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地球上最孤寂的灵魂之一。
世上并没有一个可以与他分享快乐与痛苦的人,更不存在“可能分享他的野心和梦想的人”。他在世的最后十年,沉迷于并征服了绘画艺术,其心胸满溢所见的自然界的如画风光、从矿工、织工、农夫脸上读到的深邃人性以及日趋成熟的绘画技巧中成就的一切美好,急需一位“愿意了解他到底想说什么或做什么的人”来得到尽情抒发……
由张恒等编著的《梵·高艺术书简》从梵·高给弟弟提奥、父母、妹妹,以及朋友拉帕德、高更、贝尔纳等人的600余幅书简之中,精选了200多封书简,并配有近400幅梵·高原稿,力求展现通信中所表达的艺术思想之全貌。于此,我们可以感受到梵·高对绘画怀有深切的热忱,对人性、自然和艺术有着最真挚的善良。看过他的油画、素描和书简之后,你一定会作此想法--哪里能找到一个胜过梵·高的实际存在的生命的典范呢?
《梵·高艺术书简》由梵高编著,张恒等编译。
《梵·高艺术书简》讲述了:波德莱尔说:“他生下来,他画画,他死了。麦田里一片金黄,一群乌鸦惊叫着飞过天空。”
未曾有任何画家写出过如此率真的文字“自画像”,这些写给他的兄弟姐妹和朋友的书简,将画家充满痛苦的一生巨细无遗地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梵·高把自己崇高的艺术理想,对自己疑惑的恐惧,通通倾泻于书简之中。这些思想展示得那么充分,既有对日常生活的琐细描述,也有对这位艺术家被造就过程的细微刻画。
第一章梦起
1869年,时年16岁的梵·高经画商文森特伯父的介绍,进入古比尔公司海牙分店当画作复制品的推销员。海牙是当时的荷兰首府,商业繁荣,风景优美。梵’高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工作,业务出色,梵·高似乎也要走上画商之路了。
1871年,梵.高的父亲调入布拉邦特的霍尔沃尔特(Helvoirt)担任牧师工作,全家也随之迁往。1872年夏天,15岁的提奥辍学了,他来到海牙与哥哥见面,这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年底,提奥也在伯父的安排下进入古比尔在布鲁塞尔的分店工作。于是,梵‘高开始给提奥写信一兄弟二人开始了持续一生的通信。
1873年5月,梵·高调往古比尔的伦敦分店(沙珊布敦街),更多地接触了英国绘画,他经常去参观博物馆,到泰晤士河边写生,日子过得很惬意。一年后,梵·高爱上房东的女儿厄休拉·洛耶,并向她求婚。不过,他失恋了。变化无常的、神经质的和过分真诚的性格,使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痛苦并辞职回家。
1874年10月,文森特伯父又将他推荐到巴黎的古比尔总公司工作。1875年5月,梵.高正式调到巴黎的古比尔总公司(歇普塔鲁街)。很快,他就卷进以巴黎为中心的新思想浪潮中。梵·高阅读所能看到的一切书籍,参观美术馆,受到了人道主义小说家和那些转向反映卑贱者的痛苦和不幸的画家的影响。他经常和室友哈里·格莱德威尔(HarryGladwell)一起研究《圣经》。10月,梵·高的父母亲迁入布雷达(Breda)附近的埃顿(Etten)。此后,梵·高再也没有回过尊德特。
1875年底,梵·高和提奥到埃顿和父母一起过圣诞节。梵·高是擅自离开的,因为圣诞节是公司业务最繁忙的时候。这一行为直接促使梵·高被解雇。其实,他经常嘲讽顾客买画的品位,还经常说服顾客不要买他不喜欢的画,也不愿把自己喜爱的画卖给有钱但毫无品位的人。被解雇成了必然。他在给提奥的信中说: “当苹果成熟了,只要微微一阵风就会掉到地上。” (When the apple is ripe,a solt breeze will make it fall fromthe tree.)
