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有“中国战略之父”美誉的蒋百里将军就明确指出,一旦中日开战,抗战是个持久战的问题,而湖南将作为决战之地。湖南,这个地处中国中南的战略要津,从中日开战伊始,就注定要在这场关乎民族存亡的殊死较量中,被推到战略鏖战的风口浪尖上……
1943年11月,侵华日军兴兵十万,进犯常德。国民革命军第七十四军五十七师余程万部奉命守城,苦战十六昼夜,战死八千,仅百余人突围。《八千男儿血(中日常德会战纪实)》详细叙述了湖南境内中日长沙会战的历史事实。重温中国人民浴血抗击日本侵略军的历史,对于我们以史为鉴,无疑是颇有现实意义的。本书由张晓然著。
1943年11月,侵华日军为了牵制中国军队南下远征缅甸,举“中国派遣军”第十一军及十三军一部,配备空军和毒气瓦斯部队,兴兵十万,进犯常德。国民革命军第七十四军五十七师余程万部奉命守城,苦战十六昼夜,战死八千,仅百余人突围。12月3日至9日,常德一度失陷复又收复,战事惨烈,日军伤亡过万,败回原地。公开资料显示,日军战后以“凄绝”形容常德保卫战,承认中国军队的抵抗“堪为保卫上海战役后最激烈之一次”。开罗会议期间,中、美、英三国首脑听到常德保卫战的消息,无不表示欣慰。罗斯福总统甚至还向蒋介石仔细询问了常德守卫部队的番号和主将姓名,并在自己的备忘录上作了记录。当时,国民政府称此役为“常德大捷”。
《八千男儿血(中日常德会战纪实)》详细叙述了湖南境内中日常德会战的历史事实。再现了日本帝国主义野心勃勃、妄图奴役中国人民的嚣张气焰,再现了日本侵略军杀人如麻、奸淫掳掠的残酷和野蛮行径,再现了中国人民遭受欺凌的惨痛径历!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阅读《八千男儿血(中日常德会战纪实)》这部长篇抗日纪实作品,重温中国人民浴血抗击日本侵略军的历史,对于我们以史为鉴,无疑是颇有现实意义的。本书由张晓然著。
将军带着一名参谋和四名卫士在废城瞎转。在没有完全美式化之前,他们穿的全是土黄色的棉军衣,勾破的地方露出白色的棉絮,他们肤色黯淡,唯有将军衣领上的两颗金星泛出微弱的光泽。
面对废墟,将军有些神经质,一言不发,磕磕绊绊地在瓦砾堆里行走。周围的人谁也不敢跟他说话,与他保持着距离。他们走到东门附近,先看到那三丈厚的城墙,垮得只剩下一条土堆,城门洞无影无踪。尚有几段没有垮的城墙,城面上千万个大小疤痕,像麻子一样。在城中心,全城如同广场,放眼可以看到任何一处旧城基,城里远远近近全是瓦砾堆。瓦砾堆不仅堆遍了每一所炸毁烧光了的屋基,就是每一条街巷,每一条马路,也全都让碎砖碎瓦湮没了。将军领头踏着乱砖,折向西走,这时太阳已经升高,阳光照着这庞大的瓦砾场,显示出惊人的画面。像一幅荒诞派油画,上上下下、横七竖八的砖头瓦片、横梁倒木,全是通红的、火红的,红得有些虚假,红得让人不忍目睹。
瓦砾堆上,不到三四尺路,就有一具面目狰狞可怖的尸体。有的是日军士兵,有的是自己弟兄。从面孔上已分辨不出,只有在衣服上辨认。到了上南门、双忠街一带,这里算是城里仅仅幸存的房屋区,纵横约摸20丈,有分不出界限的屋子若干幢,但都揭了房顶,零碎的木架,搭着几块残瓦,门窗户扇全已东倒西歪。将军轻轻自语了几句,似乎是说这里是肉搏最激烈的地方。的确,周围尸体重重叠叠,有的缺手,有的断脚,有的破了胸膛,有的碎了脑袋。有些尸体,已生了蛆,蛆在死人脸上钻着眼睛和鼻孔。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奇臭,在空气里扑人,只觉得肠胃熏得要往外翻。
由双忠街转弯到中央银行守城第S7师司令部门口,将军停住了。这是全城最牢固的钢筋水泥结构房屋,也被烧毁成了一个烂壳子。大门口曾经发生过短兵相接的肉搏,围墙打得像马蜂窝,将军伸出手去抚摸,像是在抚摸少女柔嫩的肌肤。
