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秀编著的《谁说没人用筷子喝汤——大人必修的20堂儿童哲学课》提供了20个关于儿童哲学的真实案例，并从叙事智慧和思考实验两方面进行深入讨论，父母、老师都能从中看到儿童哲学的印记，了解儿童哲学的研究与教学。

谁说儿童不懂哲学呢？不妨从这本书开始，一窥儿童哲学的门径……

　　德国哲学家雅斯培主张：“人之初就具有很好的哲学种子，小孩会用最简单的问题去问宇宙大千、人情世故、一切的意义，那其实就是一种哲学的种子。”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会以有趣的方式提出有趣的问题，用简单的问题问出复杂的意义，并学着跟大人探讨，这就是他们生活中具有的哲学思想。

杨茂秀编著的《谁说没人用筷子喝汤——大人必修的20堂儿童哲学课》提供20个从教学实践和研究中获取的关于儿童哲学的真实案例，并深入探讨这些真实故事背后的叙事智慧和思考实验。读者可以通过阅读《谁说没人用筷子喝汤——大人必修的20堂儿童哲学课》，了解儿童哲学的教学与研究。欢迎大家拿书中的案例与朋友谈论，让大人小孩一起来学哲学、做哲学。

1 听故事的时候，不可以……

2 什么是保护色？

3 这个沙池里有几粒沙子

4 没有人用筷子喝汤

5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6 闭起眼睛来只看到一片漆黑

7 为什么小孩要听老师的话

8 我画的蚂蚁画错了

9 两样干净东西放在一起，就变脏了

10 老师，你的嘴巴为什么那么臭

11 妈妈，你要先救谁

12 等待与想念

13 蜥蜴晒太阳

14 蚯蚓有没有脑

15 伤口

16 如果吃不够，老师可以请客

17 如果一切都停止了，还有时间吗？

18 人，为什么不说话？

19 两个小孩与孔子

20 “我喜欢你”的哲学活动

4 没有人用筷子喝汤

儿童哲学传到台湾之后，我最常被问到的一个问题是：“什么是儿童哲学？”

以儿童哲学的方式来面对这个问题，通常是先请教对方，怎么会这样问？

通常，我会得到如下的回应：“哲学，哲学不是很难的东西吗？小孩怎么可能学？”或者是：“你学哲学，那你会《易经》吗？你会紫微斗数吗？哲学跟算命有关系吗？小孩学哲学做什么？”或者是：“哲学是通古今之变、究天人之际的大学问，就是大人也要才分很高、爱好深思的人才能学，怎么可能有儿童哲学这种东西呢？”或者是：“哲学是成熟智慧的表现，小孩是文化里面的新成员，其特性是幼稚，不是成熟，接触哲学恐怕有害吧？”

对儿童哲学会有的疑惑，我们可以这样子一直举例说明下去，而真正带着好奇来问的，多半是正在养育小孩的父母；如果是小孩的父母，带着好奇来问的，我会举下面这个例子，再加上一些说明，来和父母讨论。

全家一起吃饭，外公外婆也在场，妈妈给叶筱珍（三岁半）盛一碗热汤。叶筱珍用筷子捞着汤，把头靠近碗的边缘，簌簌簌地喝着，偶尔抬头看看大家，再拿筷子敲一敲碗、敲一敲桌子，然后继续捞汤，簌簌簌地喝着。外公外婆停下吃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她，有人看，她就更兴奋，动作加大，声音更夸张，简直是在游戏。

妈妈说：“喝汤用汤匙，没有人用筷子喝汤的。”

叶筱珍睁大眼睛，筷子停在半空中，想了一下之后，又继续用筷子喝汤的动作。做完，把筷子往碗边一敲，说道：“谁说没有？我就是啊！”

妈妈非常生气，“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还顶嘴！”

