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涵宇与林尽杉少年时曾亲密无间。可是，随着的年岁的增长，嫉妒进驻了某人的心，两人的心灵隔阂越来越大，随之关系也越来越远。曾经的好友，最后演变成了一对冤家。……

本书是一首深情无比的友谊的挽歌。

看完本书，或许你会有心里共鸣之感。

这是一个讲述两个少年从亲密无间到因为心中的黑暗而渐行渐远故事，是一首深情无比的友谊的挽歌。

少年们用友情筑起了一座岁月的城，每个转角有回忆每个路口有故事，一帧一帧，根深蒂固，永不磨灭。然而有一天，曾经的亲密无间有了隔阂，他们渐行渐远，最终前行的道路上只留下单薄的身影。少年心中的嫉妒如同罪恶沼地中盛放的红莲，肆意地生长蔓延。所以，明明知道好友已站在人生的悬崖边，少年还是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却又在看到对方急速跌落的瞬间泪流满面。

世界很小，兜转了一圈又相遇，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地清算一直以来的恩怨。谁的始谁的终，谁的因谁的果已然分辨不清，岁月模糊了是非的界限。两人都有清纯的脸，无辜的眼。

硝烟散尽，青春的战场荒芜一片，唯有夕阳遥遥注视这狼藉的世界。谁比谁更天真、谁比谁更虚伪、谁比谁更残忍、谁比谁更痛苦……已经无人探寻。

这本书，去掉了“名家推荐”，去掉了“腰封”，干净得如同白纸，希望所有读者可以透过小说读到作者的诚意。

1

随着岁末而来的一场大雪，混杂着浓郁的寒冷气息，白雪皑皑的天地，在我眼中看起来像是一场幻境。

我在清晨醒来，用衣袖擦去了窗户上的雾气，透过厚实的玻璃看着这座城市，昨夜的鞭炮红纸散落一地，我像是突然看见了过往的岁月，事隔多年，这样的冷寂依旧牵扯着我的内心。

我自知此刻的心情与外界的气氛格格不入，但我还是不由得想起林尽杉来。

“涵宇……”

他在过去的日子里反复地这样叫着我。

翻着抽屉里唯一的一本相册，必须花费大量的力气才可以找到他的身影，那是一张集体照，照片的边角已经有了泛黄的迹象，他站在人群之中最不显眼的角落里。我的头脑中渐渐浮现出他儿时的模样来。他穿着简单的小衫，裤腿上还有泥点，肤色黝黑，双眸明亮得仿佛其中缓缓流淌着一条河。

他说他叫林尽杉，父母起此名的含义大概是盼他健康易活——丛林尽头的一棵杉树，盛大而庄严。与林尽杉分离之后的日子里，我常常梦见他，和年少的时候并无两样，身子单薄得让人担忧。梦中的他从来不开口，只是缓步走在潺潺流动的河边，向我挥手，或者微笑，但是一旦我接近，他便如镜花水月，不知所踪。

这种思念发自内心，每当梦醒之后便会轻轻叹息。彼时，我总感觉林尽杉在某个狭小的角落窥视着我的一切，然而后来才发现这仅仅是一种幻觉。

2

其实我从小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与大家一样，早上提着包子和豆浆赶到学校；下午回家时在路边花一块钱买两包干脆面，取掉里面的卡片后将干脆面扔进垃圾桶；夜晚做完作业就和同学相约在楼下玩骑马打仗，或者趴在地上翻干脆面里的卡片；周末和附近的孩子一起到不远的田间冒险，将农民伯伯们种的庄稼踩得凌乱不堪。

是的，在那些年，我并没有发现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至少在我的世界里，我所认知的自己与大干世界的孩子样。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我的母亲是一名中学教师。而这一点不同，在我小学毕业之前，并未体现出任何的特殊性。

那年林尽杉十二岁，我清楚地记得他站在红砖楼房下看着我与附近孩子一起疯时的眼神，那不是一种渴望靠近的目光，而是一种淡然的排斥。几乎很少有人会主动邀请林尽杉加入游戏，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们，偶尔用小石子在地上写诗。我趁别的孩子都回家了，才默默地走近他，这个时候，林尽杉仰起头朝我笑着说：“涵宇，你看我写的诗怎么样。”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专门说给我一个人听。