再转到小西门,城墙原来有几人高,现在被炮火轰得像防汛的河堤。大西门还有余火,砖瓦堆里冒出袅袅青烟,几棵数人合抱不拢的古树,被打得剩成了秃树干,与几根被烧焦突兀站立的电线杆相配衬。在北门,将军不知是咳嗽还是干笑,发出几句声音。这里是日军最先破城的地方,城墙基的外面,有几百具日军未来得及运走的尸体,黑压压一片摊在烂泥地里。尸体全都腐烂,北风吹来,臭气熏得他们皱着眉头无法站立。确切地说,腐烂的尸体才真正象征着战争已经过去。
“师座,咱们回去吧。”参谋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王军长、鲁军长、傅军长和戴军长他们还在帐篷里等您呢。”参谋指的帐篷,是城西北角的几座特大号军用帐篷,那是城里的上风口,臭气稀少得多,将领们的帐篷全搭在那里。
“回去吧!”余程万仰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重重地吐了口浊气。
“砰砰砰!”一瓶瓶由美国空军从驼峰航线运进的地道法国香槟被启开了瓶塞喷出了激动人心的白沫。玛瑙似的酒液在玻璃杯里放射出夺目的光艳,奇异的酒香和脚下的泥土味混杂在一起,溢满了暖烘烘的帐篷。
王耀武举起酒杯,用浓重的山东话吆喝:“来来来,大家都举起杯!”他是第29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74军军长,在座的数他官阶最高,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是酒会主持人。响应他的提议,帐篷里围着桌子的第58军军长鲁道源中将、第72军军长傅翼中将、第74军58师师长张灵甫少将、新11师侯师长、新10师肖师长、常德县戴九峰县长以及名气很大的中央社战地记者文杰等都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咦,”王耀武突然发现余程万没有举杯,就说,“石坚兄,你在想什么心事呢?今天这杯酒,你最应该喝,你率师守城,劳苦功高,这第一杯酒,算俺们敬你石坚兄的!”
“对对对!”众人都附和着。
张灵甫把酒杯塞到余程万手中,敦促道:“快快,老学长,干杯了!”他们都是黄埔毕业生,余程万是黄埔一期,王耀武是黄埔三期,张灵甫是黄埔四期,所以余被称作老学长。
余程万的思绪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漫无边际地遨游。他是个标准的儒将,他的学历相当于现今的博士,读书造成的深邃,使他对生活的体验比别人要细腻、复杂几倍。半个多月空前绝后的血战,足以使一个人精神麻木甚至崩溃,也足以使一个人淡漠以致冷酷地看待这个人生世界。很难说他此刻在归纳什么,或者说担忧什么、希望什么、回忆什么,他所要说的话全都汇集在他深褐色的眼眸里,向周围交替投射出各种捉摸不透的目光。他把酒杯挤进紧闭的嘴唇里,然后迅速一饮而尽。
附庸风雅的战将鲁道源喜欢吟诗作词,他自我陶醉地念道:“动地惊天泣鬼神,军称长胜克名城。月明江畔朔风起……”
没等鲁道源念完,心急口快的张灵甫便挥箸大叫:“算啦算啦,快吃吧!”说罢,夹起一块卤汁淋漓的牛肉塞进嘴中嚼咽起来。
勤务兵临时给将军们搭的桌子上摆满了后方劳军团送来的鸡鸭鱼肉,以及美国罐头。将军们的吃相不比士兵们文雅到哪里去,一阵喉咙蠕动的风卷残云,桌上的酒菜便消灭了大半。站在一旁伫立不动的副官及时地一招手,勤务兵们又往桌上添牛排、鸡腿。
正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立正”的口令,卫士报告:“傅副总司令到!”
