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祈求上苍保佑外,朱厚熜还组织许多方术之士来炼丹。为了炼成一种叫秋石的仙丹,大批青春少女被抓进宫中,要用她们初潮的月经为药引。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的一天深夜,一群不堪凌辱的宫女,愤起抗暴,差点儿就将他勒死。为了检验丹药的功效,不少人中毒而死,老臣严嵩也曾深受其苦,有几次试服丹药后,身上奇痒难忍,两脚长脓,背上生疮,体内如火中烧,还必须将自己的感受详细记下,写本奏进。
自从迷恋上了方术,朱厚熜对政事便无所用心。嘉靖十九年八月,他一度传下谕旨,要让太子监国,自己好专心静摄。宫女谋刺事件发生后,他干脆搬进西苑,终日不出,除了方术之士和个别大臣,外人一概不见。因而,明朝统治中一些固有的问题都日益严重起来,一些新的问题又在不断地产生。
朱厚熜统治的时候,面临的主要问题有三个:一是“南倭北虏”之患愈演愈烈;二是“家家皆尽”的财政窘况;三是官僚、军队的腐败无能。
“南倭北虏”之患,并非始于嘉靖朝。早在明太祖朱元璋(1328~1398年)立国之初,倭寇就已对中国沿海地区进行侵扰,从辽东经山东到广东漫长的海岸线上,岛寇倭夷,在在出没,他们屡屡登岸剽掠,沿海居民深受其苦。然而,经历朱元璋和成祖朱棣(1360~1424年)的有效整治海防和对倭寇的打击,勘合贸易断断续续地进行,在正德以前均未酿成大患。“北虏”,是明代统治者对北元蒙古族部落的蔑称。朱元璋逐元而造大明,元顺帝妥懂帖睦尔(1333~1368年)的子孙退居蒙古大草原,长期与朱明王朝对峙。建文四年(1402年)前后,北元蒙古逐渐形成了鞍靼、瓦刺和兀良哈三部。正统年间(1336~1449年),来自瓦刺的进攻,给了朱明统治者第一次沉重的打击,当时的瓦刺在其首领也先的统治下,势力急剧膨胀,西至中亚,东到朝鲜,大漠南北,尽归其所有。正统十四年(1449年)三月,明英宗朱祁镇(1427~1464年)亲率的明朝大军与瓦刺的部队,在土木堡打了一仗。结果明朝五十万精锐京军几乎全部覆灭,两千余万匹骡马和衣甲器械辎重,尽被也先所得,英宗也做了人家的阶下囚。赖景泰帝朱祁钰(1428~1457年)和精忠报国的于谦(1398~1457年)、陈循(1385~1462年)等大臣的奋力抵抗,挽明于即倾,方才渡过这场危机。尔后,由于瓦刺部与鞑靼部的互相冲突,瓦刺部的逐渐消弱,明代边防在较长的时间里虽是有惊无险,不过明军的防线已退至长城以内,蒙古各部驻牧塞上,他们对明朝的威胁无时不在,尤其是到了秋高马肥的季节,蒙古铁骑便可直抵宣府、大同,迫胁北京。
进入嘉靖以后,外部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对明朝不利。作为倭寇一方的日本国,此时已进入他们历史上的战国时代,各路诸侯都争着要与明朝通商,但又受到朝贡贸易的限制,于是一反贸易常规,派出大量的武士、商人和浪人来中国,由武装走私而烧杀抢劫,而明朝一些沿海破产的农民、渔民、盐商、逸囚、罢吏以及走私的商人和被掳的平民,又与他们互通信息,甚至共同行动,使得东南沿海的居民生命、财产没有保障,官府不能正常治理,屡屡派出军队前往弹剿,却往往是事倍功半,劳民伤财,损兵折将。在北元蒙古方面,鞑靼部已取代瓦刺而兴盛起来,达延汗的两位儿子吉囊和俺答,占据河套,雄黠喜兵,为诸部首长。好大喜功、爱慕虚荣的品性,使得朱厚熜一次次地以诡诈为借口,而拒绝了俺答通贡的请求,于是长城脚下,连年烽火不息,以至嘉靖二十九年八月的一天,俺答所部由古北口至密云,转掠怀柔、顺义,前锋七百余骑直逼安定门,大掠村落居民,焚烧庐舍,大火连日不绝,吓得明军不敢出击。此后,年年喊防边,年年遭抢掠,军民百姓致习以为常。
嘉靖朝的财政状况,也是人明以来最匮乏的一个时期,连年征战,供亿繁费,加以土木、祷祀之役,月无虚日,致使中外府藏殚竭,户部的官员们甚至提出变卖抢夺的田地,收取赎军罪银以弥不足,尽管如此仍无法保证正常的开支。经常是俺答的军队已兵临城下,而明军用于犒劳师兵购买酒菜的银两还没有着落,甚至士兵们冬日无驱寒之衣,数日无果腹之粮,打了两、三天的仗,才分得几张薄饼。当时的民间,到处传唱着这样一句民谣,“嘉靖嘉靖,家家皆净,”这对朱厚熜真是一个绝妙的讥讽。在山东、山西、河南、京畿、江北、江南等地,很多地方都有“人市”的存在,在通衢大道上,头插一根草标,父亲卖儿子,丈夫卖妻子,目的就是为了能吃上顿饱饭。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