我蹲下身子看了很久，“写得很棒。”我如是说。暮色四合，林尽杉的父亲会带着浑身酒气走过来，他无视林尽杉的存在，从他身边走过，然后用力地踢门，林尽杉便站起身来告诉我他必须回家了。

母亲从某日起，开始对我严厉管教，好像在过去的十二年里，她对我的所有温柔已经消耗殆尽。她不断地用语言鞭策我懂得自己的未来，她希望我能够和身边的伙伴走不同的路，她希望我初中能够到她所任教的学校上学，在她眼中，只有读最好的初中，继而读最好的高中，这样才能上名牌大学。她总是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希冀放在我的身上，老爸只是在一旁默默点头，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的人生路是因为他上了重点学校而决定的，但是我不能将我的这番思想告诉她，否则不但会被其称为谬论，更重要的是会被她反驳得体无完肤。六年级开始，我妈已经不会让我随便出去玩，而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在为小学的毕业狂欢做准备。

林尽杉常常在楼下叫我，因为我妈只同意我和他玩。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很庆幸母亲没有将我的友情完全剥夺。

心情极好或者极差的时候，我都和林尽杉待在一起，他安静沉稳，愿意听我抱怨，我也喜欢听他向我倾诉。我们在学校后面的荒草地里奔跑，累了就躺下来看火烧一般的夕阳。

林尽杉家里条件不好，父亲负债累累，嗜赌如命，母亲独自担着小面铺子，为家里赚点生活费。但是林尽杉从来没有觉得生活无望，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带着父母走出困境。

林尽杉说：“涵宇，我多么羡慕你，你可知道你所拥有的东西比一般人要多多少，这些财富为你带来的基础会使你的人生比其他人起步高多少个档次，你要学会珍惜。”

我时常觉得林尽杉是一个诗人，或者说他比较早熟，这诚然与他所处的环境有关。林尽杉靠在枯树边上看匆匆而过的飞乌，那种向往宽广的翱翔顿时使我们的青春呈现出一种壮丽的悲凉。

我说：“林尽杉，你不会哭吗？”林尽杉摇摇头。但那时的我想，十二三岁的孩子，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我转而又问：“那么尽杉，你恨你爸吗？他甚至用光了你家所有的钱，在你最需要父爱的年龄甚至没有尽到半点责任。”林尽杉瘪了下嘴，然后截下一截野草。

“涵宇，我也想过我是不是应该与那个人断绝关系，和妈妈离开这里，但是不行。有一次我发烧了，我爸刚刚打完牌回家，他看着趴在桌上的我，只轻轻摸了下我的额头，二话不说就把我背去了医院。还有一次，妈妈的手在切菜的时候割伤了，我爸慌张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止血贴，接着帮我妈看了一个星期的铺子。所以说，他还是爱我们的，但是他的爱抵不了他的罪过，有时候他喝醉了回家就打骂我和我妈，但是第二天又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泪流满面，妈妈离不开他，我也还没有长大，家里需要一个男人。”

最后那句话铿锵有力，林尽杉所说的一切让我无比难过，因为我永远不懂他。从小到大，我有恩爱的父母，有良好的生活条件，我从来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林尽杉的故事让我很难过，因为我做不了什么。我拍了拍林尽杉的肩膀，“尽杉，不要怕，你成绩那么好，一定会考上重点初中，然后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林尽杉的笑总让我觉得温暖，他搭着我的肩膀，然后说：“会的，我们一起加油，一起进好学校，永远都是同学。”

时光如同仓促的步伐，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好像一夜之间，我们都长大了。在匆匆而逝的流年之中，熹微的晨光转眼间变成绛红色的夕阳，毕业照、毕业典礼、同学录、离歌，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的盛大离别，就在大家的嬉笑打闹中结束了，我和林尽杉站在离小学不远处的后山上看着这场曲终人散的戏剧。

那是一个烟花易谢的季节，所有的悲伤在我们的眼中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情绪，我们都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是真正的恨，生活中只有雨水和阳光，以及四下弥漫着香气的植物。