1876年3月,梵·高失业了。梵·高发了很多求职信,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教孩子法语、德语和绘画的教师工作。4月,梵·高前往英国的海滨小镇拉姆斯盖特(Ramsgate),在艾尔沃思(I Sworth,伦敦的工人区)斯托克先生(Mr.stokes)办的寄宿学校当临时老师。不过,斯托克为人吝啬,只供住宿,不给薪水,学校的工作十分辛苦。两个月后,梵·高便离开了这所学校。7月,梵·高成为一所教会学校的牧师琼斯(Jones)的传教助手,给孩子们上课,教读《圣经》。琼斯先生也让他拜访教民,传播福音。来往于贫民区,多见人间百态,梵·高十分同情穷人,决定终身致力于向穷人传福音。11月,在里士满(Richmond),他第一次布道,热情和真挚感染了听众。圣诞节前夕,梵·高回到埃顿与父母相聚,父母见他形容消瘦,不忍心让他再回到伦敦。梵·高的人生又发生了转折。
1877年,文森特伯父再次为侄儿谋得一个职位一到荷兰多德雷赫特(D0rdrecht)的凡·布留歇·耶·凡布拉姆书店当学徒。多年后,书店经理儿子回忆,梵·高经常利用工作时间,将荷兰文《圣经》翻译成法文、德文和英文。他还说梵·高“画一些傻乎乎的钢笔和墨水画,一棵长着许多树枝、树杈和细枝的小树”。
梵·高只在书店干了四个月——1877年1月21日至4月30日。他无法强迫自己适应一种循规蹈矩的生活,而且父母也一直希望他继承家族传统,做一个神职人员。于是,梵·高来到阿姆斯特丹,准备报考神学院。5月,约翰伯父和姨父斯特里克牧师请来牧师为梵·高讲授希腊文和拉丁文。梵·高十分用功学习,同时,对艺术的热情也没有消退,经常写信跟提奥讨论自己喜欢的绘画;还参观了伦勃朗的故居。
一年后,1878年7月,梵·高醒悟到自己不需要大教堂和华丽的辞藻,他要当一名福音传递者,所以,宁愿父母伤心,也放弃了学习回到家中。父亲一怒之下,在布鲁塞尔的传教士培训学校给他报了名。梵·高从书中得知比利时的波瑞纳吉区(Borinage)是全欧洲最艰苦的矿区,还没等到毕业时的任命,1878年12月,他就只身南下前往波瑞纳吉做无薪水的见习助手,试图把这一贫穷地区的矿工带到基督的身边。
他同样过着穷困的生活,睡在小木棚里的木板上。他分担工人们的痛苦,照顾病人,表现出了一个传教者强烈的虔心和热忱;然而,他没有成功。那时的梵·高长着一头红棕色的头发,显得笨手笨脚,衣衫破旧,举止粗鲁,眼睛闪着刺人的光芒。他的牺牲精神使人吃惊,过于严肃的艰苦的生活使人不安。男人们不断地嘲笑他,孩子们惧怕他,至于那些女人,有哪一个会爱上这个可怕的男子呢?
1879年7月,传教士培训学校认为他败坏了教会的声誉,辞退了他。梵·高到过布鲁塞尔进行申诉,也回过家,但都于事无补,便又回到了波瑞纳吉,期间,提奥也看望过他,劝他不要整日无所事事。这大大地刺激了梵·高,以至于他有八个月不和提奥通信。
梵.高一生中最黑暗的时期开始了。生活上的贫困,精神上的忧郁、苦闷和沿街流浪的痛苦交相袭来。他开始阅读狄更斯、斯托、雨果、莎士比亚和米什莱(Michelet)的著作,推崇德·格鲁(De Groux)、伦勃朗、吕斯达尔(Ruysdael),开始研究巴比松画派和海牙画派的艺术。
1880年7月,提奥准备进入巴黎的古比尔公司,梵·高给提奥写了一封忧伤的信,并吐露了此后献身绘画的决心。8月,提奥给梵·高寄来了50法郎。两人恢复了兄弟之谊。梵·高在信中要求提奥寄一些图片,还提到米勒(Millet)的《田间的劳动》,提奥就给他寄了这本画册和几张大的速写纸。梵·高还写信给提斯蒂格(Tersteeg),向他借了巴格(Bargue)的《炭笔画帖》(au Fusajn)。8月至9月,梵·高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阅读技法书,临摹作品,描画矿工的生活。
闭塞的波瑞纳吉无益于梵·高的绘画。1880年10月,梵·高来比利时的首都布鲁塞尔。他没有听从提奥和古比尔布鲁塞尔分店经理施密特要求他进入美术学院的建议,因为他没有耐心画石膏像。他开始自学透视学和解剖学。在提奥的介绍下,他认识了荷兰籍画家拉帕德(van Rappard),两人志同道合。在提奥的资助下,梵·高得以专心绘画。P5-7
他生下来,
他画画,
他死了。
麦田里一片金黄,
一群乌鸦惊叫着飞过天空。
——波德莱尔
