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婚姻与事业、家庭与感情、良知与人性、贪婪与真诚之间的强烈冲突。用事实剥开家庭、婚姻、金钱、道德的真实表象!
当婚姻受到金钱的诱惑,当爱情遭遇命运的捉弄,展示婚姻与事业、家庭与感情、良知与人性、贪婪与真诚之间的强烈冲突。用事实剥开家庭、婚姻、金钱、道德的真实表象,当爱不再以博大无私的形态存在,它可以是刀,是剑,是斧,是所有伤人伤己的利器。
主人公范宏琛与范巧枝之间毫无感情又不能离弃的扭曲婚姻,姜小冉与杨亮之间渐行渐远又无奈维护的婚姻,李枫林与刘坤玉自私利己的婚姻……以及种种婚姻中衍生出的个个人物错综复杂的情感世界。作者努力用文字呈现家庭、婚姻、金钱、道德的真实表象,通过细腻的描写激起读者共鸣,如同工笔画卷般全面展示婚姻与事业、家庭与感情、良知与人性、贪婪与真诚之间的强烈冲突,呼吁一种对社会,对家庭的责任感。
故事讲述了一个家庭间扭曲的婚姻以及婚姻中衍生出的种种情感纠葛,男主人公范宏琛为了上大学,不得已接受了范巧枝,开始了一段毫无感情又不能离弃的婚姻。
多年后,事业有成的范宏琛认识了年轻漂亮的李骄林,而他又很快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直到他认识了姜小冉。他和所有男人一样想征服她,却又感觉有些不同——他这次真正爱上了一个人。
早就与杨亮之间渐行渐远又无奈维护这段婚姻的姜小冉也慢慢爱上范宏琛的温存与体贴,他们能在一起么?
当希望破灭,这段纠缠在三个家庭问的爱情将何去何从?爱到底是什么?
第一章 范宏琛
1.
送走了姜小冉,范宏琛打开手机。三条短信“哒、哒、哒”跳了进来“忙吗”、“回电话呀”、“你真行呀!讨厌”,范宏琛不看电话号码也知道一准是李骄林等得不耐烦了。“女孩儿就是麻烦。”他心里一阵翻滚,随手把手机甩在了风挡玻璃和方向盘之间的台子上,不想这个小东西沿着斜面滑到了风挡玻璃和台子之间的夹缝里。范宏琛突然觉得它就像是自己,不紧不松夹在了两个实体之间。
风挡玻璃划过都市的夜,各色夜灯穿成串,连成片。这辆黑色奥迪,挂满了亮斑,无声的在夜河里游弋。范宏琛满脑子都是姜小冉的一双眼睛,它多清澈,黑的眼眸里只有我范宏琛。小冉呀小冉,你就像一棵嫩嫩的青草,叶子厚厚肥肥还挂着露珠,我要为你做首诗。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还只是停留在两片叶子的程度。“嘿嘿嘿”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自己好像年轻了,又回到了恋爱时光里。
我那也叫恋爱?范宏琛想起二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愣头小伙的日子。《小二黑结婚》中那个山西农村青年“小二黑”和“小芹”自由恋爱遭到父母的反对,最后在政府的干预下,他们实现了美满的结合。十六岁即身为大队会计的范宏琛最不愿意看这部片子,准确地说他是不敢看,看了就揪心,他看不得小二黑的那个笑,憨憨的带着彻头彻尾的甜蜜,他嫉妒。其实他的恋爱也是在政府的干预下开始的,如果丰饶村的“政府”——他后来的岳父,当时的队长不干预的话。恐怕也就不会有这样愤愤不平的恋爱,他和范巧枝的结合也不会这样惊天地泣鬼神了。
丰饶村深处中原腹地,三面环山,山上树木葱茏,不过这葱茏也仅存于范宏琛的童年记忆里。当他晓得人事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层层的梯田,尤其是在大炼钢铁时山上的树就不是树了,只是一茬又一茬的柴火。树没了,远远看过去就像癞痢头。这几年泥石流,山体滑坡,耕地减少,这一切都让他心烦意乱。人家都说他们这个村的风水好,整个一个金元宝。他们在这元宝的尖儿上,定会丰饶。他可不这样想,他觉得这就是个盛灰的簸箕,他们这三十来户人家好像是簸箕里的一团烂布头,只有范巧枝家门框上的一串辣椒才是这堆烂布上的点缀,虽然不再红得似火但也足以点燃范宏琛少年的心,就是现在他想起来那串辣椒还心潮澎湃。他的奥迪车沿着路边缓缓滑行着,少年时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对无上权力的渴望像蝎子尾巴上的倒钩一样深深剜了他的心。年少的范宏琛每走过队长家的院子都要下意识向院子里张望张望。也许他那像火山爆发一样的渴望就是在一眼又一眼里积淀的。
范宏琛十九岁那年范巧枝二十一岁,范巧枝当时正与下乡来受广大农村教育的上海男知青谢井亮明里暗里来往着。谢井亮头发三七分,鬓角两边留着青茬,干爽白净的上衣总是散发出淡淡胰子味。他爱吹口琴,黄昏时分悠扬的口琴声穿过他的小窝棚,在村子上空飘荡。收工的人们三三两两端着饭碗在自家院门外边喝糊糊边拉呱。他们都觉得谢井亮这小伙子不错,少言寡语,文文静静,十个手指头自得近乎透明。谁见了他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生就怕自己是农村人露了拙。开始他来村里的时候大家对这个能捏出水来的大小伙子还议论议论,现在也见怪不怪了,城里人大概都这样吧?所以就巧枝和他的交往,范队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巧枝她娘晚上捅咕他爹:“巧枝她爹,你说,这也不是办法呀!我看这事儿……”
“妮儿大了留也留不住,找个文化人挺好。快睡觉吧!”队长在鞋底上磕磕烟袋,抖掉肩上的夹袄,爬进被窝。
“老头子,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是泥腿子命吗?”