叶筱珍拿筷子重复刚才的动作，“谁说没有？我就是啊，你看！”她边做边说。

叶筱珍的妈妈怒上心头，一巴掌挥过去，幸好叶筱珍的外公挡得快，妈妈的手掌才没落在叶筱珍的面颊上。可是，叶筱珍已经被吓到了。

如果细心分析这个例子，我们可以发现，叶筱珍在餐桌上的行为其实是在游戏，她的妈妈当时因为觉得叶筱珍这个游戏已经干扰到家人用餐的情绪，所以她叫叶筱珍停止。不过，她所说的“没有人用筷子喝汤”，却是一个普遍、否定的命题。表面上，好像是要叫她喝汤不要用筷子，可是这句话、这个普遍的命题却是说出一个主张，这个主张在叶筱珍看来是一个机会，一个游戏的机会。在逻辑上，普遍否定的命题，它的矛盾句是偏称肯定的命题。那也就是叶筱珍说的那一句：“谁说没有？我就是！”这句话翻成形式化的逻辑语句，等于至少是有一个人是用筷子喝汤的。我们将这两句话排在一起来看：

1.没有人是用筷子喝汤的人。

2.至少有一个人是用筷子喝汤的人（有些人是用筷子喝汤的人）。

这两句话，不可能同时为真。而叶筱珍不只是说而已，并且用自己的动作证明，她的话是真的。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妈妈的话就是假的，与事实不相符。

叙事智慧

叶筱珍的行为是顶嘴，是挑衅，会有几个大人受得了呢？在我们的文化里，这种尖锐的行为，我们很容易想象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

我在大学里教逻辑学的时候，每当要学生给普遍肯定或否定的命题举反例，或做出矛盾语句的时候，学生总是有深重的犹豫。，大部分的人不经训练的话，总是难以说出口。我在怀疑，小时候受到不当的对待而产生的畏惧心理在作怪。

我相信，如果我们很诚实地回想自己的生命故事，一定都不会缺乏这种被不当对待的经验。由于认知的正确反而被暴力相向，这样的教育是阻碍文明进步的大绊脚石。生活的过程其实就是在不断述说一个自己经历的故事，语言对小孩来说，是一种观念的玩具，当语言的世界跟现实的世界结合起来的时候，会有许多趣味，自然地产生出来，他们可以区分，但是无法区隔。

以叶筱珍这个例子来说，她当时是在游戏，我想，三岁半的小孩当然知道喝汤用汤匙比用筷子方便得多。可是当她的妈妈说出那个句子的时候，她立刻像小猫看见毛线团一样，冲过去要攫弄一番，叶筱珍玩的是逻辑上的矛盾律，给她的妈妈这个普遍否定的命题举了一个反例，而且以行动支持自己。这原是一个游戏。可是，叶筱珍的妈妈那时所扮演的角色，并不是智性游戏的伙伴，而是规范的培养者。我们可以了解，叶筱珍的妈妈想教叶筱珍的大概有两件事情：第一，不要把餐具当玩具，不要在餐桌上把碗筷、桌子当乐器敲敲打打；第二，喝汤，用汤匙比用筷子方便。

三岁半的小孩，当然知道用汤匙喝汤比用筷子方便，至于不要把餐具当玩具、当乐器，这跟情境很有关系，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叶筱珍的妈妈无法接受的是，当她说出普遍否定的命题时，她所要求的与她想要达成的目的相悖，她本来可以很简单地说“叶筱珍，不要在那边玩，快喝汤”即可达到目的，可是当她说出“没有人用筷子喝汤”的时候，就是把自己的话建立在一个普遍的命题上，便显现出一个机会，让叶筱珍有机会可以玩逻辑思考的游戏。

例子中的三岁半的小孩，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地学会了矛盾律，这是思考上最基本的东西，叶筱珍不是透过逻辑课学会的，而是在自然语言的运用、生活之中体会到的，并非父母或大人有意地设计课程去教导她。

德国哲学家雅斯培（Karl Jaspers）曾经表示：“人最基本的逻辑概念和技巧是在语言学习的过程中，自己默默体认学会的，不是他人刻意教导的。”如果和儿童一起生活的大人，不会因为情绪或面子的问题，让自己不断地违反逻辑的规则，若被小孩挑战，也不恼羞成怒，而能达成教导目的的话，小孩的思考便会因此少受伤害。

逻辑的基本定律及规则，不是老师教给学生，而是学生借着老师的提醒，从经验中加以反省，用主动的想象整理出来的。而这种整理过程，从开始学习自然语言便不断在进行。逻辑课只是依据一些逻辑规则协助整理而已。

