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为什么这样美》一书是冰心散文奖获得者、国家一级作家杨文丰教授风格独具的自然笔记,亦是科学散文集。
本书分“自然之美”、“自然精神”、“绿色追寻”三辑和附录“散文艺札”,题材涉及自然生态、植物气象、科学美和科学伦理等方方面面。该书表达了作者对自然美、自然精神的礼赞,对科学美及散文艺术的探求,对生态失衡的忧患和绿色追寻;科学性与文学性珠联璧合,科学精神和人文沉思交融相进;呼唤科学伦理,张扬道义承担,体现了一位散文家的良知和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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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杨文丰 |
出版社 |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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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一书是冰心散文奖获得者、国家一级作家杨文丰教授风格独具的自然笔记,亦是科学散文集。 本书分“自然之美”、“自然精神”、“绿色追寻”三辑和附录“散文艺札”,题材涉及自然生态、植物气象、科学美和科学伦理等方方面面。该书表达了作者对自然美、自然精神的礼赞,对科学美及散文艺术的探求,对生态失衡的忧患和绿色追寻;科学性与文学性珠联璧合,科学精神和人文沉思交融相进;呼唤科学伦理,张扬道义承担,体现了一位散文家的良知和使命。 内容推荐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是风格独具的自然笔记,也是科学散文集。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题材涉及自然生态、植物气象、科学美和科学伦理,自然、科学和文学水乳交融,启智的思辩和启美的抒写宛若月光神秘感人。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包含了作者 杨文丰被编入高中(语文)(沪教版)、全国职中《语文》(高教版)、《语文(高升专、高升本)》(同济版)、《大学语文》(高教版)、《写作教程》(高教版)、《大学实用语文》(科学出版社版)等大、中学教材的散文,被选入《中国散文年鉴》、《中国年度散文精选》、《读者》、《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当代散文精品》、《华夏散文经典》、《中华活页文选》、《广东五十年散文选》和美国《世界华人周刊》等书刊的散文,以及被选作中考试题、高考模拟试题的散文。《蝴蝶为什么这样美》表现了作者对自然美、自然精神的礼赞,对科学美及散文艺术的探求,对生态失衡的忧患和绿色追寻。作者呼唤科学伦理,张扬道义承担,体现了一位有科学底蕴的散文家的良知和使命。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既可作散文欣赏读本,也可作科学人文读物,适合大中学校师生、文学工作者和科研工作者阅读。 目录 第一辑 自然之美/1 蝴蝶为什么这样美/3 自然笔记/22 黄昏/32 啊,阳光/36 虹影/44 佛光/54 北风/72 梅雨,梅雨/77 向日葵寓言/82 本色南瓜/88 相看不厌美丹霞/92 第二辑 自然精神/103 鸟巢/105 根/119 马兰,马兰/125 精神的树,神幻的树/131 鸣沙山·月牙泉/140 台风现象/146 不俗的芭蕉/162 中国红/170 第三辑 绿色追寻/177 病盆景/179 心月何处寻/189 海殇后的沉思/206 冬虫夏草/218 灵芝/222 幸福不是身边雾/225 苹果问题碎笔/240 仁爱慈悲的命运/251 流泪不仅仅是悲伤/263 附录 散文艺札/275 科学散文散论/277 “绿色散文”随想/293 没有心爱就没有文学/300 散文之路/305 关于《自然笔记》的写作/309 认识散文的庐山面目(代后记)/317 试读章节 一、蝴蝶的前身为丑陋的毛虫 蝴蝶与人类生活在同一蓝天下,都是动物界的成员。2500万年前地球上就出现了蝴蝶,而人类历史才仅有300万年。 蝴蝶完整的一生需经由卵、幼虫、蛹和羽化成蝶4个时期——丑美转化的生命行程。 暮春,缀在植物上的蝶卵孵化成了幼虫。丑陋的幼虫,长短才几毫米,就露出了饕餮之徒的本性,夜以继日大肆地进食植物。幼虫一般需蜕四次皮。蜕皮都是从背部裂开,从皮壳里挣脱出一条更长大的毛虫。秋黄时节,无法再长大的幼虫,用尾部钩住树枝,吐丝将身体包裹住,成为寂静的蛹。新春又来了,在某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一照射大地,冬眠的蛹就先有了动静,蛹壳有了轻微的裂纹,继而裂开,先伸出的是触角,尔后是碧绿的小眼睛,随即羽化的蝴蝶就从蛹壳里钻将出来了,再过个把小时,随着瑟缩的纤弱柔软的翅膀变硬,又经由一番热身运动——翅膀张合几个回合后,便双翅一展,飞入苍茫…… “蝴蝶,尔曾为蛆虫。”在古希腊,哲学家已有如此客观的论断。被诗人迈科夫咏为“飞舞的花”的蝴蝶,的确是科学家阿尔贝特·马格努斯说的“会飞的软体虫”。 莫遣佳期过,看看蝴蝶飞。 ——【唐】李端:《送窦兵曹》 我在一篇短随笔《蝴蝶》中,曾将美丽的蝴蝶与可恶的害虫这种“美丑合一”现象,定义为“蝴蝶现象”。 我以为在这尘寰,惟“蝴蝶现象”一类复杂美的物事,才更能体现美的本质。