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饭店》获宁夏党委宣传部“五个一工程”奖。

文革中被开除公职迁赶到桦林沟的女干部罗金花，落实政策后拒绝回城。在地处交通要冲的小山村和丈夫马成贵创办了“罗马饭店”。店名是她的女婿马立光发明的，马成贵自己题写的招牌。饭店不但名字响亮，而且经营有方，饭菜味美价廉，过往车辆行人，无不“闻香下马”。

远离城镇而又地处交通要冲的小山村——桦林沟，在二十世纪的后期，农民们在从事传统农业生产的同时，也参与商业经营。罗金花和她丈夫办的罗马饭店，率先崛起，不但成了村里的首富，而且也是本地乡镇企业的支柱，罗金花本人也成了优秀农民企业家。在她的带动下，桦林沟人奋发图强，多种经营，乡、村干部并力策划，小山村蓬勃发展，同时出现了不少时代人物，在他(她)们之中，既有新旧观念的冲突，也有自身利益的矛盾，情感纠葛，与自然界的搏斗，诸多情事，发人深省，激动人心。是一幅多彩的乡村风情画，也是一曲当代农民在改革大潮中的奋进歌。

引子

1.老板娘载誉而归

2.人人关心的重大新闻

3.地方长官的动作

4.热闹非凡的企业家聚会

5.缺席的专业户

6.村长下达给罗马饭店的任务

7.妇女主任的施政演说

8.尕杨的绝招

9.不速之客

10.紧急救援

11.根雕艺术家王留仙

12.杂碎馆的小生意也能混肚子

13.饭店经理的战略眼光

14.这里也是文化中心

15.税务官员光临罗马饭店

16.老板娘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17.拐爷的忠告

18.王疯子冲击廉政会

19.“花儿”盛会招商引资

20.皆大欢喜

21.浪会的日子

22.刘胡子荣获“花儿王”桂冠

23.卡拉OK惹出的麻达

24.山洪到来之后

25.心往一处想

26.女经理不在家的日子

27.刘书记升迁带来的问题

28.支书奶奶状告珍珍发屋

29.桦林沟人齐动员

30.开发引起.的风波

31.革“名”之命到乡下

32.夜晚静悄悄

33.罗马饭店再度辉煌

34.杨村长挨了批评

35.好光景还在后头

36.贾乡长盛赞卖粮大户

尾声

端午节过后的第三天，罗马饭店的女掌柜，也就是人们称老板娘的罗金花，搭乘从省城开往县城的班车回到了桦林沟。

老板娘已近中年，但相貌依然鲜嫩。她个子不高，脸色黑黑的，泛着尚未脱尽的青春的光泽。棱角分明而小巧的鼻子，还有那神采外溢的大黑眼睛，会给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留下她精明干练的深刻印象。自从她的饭店和过往班车司机达成默契，固定在店里打尖吃饭以后，她去省城县城办事或开会，就不用花钱买票，而且能坐最舒服的位子。今天也是如此，是师傅请她坐在票员的专座上，不但视线开阔，又不十分颠簸‘。虽然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旅途，却毫无倦容。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这当然和上等级的公路有关，一色的柏油路面，又在青山绿水之间穿行，自然不会腾起尘土。外出开会时穿的那件咖啡色西装，依然整洁如新。汽车快到饭店门口减速的时候，她用手轻轻拉下包在头上的大图案花围巾，露出了那一头漂亮的黑发。既没有做新式的发型，也未梳传统的发髻，而是齐耳的普通剪发，很自然地披在脑后。她将围巾松松地往肩头一搭，容貌显得更加年轻，使她载誉而归的兴奋心情也表露得更加明显。围巾是会议组织代表参观一家针织厂时赠送的礼品，原想带回来送给女儿，但在会上认识的其他女代表说，她自己围起来效果更好些。汽车在饭店门口停稳之后，她熟练地打开车门，敏捷地跳到地上，径直向自家的店铺走去。外出开会七八天，她真有点想家了，更重要的是挂念着店里的生意。现在虽然到了家门口，她仍然觉得应尽快跨进门坎，看看店里的情形。她正欲进门，司机把她叫住了：

“喂，大奖状不要了？我拿回去挂在家里撑撑门面！”

罗金花这才想起会议奖给她的“精神文明建设先进单位”的奖状。正欲转身去拿，从店铺里走出一个高挑个儿，城里人打扮，面相酷似老板娘的年青媳妇，两片充满灵性的嘴唇，一双纯净有神采的大眼腈。用她那银铃般的声音招呼：妈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想死我啦！

