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珍藏
不论将来我身在何方,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没有故事的故事,记住那个留着偏分头、有着细长眼睛的很潇洒的男孩。尽管我们相互不了解,但我一定会珍藏你带给我的温馨与美好。
临近毕业,我们这帮师范毕业生心里都空落落的,毕业后我们将何去何从,谁都无法做出明确的答复。
谈恋爱的,差不多都在依依惜别;没有谈的,现在也不想谈了——没有时间了。
我们班教室门前,有一根电线杆,杆顶上除了蜘蛛网似的电线外,还有一盏灯泡,晚上一到六点半,它就自动亮了,发出微弱的光。
我喜欢站在微弱的灯光下,背靠电线杆,和同学们说笑,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玲,毕业后你干什么?”好友张婷问我。
“当总统去。”我笑着回答。
“当了总统,可别忘了我这个穷朋友。”张婷开玩笑地说。
“不会,我这个人最最礼贤下士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说。
“封我当个什么官?”张婷仰着头,斜睨着我问。
我正得意洋洋地说着,这时,一个男孩迎着电线杆走来,也就是向着我迎面走来,已经很近了,仍然浑然不觉。我怔怔地望着他,心想:该不会是个盲人吧?
眼看就要撞着我了,我慌了,赶快向一边闪。没想到他此时,也猛然发觉此路不通,向旁边一闪,结果正好与我撞了个满怀。他充满歉意地“哎哟”一声,又习惯性地张开双臂,将我紧紧抱住。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男孩特有的气息,并感觉到他宽阔的胸膛是那么博大,温暖。我的心在怦怦狂跳,两耳在微微发烧。
慌乱之中,我使劲挣扎,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轨”行为,赶忙松开手,我立即跳出了他的怀抱。
他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就匆匆逃走了。灯光那么昏暗,这一幕几乎没人看见,就是张婷也只认为是误撞,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她没感觉到我的心在狂跳,也没感觉到他的慌乱。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那个男孩是谁,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一连几天,我都睁大眼睛在校园内寻找那个男孩,但很不幸,我没遇上。
一天下午我和张婷在校园内散步,经过画廊时,发现画廊里新贴了不少画,我便一路走,一路歪头看,正看得入迷,突然,“哎哟”我叫了一声,扭头一看,一个男孩正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望着我。刚才我的头正好撞在他的胸脯上。
“又是你?!”他惊且喜地说,原来他也边走路边欣赏画。
我这才记起,上次撞我的男孩就是他。只见他瘦瘦的中等身材,头发油黑发亮,三七分开,一张小脸白白净净,轮廓分明,一双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内穿白衬衣,系一条红领带,外穿一套黑色西服,看上去衣冠楚楚,彬彬有礼。
我立刻红了脸,垂下眼皮继续朝前走。“对不起,上次也对不起!”他在我身后说,我不理他。张婷却在后面捂着嘴笑起来。我以为她又要借题发挥,编排我们的故事,生气地说:“你笑什么?”
“那个男生长得好帅!”张婷笑着说。
“帅有什么好笑的?”我椰揄道:“你看上了?”
“去你的,小混蛋!”张婷佯装要打我。
不知怎么,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和他之间若不发生点浪漫的故事,枉费了这样奇特的相遇方式。
应该会发生点“故事”,我想。 毕业一天天走近,我慢慢地淡忘了那个浪漫的想法。
毕业前一天下午我又到画廊里看画,一幅一幅地,极认真地看。
“嗨——”一个声音这样招呼道。我扭过头一看,又是他,那个两番撞我的男孩,还是那身打扮,还是那样文质彬彬,一双细长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我。
“你也来看画?”我很随意地问,似乎我们是老朋友。“恩,谁规定只许你看,不许我看?”他答道,就像在和老朋友说话。
我无声地笑了。
他为了看清我面前的一幅画,脸凑得很近,我不得不倒退一步,但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男子汉特有的气息,亦或是他特有的吧。“你的工作有着落了吗?”他边看边问。
“没有。”我说,“我准备出去流浪,四海为家。”
“是吗?”他颇惊奇,“女孩子也喜欢流浪?”
我不服气地说:“谁说只许男孩流浪?男女平等嘛!”
“哦,对对对。”他笑着说。
“你呢?工作找好了吗?”我问他。
“和你差不多,也可能流浪,不过,没个准儿,谁知道以后会怎样呢?”他把左手插进裤兜,看起来很潇洒,很气派。
后来,一个男生招呼他,他对我说了句:“我先走了。”就走了。
第二天,同学们坐上了开往各自家乡的列车,劳燕纷飞。
我和他的故事,至此宣告结束。
但我和他之间,什么故事也没有发生过,甚至,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坐在列车上,默默地回想着那个男孩,回想着他身上的那股特有的温暖的气息,听着列车飞驰的隆隆声,心中竟莫名的惆怅。
不论将来我身在何方,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没有故事的故事,记住那个留着偏分头、有着细长眼睛的很潇洒的男孩。尽管我们相互不了解,但我一定会珍藏你带给我的那种极其温馨极其美好的感觉。
男孩,一生走好,一生好走!
(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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