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作者高尔纯多年来散文创作的结晶，收录《让心闲下来》、《喊山》、《为而不争》、《乐耕赋》、《听李敖有话说》、《瞽僧之叹》、《“俺娘说了”》、《过街》、《藏拙》、《积水潭记》、《儿戏》、《笑药石记》、《芦荟花儿悄悄开》等文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作者高尔纯多年来散文创作的结晶。《也无风雨也无晴》作者对人生的感悟、对成长的记忆、对故乡和亲朋故旧的怀恋、对学界影界人事趣闻的描述，都以一种从容淡薄的心态和纯净真挚的情感与读者交流。笔触生动细腻，格调清新自然；写人叙事娓娓道来，议论抒情言之有物；是一本文学底蕴深厚又充满人生况味的散文集。

序言

第一辑

禅之和

称呼的尴尬

胡涂难为

各人与错别字

大众的羽毛

——六十岁生日戏作

让心闲下来

喊山

为而不争

乐耕赋

听李敖有话说

瞽僧之叹

“俺娘说了”

过街

藏拙

积水潭记

儿戏

笑药石记

芦荟花儿悄悄开

养狗

心香

鸡冠花

——刘岘先生的绝笔之作

说片名

待人若读书

第二辑

我的母亲

父爱无声

老人与麻雀

高爷

凭虚御风

——回忆郝御风先生

怀念儒雅

——记道临先生二三事

涛声如雷

——我读雷涛

记富仁

第三辑

多情最是故乡柳

故乡的葡萄

武宗“家里”

老院

藏儿

“公家豆腐”

我的小学

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回忆宣化四中

第四辑

相逢是苦是甜

狗咬房子

捡牛粪

“记者”外记

怪老汉

开在人民心上的花

第五辑

回首猴年

——西影厂一九九二年创作掠影

难忘笑声与掌声

——第十七届香港国际电影节侧记

功德林里菜根香

——访著名影星王丹风

我的“三不主义”

——告别西影时的一次讲话

枫叶如丹照嫩寒

——访新藤兼人先生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记日本现代中国映画上映会

关于《我的1919》

第六辑

湘行散记

感而遂通

——大理感通寺记游

日月潭记游

烟花三月下扬州

热土

——腾冲印象

泸沽湖女人

——云南采风速写

第七辑

赤塔练摊儿记

遥望富士山

巴黎视角

——登埃菲尔铁塔

感受西班牙

——出访西班牙日记

寻踪罗生特

——访问奥地利、德国随笔

后记

1997年8月10日上午，我到北师大王富仁教授处，谈为韩国研究生郭女士的博士论文写评语事，毕，富仁将他新出的散文集《蝉声集》赠我。回到住处，一口气读完，似有所动，写作欲如台风袭来，海潮涌来，不能自禁，随手写下三个字：蝉之和。但往下要写什么，并未想好，只觉得有许多话要说、要写。

我的写作习惯与别人不同。别人是触景生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于是有了洋洋洒洒的文字。我则必先有一“勾魂鬼”将我勾住，才肯动笔。这个“勾魂鬼”就是他人之作。往往是因为看了别人的什么书、什么文章，才文兴突发的。细分析，大致有三：一是真正的好书、好文章，读后令我折服，拍案叫绝。赞叹之余，心向往之，禁不住想动笔写；二是拙书、拙文章，看后，往日的自卑感一扫而光，自信心十倍、百倍地猛增，心想，这等货色还能变成铅字，我好歹都比他强，不信试试！于是，禁不住想动笔写；三是一些能引起我情感共鸣、心灵共振的东西。这类作品无法用好与拙来概括，但它确实触动了我的真情实感，唤醒了我许多情感记忆和生命体检，读后，心怦怦然，像与知心朋友促膝交流，急于倾诉，而且不吐不快，禁不住想动笔写。

富仁兄之《蝉声集》当属第三类。他在序中说：“从小就听惯了蝉声，它是单调的，无趣的，并且永远是那么单调和无趣。我曾想努力听出它的意义来，但至今也没有听懂。我想，它的意义只有蝉自己才能知道吧！”

