧臣?
助手?对手?他尽心辅佐武则天为何还要在临终前布下推翻武周统治的棋局?
阴谋?阳谋?他用过哪些手段保全自己并在死后复兴唐室?
死囚?宰相?他有着怎样的官场秘诀使自己一次次化险为夷最终位及宰辅?
在《狄仁杰真相》一书中,百家讲坛有史以来最“萌”教授于赓哲,将带你揭开狄仁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