那些象征着年少不知惆怅的一切，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安静而美好的。

P2-5

相忘于江湖

最初构思《少年们无尽的夜》是想写一个关于爱与恨的都市小说，可是后来发现写作的大部分都是我不太了解的领域，编辑说，与其写一个你自己都不熟悉的故事，何不描绘一个心中最想要表达的故事呢？于是我推翻了最初的五章内容，把那个物欲横流的繁华都市完全锁进文字的坟墓里。我将故事重新定位为一个全新的成长故事，主题改为嫉妒和忏悔。若《时间浪潮》是一本单纯的爱情故事，《叠年》是一本纠结的亲情小说，那这本新书就是一个关于友谊的翡翠色长卷。我将自己内心深处最胆怯又最柔弱的部分写了进去，故事的内容在我看来，是最厚重最极致的描写，字句的斟酌与情节的安排花去了我大部分的时间，最后我选择了一个并不复杂也不庞大的世界。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审视程涵宇与林尽杉的关系，我想知道潜意识中的自己到底是他们中的谁，可是到后来，我发现谁都不是我，我也不是谁，他们像是两个活生生的少年存在于我的精神世界里。我将我少年时期的所有回忆都放进了这个故事，但在我的生活中，并没有一对像他们一样情同兄弟的朋友，他们嫉妒又原谅，忏悔又懊恼，而这些迷茫正是青春期里最不可避免的情绪。文中主角在命运岔路口的抉择，也是我们都要面对的难题。每一次的选择都将引领他们未来人生的走向。到最后变成了我自己为自己设下难题，故事向我自己也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所有的情节都与最初的设定背道而驰。

小说从二00九年的十一月动笔，中途断断续续被一些身边的琐事耽搁，后来在前往北京的航班上，看着阑珊的灯火，我脑海中出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丛林深处有一个男生孤独地坐着，于是我知道，我要写两个男孩的故事，但绝不是现下流行的耽美或者情爱，他们只是相互牵引的两个少年，在彼此心中有不可泯灭的重要地位。他们爱着彼此，但这份爱早已跨越了感情的束缚，到达了亲情的高度。这本小说是我所写的文章中耗时最长、斟酌最多的一本，三次易稿，不断推翻自己，因为我不知道应该给予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书写的过程中，我总是不经意地想起我的兄弟，想起一直在我身边陪伴着我的你们，在夏天走失，又在夏天重逢，演绎着物是人非的戏剧，扮演着社会中的各种角色，在我趴在桌上对着电脑屏幕打字的夜里，头脑中闪现着他们的面孔，最后都凝聚成了程涵宇与林尽杉。或许看到结局，你会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尽人意，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写出了我心中的结局，巍巍青山之间的林尽杉，在氤氲的雨雾中屹立不朽，像一个安静的尾音，结束了整首青春之曲。

熟悉我的读者应该都知道，我的长篇不喜欢写太流行的故事，而是喜欢仔细地去描绘我们这一代人成长的轨迹，剖析在青春迷津之地的选择。我只是想把我们那些冲动、狂妄、叛逆的东西都用最细致的文字还原。

故事从寒冷的冬天起稿，我记得在北京的大街上堆积冰雪的狂欢，记得麦麦把他的衣服借给我穿，然后我们三个人窝在小家里吃饭的情景。转眼间，定稿已经到了初夏，在我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我感觉潮热已经到临。长长的时间里，我用心写完了这本最长的故事，每夜在寝室室友都入睡之后敲打着文字的日子，被编辑催稿的日子，终于在我写后记的这一刻终结。即使它没有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作者，也让我成为了一个更有耐性的作者。

现在会有很多人说，我喜欢你的文章，也会有很多人说，你所写的是不知所云没有营养的东西，但不管你是谁，我都很开心你翻开书读到这篇后记，哪怕这本书不是你的，或者只是顺手从书架上取下来，但只要你翻阅了，我就很开心。在写《少年们无尽的夜》的时候，我想这样清冷的文字大家会不会喜欢，而这个故事到底会有多长，我和柏茗说，或许这个故事会写成一本辞典，柏茗惊叹，光仔，你好强大。可是最后我还是删掉了接近三万字的内容，因为我觉得那些情节留在我心中就好，不去触碰也是对自己的保护。在我选择文体的时候，我尽量避免跟之前两本书的风格重合，当然这样的尝试必须是大胆而无畏的。

有段时间我想这个故事或许又要胎死腹中了，因为线索太多太杂，最后纠结在一起，我自己也解不开。我只是揣测着我之前准备的关键词，成长、时间、忏悔、背叛、梦想、爱，而这些元素到最后都汇聚成了我心中最大的难题，因为我不知道嫉妒的伤害到最后该不该被原谅。我太眷恋那段清澈的校园时光，而忽视了他们最终的何去何从，所以这个答案到最后我也没有解开，但是我相信，每个人心中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