痛苦、寻求、激荡,这就是他的一生。他总是那么焦虑不安,他试过以宗教来抵御人世之苦,但无功而返。最终,他选择了艺术。艺术令他从自我中超脱出来。他不是一个疯子,真的,他的艺术更不是疯子的艺术。他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绘画中去,对自然、生活、艺术保持着纯真与和谐的热爱。他坚持自己的艺术理想,创造着不为当时那个时代接受的美的元素。他渴望未来的年轻而美丽的艺术,以手中的画笔呼喊着、孕育着、开创着,他看不见未来的希望,他用自杀来遏制了可恶的病魔,将不懈追求艺术的精神留给了后人……
本书终告付梓,心却仍沉浸在梵·高的世界中,为其喜,为其悲,为其鸣不平,为其惋惜,久久无法平息……
将梵·高的几百封信拿到手里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是怎样的一种境况,让这位身后留名的艺术巨匠,将心事和情绪付诸艺术的时候,再付诸书简?厚厚的书简背后,存世的名画之中,画家梵·高究竟要向世人倾诉什么?如梭的白日,漫长的夜晚,一页页书简自指尖掠过,一些属于梵·高的记忆轻轻地透过历史的尘埃,慢慢地浮现出来,清晰起来。我与梵·高,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就画家的艺术理想进行了一次不平凡的促膝长谈……
1853年,在荷兰的尊德特,一幢木屋坐落于通往集市的路的对面,这是一位教区牧师的住宅。其厨房后有一个花园,花园里长满了刺槐、花卉,几条小径交叉穿过。花园后面的树林中,有一座小教堂。3月的一天,小木屋中,一个男孩诞生了,他叫文森特·梵·高。
没有人能预知这个小男孩往后的命运,也许袭父业做个普通的牧师?也许在叔叔伯伯的帮助成为或大或小的一个艺术品经销商?
少年时代,他在画商伯父的帮助下,进入古比尔公司卖画,古比尔是一家在巴黎、柏林、布鲁塞尔、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均设有分部的画廊。只要随波逐流,学会奉承世人,他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可是,也许一颗不愿亵渎艺术的心,在此时就已经悄悄地萌芽,他勇敢地批评他认为不好的画作,并主动劝说客人不要购买。此举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砸了饭碗,也间接造就了后人所知的梵·高。
无论是在海牙的古比尔,还是伦敦、巴黎的古比尔,他都是如此地“我行我素”,为世俗难容。而后在波瑞纳吉的矿工区,他善心布道,却遭人摒弃。在安特卫普的美术学院,因为不肯接受传统的绘画理论,他遭人鄙视。
也许,除了善良,还有无法道清的艺术情结,让梵·高忧伤地画下贫困的矿工和织布工,画下了辛勤劳作的农夫和渔民。在现实和精神病痛的打压下,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坚持住自己的艺术理想?
1890年,梵·高去了有着美丽的丝柏和麦田的奥维尔。因为痛苦,他画下了大量狂热的、充满激情的风景画,这里有旋转的太阳,被高温扭曲的柏树和油橄榄树。从前的黄色变成铜色,蓝色变得暗淡了,朱红变成了褐色;而且,画中的节奏越发疯狂,旋风般的曲线,支离破碎的形体,地平线上的景物逐渐消失在一片狂乱的线条和色彩当中。他点燃了艺术之火,并化身凤凰,投入其中——他用一把手枪结束了自己年仅37岁的生命。没有等到头童齿豁的那一天,再也无法拿起心爱的画笔。有人说有些人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并以此行事,这些人要么变成了疯子,要么成为传奇。
梵·高留下的绘画和文字已将他造就成遗世的传奇。
我们从梵’高给弟弟提奥、父母、妹妹,以及朋友拉帕德、高更、贝尔纳等人的书简之中,精选了200多封书简,力求展现通信中所表达的艺术思想之全貌。于此,还会看到梵.高发自内心的痛苦和忧伤、爱与灵魂。
甄选与艺术相关的书简并翻译,是浩大的工程。梵·高的书简,数量庞大,内容庞杂,除了单纯描述创作计划、艺术理论、古今艺术家及艺术品商业的革新意见、艺术的未来方向与社会作用之外,还娓娓述说了健康状况、工作进度、食物、房租、日常开销、亲情、友情、爱情,甚至还细致到了天气状况、景色、远足中的见闻、模特儿、画材等。时常感慨,如果不是有满腹的心事,又何来这下笔千言,洋洋洒洒?于是,删减重复的内容,勘正相关地名、人名。确实是能力所限无法查明的,唯有保留原貌。在这里,我们删减了一些表达日常琐事的内容,就是希望读者对梵·高的艺术理想有一个整体的、集中的了解。
