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幽灵船
在每个地铁出口,都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检票机器人,它们面无表情,只会扫一眼乘客递过来的IC卡,在胸口显示出:已扣¥2:00,然后放下手臂让乘客通过。
检票机器人桃伯特也是它们中的一员,它站在地铁南礼士路站的A口。这一站异常冷清,地铁轰隆隆地开过来,没人上车,也没人下车,于是地铁又轰隆隆地开走了。
因为冷清,所以也没有上下班期间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甚至连清洁工打扫这里的时间都很短,更不用说,根本没有人发现少了一台检票机器人这回事。
机器人桃伯特从工作岗位上消失了。
不久之后,观测者们发现北极有大片的浮冰碎裂,并且正在漂移。人们对全球环境的进一步恶化作出了更为悲观的预测。与此同时,在北极青灰色泛着浮沫的海面下,机器人桃伯特正在和同伴焦急地讨论。
有一头鲸鱼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伪装成浮冰。这就是目前的问题。
大部分野生动物都和“野生动物迁徙伪装组织”达成了共识,在春天,秋天,发情期,寒流或是风暴来临之时,接受组织的伪装,以求越过兽夹,子弹和鱼网,平安到达目的地。
信天翁伪装成缤纷的节日氢气球,浩浩荡荡地飘过城市上空;蝴蝶翅膀搭着翅膀,伪装成从天空洒下的彩色纸片和传单。
荒原上,丘陵的位置起伏不定,那是游荡着想要寻觅佳境睡一冬甜梦的熊们;驯鹿们就喜欢奔跑起来,假装它们是一阵夹带着枝杈,叶子和青草气味的狂风。
鲑鱼们对人类文化的好奇使它们大胆地决定伪装成橡皮鸭子,跟随那些不小心被人类倾倒下来的玩具和垃圾,在洋流里漂浮,骚扰船只,参观港口,搅乱科学家们自以为是的观测计划,并且在被人捞上来之前逃跑。
鲸鱼迁徙伪装的历史由来已久。
最早的时候,机器人在它们身上贴满藤壶,茗荷,海葵,珊瑚和牡蛎,把它们装扮成漂浮的小岛。这种装扮简单易行,但是常常被误认为是真的小岛,于是被各种政治势力,有钱人,流浪汉和海盗所占领,造成了一些十分不必要的国际冲突。
所以现在最流行的鲸鱼装扮是浮冰。浮冰的下层还可以冻结上磷虾,小鱼,漫画书,象棋等等物品,足够迁徙的路上吃喝娱乐。
但是这头鲸鱼不喜欢变成浮冰……作为从未迁徙过的新生一族,这头小鲸鱼喷出高高的水柱表示抗议,并且用低沉而复杂的歌声在海中抱怨,直传数百公里。
离春节不远了,就算是平时冷清的地铁站,那时候也会热闹起来吧。机器人们都很着急。
最后,桃伯特用隐形涂料,大量的黑色丝绸,珍珠粉,薄纱,轻木料,羽毛,活动假人和煤油灯,把小鲸鱼伪装成了一艘幽灵船。小鲸鱼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节日临近了,南礼士路站的人也多了起来,没有人发现这里曾经消失过一台检票机器人。地铁的电子屏幕上除了播报车次和时间之外,也在播着新闻,比如:海上发生多起目击幽灵船事件……
一位乘客把IC卡递给面前的机器人,“滴”的一声,机器人放下手臂,这时新闻正在继续播放“……据称该幽灵船能够喷水和唱歌……”
那位乘客感到面前的机器人古怪地抖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咳嗽,从机器人的嘴里,吐出了一小片贝壳。
P20-23
墨墨
清晨,天气已经有一点冷,远处的楼顶趴着一朵云。
对面楼上打开了一扇窗子,我的小机器人桃伯特探出头来,看太阳初升的变换光线。
它是一个机器人画家,这一次,我是这么想的。
它可能在画一只豹子,或者,在画一棵杉树,或者,一个卖栗子的人怎么样?我不太确定,我看看对面楼上的机器人,它似乎也不太确定。
我想,它其实是个大型联合收割机器人,从夏到秋,一路向北,追逐金色的麦浪。
然后当天气冷了的时候,它就把刀片滚筒和链条什么的拆下来放进仓库,住回自己的家——开始画画。
这样也不错呢,应该画下自己看到的景色了吧。我望望机器人的窗子,它背后似乎堆着很多斑斓的画板。
“为什么不画你自己呢?”我向它喊起来,“画画你的故事吧!”