小时候的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寂寞的人，因为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可是长大之后，我发现我身边竟然有了一大群支持我、爱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人，他们时时刻刻让我感动让我开心。我是真的很怀念童年的那段时光，虽然常常只有我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一个人度过孤独的星期二下午，一个人看着周围的孩子跳格子弹弹珠。但我却并没有成为一个孤僻的怪人，相反，现在的我开朗、大方，完全成长为了另一类人。每次说起曾经那个胆小内向的我，身边的人都带着怀疑的眼光嗤之以鼻。正因为我已经不再孤单，所以反而有些怀念那些茕茕孑立的日子。文中的林尽杉有幸遇见了程涵宇，而我比林尽杉更幸运，我身边有很多很多的程涵宇，而且没有人伤害我，他们死忠地爱着我。回想过去，童年的我确实和程涵宇一样，羡慕那些混日子的坏学生，还悄悄跟着他们进过游戏室；而少年的我也确实像林尽杉那样，常常劝导身边的人，而这个跨度之间的缺省就是林尽杉与程涵宇彼此之间的距离。

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我的大学生活也进行了一半，剩下的两年里，我想它们都会和已逝的时光一样匆匆而别，但是我会努力把握着每一天的阳光与雨露，真实地活下去。SP常常说，你有空得写写我们的故事，高考之后他一个人背着行囊去了东北，在零下十几度的深夜给我打电话，他说他看到了在重庆永远不会有的鹅毛大雪。夏仔去了上海，常常和我抱怨上海人太多太杂，上海太闹太繁华，简直不适合居住。围墙留在我们的家乡重庆，过着极其舒适的宅男生活，豆瓣上的电影数量日益增多。F在甘肃，聊天工具从来没有下过线，他说九月的时候，学校里有大片大片的菊花，那是他见过的最丰盛的自然景观。而我待在距离所有人千里之外的湖南，过着和其他大学生没有两样的繁忙生活，有时候停下单车看看蔚蓝的天空，想想那些陪着我一起成长的男孩们，想想我的高中、我的初中、我的小学，还有那个后山坡，那些野草和飞乌，都是真实存在的残影。

写完这本书的时候，大四的学长学姐都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学校，半夜三更还时不时听见他们在阳台上唱歌，对着后面的西山大喊。两年前我带着行李来到这里，是他们接待了我，而现在，我就这样看着他们走了，心中无限感慨。俐姐说，等她毕业了，一定要去一次重庆，看看我的家乡，要我请她吃最好吃的东西。我看着学校那条长长的校园路，就会想起自己在查寝之前奔跑得大汗淋漓，最后躺在床上狠狠地睡过去。在往返奔跑的日子里，我大学四年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我曾经想，自己到底要成为怎样的人，写作是不是我一辈子的事情，后来才发现，它即使不是我一辈子的事，也是影响我一辈子的事。其实我对于人生没有太多迷茫的地方，我只是希望每天都开开心心，有足够生活的钱，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和喜欢的人一起玩耍。但我笔下的爱情总是决绝而执著，固执而顽强的。可就我个人看来，这样的冲动才符合我们这一代人，我们毫不顾忌，敢爱敢恨，这并不虚假。

我想着有一天，程涵宇会与心爱的人一起来墓前清扫；而好茜会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三个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初云》成为了流传千古的畅销书……所有的故事即使过程再惨烈，到最后都应该回归生活的本性，可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因为我要表达的东西全都浓缩在这十几万字里面。我承认到最后，这部小说也没有变成一本无可挑剔的小说，但正因为它还有缺失，我才发现我的写作是真实的。

妹妹在看完岩井俊二的电影之后打电话给我，说日本的青春片总是充满了杀戮般的残酷。我说，没有青春是不残酷的，只是被他们放大了而已。如果有谁的青春是不流泪的，那么这份青春是不完整的，如果有谁的青春是没有离别的，那么这份青春是不华丽的。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失去了一个分享过程的读者，所以没有人给予我反馈的意见，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独立创作，我学会了自己去看待问题的本身，这种提高也算是塞翁失马。最后依旧是感谢，感谢每一个购买此书的读者，以及陪伴我走过二十年的人，因为你们让我更加坚强地活下去。

二0一0年五月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