一面说一面从司机手里接过镶嵌奖状的镜框，小心地抱在怀里。十分友好地招呼司机：

“吴师傅的车总是这么准时！您老辛苦了，快请进，还是您喜欢的二号雅座，盖碗子已经摆好了，等你上去就冲茶……”

“嗬，几天不见，咱们的转转出落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不敢认还叫人家的名字？你是油嘴滑舌啊！”

玩笑过后，司机就像进自家门那样，直趟趟地穿过大堂登上了二楼。票员紧跟其后。再后面是全车的乘客，争先恐后地涌进店铺，抢占凳子坐下点菜要饭。有那么几个自以为有些身份，不愿意和大家混在一块挤的人，看上去是那种“隔三差五解个馋”的八等公民知识阶层，自觉地缩在后面，对“罗马饭店”的牌匾评头品足。一边疑惑店名的意义，一边赞赏牌匾的书法，说什么骨力道健，结构劲紧，风格直追颜柳，又独具面目，云云。同时又卖弄般地提到了一大堆古代书法家的名号，什么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欧阳修、赵孟頫、董其昌……谁人长于正楷，谁人精行草，历历如数家珍。表明他对此道既能鉴赏，且又知识渊博，是书法大家无疑。但终因曲高和寡，同行的朋友由于太隔而表示漠然，于是又转到店门两旁过春节时贴的对联，字面浅显，不但能认得孛，而且也懂得其中的大意——  。

财如晓日腾云起

利似春潮带雨来横批是“财源茂盛”。

内行人一看就知道，门口的对联和门头的牌匾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他们为偏远山区的小村庄能有这样的书法家而惊奇，感叹不已。而对书法外行对楹联有些研究的客人却说，或许书法是不错，但这副楹联却太陈旧了。这是多少年以前的老套子，毫无时代气息，更不合改革开放的节拍，正好说明这地方的落后，至少是缺少文化，书法说不定是外面来的高人所为。

人多嘈杂，店主人忙于生意，没有人理会这些评论。其实他们是徒有斯文的书呆子。不错，对联的词句是旧了点，但贴在罗马饭店的门口，却有着全新的现实意义。它不仅反映店主发财致富的美好心愿，也说明饭店蒸蒸日上的大好形势。现在跟在司机票员后面涌进店里的客人，不是一个两个，而且满满一车，包括他们二位在内，至少有四十人。自从罗金花和过往的班车司机拉上关系以后，省城到县城每日往返对开的四辆班车，都把乘客拉到他们这里打尖吃饭。尽管是以牛肉面为主的小生意，但是几百号人加起来，天天如此，那是多么可观的买卖？为此，村里有人把这些司机称为“送财童子，进宝郎君”。

大堂里有五张大圆桌，所有的客人都找到了座位，包括那两位知识阶层。性急的人一连声地催快点，老板娘笑着安慰：就来就来。其实用不着着急。师傅的茶刚刚沏上，开车还早呢！

的确如此。那些排号在前的客人，将那一碗滚烫的牛肉面送下肚里，抹着嘴巴到门口等开车门的时候，吴师傅和票员的饭菜刚刚送上楼去。那是两荤两素一大碗鸡汤，主食是刚出笼的雪白花卷的固定格局。他们放下盖碗茶，不慌木忙地享用着这顿免费午餐。并不仅仅是老板娘对免费乘车的回报，而是对师傅将全车人拉进店里吃饭的互惠。在改革开放年代，公路沿线大大小小的饭馆如雨后春笋，与公路两旁的树一样，几乎排成了队，哪里不能停车吃饭，单单要拉到桦林沟来？人家好心帮忙，老板娘自然要厚待他们。

班车上的客人送走以后，店里暂时清闲一些。老板马成贵才在围裙上揩着油手出来和妻子见面：

“回来了？”

“回来了！”

……

听了这两句对话，女儿哈哈大笑：明明回来了，爹还问回来了，真有意思……P4-7

季节进入农历五月，高寒阴湿的桦林沟就像那妙龄少女，一天比一天秀丽，一天比一天水灵。满山坡的萋萋嫩草，绿锦般地铺排开来，见不到一丝裸露的地皮。南山顶上的松柏，经历了严冬霜雪的考验，此时更加苍翠挺拔，和北坡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白桦林遥遥相对，形成了一个南北合围的绿色屏障，尽职尽责地护卫着东山的铁佛寺，那座空悬在崖壁上的古刹。晴天的时候，明亮而不炫目的阳光从天空播撒下来，像透明的金子，沐浴着绿油油的草地，光鲜润泽。