蝉，知了是也。其呜叫，纯属生理需求。或因耐不住炎热干燥，便靠双翅摩擦，以减轻痛痒之苦；或像《昆虫记》作者法布尔说的“只是为了感觉生命的乐趣”。不期所发之声被无聊的文人墨客听到了，引发一通感慨。得意时，把蝉声说得如神曲仙乐般赏心悦耳；失意时，大骂其聒噪烦人，如刁婆、恶妇，恨不得油炸火烧，一口吞掉为快。其实，这与蝉们何干？真是把人之好恶建立在蝉之痛苦之上了！

法布尔曾为蝉呜不平并热情讴歌它们。他说，它们“四年的地下苦干，换来一个月在阳光下的欢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要再责备成年的蝉儿发狂般地高唱凯歌了。整整四年，它在黑暗中，穿着像羊皮般坚硬的肮脏外套；整整四年，它用镐尖挖掘着泥土；终于有一天，这位满身泥浆的挖土工突然穿上了高贵的礼服，插上了能与鸟儿媲美的翅膀，陶醉在温暖中，沐浴在阳光里，享受着世上至高无上的欢愉。无论它的音钹有多响，也永远不足以颂扬如此不易、如此短暂的幸福”。

蝉不是诗人。蝉又何尝不是诗人。因痛苦而呻吟，因欢乐而宣泄。其鸣也真，其叫也切。在我看来，比我们周围那些无病呻吟的诗人诚实得多了。

明代庄元臣在《叔苴子》中讲过一则寓言，说鸲鹆(即八哥)能效人言，自以为是，在院中听到蝉在叫便嘲笑蝉叫声难听。蝉却不卑不亢，对八哥说：“子能人言，甚善；然子所言者，未尝言也，曷若我自呜其意哉！”译成白话即是说，“你能学说人话很好，可你自己并没说什么呀，哪如我可以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全表达出来！”一番话说得八哥“俯首而惭，终身不复效人言。”

是的，蝉声也许不如八哥动听，但贵在能自鸣其意，用自己的声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总比拾人牙慧、专事学舌的八哥们可爱得多。

读罢富仁的《蝉声集》，我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只蝉。双翅(可惜没有)也耐不住要发出声响，我确有许多话要说、要写。

四天前立秋，但暑气未减，窗外蝉声，此落彼起，不绝于耳。范仲淹《岳阳楼记》云：“渔歌互答，此乐何及。”

如果是“蝉歌互答”呢？不亦快哉！

我真愿以自己的声音加人蝉们的唱和。

几年前，与台湾导演李行先生聊天，他对大陆人随意称自己的妻子为“夫人”很有些奇怪，他说他在内地经常碰到一些朋友、同行甚至官员，只要偕太太来，总是主动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夫人”。他说，“夫人”是尊称，只能用来称呼对方的妻子，怎么好意思把自己老婆也称为夫人呢！他认为，这种失礼可能是出于无知。他还给我举出更极端的例子，如有人称自己的父亲为“令尊”，称别人的父亲反倒成为“家父”。还有人没文化却想附庸风雅，误以为“膝下”和“足下”是标明不同辈分的称呼，写信时故意把儿子称为“膝下”，把孙子称为“足下”，让人笑掉大牙。

李行先生的话，让我为礼仪之邦的某些同胞感到汗颜。“膝下”“足下”这类用语在现代汉语中早就废弃了，如果谁还食古不化，偏以搬用古人称谓当时髦，一定有病，更何况张冠李戴，驴唇不对马嘴。但称自己老婆为夫人的，绝不是个别现象，我也经常遇到。使我感到不解的是，对这个常识性的错误许多人听了明知不对，却并不想纠正。尤其是下级听到上级这么说，客人听到主人这么说，有求者听到被求者这么说的时候，随声附和都惟恐不及，谁还想扫人家的兴！于是自称己妻为夫人的就见惯不怪了。作为被称者，或老太，或少妇，更是欣然听之，安然受之，似乎不如此不足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最近，偶翻《论语》，《季氏第十六》里有段话，让我颇生感触。“邦君之妻，君称之日夫人，夫人自称日小童”。看来。古时只有诸侯国的国君可以称自己的老婆为夫人，即便如此，作为“夫人”的也要谦虚一番，说自己只能叫“小童”。小童一般指幼童或年幼的男仆，“入门高兴发，侍立小童清”。(杜甫)国君夫人自比小童，是在国君面前显示谦恭之意。现在，称呼问题已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了。叫什么，和被叫成什么，似乎已超出有知与无知的范畴，逐渐演变为一种世俗，而世俗又常常让人陷于尴尬。