机器人摇摇头。
真是固执的机器人啊,存在于我的想象里,居然还这么固执。
桃伯特开始画画,它画了月球的背面,城堡的大门,喷火的三头龙,结了冰的大海,总之都是些它没有见过的东西。
但是,我看到了和姑娘脸庞相似的环形山,跟市郊高速收费站有点像的城堡,表情神似楼下小狗的龙,仿佛结了霜的广袤平原一样的海洋。
它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就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后记。
当我们想和对面的人打招呼,就反方向绕地球一周,走到他的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说,早上好啊。
一个机器人的故事
醍醐
如果你有哆啦A梦,最想要什么?
我琢磨了二十多年的结论是,我要“如果电话亭”,我会对着话筒狂喊:我要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要独行千山万水,我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当你翻完这本小书,你一定会由衷地说:如果我有哆啦A梦,那么请赐我一个机器人桃伯特吧!
这是一部有着大量精美插画的绘本,同时也是寓言故事、童话集、科幻小说、心灵鸡汤和产品说明书。书中每一个故事的机器人主角,都叫桃伯特。故事里的机器们绝不冰冷,至少桃伯特相当多愁善感。他会吟诗、会痛哭、会发呆、会默默地陪伴在心爱的人身旁。他是金属和橡皮泥的混合物,对火灾中的人们,他是头顶闪着警灯的消防员;对想吃面包的顾客,他就是戴着厨师帽的糕点师;当你觉得庸常的现实难以忍受,好吧,他就是那个要有光的创世者……
这二十二个故事是一串璀璨的珍珠,冷不丁地,上面的露珠就会在听故事人脆弱的小心房上激灵一下。
桃妈是墨墨。我认识墨墨的时候,桃伯特还没出生。
2007年,微博尚未兴起,豆瓣风头正劲。彼时的墨墨是一枚不靠谱女文青,每天宅在家里,一边和一只名唤董小花的狸花猫腻歪、在Gtalk上兴高采烈地向大家描述她凶猛的旅行计划,一边欢快地在博客上编排各种段子,穷究国外最新小游戏。
赞美新神!
因为互联网,我们的距离被拉近,否则我不会认识这个吃驴肉火烧长大的女生;因为博客,人们的阅读习惯发生了变化,这些梦一样美好的文字才能吸引住挑剔的看客,就这样,“桃伯特系列”悄悄诞生了。这个为了朋友而写作的人,在她的故事里编排着她现实中的朋友,相应的,可怜的桃伯特总是不断变换着职业和身份。
当第一个机器人的故事诞生时,它还没有名字;短短两个月后,豆瓣“我们都爱桃伯特”小组已经有了几百名成员,这些桃伯特的追随者们自称“棉花心”,他们宣称,由于桃伯特的存在,“从此世界分成两个”;半年之后,《科幻世界》刊登了桃伯特的故事,几乎所有的科幻网站都在谈论这个横空出世的小机器人;再几个月后,桃伯特的身影又出现在《小说月报》制作的科幻小说专辑中;也是这一年,偶遇桃伯特的插画师狸空,开始默默地为每一个故事绘制插图,这个纯真的机器人就这样和人们越来越近了。
只是故事就此断断续续。因为墨墨一直在路上。
这几年,当我依然在心中对着“如果电话亭”唠唠叨叨,当棉花心们每日还在格子间里为生计挣扎的时候,墨墨已经独自一人上路了,也许难免还摆脱不了些许忧虑,但却真正独自走过了千山万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
毫无疑问,墨墨是一位现实中的吟游诗人,只在虚拟空间中偶尔露面,她潇洒地挥挥手,不带走一行文字。于是,我们庆幸还能看到有关伟大机器人桃伯特的故事。
棉花心们说: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桃伯特,因为我们都爱桃伯特。
墨墨所著,狸空绘画的《我们都爱桃伯特》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是一个默默承受命运的机器人。故事里的机器人们绝不冰冷,它至少在这《我们都爱桃伯特》里相当多愁善感。它会吟诗、会痛哭、会发呆、会默默地陪伴在心爱的人身旁。它是金属和橡皮泥的混合物,对火灾中的人们,它是头顶闪着警灯的消防员;对想吃面包的顾客,它就是戴着厨师帽的糕点师;当你觉得庸常的现实难以忍受,好吧,它就是那个要有光的创世者……
墨墨所著,狸空绘画的《我们都爱桃伯特》是一本精美的绘本小说。它同时也是寓言故事、童话集、科幻小说、心灵鸡汤和产品说明书。
这是一个关于机器人的故事,一个在冰冷的命运里,仍然顽强地守护着一颗棉花心的机器人的故事。它没有名字,但是你也可以把它叫做桃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