早先，这里是一个封闭的世界。环境古朴，景色幽静，独具一种神秘的色彩。远离城镇，无人声之喧嚣，仅有牛哞羊咩，鸟语花香。那些逃避灾难而在别处无法落脚的人，便选择了这个地方，先在洞穴藏身，然后砍树造屋，垦地种粮，定居下来，遂有人烟。二十世纪的四十年代，曾有一小股土匪出没。官兵来剿过几次，也不过应付差事。官兵一到，土匪隐入森林险洞，官兵撤退，他们又下山扰害百姓，屡剿不灭，直到解放以后才被政府消除。其实也是自我瓦解。-因为解放前夕风声紧张，匪首在一个月黑风大的深夜不辞而别，连同他的豹花马一块销声匿迹。后来有人说去了台湾，又有人说到外地的什么古庙做了和尚，有鼻子有眼。丢下的喽口罗兵群龙无首，也就容易收拾，一剿即灭。因为这些土匪，当时的桦林沟，已经名声在外。那时也不过十来户人家。其中有一马姓，他们的祖先看中了沟口紧靠公路的那个壑岘，无风水先生指导，自己设计，面向东南，依着原有的地势，就地取材，用青石砌墙，围了二亩多地的大敞院。右侧土坎的下面，三间瓦房，二间草棚。瓦房是客店，靠山墙用石板搭成通间大炕，冬天用马粪煨着，可以烙熟山芋蛋。炕上只铺本地出产的竹席，却没有被褥之类。旅途劳累的赶车人和马帮，到店里和衣躺下，也能睡得安安稳稳。鸡鸣上路，又是精神百倍。草房是店家的居室兼灶房，给客人烧水做饭，也允许客人自己下面条熬米汤。连着瓦房向南一溜石槽，可拴上百头牲口，除骡、马与牛之间隔一道矮墙之外，别无任何遮阳避雨的设施。但因为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当时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现在存世的老人讲的历史，故事里的故事。年轻人并未亲历，对故事的相信程度也很低。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店业曾几起几落，兴衰无常，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又出现了转机。第五代继承人马成贵和他酊妻子罗金花，时来运转，遇上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夫妻同心并力，光复祖业，再度振兴，开始了中兴史。除原先那一排石槽作为古迹保留外，店面和其它设施全部更新。后院的客房已经发展到十间砖木结构的瓦房。原先的草房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一座二层小洋楼，稳稳实实地立在公路边上，远看像个城堡。搂的底层向后拖出一个尾巴是灶房，其余分别为大堂、茶座、雅座和主人的卧室。来店投宿的客人成分也大大改变。落后的畜力车寥寥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大小拖拉机、各式运货卡车。进店打尖吃饭的除这类车辆的司机外，还有大型客运轿车，坐北京吉普、上海桑塔纳以至皇冠、奥迪、大众之类高级小轿车的领导干部，外国人也光顾过几回。为了适应新时期的新形势，他们的上门女婿，那个有文化的青年人，突发奇想，一夜之间换了店铺招牌，巧妙地将原来的“车马大店”更名为“罗马饭店”。当他的哥们批评他崇洋媚外，乱用假洋名的时候，他却作了这样的解释：这个罗马饭店和那个罗马饭店不一样。我们的罗马饭店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其中的罗是我的丈母娘的姓，马是我老岳父的姓。罗金花马成贵合开的饭店不就是罗马饭店吗？对这个含而不露、新而不俗、十分巧妙的嵌字招牌，女老板罗金花非常称心如意，立即命令他的“掌柜的”亲笔书写了出来，用的是颜体，庄重雅致。女婿用一块松木板刻制出来，黑底描金大字，悬在二楼顶上。女儿转转还觉不过瘾，又用同一字体在五尺蓝布上绣了“罗马饭店”四个大红字，用一个长竹竿高高撑起，迎风飘抖，招徕顾客。  这也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三年多来，国家发展得快，桦林沟的进步也是日新月异。作为桦林沟的第一大企业的罗马饭店更是突飞猛进。它不但是老板娘全家人奋发图强的腾飞基地，而且是村公所事实上的招待所和决定重大问题的议事厅，又是乡政府举办宴会，招待贵宾的定点饭庄。在农闲店里生意清淡的傍晚，又是村民交换新闻、文化娱乐的地方，还有其它种种的用场。因此村里的年轻人称它为桦林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我的这本书的故事也就围绕这个“中心”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