不当叫的叫了，当叫的偏不能叫。比如，对一般人的称呼，有时就颇费推敲。改革开放之前，不用犹豫，最合适的称呼是“同志”，你喊得亲切，他听得顺耳。特别是民主党派、党外知识分子听到党员或领导干部称其为同志，有时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后来“同志”的称呼渐渐稀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多样化称．谓。究其规律，大抵有因人而异的，也有因时而变的。因人而异即投其所好，对方喜欢听什么就喊什么。比如有的领导喜欢称官衔，你要不称官衔人家就不高兴。还有，称官衔要坚持就高不就低原则——副职正职一律按正职叫，不带“长”的，只要级别到了，不管是调研员还是巡视员，一律叫某局长某处长为最好，否则人家怀疑你有意强调他不在领导系列。在高等院校里，过去对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才称呼为“先生”，如果称年轻一点的老师为“先生”，他们会不好意思的。如今，叫“先生”已不时髦了，“教授”也显得平淡了，最响亮的称呼莫过于“博导”，尽管不是一个职称，但都喜欢这么叫，仿佛“博导”一下子比教授又高了几级。称呼在投其所好方面做得最到位的是歌厅酒吧里的服务小姐，顾客岁数再大，哪怕是耄耋老翁，她也会娇滴滴地喊声“大哥”。P2-5

我从事写作多年，但真正领略到写作的乐趣，是在退休后。我曾跟别人讲过，说退休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是吹牛；但不想干什么就可以不干什么，则是完全可能的。退休后，在时间支配上有了自主权，可以抛开往日公务的羁绊，集中时间来看书写作了，这是最让我惬意的事。过去写作，多是为赶任务，遵命为之，不仅行色匆匆，心态也过于拘谨；现在写作，没这个条条框框了，海阔天高，鱼跃鸟飞，想写什么和不写什么，悉由自己做主，得也在我，失也在我，写作的乐趣油然生焉。

这些年．我写写停停、停停写写，陆陆续续写了几十篇散文，，我没有过去那种急于发表的冲动，却一直徜徉在写作的快乐中。我把自己和自已的经历、见闻，当做写作的对象，在熟悉的素材中窥视和审视自己灵魂的面影，可爱的、可笑的、可咏的、可叹的、无悔的、有憾的，一刹那都被我定格在文字的相框里；感性的回忆，理性的评判，共生于此我与彼我之间。这种这自我的肯定或否定所滋生的乐趣，是过去写作所体验不到的。

我常想，社会历史总是由伟人和凡人共同书写的，只是他们所承担的角色和发挥的作用不同而已。伟人参与历史大情节的设置，风云际会，日月旋转，江山更迭，世风流变，没有他们历史难以精彩；而凡人参与历史小细节的铺垫，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儿女情长，柴米油盐，没有他们历史难以真实。当然，二者又相辅相成，如果说，“精彩”是伟人的“真实”，那么“真实”便是凡人的“精彩”了。这么想开去，我等凡人的写作不会全无意义。

我自知平庸，没有任何辉煌可炫耀，唯一能示人而无羞惭的是自己真实的情感。我真诚地感激父亲“肇锡余以嘉名”：姓“高”的我，出生于察哈“尔”，“纯真、纯正、纯诚、质朴无华”是父亲的厚望。“尔”即“你”，“尔纯”即“你要纯”的意思，父亲把他的厚望精心镌刻在我的名字里。几十年来我一直背负着父亲的厚望，处世做人，不敢懈怠。父亲的标准太高太严太过于理想化，我今生今世都难以达到，但这不影响我的敬畏和努力。每当听到别人喊我的名字时，我常会猛然间记起父亲的初心，于是把它看成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好心的鞭策。我在写散文时，也常怀着同样的心情。

