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宗八月一日登极后,从八月五日至二十一日,先后起用史继偕、何宗彦、刘一燝、韩煅、朱国祚等人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同时召还万历时曾翊翼过自己的致仕内阁大学士叶向高。这些人中,当时在京师的只有刘一燝、韩爌。两人都是东林党人。刘、韩入阁,使方从哲的势力有所削弱,为天启初年东林党人一度参政创造了条件。
光宗致命的弱点是惑于女宠。在做皇太子期间,为了寻求精神寄托,便沉湎酒色,恣情纵欲。因而妃嫔很多。
光宗即位后,内廷最活跃的人物要算郑贵妃和西李。郑贵妃是神宗宠妃,神宗去世前,留居乾清宫,此时尚未移居。
她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人,深知光宗底里,为了巩固在后宫的地位,就从侍女中挑选8名美姬进献。这8名美姬个个能弹会唱,纤巧动人。光宗欣然收纳,如醉如痴,早把万历时的前嫌忘在脑后。
她又竭力笼络西李,仅仅数日,居然胶漆相投,无所不言。郑贵妃想做皇太后,西李想做皇后,于是由西李出面,向光宗恳请。光宗最初还有些犹豫,但怎禁得宠幸再三乞请,便含糊应允,一日挨一日,仍未下册立的谕旨。
八月十日,郑贵妃再次托西李催请,可巧光宗身染重病,时不便进言。十二日,光宗病情未见好转,郑贵妃已急不可待,便以探病为名,又同西李催请册立日期。光宗面对两个女人软磨硬泡,只得强撑着身子出殿,召见方从哲,命令从速具议。方从哲自然一一应允。
可当把旨意传到礼部,却受到礼部侍郎孙如游的抵制。孙如游气愤地说:“先帝在日,并未册封郑贵妃为后,且今上又非贵妃所出,此事如何行得!”接着上疏谏止。光宗当然知道本朝制度:新君即位后,只能追封嫡母和生母。现在自己的生母尚未追封,却要封郑贵妃,于情于理都不相合,于是不再提封太后之事。郑贵妃自然不肯罢休,还要催促,无奈光宗病势日重,便在十四日派内医崔文升入诊帝疾。光宗的病由宣淫而起,用药自当培元固本,文升诊视后却谓邪热内蕴,当服通剂药。何谓通剂药?就是清内火的牛黄、石膏、麻仁之类。光宗掏空之躯哪禁得住这杀伐猛剂,服药之后,顿觉腹痛肠鸣,泻泄不止,一日一夜竞至三四十起。一连几日,光宗一泄如注,委顿不堪。
光宗的病情很快传到朝廷之上,大臣们无不惊诧。郭妃、王才人两家戚畹对西李专宠早就不满,现在更是走遍朝臣各家,泣诉光宗危急情状,言说郑、李勾结,包藏祸心。于是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均为东林党人)倡言于朝,并与吏部尚书周嘉谟(东林党人)一起往见郑贵妃兄子郑养性,责之以大义,要他劝说贵妃移宫,并请收还封后的成命。
养性迫于压力,入宫禀闻。郑贵妃见人情汹汹,人言可畏,只得移居慈宁宫,封太后之旨也就作罢。
不久,光宗再次召见大臣。首先传谕册立西李选侍为皇贵妃,接着嘱托臣僚辅佐皇长子朱由校为帝,最后谈到自己的寿宫。
群臣闻听光宗安排后事,不知所措,只得称颂圣寿无疆,何遽至此?
光宗又问道:“有鸿胪寺官进药者安在?”原来在此之前,鸿胪寺丞李可灼言称有仙丹妙药可治帝疾。李可灼被宣至,诊视后与御医及诸臣商榷,大学士刘一燝言其乡两人同服,一益一损,非万全药。礼部侍郎孙如游言说,天子关系至大,不可轻用。可光宗决计服用,于是当着众大臣将药服下。此药乃红色,故称“红丸”。光宗服用红丸后,四肢和暖,思进饮食,遂命再进一丸。次日五鼓,宫内传出急旨,召大臣火速人宫。
当大臣急急忙忙赶到宫内,只听得哭声四起,光宗已经命归西天。
“红丸”究系何物?何以第一丸服下安然无恙,第二丸服下遽然而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谜。
光宗在位一月而亡,有许多棘手的问题尚待大臣处理。一是如何纪年。当时有人主张削光宗年号泰昌不纪;有人建议去神宗万历四十八年,以本年为泰昌元年;还有人建议明年为泰昌元年,后年为熹宗天启元年。最后采用了御史左光斗的意见,以当年8月以前为万历四十八年,8月以后为泰昌元年,明年为天启元年。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