换言之,大凡至美的物事,都绝不是简单、单一或者纯粹的;惟越具美之丰富性的物事,方越蕴审美价值。 我的意思是说蝴蝶何以这样美,离不开“美丑合一”的出身及其审美争议。 在美学史上,确也存在对“蝴蝶现象”的不同看法。 比如,朱光潜先生在《谈艺录》中曰:“江南三月,花间蝶如梭行,意趣盎然。”而陈寅恪先生却说:“蝶似飞絮,去也曾为蛀虫。”俩先生对待蝴蝶的态度,一喜欢快慰,一憎恶讥讽,呈天壤之别。我想,个中原因,除与俩先生的学术生涯和生活境遇相关外,还与蝴蝶犹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本来就存在颇多审美“解读性”有关吧。 绝美的物事皆丰厚、多义, 谁都认同千手观音更美…… 或许,只要条件具备,丑陋的东西都大有可能转变,变成如“蝴蝶”一般美丽而复杂的精灵。 二、蝴蝶之美 蝴蝶美得斑斓。这斑斓即翅膀的斑斓:要么是蓝绿青蓝类犹带金属铜的光泽,要么是多姿娟丽的七彩排列,抑或色暗,抑或亮堂,或黄或红或棕或褐,也有少数呈暗紫色等等。“闪烁冷光的翅片,反射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波,活像朝暾初露时的云蒸霞蔚。”(杨文丰:《蝴蝶》)蝴蝶翅膀的色彩,来自鳞片对阳光七色光波的反射,人眼所见的蝴蝶翅膀颜色乃被蝶翅反射的入目的光波颜色。比如黑蝴蝶,是因为“贪婪”得一点阳光也不反射,而白蝴蝶,却是过于“无私”而反射了所有的阳光。 如果参照人间世俗,并按色彩之斑斓排排蝴蝶的座次,那么凤蝶科和闪蝶科无疑该坐第一、二把交椅,尔后依次才是蛱蝶科、粉蝶科、绢蝶科、斑蝶科和环蝶科等。 黄凤蝶、玉带凤蝶乃凤蝶科蝶中的大型蝶类,色泽光明艳丽,后翅都拖着飘 逸的尾带,犹似风韵犹存娉妍丰腴的少妇。塞浦路斯闪蝶,大蓝闪蝶,梦幻闪蝶,国王闪蝶都隶属闪蝶科。闪蝶科中最具梦幻色彩的要算太阳闪蝶。闪蝶科具有硕大华美,色彩斑斓,多呈梦幻之蓝,犹同金属般光泽闪烁、辉煌的特征。 蝴蝶美得华贵。“如果将她比喻成花,若非牡丹,也是腊梅了。如果比作鱼儿,恐也只有高贵的金鱼才能匹配。当然,她只能是‘会飞的腊梅’或‘游动的金鱼’。”(杨文丰:《蝴蝶》)蝴蝶的华贵美可谓表现得林林总总:比如华丽。这七彩翅膀色泽四射,神秘流转,犹同太阳神织出的云锦。当一只只蝴蝶上下翻飞时,其飞行的线路在山河间流连出了一条条神秘闪烁、无声胜有声、曲折回旋、色光流行的长流细水;比如珍贵。蝴蝶在天地间上下蹁跹,活像情侣迢迢传送美妙的信息。如果表述得更具体些,这蝴蝶美的珍贵,还真“有些儿像珍稀邮票”,你若疑惑,就去瞧瞧鳞片细密流光溢彩的蝴蝶翅膀吧;又比如抽象。蝴蝶的华贵美是以抽象为底色的,这抽象多表现在气息上;还有便是秩序。而秩序从来就是高等、高雅、贵重的艺术要素。蝴蝶的色彩排列,能表现出如此的韵律,乃至格律,难道还不能说具备秩序吗?伟大的唐诗,不就是因为富于格律而呈现出独有的艺术“秩序”吗?词牌《蝶恋花》不就是秩序独具的艺术形式吗? 蝴蝶更美得妖艳。她——蝴蝶妖艳在仪、色、态。 谁也无法否认她妖艳得很女性。蝴蝶甚至可作女性的象征。所以若论起蝴蝶的妖艳,怎么也绕不开与女人的关系。然而,蝴蝶的妖艳,尽管与许多负性的观点,比如与《明帝颂》里轻浮有似蝴蝶的看法,与《本草》中“蛱蝶轻薄”的说法,甚至和古籍里以蝴蝶当女人图谱及生殖意象,乃至隐喻挑逗和诱惑等等皆多少有些关系,然而,我却觉得所谓妖艳,之于蝴蝶,该作褒词解。 仔细想来,女人与蝴蝶都美丽,都爱美,爱花,都拥有窈窕的身材和超然的灵性。女人的脂粉香浓与蝴蝶眷恋香气,亦颇相同。蝴蝶还被尊为“化月之神”,更可幻作美艳的女子进入孤寂男人的密室。就更别说有所谓的“蝴蝶夫人”和“花蝴蝶”了。 西园色蝶映花叶, 粉蝶纷纷上眉颊。 据传唐代皇帝李隆基春日遇闲,又倘遇晴好的黄昏,偿令后宫嫔妃佳丽个个时花插头,尔后当庭捉下一只蝴蝶,并亲自放飞,蝴蝶栖上谁的云鬓或飞入谁的香房,君王当晚就宠幸谁。 有道是权力是一帖春药。妖艳,莫非也是一剂春药?能与权力相互促进? 蝶恋花与花恋蝶互相对应。美人扑蝶历来就是艺术选题。据考宋代每年阴历二月十五日花朝节,团扇扑蝶总是女人闪亮登场的保留节目。宝钗扑蝶乃红楼的经典诗景。 蝴蝶其实还美得轻盈、神幻,以及美出了应有的杂芜。 蝴蝶之美,难道只是显现于蝴蝶的翅膀么? P3-8 序言 论杨文丰科学散文的美学策略 佛理有三重境界之说,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进则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高境界者,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从原始社会后期开始,人们将不可驾驭的自然体和自然力演化为神,在拜物教初期,直接将自然体,如风、火、水、雷等直接加以人格化,认为它们本身是具有意志和具有生命的,所谓“自然神(NaturalGod)”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多有体现。历经五千年的文化沉淀,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眼中的高山流水,雨雪虹岚,皆是融情入意之相,诗间笔下,明月有泪,沧海含情,古人赋予自然的美,来自于对自然的敬畏,来自于无限的想象力,更来自于一种遥远的审美距离——一种因无知和猜想而产生的距离,人和自然之间,因为有了这份距离,便有了敬畏,有了欣赏,也有了和谐。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以“明月”寄托思念和乡愁,“浮云”象征流浪漂泊,“黄昏”予人迟暮之伤感……这无疑是一种文化属性使然的认知惯性和联想,导致无数自然现象和景观被赋予了超越物态的、来自审美、来自想象的文化意象与内涵。