思考实验

儿童哲学有一个假定：我们最普遍的原理原则以及思考的习惯、态度，都是在成长的岁月中慢慢累积转化而来的。最普遍的东西是从最具体的生活例子里面抽象出来的。当小孩对于思考和思考历程很敏感的时候，确实是把语言跟观念当做一种玩具，如果成人能理解到这一点，可以常常跟小孩做思考的游戏，那么在小孩思考风格的养成过程中，便容易为他们提供比较好的服务，同时，也向新鲜的心灵再一次学习体验勇于发问且好玩、爱玩的特性。

思考的游戏往往是思考实验。小孩是社会的新成员，他们做许多事情都没有实用的意图，当他们看到一个新规则、一种新的意义取向，并不会像大人一样只是存在大脑的档案里，而是立刻拿来使用；儿童的研究是行动的研究，如果大人发现他们这种游戏、这种研究，可以主动地参与，顺水推舟营造出更好的环境和哲学氛围，那么小孩和大人都是有福了。  例如，有个妈妈在厨房里做蛋糕，小孩进去，妈妈叫他不要进来捣蛋。他说：“妈妈，做蛋糕很好玩耶，我们老师说厨房是化学实验室，可以把很多东西变成好吃的东西。”那位妈妈正好上过我的儿童哲学课程，想到这也许是个思考实验的机会，她问：“那你能帮我做什么？”“打蛋啊。”小孩打破第一个蛋的时候，惊叫：“妈妈你看，打破一个蛋，出来一个月亮。”妈妈的眼光投向蛋碗，发现小孩的话真有意思，就顺水推舟地说：“打破一个蛋，出来一个月亮，打翻一碗糖水呢？”小孩一面打蛋，一面说：“出来一群蚂蚁。”这时不小心，碗掉到地上。妈妈说：“去拿扫把来扫一扫。”小孩说：“打破一个碗，出来一把扫把。”他骑着扫把回到厨房说：“我是巫婆，可是我是男的。妈妈，男生可以当巫婆吗？”

你看，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在厨房里发生的思考实验！

P23-29

用最简单的问题，问出最复杂的意义

燕子湖畔屋子很少的林边，有户人家。

屋子是石板屋，石板黑乌乌。人家的主人林先生慷慨大方，是我的老朋友，我常常带朋友去那儿欣赏他的收藏，吃他们家的粗茶淡饭。

有一天，我和几位穿花衣服的妈妈和一位穿白衣服的爸爸，来看石板屋。大家坐在竹台上，谈天，说笑，吃东西，喝茶。竹台接着地，临着湖水。

早晨九点半的阳光映照在湖面上，反射到竹台上众人的身上、脸面上，那脸面、那身子，摇摇晃晃是湖波的轨迹。

一只鹭鸶飞过去，贴着湖面滑得老远，一直滑过去。

嘴巴有空的叶妈妈用眼睛追着那只鹭鸶。“这湖一定有鱼，”她的口气告诉大家，这不是一句随便说出来的话。

“你怎么知道有鱼？”穿白衣服的爸爸站起来说，“你看到鱼了吗？”

“我没有看到鱼，可是湖水这么多，当然有鱼。”叶妈妈的语气急促有力。

“水多怎么就一定有鱼？”白衣服爸爸悠悠然地说。

“推论呀！”叶妈妈说出清脆、有学问的三个字。

又有一只白鹭鸶飞过去，贴着湖面滑得老远，滑到和前面那只鹭鸶站在一起。

白衣爸爸的鞋子在竹台上踩来踩去。他走到楠木旁边，伸手采一片嫩嫩的楠木叶含在嘴里。

“这湖一定有美人鱼。”他的口气告诉大家，尤其是告诉叶妈妈，这不是一句随便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有美人鱼？”叶妈妈的声音是小学老师上课的声音，“你看到美人鱼了吗？”

“我没有看见美人鱼，可是湖水这么多，当然有美人鱼。”白衣爸爸嘴角的叶子掉了下来。

“为什么？”叶妈妈问。

湖边其他还在吃东西的嘴巴现在都停了下来，注意这两个人的谈话。

“推论呀！”白衣爸爸说出这三个字。

“不对，”叶妈妈的脸收集着湖面水波的反光，慢慢地说，“这不一样，水多有鱼，可以；水多有美人鱼，不可以。”