众人刚把埋在肉盆子里的头抬起来,滨湖警备区副总司令傅仲芳中将便挺着胖大的身躯,掀开帐篷的帘子,带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
“仲芳兄,你来晚了!”王耀武打招呼。傅仲芳名翼翰,字仲芳,以字行,所以喊他仲芳。其他人嘴里都塞满了酒和肉,只是含糊地和他应个声儿。
傅仲芳在国军里的威望不高,因为他尽打败仗。此次常德会战,他指挥的部队被日军打得到处逃窜,要找找不到,要寻寻不着。可是战斗一结束,他又神气活现地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而且你不得不承认,他的部队完好无损。这是他最得意也是旁人最懊恼的地方。
将军们对他的冷落,傅仲芳并不在意。他把白手套轻轻扯下,接过勤务兵恭恭敬敬递过来的酒杯,稍稍抿了一口,向众人扫视了一圈,然后目光停留在余程万的脸上。
余程万敏感地意识到什么,接住傅仲芳富有意味的瞥视,并向他报以等待的回望。
傅仲芳举起杯子道:“石坚兄,抓紧时间,多喝几杯吧。”
一听此话,众人全停住了。
“什么意思?”张灵甫阴森森地问。
“仲芳兄话里有话啊。”王耀武把酒杯轻轻一顿。
“仲芳兄是开玩笑吧?”傅翼想打圆场。
“不,”傅仲芳正色道,“各位长官,包括余师长,请多包涵。兄弟此次来,正是奉命要逮捕余师长,立即押往重庆的。”
“何故?”王耀武勃然变色,“难道就因为余师长最后在粮尽弹绝的情况下,渡江寻引援军之举?”
傅仲芳点点头:“这是您的解释,而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违抗死守命令,临阵脱逃。”
张灵甫跳起来,把酒杯朝地上猛力一摔,“叭”地一声炸开了紧张的空气,“饿(我)日你奶奶,拼死拼命,血战沙场,怎么的?反倒成罪人啦?!”他一急爆,陕西土腔也冒了出来。
按进城先后排位,鲁道源理当是光复常德的头号功臣。但守城的第S7师名声已打出去叫响了,他第58军的功绩当然就黯淡了,现在看到余程万倒霉,他不禁掠过一丝快意。还有,第57师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余程万和王耀武、张灵甫等全是掌握实权的黄埔系,而他则是云南王龙云指挥棒下打出来的杂牌,虽然屡建战功,但总是升迁缓慢,有几次还差一点被嫡系挤掉位置,所以心里总存有难以遏制的嫉恨。但这次他也觉得抓余程万过火了,同为前方一线作战将领,他觉得有责任站出来说几句话。
“仲芳兄,你是不是搞锴喽?我率部队打到沅江南岸的毛湾,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冲出城来给我们引路的石坚兄,我可以证实一一”鲁道源指着余程万嘴角被毒气弹炸伤的创口说,“石坚兄冒着枪林弹雨,带伤战浴血奋战,并无脱逃之意嘛。不知仲芳兄来逮捕石坚兄是奉……”
傅仲芳无语。
身穿呢质长袍、头戴圆顶礼帽的常德县戴九峰县长,原本觉得自己在将军的圈子里不便插话的,此时不知怎么也斗胆凑到傅仲芳跟前,咳嗽几声以此壮胆,说道:“傅长官,我代表常德百姓,是要为余将军请功的,可这、这、这……”他不知道说什么才显得不失礼、不冒昧,手指都因过度的激动而剧烈的颤抖起来。P2-5
在这城墙的战斗,日渐惨烈,甚至好像在欧洲中世纪时代那样,以手格手,以颊撞颊作殊死的血战……人类的持久战争是有限度的,当战至最后的百余将士。余程万将军决定退出常德城垣,以求报国于他日……假如连这少数人都不能生还,那么保卫常德的英勇事迹将随他们英勇的死友埋葬于废墟之下,泯灭而无闻于世。
——英国《伦敦新闻纪事报》
此一役对中国而言,是证明其士兵之作战能力:对其盟友而论,亦足以证明中国虽处于极大困难之中,尤能渡过难关,击退敌人。
——美国《芝加哥太阳报》
一只乌鸦站在一间被轰毁的货仓的焦梁上,带着严肃而满意的心情,望着已经从地面上毁灭了的常德……城东门的中国旗又在一根新的竹竿上面胜利地飘扬,两个武装中国士兵很神气地站上了新岗位。
——美国《纽约时报》(1943年12月21日,常德保卫战后第十八天)
拖垮日本。具体做法为将日军拖入中国地理第二棱线,即湖南、四川的交界处,和日军进行相持决战……
——国民革命军上将 蒋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