而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这样一种审美距离无疑就会随之逐渐消解,距离的消解是否也伴随着美感的消亡呢?传奇的浪漫以及现实的严峻,在科学精神和人文沉思的双重解构下,人类所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自然又呈现出一种怎样的面目呢?是狰狞,抑或是慈祥?人与自然相处的终极之道究竟为何?带着这些问题,活跃在当代文坛的散文家杨文丰写下了风格独具的系列科学散文。 一、话语原点:以科学知识切入,科学性与文学性珠联璧合 杨文丰在《自然笔记·自跋》中,对自己创作有明确的界说:“这是一本科学散文集”。对此,至少我们可以有以下几方面的认识:第一,冠以“科学”,表明了作者的自身定位。散文作家在从事这一非虚构性文体的创作时,在意识中或潜意识中对自身存在都有精神上的定位,这一定位即作家话语坐标的原点或基点。如张承志把自己定位为“回民的儿子”、“哲合忍耶教徒”,张炜是“大地守夜人”、“麦田守望者”,周同宾说“我是农民的儿子”。杨文丰毕业于南京气象学院农业气象专业,凭借专业优势,对自然现象进行了科学意义的阐释,正是专业定位使然。第二,主要以自然科学为写作题材。我们认为“科学散文”与“文化散文”、“乡土散文”等的命名方式是相同的,主要是从散文创作题材的角度而言。作者在谈到给书命名缘由时,也提到“书中的作品均以自然为写作题材,以自然为底色”[2]。第三,从《自然笔记》一书的副标题“科学伦理与文化沉思”可见,它并非纯粹的科普读物。作者虽以科学知识为切入点,但写作的逻辑重点在挖掘自然科学知识中的思想内涵、人文内涵,进而上升到作理性层面、文化层面的思考。杨文丰认为科学美文的“写作重点并不是普及科学知识,而是在写科学知识的同时还表达其他东西,比如表现科学美、科学哲理、人生哲理和科学伦理等。在科学美文里,科学知识只是船,而船上还有人、有思想和空气等等美好的东西”[3]。 杨文丰的创作题材,涉及气象、动植物、生态、科学史、科学美和科学伦理方方面面。杨文丰始终以科学知识作为其散文创作的话语原点,以科学知识作为认识事物的工具。作者以自然科学为视角,以专业严谨的态度,观察自然,拟写自然,思考着人类社会与自然的关系。作者从我们生活的地球写起,告诉读者“蓝地球”是怎么回事,“晨昏线”有什么样的运动方式,“虹”为什么会拱背并且内紫外红,“向日葵”为什么有时不跟着太阳转,揭开“橙雨”,“银币雨”,“鱼雨”,“怪雨”的奥秘等等,以科学知识作为写作的原点。 杨文丰总是以文学形式表现科学知识。在《蓝地球》开篇作者写道:“我们亲爱的地球母亲,笼罩在一片祥和、辽阔、艳丽的蔚蓝色中。”“我们一直喘息在苍茫、绵厚的空气之底。暴风雨霁,我们的头颅之上,总能高悬一片穹庐似的、蔚蓝色的天空。”为什么笼罩地球的会是一片蓝呢?原来那是阳光与空气的“精心协作”。“温泉般汩动、往地球泼泻的阳光,总要与拥抱、呵护地球的空气邂逅。……不同波长的、特定的七色光波汇聚成阳光。波长较短的紫、蓝、靛等色光,在地球大气圈上层一旦‘遭遇’空气中的尘埃、冰晶和水滴等微型物质,……发生散射、漫射”就会形成奇特的蓝了。在《“晨昏线”寓言》中,作者告诉我们“晨昏线”是“白天与黑夜在地球表面上的交界线”,“晨昏线,忠实地做着与地球反向、同速地运动”,“晨昏线过处,无非是白绸缎刚刚飘然过去,黑披风就急急拂面而来。沧海桑田,云去云飞。黑夜和白天,对自己体下的江山万物,施行着轮回式的恩泽与压迫”,然而,地球并不是一只裸球,它被宛若虚幻的空气裹包着,阳光打在空气上,难免发生漫射、散射,因此,“晨昏线,表面光暗的分庭抗礼自始就不是平分秋色”,“在毗邻晨昏线光暗交界的区域,光亮,总是毫不留情地占领一些本属黑暗地疆域”,在光明和黑暗的抗争上,各自都想吞噬对方的地盘,本来这种光明与黑暗,阴与阳的交替,是宇宙运行的本质和规律。 对于杨文丰来说,准确客观的介绍说明自然并不是主要的目的。他是以自然科学作为平台,借助对自然的科学观察和描述,传达他对于美的感悟和发现,这也正是杨文丰所强调的科学美文与科普文章的区别所在。这里包括两个方面的内涵,第一,在说明抽象的科学知识时注重使用文学性的表现手法,特别是对专业术语,则往往以人们熟悉的生活现象作比,使其具象化。对晨昏线的描写:“晨昏线过处,无非是白绸缎刚刚飘然而过,黑披风就急急拂脸而来。沧海桑田,云去云飞。黑夜和白天,对自己体下的江山万物,施行着轮回式的恩泽与压迫,”“白绸缎”与“黑披风”,多形象呀!对空气的描写:“她很诗化,抽象得像光,缥缈得如雾,漂泊得似水。她深远、宽阔、无色、无味、透明、单纯、空灵。她的脚步,虚幻飘忽,无影无踪。你看不见她,尽管她有重量,更有形体,本非虚无。你用手抓她,先一握,再一拧,满以为抓住了,而你的手中,却是这样虚无”。[4]这样的文字,便使他的科学散文渗透进了浓郁的诗性,在他的科学散文中,像这样优美生动、空灵洒脱,且富于韵律感的文字随处可见,使得他的散文充满浓郁的诗情。第二,对于自然科学知识渗透文学性的解读,赋予其相当的人文内涵。在《包容一切的空气》中,赋予空气以“包容”的胸襟,并加以礼赞,“她是平平凡凡的伟大,伟伟大大的平凡。她是平凡而伟大的象征……。”在《位置》中,由“山南山北松树的生长状况迥异”而感悟到“对于一棵树,生于山之南北,大可以是一阵风或一只鸟很不经意的作为,却会铁定这棵树一生的‘社会’位置和生活境遇”,“‘自然社会’实在是很富谕示意义的”,“正所谓‘出身不由己,位置无选择’吧……”在《啊!阳光》中,“亮亮光光,白白茫茫,汩汩汤汤——这是遥远的父亲般的太阳,正在大面积地使劲朝我们泼来的阳光。我感觉已恍如庄、惠在壕梁上理论过的一尾鱼,顺流而下。流过去了,庄周寓言。