那些原来吃东西的嘴一起问：“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还有不明白的吗？”叶妈妈坐下来，一副要好好讨论的样子。

“你说的‘水多有美人鱼，不可以’，到底是说推论不可以，还是说不可以有美人鱼？”长头发有两颗假门牙的妈妈说。

叶妈妈望着戴假牙的妈妈说：“推论可不可以我不管，可是，世界上没有美人鱼，所以，湖水再多，也不能有美人鱼。鱼倒是可以的，因为，有鱼呀！”

白衣爸爸又伸手采一片叶子夹在耳边的发际，他开口说：“这么说来，这湖一定有钱。”那有假牙的妈妈大声嚷嚷说：“天啊！”

太阳渐渐地由天边移到天顶，蝉鸣嘶嘶。

石板屋的主人走了过来，邀请大家进去屋子用餐。许多双脚载着许多的身子向石板屋的餐厅走过去。

白衣爸爸偶然回头又看见一只鹭鸶飞过，滑过水面和前面两只鹭鸶站在一起。  “你们看这边有棵果树，上面还有水果。”白衣爸爸说。

“一定是柠檬。”田妈妈说，“一定不是橘子。”

“为什么？”叶妈妈问，她本来不大的眼珠，现在睁得圆圆的，比平常大一倍。

“只有一颗果子在树上，当然是柠檬啦！”田妈妈的口气告诉人家，这是常识嘛。

“为什么？”叶妈妈就是不放过。

“推论啊！”田妈妈说。

不料，这三个字引来一湖畔的笑声。

白衣爸爸远远看见那三只鹭鸶还站在湖水荡漾的漂流木上。“推论，推论……”他喃喃自语，“推论，推论……”

上述这个故事里的每一件事其实真的都发生过，但是，它们是被编在一起成为一篇散文故事的，在这篇散文故事里，我们清楚地感受到思考故事的氛围。最后那个白衣爸爸喃喃自语着：“推论，推论……”在我看来，他是在对“推论”一词深思，正在寻找入口。

苏格拉底主张：“’未经检视的生活，不值得过。”哲学就是要传递这种信念和方式，要我们检视自己的生活，这其中当然包含检视本身的语言与思想。在推论的故事里面，我们发现一般人其实在使用语言的时候，常常含含糊糊，明白一点来说，就是常常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因为交谈的人多半很温馨，得过且过，所以可以相安无事。可是如果遇到要紧的时候，我们就会认真去想言语中各种可能的意义。这种思维言语中，各种可能意义的学问叫做“语义学”。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多少都会对意义的探索有经验，并且对语言的形式有体会，会运用，所以我们能够说出别人懂的话，也懂别人说的话，但是会说能听不保证一定有正确的了解。所以有文法，有逻辑，有语言的学问，有修辞的学问，有哲学。

上述的这些学问在某一种观点来看都是一种“后设学”，也就是说，把自己使用的工具、思维和言语的历程拿来讨论加以反省，并整理出它们之间的关系，以便改进或创新。这种后设学最早是以哲学的名目来呈现的，在古希腊的时候哲学被称为“爱智之学”，许多人到现在都还认为哲学应该是才智特殊、经验丰富之人的专利，普通人只能欣赏、接受，小孩更是与之无缘，可是这种想法老早已经被推翻了，哲学已经不是学术金字塔的最顶端，它已经成为学术金字塔垫底的东西。

德国哲学家雅斯培（KarlJaspers）主张：“人之初就具有很好的哲学种子，小孩会用最简单的问题去问宇宙大千、人情世故、一切的意义，那其实就是一种哲学的种子。”儿童哲学之父李普曼教授（Dr.Matthew Lipman）用研究与经验显示了这个非常宝贵的看法：“人最初最重要的思考能力、技巧和态度，并不是透过形式的学习而来的，而是经由童心面对语言的学习、生活规范的学习、世界的认知，慢慢地自己去理会矛盾律、同一律、排中律、肯前律、否后律等基本的逻辑规则，并且将它们运用在生活中。”他主张小孩最基本、最重要的东西不是经由大人教的，而是经由自发反省学会的，但是学会这些东西的同时，也可能沾染了不好的习惯、错误的认定，而造成自信或心灵发展的障碍，所以李普曼教授认为小孩可以学哲学、搞哲学、做哲学，事实也证明他们确实不断地在培养哲学的思维。如果成人能够肯定这一点，营造比较友善的环境，做成思维的苗圃，那么很多在学习反省过程中不必要的错误会减少，快乐会丰富。推展儿童哲学的目的，最重要的就在于营造这样的环境。  本书提供20个例子，就是从儿童哲学的经验中——不管是教学或研究的场域里摘取出来的。我相信父母、教师或任何陪小孩生活成长的大人，都能从中看到儿童哲学的地图。这些例子，每个都是真实的故事，我们分成两部分去讨论：一是叙事智慧，二是思考实验，这些例子都是在探索团体里面经营出来的，我们希望经由这种呈现，可以了解儿童哲学的研究与教学，或者说，它是一种运动。