此外,梵·高的声名所至,相关书籍也数目繁多。比如,有将梵·高与弟弟提奥的书简合成《亲爱的提奥》一书,又如欧文·斯通先生的《渴望生活》。在材料整理的过程中,我们也参考了以上书籍,但随后发现,为了保持梵·高的完整性,有些书籍将梵·高与其他人的书简俱加诸提奥身上,也有将梵·高过于美化的倾向。
在整理与翻译的同时,我们能感受到梵·高对绘画怀有深切的热忱,对人性、自然和艺术有着最真挚的善良。从早到晚画画,一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不被当代入所理解,穷困潦倒,为现实与爱情所抛弃。此境此遇,夜晚来临之际,唯有伴着一豆灯光,就着一口苦艾酒,向为数不多的几人,通过书简默默地道数自己的悲伤、苦闷、忧愁与彷徨。
27岁的他,才算真正拿起画笔,开始痛并快乐着的艺术生涯。此后,不被人认可的十年,被人当做疯子的那十年,在把自己丢入大堆的钴蓝、柠檬黄的那十年里,“如果生活中没有某些无限的、某些深刻的、某些真实的东西”,他“就不会留恋生活”。这一路尚有善良的人相伴。有无私资助他的弟弟提奥,与他谈心的妹妹威廉明娜,志同道合的朋友拉帕德、贝尔纳、高更,还有善良的画商唐吉老爹,可爱的邮递员鲁林及其妻,悉心照顾他的加歇医生,当然,还有同情过他的模特几,有的模特儿有时候会给他带来食物甚至是绘画用的材料……
尤其,弟弗提奥给了他一生最温柔的呵护。
他通过文字传达出他人只能通过颜料表现的内质。因为他十分了解绘画与文字之间的边界,表达出语言的甘苦与玄妙。他的语言如燎原的野火,行走在他的字里行间,不仅能看到闪动的耀眼的思想之火花,更能随着字符的脚步走入他的绘画。穿越文字,可以感受到情感的滋润与观察的犀利,仿佛是对着一幅已经一览无余的画作。他用寥寥数语揭开了神秘的画布,让我们听到了那意味深长的画外音,看到了多彩的潜台词,让我们在图画与文字的罅隙之间往来反复。
这位伟大的画家,出色的作家与哲学家,同时具备极其丰富的理解事物与表达思想的才能。最难得的是,一直到自杀之前,他仍念念不忘艺术的前途,他写信跟弟弟说:“因为这是我们的收获,这是我在这危急关头必须对你说的一切,或者至少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此刻,已逝艺术家作品的经销商和在世艺术家作品的经销商之间的关系,正处于异常紧张的时期。”即使知道自己的理智垮掉了一半,他仍不忘鼓励提奥“本乎人性地做选择”,“走自己的路”。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有缺点,衣着不拘,甚至邋遢,衣服上总是沾满惹人厌的油彩。他多疑,敏感而脆弱,而且常常因冲动而有些古怪的举动,吓坏了邻居,甚至惹来厌恶。众人把他当做一个疯子。所以从没有人多花心思去分析他的作品,也从没有人宽容、理智、清醒地谈论他的艺术。
他会埋怨,会愤怒,会咒骂嘲笑和轻视他的人,会远离那些为利而画画的人。他同样有血有肉,有喜有悲。同时,他心地却如此地高贵、善良。他同情贫苦的矿工和农民,为他们布道讲经,仔细描画他们的生活情状。他会收容可怜的思思及其孩子。他准确地描画善待他的人的画像,那柔和的线条,安详的神态无不展示出他对于世间的感激。当然,他最钟爱的还是大自然。
在写给弟弟的信中,他说,“对我来说,就是努力画出真实”,还说“我总是尽我所能投入工作,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创造出美好的事物,创造美好的代价是:努力、失望以及毅力”。无论是色彩艳丽的巴黎、阿尔的阳光,还是圣雷米的丝柏、奥维尔的麦田,都曾抚慰他那颗狂躁不安的心灵。只有在大自然之中,只有在绘画中,他才真正获得了自己。
看过他的油画、素描和书简之后,你是否也和我们一样作此想法——哪里能找到一个胜过梵·高的实际存在的生命的典范呢?
这个高尚、善良、真诚的人在精神分裂和超越时间的统一之间摇摆不定,几乎令所有的后来者为之倾倒。这,本是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