流过去了,传统云烟”。这里作者哪还是在写自然的阳光,而是以丰富的想象力,融入心灵的感受,人文情感的渗透,将科学性与文学性珠联璧合。 二、交融交进:科学精神和人文沉思的双重解构 所谓科学精神和人文沉思的双重解构,既指在对自然的观照中,既要以科学精神解析、描述、理解自然,同时也要挖掘其中蕴涵的哲理,并对自然的诗性美感、人文性、科学性加以感悟。用作者的话来说,就是以科学家的目光观察自然,以思想者的思考来认识自然。 作者在以科学家的目光观察自然时,时刻以科学知识为利刃,以实证精神为基础,实事求是,还自然以其本真面目,以正确的科学知识击破传统束缚的迷思。他在《虹影》中写道,童年的我“不敢以手指虹。因为大人说,指虹,长大后会驼背的,虹叫‘天弓’哪。又说,地上的蜈蚣,背不总是那么驼吗?”对虹充满神秘和恐惧。从气象学角度而言,虹其实“是射入雨幕的阳光,经由雨滴(水滴、毛毛雨滴或雾滴)折射、反射后,在雨幕或雾幕上形成的色光(偶有白色)弧段”。之所以“每一条彩虹都是内紫外红的”,是由于“红光只能由较高雨滴送来,至于较低的雨滴,只能送来紫光”;佛光是一种披蒙着神秘色彩的自然景观,它迄今伴随着不尽的畅想与缤纷的猜测。《佛光》一文撩开了佛光神秘的面纱,依据现代科技的新成果,所谓“佛光”,实乃人在特定天气和地理环境下,看到的一种大气光学现象——七彩光环;在《北风》中,对于北风的成因、作用及其特性的解析,让北风从文学作品中无情萧瑟的意象桎梏中解脱,完成了一种“诗意的、寒凉而坚毅”的“形象塑造”,是以科学精神为北风“正名”;在《黄花雨》中,作者对于民间所谓“谷雨”、“橙雨”、“银币雨”、“鱼雨”等诸如此类的“怪雨”进行了科学的释疑,“在气象学家看来,无非是龙卷风的‘杰作’”,然后说,“人们对若明若暗的事物,都有着秦淮寒水烟笼雾罩的朦胧和迷幻。唯有科学,才是拨开迷信、迷幻和误区的神剑”。毫无疑问,诸如此类的作品,无论对专业人员抑或对普通读者,都具有开阔眼界,丰富头脑,启迪心智的作用,有利于人们越发清醒通透地面对大自然,面对自己赖以生存的最终的家园。作者这种以科学精神击破迷信的重雾,以知识帮助人们更接近自然,更了解自然,洞悉天工造物、日升月落的奥秘,以科学为工具,这无疑是一种庄重而善意的开掘。这不是一般的散文家所能胜任的。诚如洪三泰先生所云,一般的“诗人、散文家的表像描述和艺术想象无法使人们从精神困惑中解放出来”。[5] 以思想者的思考来认识自然,这则是立足于文学解读之上的深层发掘。是结合了文化和科学后,对于自然之“美”的解释,更是对于所谓自然之“道”的终极领悟和思索。在《虹影》中,他一方面精细地描绘了虹的幻景,介绍了许多关于虹的科学知识;一方面又从虹的“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写到人类生命的变化无常。最后再由虹写到冰和火的相融,颠覆了传统的水火不相容的结论。在《向日葵的寓言》中,由周知堂的文章起笔,再考证向日葵的由来及其生长特性,以及“我”对于不同画家笔下的向日葵的不同体验。而作品的重心,却是描述向日葵在“文革”中的经历,即史无前例的“造葵运动”对于向日葵的扭曲。作品正是从向日葵被推上政治舞台的寓言中,获得了关于辉煌的本质,美的瞬间与永恒,痛苦的另一种美丽,以及命运的无常与正常等方面的人生感悟。杨文丰十分推崇爱默生的“自然是精神的象征”的说法。所以他的自然笔记亦十分注重精神性。换言之,他总是以思想者的眼光来思考和认识自然,并力求将文化的因素、人文的精神和生命体验融灌其间。 三、对峙形式:以“异化”和“还原”引起反思 在杨文丰先生的科学散文中,时常会出现一种所谓的“对峙形式”。从远古以来对于“自然神”的崇拜,使得人类对自然景观和自然现象产生一种本能的敬畏和无穷想象,而随着近代工业发展,自然科技的普及,人们对“科技神”却又顶礼膜拜,由此产生了一种仿佛能够征服、主宰、战胜自然的盲目自信和膨胀的野心。在自然知识的普及和解构下,良辰美景不再是单纯的情意符号,更不是虚无缥缈的神迹奇观,而仅仅是一种有因有果的自然现象罢了,这既是自然科技对传统文化迷思的冲击,又是科技力量对文化信仰的冲击,作者感叹科学有时反是屠杀想象的刽子手。作者在《鸣沙山·月牙泉》一文中所言,“月牙泉纵然再小,但只要依然在汪,就客观地构成了与鸣沙山非同寻常的对峙”。这是一种“真实与传奇的对峙。现实与浪漫的对峙。加号与减号的对峙。主动的看不见的干风和可感触的轻飘的流沙合谋,与柔软、温静、孤立、弱小、被动的泉水的对峙。是风沙在高处,泉水在低处的对峙。是貌似和平共处而且歌舞升平,实则机关横生、陷阱依旧的对峙。是细水微澜与流火干渴的对峙。是荒漠与绿洲的对峙。是飘渺、虚幻与现实、沉重的对峙。是生命与死亡的对峙。只要是对峙,就构成一种无法排解的矛盾……”。“真实”是科学伦理,而“传奇、浪漫”则是一种沉淀千年的文化沉思,一汪灵动的泉水,有如文中所描绘的月牙泉一般,在风沙中饱受干涸威胁,而月牙泉畔终年不息的来自鸣沙山的飞沙,“可以是沙子干热、凶狠欲扑的呐喊,也可以说是五色迷离的浪漫的小夜曲……这些虚幻的梦、飘渺的梦,难道就不具诱惑?是诱惑,就必然会构成对生命的威胁”,正如同科技之于自然崇拜的蚕食入侵,教人亦喜亦忧。 这种“飘渺、虚幻与现实、沉重的对峙”、“无法排解的矛盾”简单来说又是科学与艺术的对峙,这在作者笔下比比皆是,一方面是工业发展对于纯美自然的戕害,《我是红豆衫》中,红豆承载了“相思”的绮靡情愫,千古美名之下,人们剥下了红豆杉的树皮,无数的红豆杉死去了,而红豆,依旧千秋万代,在文人墨客笔下绽放着“红色的、温暖的、美丽的和博爱的”相思。《当归》中,当归美丽的名字,沉重的情感负荷之外的,不为人知的是当归日益逼仄的生存空间,这份威胁来自工业发展,来自“科技神”的猖行,这“污染八面埋伏、四面出击的年代”,容不下“充满理想和幻想的当归”。