儿童哲学重要的观念大概有下列三个：第一、探索团体；第二、叙事智慧；第三、思考实验。这些观念会借着故事与故事的讨论，陆陆续续在每篇文章中以天女散花的方式呈现出来，它们的面貌简约、片段、细碎，若想了解，需要读者拿这些案例在团体中与朋友谈论，才会愈来愈明朗、愈来愈清楚。换句话说，我们在此提供了精神粮食的食谱及一些食材，读者可以从中截取，自己DIY一番。

在20篇故事案例中，也就是说故事讨论之后，我们附了三篇实验讨论的纪实，读者也可以从中看出这种探索社群经营的过程和样貌。最后，我用一个简短的故事，来对雅斯培所说的“小孩常常用最简单的问题，要问出最复杂的意义”作个诠释。

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一起去汽车店看车。

卖车的人耐心向他们解释，努力想卖给他们车，小孩每一部车都要爬进去坐一坐，弄得爸爸妈妈都烦了。

“昆琳，”妈妈终于忍不住了，“不要再爬到车里去坐了。”妈妈阻止他再爬到车子里去试坐。

“为什么？”昆琳问。

“我不要你一直试一直试。”妈妈大声一点。

“为什么？”昆琳又问。

“我说这样就这样，你没有反驳的余地。”妈妈动怒了。

“为什么？”昆琳有不屑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再问为什么，我就取消你下星期的。零用钱。”妈妈真的生气了，说出威胁的话来。昆琳一脸不服的表情，沉默了一阵子，忍耐住，忍耐住，终于忍耐不住，小小声说：“为什么？”

试试看，你像昆琳一样，拿“为什么”连续问同一个大人，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这很好玩，也很危险。

好玩。因为大人很少有能力好好回答，尤其是一连串的“为什么”会使学识丰富的大人更谦虚，大人一谦虚起来，小孩就有福了。可是，大部分的大人，对于“为什么”这个问题已经麻木，不想反应了，你如果一问再问，使他们非回答不可，他们多半会恼羞成怒，那是危险的事。

“为什么”三个字说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但是，这个简单的问题要追问的答案却往往不简单。事实上，它就是小孩学习与思考最重要的“工具”。要做一个生命力丰富、生活有趣的人，有许多方式，但是总少不了要学会以有趣的方式，提出“为什么”这个追根究底的问题。

例如，从前，有一个小孩子问他爸说：“爸爸，我为什么跟您姓，不跟妈妈姓？”他爸爸说：“因为，我是你爸爸。”你看，这个爸爸的回答就不够好。如果你再追问说：“人为什么要跟他的爸爸姓？”他也许就生气了。我听过一个姓萧的小孩就这样问过他爸爸：“为什么我不能跟我妈妈姓？”他爸爸用问题来回答他：“你为什么要跟妈妈姓？”小孩就说：“因为妈妈姓王，‘王’比‘萧’容易写，在考试卷上写名字时，可以省很多时间。”

他爸爸和妈妈听了哈哈大笑，大笑之后，渐渐地，他们就和他认真讨论为什么在我们的社会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跟爸爸姓，不跟妈妈姓，他们也讨论了人的姓名功能。

也许，你已经觉得“提出有趣的问题”、“用有趣的方式提问题”与“好好跟人家讨论”是生活中的三个很重要的部分，有人说，有了这些，人就会有他自己的哲学思想，而那是小孩小小的时候就会有、就应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