我一向以为，写作如修行，胸中有什么样的境界，笔下就会有什么样的文字，想遮掩都遮掩不住。文字的沉稳与浮躁、简朴与奢华、从容与窘迫、淡定与迷乱、潇洒与拘谨、宽厚与刻薄、率真与伪饰、高雅与低俗，等等，无不与作者的境界相关。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我认为“而立”、“不惑”、“知天命”、“耳顺”和“从心所欲，不逾矩”都是人生的不同境界，年纪越大境界层次越高才对。就写作而言，境界的修炼远胜于文字。过去人们把写作说成“爬格手”，好像在服刑役，苦不堪言，其实不然，写作更像登山朝圣，虽然也要费些力气，但毕竟是修炼的阶梯，心之所往，情之所属，无怨无悔，心中只会充满快乐的渴望。

人的一生，写作会有不同的立脚点，少年如旭日初升，光华万丈，但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青年壮年如日中天，尽情挥洒光热，有时难免过激和冲动；人到老年，像夕阳留恋于西山之巅，静观大地，默察世情，历史的坑坑洼洼、沟沟坎坎都变得无足轻重，以往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化作过眼烟云。“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苏东坡的诗句，可以说是对“过来人”心态最形象的刻画，也是我散文写作所努力寻求的境界。

我的散文是十足的凡人小事，有童年的记忆，有成长的经历。有对时人时事的感触，也有对故人故事的缅怀。历史的大河奔腾而去，尽管我们都曾置身其中，但无法窥其全貌，勉强能传达的，只是一点个人的情感体验而已。由于凡人的缘故，这种体验又注定是片面的、琐屑的和微不足道的，惟愿以真诚与读者交流。

在这本散文集即将付梓之时，写了上面的话，是为序。  2009年9月18日

书稿即将交付出版了。欣喜之余，也有许多感慨。如今，出一本书真不容易！自己不是名人，更不是明星，即便出版商想炒作，也找不出更多诱人的话题。况且，又是散文类作品，浮躁的读者能忍受住文学的絮叨吗？想到这些，我愈加敬重和感谢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特别是梁刚建社长，没有他们的厚爱和鼎力支持，这本书是不会如此平安顺利地面世的。

在本书写作的过程中，妻子给了我许多鼓励和帮助，也让我非常感动。我们既是同甘共苦的患难夫妻，又是灵犀相通的文学契友。我写过的所有文章，几乎都有她付出的辛劳。过去，没有电脑，她帮我一遍又一遍地抄写，不厌其烦；现在，有了电脑，她又帮我校对，字斟句酌，一丝不苟。我对她的感激，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今年是新中国六十华诞，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回顾历史。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虽历经坎坷，但毕竞是幸运的。我们生在旧社会，却长在红旗下；我们曾在无边的浩劫中迷惘和彷徨，却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重新找到人生的路标；我们有过一系列政治运动晦暗寒冷的记忆，却没有辜负拨乱反正、万物复苏的明媚春光；我们曾长期忍受心灵的饥渴、饱尝文化大革命的苦果，却荣幸地参与了新时期共和国精神大厦的重建。我们的命运始终和国家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没有改革开放的祖国，就不可能有我们的今天。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展望前程，我由衷地相信：祖国的明天会更美好！所有中国人的命运也会更美好！

北京的秋天，是一年中最温馨、最绚丽的季节。几天前，我和妻一同到海淀公园，看到许多老人在放风筝。一只只五彩缤纷的纸鸢随风而起，一颗颗童心在晴空中飞翔，向人们展示着他们的美丽和梦想。

但愿我的书也能像他们的风筝一样，把我的一片赤诚献给每一个能看到它、读到它的人。

写于共和国六十华诞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