作者有意揭露诸般残酷丑陋的现实,无疑是一种对于我们既有认知的“异化”,却更是一种对于真实的还原——只有面对问题,方有解决问题的可能。另一方面,则是科学知识和文化美学之间的矛盾课题,这样一种科学与艺术的对峙使得我们认知中的美丽印象出现了扭曲,《冬虫夏草》中,大自然阴差阳错的传奇色彩下的是冬虫夏草残酷的生存法则。最为典型的则是《蝴蝶》中所提到的“蝴蝶现象”,作者借钱锺书先生语“矛盾是智慧的代价”,蝴蝶身世的真相剥夺了人们对其美丽的初始印象,“人们的审美感受,像天平突然被取走了砝码,顷刻就发生倾斜”。作者在文章中更直接点出“用科学的尺度衡量艺术,本属无可厚非,但从审美和艺术创造计,我以为科学之于艺术,最好能够采用一种‘若即若离’,或者‘难得糊涂’的态度。因为严谨与浪漫,实乃烈火与坚冰。或许可以这样说:艺术创造,全在于非艺术性因素的合理解除”。科学与艺术的相遇,往往出现创造上的矛盾,带来繁杂的美学课题,如何在坚持科学精神的基础上,存留美的感知?这样一个“异化——还原”的过程,却更像是一种理想与感性的辩证思考和追问。在《心月何处寻》中,作者高声呼唤:“人类的‘精神自然’,你在哪里?”科技发展使得明月不再神秘,“旧时月”的消亡伴随着“心月”的残忍落地。“科技神”一如脱缰野马,科技带给人类的信心和野心,破坏了人与自然之间的长久平衡,最可怕的后果不仅是“物理污染,疮痍山河”,更是人类对于“心灵自然”的毁灭。当“‘科技主义’或‘工具理性’能使自然异化,使月亮异化”,我们要到哪里去寻找一个和谐的“精神家园”?这无疑是一个难以解答的追问,而这却和作者的写作意图相吻合,即是要在科学发展的今天,不忘为自己保留一个不受污染的“心中明月”,存留和保护自然的诗性和纯美。不然,人类便只能成为自己亲手创造的传统自然美学的“掘墓人”,美景沦丧的“刽子手”,成为“与自己角力的大敌,以‘科技真’取代‘情感真’的聪明动物”!要求“科技真”更要保留“情感真”,这正是作者流于笔端的呼唤。 四、“先破后立”:审美距离的消解,一种善意的和谐伦理的重建 科学技术的发展揭去了大自然神秘的面纱,在科技铁蹄的蹂躏践踏下,导致大自然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狰狞面目,酸雨、泥石流……倘若海边的红树林不被持续的无限度的砍伐,珊瑚礁不被大量地开采破坏;倘若人类不在沿海建筑那么多的度假别墅……也许海啸就不会来得那样凶猛,那样无情,就不会出现杨文丰在《海殇后的沉思》所表现的那夺去了无数人生命的大灾难。传统审美距离的消解不止带来一系列美学危机,更使得人们看到了大自然充满愤怒和威严的“父性态”的一面,这曾经哺育了我们世世代代的慈母般的自然,是否一定要经历这样一场场悲剧,方能重新唤醒我们已然逐渐泯灭的关爱和敬畏呢?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敬畏”,与远古人类的对“自然神”崇拜式的敬畏有什么区别?远古人类的对自然的敬畏“完全是源于自然的神秘,源于对自然的敬畏……”作者认为,这是一种“旧敬畏”。“科技真”和“情感真”并存这样一个概念,又是否与作者所言的“科学”与“艺术”应保持适当距离的概念相矛盾呢?作者在作品中对这些问题也做了相关的阐述,首先,在情感上,我们必须重建对大自然的敬畏,作者将之描述为一种“新敬畏”、“一种复合型的敬畏”:“它是人类对自然之‘灵’——自然万物的科学本质和规律,对沧桑正道,不但能尊重,而且能顺应的敬畏;是能通过预警机制,自觉避让对父性殃害的敬畏;是将技术的阴影扫出自然的敬畏;是不但不再将人类视为自然的‘主宰’,而且建立对自然的感恩之心的敬畏;是使当前日薄西山的人与自然的关系能日益走向和谐的敬畏;是理应上升到宗教层面的敬畏……”。[6]其次,在科技发展的今天,“科技主义已像脱缰狂奔上原野的野马正以前所未有的范围、层次和深度,在改变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的关系。”[7]要防范工业科技过度发展从而导致对自然的戕害,就更要建立一种能具制约和调节作用的“良善而公平的科技发展法则”,即作者所谓的“科技伦理”——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与自然相处的游戏规则。 科技伦理”实际上就是一种人与自然之间的充满善意的相处之道、一种新的真善美的和谐伦理,这正是作者努力在“科技真”和“情感真”之间寻求到的平衡点。 正如同歌颂自然的文学作品为数众多,但是作者却选择了科学散文或科学美文这一路径,以科学精神对自然进行了文学性和知识性的双重解构,这并不是为了告诉我们自然不“美”,相反是为了向人们展示自然真正的“美”——一种经历了残酷的异化和科学的还原后的真实的自然。这样一种真实的“美”甚至超越了来自传统审美、来自蒙昧想象的文化意象与内涵,而充满了一种“善意”:《尘寰里的绿叶》中,总是遭受人类砍杀的绿叶,始终善良,宽容地给人类提供氧气的,它“手无寸铁……甚至没有话语权,有的只是行善的天性,且沉默如金”,“没有任何坚守是轻松的,或者是平静的和容易的”,绿叶坚守“绿叶立场”,是绿叶的责任,那人类呢?《地温杂记》中,作者描述了地温之于人类的恩泽,“一直在温暖着、承托着人类”,而我们却是“忘恩负义”的。作者始终以自然的“美”反衬出人类的自私和贪婪,反思自身,作者认为“工业革命以来,我们人类的思维和手段,多是‘攻击型’的,披荆斩棘,所有举措矛头皆指向大自然……有多少作为乃‘和善型’的?又有多少作为是忌讳后果的?”[8]要对自然进行所谓“和善型”的开发,我们就需要科技伦理的监督和制约。 在《地球日》、《令人尴尬的绿色食品》、《我是红豆杉》、《尘寰里的绿叶》和《绝种动物墓碑》这一类的有关环保的作品中,作者呼唤我们用实际行动拯救和保护自然,而非将“环保”这一概念变成一个空泛的口号,甚至一个自欺欺人的广告牌。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作者呼唤我们必须找到这样一种和自然真正和谐相处的模式,《我是红豆杉》中,作者引用了泰戈尔的诗句,“上帝等待着人在智慧中重新获得童年”,秉承着科学精神的“真”,带着一种敬畏和“善”,重新认识自然的“美”,方能使人类重新回归那智慧的童年。 张柠在《植根科学的另类散文——序杨文丰<自然笔记>》中说:“别出蹊径引进了自然科学视角,以气象学知识为基础,加上当代文化视野,把文学手法和思维融入其中,既有科学事实在内,又给人以文学的美和哲理美的享受,并给人以文化批判的启迪,这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这种以自然科学专业知识作为‘草根’或者平台,对‘科学性’、‘现代性’进行认真反思,着力于文化批判的别具一格的散文,在当代实属罕见。”[8]杨文丰是一位具有良好的综合文化素质的散文家,是一位智慧型的散文家。他的作品是关于自然及其美的描述,更是对于人类历史的反思,对于科学本质的哲学追问,以及是作为一位有自然科学底蕴的有良知的作家对于自然环境日益恶化的忧患。正是这些,使他的自然随笔在当代散文中卓然独立,而且体现出难得的精神性。 后记 认识散文的庐山面目——散文十特质略说 1.“我在”性 散文的特质“我在”性,首先,表现在散文通常以第一人称“我”行文(其实,无论以第几人称行文,都是被作者认同并代表作者的文字),这在客观上已使人显明地感觉到“我在”。若内容是主观的,自然直抒胸臆,本色地坦露心迹,成就散文为“最个性化的文体”。(楼肇明:《散文美学随笔·第十三位使徒》)倘若所写的是客观题材,文字亦是经由作者“人气”灌注过的,完全符合作家洪深的“卤汁”说:“小品文的可爱,就是那每篇所表示的个人底人格。作者的人格,他的哲学,他的见解,他的对于一切事物的‘情绪的态度’,不就很像卤汁么!如果这个好,随便什么在这里渗浸过的材料,出来没有不是美品珍品。”(引自郑明娳、丘秀芷主编:《文艺天地任邀游》)其二,是散文以“我”的口吻说话,多“系日常交换意见的器具”,最家常化、最亲切,自然“不隔”,作者与读者间的心理交流距离无疑比其他任何文类更近。其三,散文多不使用象征、暗示、隐喻等间接、曲折表达思想的手法,这又使读者能更直接地理解“我”意,所产生的阅读效应乃至共鸣的时间,会缩得最短,读者更易感到“我”的在场。周作人《〈雨天的书〉自序》,全文皆是“我”的口吻,自由自然,语带涩味,其内心的“气闷”已完全裸露并直陈与你,就似和作者正面对面地谈话。 2.求真性 如果散文没有求真性,就会被小说取代。 不说散文的特质是“真”,而说“求真”,是因为所谓“真”,委实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散文绝不可能呈绝对之真。表现物事时,作家尽量求内心真实是必须的,然要达到绝对之真,又是断断不可能的。 散文家笔下的客观物事之真,不可能也无法成为自然主义式的照像实录。 一篇散文所表现的“山”,只能是散文家自己眼中的山、心中的山。 即便散文家内审视式地表现自我,是否就能全真呢?亦非也。心理学研究表明,每个人都具有双重或多重人格,认为散文家与作品的叙述者“我”能完全彻底地重合,同样是没有理由的。何况还有心到能否笔到的问题。写作表达是心灵外化的形式,既然是一种形式的转换,表达真度自然就不可能百分之百地到位。 而且,散文写作所求之真,对一个作家来说,还存在如何由“客观之真”到“主观之真”,进而创造出“艺术之真”的问题。 3.离散性 离散性是被“拿来”的高等数学概念。散文的离散性主要决定于四个存在因素:其一,诚如楼肇明先生在《散文美学随笔·第十三位使徒》所云,是“因这题材的广阔和无所不包的矛盾,使它不得不采取随机和散漫。”即题材的杂而多,使散文的结构形态呈现出散漫的特点。其二,是由于淡情节甚至无情节,致使篇章缺乏严格的连续性和整体性。其三,是散文家的行文笔法本身之繁杂且存在诸多矛盾:既叙述,又抒情,亦议论;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散点透视”或“多向透视”,而无法仅作单指向的直线式表达;从思想到内容皆“东翻西找”地凑篇聚章。其四,便是散文写作的过程不可能一直受连贯意识的驱动。写作意识既然无法连贯,文字相应也就难于逻辑缜密,无法形成严格的秩序。所谓秩序,在本质上是反离散的。作为没有严格秩序的散文文体,呈现离散性是再自然不过了。 从理论上讲,散文的神形关系存在的类型不外乎四种:形神俱散;形聚神散;形散神不散;形神俱不散。(杨文丰:《散文形神论》)“形神俱不散”只是相对而言较为不散而已。绝对形神俱不散的文体断断是不存在的。形与神两者只要其中之一是散的,散文就必然存在离散性的特质。虽然散文具有离散性,但并不等于是“一盘散沙”。 4.语言诗、智性 诗性、智性兼备是散文语言的基本质地。前苏联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在《论写作》中说过:“真正的散文是充满诗意的,就像苹果饱含果汁一样。”散文语言的诗性,首先,表现在能忠实地袒露作者的理智,可“真度”最高地展示作者的灵魂,乃来自精神幽深处所、体现作者人性的最本原的语言,如此的语言必然是审美的、诗性的。其次,表现出“艺术空筐性”,提供了让读者认识“这一个”作者的机会,同时给读者预留下诸多想象空间和类同嚼甘榄的回味空间。 散文语言的智性也有两个表现,其一,表现为“语言的陌生化”。散文“在语言层面上,陌生化的两种途径,一是求‘奇崛’,求‘艰险’,一是求‘俚俗’,求‘平易’”。(李晓虹:《中国当代散文审美建构》)语言的陌生化,是作家的智性使然。陌生化的语言,是感觉和意思的新鲜,是对“语言惰性”的斗争,是“语言定势”和“语言惯性”的逆向,是对“熟语”的反动。如果散文语言疏离陌生化,必落入平庸,又怎能表现文学对生活的艺术升华、超越呢?其二,表现为语言之趣。趣,可分为美趣、情趣、智趣、理趣等诸多类型。趣是避免淡而无味、令人昏睡的良方,是令人精神焕发的调神剂,是思想盘餐中的姜蒜葱花。趣即散文语言的趣味。 5.抒情性 散文是融情的文学形式。“散文所表现的,主要是作者的感受——或感物之情,或所感之物,都离不开‘感受’二字。感受,即情也。……从广义上讲:触景生情,借景(物)抒情,乃是散文创作之基本规律,”(佘树森著:《散文创作艺术》)亦是难得的修辞手段。离开了情绪的波动,既无法产生灵感,也缺乏想象、联想的内驱力,散文写作活动将难于发生或难于为继,即便硬写,也仅是凭理性硬写,产生的必然是“夹生饭”,读起来“隔”。散文的抒情还是叙事、议论过程的有效调剂,还能作为作者思想贫弱的填充物。相对而言,抒情性较强的散文往往思想性或思辨性都较弱。 散文写作之抒情,表现出三种独特方式:其一是感兴式抒情。孙犁先生云:“什么叫感兴?就是在记述真人、真事、真情之时,作者出于真实的感动,所发出的真诚的感叹。感叹的基础是真情,真情的基础是真事。”(孙犁:《陋巷集》)感兴式抒情是人事沧桑后的深长体悟,内化而含蕴。孙犁是极善于感兴抒情的作家,他的代表作《鞋的故事》、《老家》等,便多感兴抒情。其二是感觉领悟式抒情,强烈的感觉性话语,情境和感觉、领悟在平常语态中和谐相融,融情字词,明白直白,直抒胸臆。显然,感觉领悟式抒情比传统的托物言志、状物写意要复杂性得多,也感人得多。比如,元元在散文《好大的雨》中,就反反复复地写出这样的句子:“雨在下”,“雨在下”,“雨,在下,在下,在下”,“这下了三年的好大的雨啊……”如此内含感觉领悟的语句,强化了“我”对无望爱情的感觉和领悟,表现出直接而强烈的抒情性。其三便是低语式抒情。这是来自宁静内心的抒情,无疑是夹杂了意识流的抒情,体现了内心的静观、冥想、感叹和诉求,是情感化的低语言流。 6.解析式描述性 解析式描述,即是解析式讲述或议论式状写,其必然烙上作者对物事鲜明的独家看法。这种特质的强弱,与作家直觉力和艺术感受力之强弱呈正比关系。 解析式描述的表现形式,一为强加观念式解析式描述。现代散文家中,孙福熙最擅长此道。在他的散文《扣人心弦深处》中,“山径”是“曲折起伏的”且被视作是“夹”在岩壁间,并“从十分静寂中表示严肃”。“阳光”能使岩石等“融成一气”。这自然是集画家作家于一身的孙先生的解析式描述。朱自清先生就认为孙福熙散文:“他的分析的描写含有论理的美。”(朱自清:《你我》)二是选择提纯式解析式描述。这种写法,物事的特征被选择提纯化、简单化了,部分物事还被独立化了、意象化了,散文家的情感、艺术感应力和观点浑然一体,“主客合一”,艺术感染力独特而强烈。在《怀念黄昏》中,散文家唐敏为抒写怀念黄昏的情结,便只选写了为数不多的经过提纯化、特征化、独立化的黄昏事象及心理,读来很是感人:“黄昏愈深,如笳声一样的回鸣愈缈。同伴们坐在大门口,一动不动地休息。霞光暗成浓浓的暮色。牛啼声在土路上踢蹋地拖响,……远处有人在拉二胡,悠闲自在。我们呼吸到彼此身上阳光的香气。天边只有最后一丝晚霞了。那时候,我们想不到几年后会分离,会走得一个也不剩。” 解析式描述在结构形式上,最特殊的莫过于全文观点离散并列式解析式描述。梁实秋最擅长此道,其代表作《男人》,便以男人脏、懒、馋等离散而并列的观点分别作段旨,解析描摹,结构篇章。梁实秋多卷本《雅舍小品》,普遍以这种结构形式建构篇章。 7.议论性 散文里的议论,或是作者陈述自己对客观事物的看法,或是凭空直陈己见,或是自我论辩,或是外向驳诘。散文的议论,既是文类特质,也是表现手段。“议论——启智启美的议论,使散文因深度而得于升华。”(杨文丰:《阳光·月光——散文笔记》) 散文的议论主要表现出五种形式:一、夹叙夹议式。“夹叙夹议式的‘议’是散文表达思想的名正言顺的特权。”(楼肇明:《散文美学随笔》:《第十三位使徒》)散文中的叙,倘若含情,便成为一种抒写。“抒写成为了议论的基础,就不至空疏。议论为抒写的延续,可以获得高远的境界。”(杨文丰:《阳光·月光——散文笔记》)驳诘一般离不开叙述他方观点,所以,驳诘可视作是特殊的夹叙夹议形式。二、内心独白式议论。这是一种因内审视而感发的、以自言自语为特征的议论。内心独白式议论无疑包括自我论辩。创作主体的第一人称为内心独白提供了平台。三、直白纯议式议论。这种表现形式,不依赖身外之物,也非内审视,而是独立思考后的直接明白表意。卢棱《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自语》,即以此类议论作篇章之主干。四、哲理格言式议论。作家的思想倘若是精深、概括而凝炼的,就有可能升华为哲理格言式议论。如果视前面四种议论为显性议论,那么,第五种议论象征式议论则为隐性议论。象征是喻义大于本义的艺术。散文的象征式议论又有两类:一类为整篇散文基本上只表现一个大的象征物事,可谓整体象征式议论,比如茅盾散文《雷雨前》,另一类为局部象征式议论,散文中仅以一物事或几个物事作为象征物,余光中散文《鬼雨》中的“雨”便是。 8.淡情节性 淡情节性即便不完全由散文的特质离散性左右,也至少与之相关。 散文倘若太注重写情节,即使情节十分简单,也多少会淡化、甚至排斥散文的“我在”性、抒情性和议论性,而推散文朝小说身边靠拢。何况故事本多虚构,即使非虚构,故事一旦进入散文,就势必占领“版面”,有限的“版面”被故事强占的多了,相应就缩减了散文表现“我”之内心真实的地盘,与散文要着力表现的自我相悖,从而疏离、弱化了作者与读者的近距交心。 尽管散文在总体上是排斥故事情节的,但这并不等于说散文就不能写故事。冰心散文《笑》就写了故事,而且是三个故事,然而,这些关于笑的故事却是相互独立的,自然亦是离散的。 9.开放包容性 散文的开放包容性与“我在”性、离散性等特质存在关联性。散文的“我在”性,决定了“我”对题材和表现手法大可以自主地“拿来”。离散性,则客观上已驱使散文题材失却情节之线的束缚,开放包容的天地了无边界。 散文对思想、素材和表现手法的开放包容性,来自自主表情达意的需要。“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散文对物事的开放包容,其实体现的还是文化的亲和性。“文化上的亲和性是指散文的内容是包罗万象的。历史的、思想的、日常的种种观感均可成为散文写作的材料。”(陈慧:《新散文:写作中的散文》)董桥认为“散文须学、须识、须情。”(《董桥文录》)这学、识、情三字,委实已是包罗万象了。 散文的开放包容性体现出对题材的选择空间和处理空间是可以无界的。思想、感情,即使细微如丝,在散文里,都可以自主、灵活地得以表达。甚至行文节奏的快慢流变,也可以由作者机智而适当地处理,更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切入主题或点化主题,行文如苏轼所云如流水般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随物赋形,姿态横生。 散文的开放包容性也表现在散文的主体内容流变上。 考察中国散文史,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诸子散文为哲学散文,《左传》、《史记》中的散文为历史散文,至魏晋,方出现文学散文。散文还分化出文化散文,学者散文,乡土散文、抒情散文、艺术散文和当今这个时代应运而生的科学散文、生态散文。同一时代,可以有主体内容相异的各种散文并存;不同时期,也可以创作出主体内容相似的散文。 散文之所以呈现如此的主体内容流变,这除了是由散文文类的秉性所决定外,还与时代、与作家的审美观、与散文理论家的导向等等有关。 值得指出的是,散文开放包容性的强弱,与作家的审美取向、思考能力、洞察力、想象力、直觉力、知识背景和情商等因素的情状也还有干系。 散文的自主开放包容性却并不等于自由化。我已不太认同散文可随意而写的说法。即便散文写作无法,但我以为这无法之法实乃大法。散文写作就无法脱离“蝴蝶效应”的制约。蝴蝶效应乃混沌学概念。“蝴蝶效应”指“输入端微小的差别能够迅速放大到输出端,变成压倒一切的差别。这种现象被称为‘对初始条件的敏感性’。意思是说,今天一只蝴蝶在北京拍动一下空气,就足以使下个月纽约的一场暴风雨为之改观。”([美]詹姆斯●格莱克著:《混沌学·序言》)对成熟作家来说,散文开篇首句文字或高雅或粗犷,影响所及,已足以使整篇文字的风格走向亦或高雅或粗犷。 10.文类之母性 中国文学的文类发展流向,彰显着散文的文类之母性。诚如宝岛台湾作家郑明娳所云:“在文学的发展史上,散文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文学类型,它居于‘文类之母’的地位,原始的诗歌、戏剧、小说,都是以散行文字叙写下来。后来多种文类个别的结构和形式要求逐渐生长成熟且逐渐定型,便脱离散文的范畴,而独立成一种文类,现代散文也是如此,在她的羽翼之下,许多文类又逐渐成长,如游记文学、报道文学、传记文学等别具特色的散文体裁若一旦发展成熟,就又会逐渐从散文的统辖下跳脱出来,自成一个文类。”(郑明娳、丘秀芷主编:《文艺天地任邀游》) 即便散文的内在“功能”,也同样体现出文类之母性。散文的功能“议论”、“抒情”、“叙事”,孕育分化出了“议论散文”、“抒情散文”和“叙事散文”。而散文的“议论”功能,又孕育分化出了杂文小品、文学评论和文学理论等,“抒情”功能,也孕育分化出了抒情散文和散文诗等,至于“叙事”功能,则孕育分化出了人物传记、报告文学等。 书评(媒体评论) 中国当代余秋雨的文化散文、马丽华的西藏散文、杨文丰的科学散文等等,都以自己的个性卓立于世。 ——陈长吟(著名散文家,陕西省散文学会会长) 杨文丰的散文,说明或解释科学知识并不是最终目的,而是以科学知识为平台,更多的是为了表现科学美、文学美和哲理美,以达到人文精神批判的效果。 ——张柠(著名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 杨文丰的自然笔记最为显著的特点,恰恰在于科学视线的引入和理性思维的在场,努力把自然界的种种现象同人类的生命智慧、生存哲理和生产实践结合起来,抓住人与自然之关系这一核心问题,展开敏锐的观察和深入的思考。 ——古耜(著名散文理论家,《都市美文》主编) 杨文丰的散文体现了散文崭新的意境、语境和知境,富于生态时代的特征。 ——洪三泰(著名诗人,广东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文学院院长) 像哲学家一般地去思考,像艺术家一般地去观察,像诗人一般地去感受和表达。这样的评价,如果用于自然笔记也一点不为过。 ——谭元亨(华南理工大学教授、博导,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 杨文丰的散文非常适合学生阅读,他能有多篇散文被编八大、中学语文教材,有的散文被选作高考模拟试题和上海市中考试题,绝不是偶然的。 ——王险峰(《中学生阅读.高中版》杂志主编) 杨文丰的科学散文之所以能够卓然成一家之文,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有自觉的理论追求。 ——史飞翔(知名青年散文家,青年学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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