“什么命不命的?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像他们这样的小青年以后就扎根到咱农村了。我看这小子还行,将来当个支书啥得,巧枝不也是干部家属嘛,说不定……”还没说完,他就呼噜开了。
一觉醒来,怎么世界就变了。知青们纷纷回城了,穿着白衬衫的上海谢姓男知青也不知道和范巧枝打没打招呼,反正是一走了之,听说是要准备上大学去了。巧枝哭得昏天黑地,嗷嗷叫着也要上大学。她娘跟着抹眼泪,队长披着衣服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队部。
范宏琛看见队长铁青了脸,一言不发踢开门进来,他扔下手中记工分的本子“噌”地站了起来,倒给范队长吓了一跳。队长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声,呼哧呼哧吸着烟袋。“叔,咋啦?”别看他俩都姓“范”,别看他管他叫“叔”。其实,范宏琛和范队长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要说有那么一点亲戚,也是出了五服外的。但有人没人时范宏琛都这么叫,叫来叫去范队长就真觉得有这么个侄子了。村里不管大事小情都要叫着范宏琛,让他在边上写写画画,给记个事儿。
“你姐要上大学,鸡窝里能飞出个金凤凰?咱这十里八村的以前到有过学生娃,可谁听说过上大学?咋个上法?”队长的眉头拧成了大疙瘩,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叔,上级说可以推荐上大学的嘛!”范宏琛边往搪瓷缸子里倒开水边用眼角瞟着队长。透明的开水冲进满是茶垢的缸子,碎茶叶就翻滚起来,还发出吱吱的响声。
“叔,喝水吧。我看上大学也没什么好的,谢井亮不是说要上大学才走的吗?”队长立刻剜了他一眼。范宏琛知道犯了忌讳,不再说话了。
他看着队长头发丝里冒出的黄烟,捉摸着什么时候把上级传达的推荐上大学的事告诉他。说实在的上个月他去镇上开会,散会时镇长把三五个拔尖的生产队来开会的人留下,结合上级指示重点讲了镇上的意见,临了还意味深长看了看范宏琛,这一眼让他读出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回来的路上他都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范队长给他出个推荐信。他回来了,正赶上队长家里鸡犬不宁,队长也无心来这个大队部。更主要的是,刚才范宏琛知道了范巧枝也想上大学的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他看到了这个事情将给他带来走出去的希望,可他也知道队长的推荐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如果他推荐了范巧枝,他又该怎么办?
但他还是把镇上让大队出推荐信的事说给了队长听,队长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他一抖肩,耷拉一半的褂子又重新披上了肩膀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范宏琛看着队长拐了个弯儿,晃悠的衣袖消失了,就躺在了长凳上。凳子很窄,他勉强侧着身子。范宏琛好像闻到了村干部们开会时蹬在凳子上的后脚跟的臭味,他没有动,一滴眼泪从左眼流了出来,流过鼻梁,流进了右眼,他闭上了眼睛。
“队长,咋走得这么急?不到屋里坐会儿?”拿着笤帚扫院门的孙寡妇瞄着四下没人压着嗓子冲着跑掉一只鞋的范队长小声说。范队长一边转身跳着脚拾起趿拉得掉了帮儿的旧布鞋一边吼着孙寡妇,“小娘们,饿俅了,滚家呆着去。”一边头也不同奔自家院子去了。
“呜、呜、呜……”
范队长左脚刚踏进院门,巧枝妈高一声低一声就哭开了,披头散发地扑到他怀里。几十年,俩人都没有这样过了。一时间让他还慌乱了一下,低头看见她风干的老脸,两眼通红通红还肿胀着,年轻时腮边长着一层透明的汗毛。紧实的就如同树上的青毛桃。现在像是老母猪的大肚腩,郎当着、下坠着。粗糙如木板一样的手紧一下慢一下地拍打着队长的肩膀。范队长反感的心思就要上来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也不好就推开。“啥事?屋里说。”边说就边进屋去了,巧枝妈举起的手拍打时落了个空,她觉得讪讪的。 “巧枝呢?”队长一进屋就喊。
巧枝妈向西厢房努了一下嘴,连拉带拽地把队长拽进了东屋。
“这是干啥吗?她不是要上大学吗?上级说了有指标。你拉我干什么?”说着还要叫范巧枝。
“哎呀!你这死老头子,哼!”巧枝妈一扭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她十四岁嫁给范队长,那时他还不是队长,婆家一窝十二个孩子,十个愣头青,范队长是男孩中的老九,所以叫九娃。吃没吃饱饭没人管,穿不穿得暖没人管,甚至三、五天不回家也不会有人太注意。至于去上学,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还是解放后才上的扫盲班,可偏偏就当了队长。因为太穷了,在成分定终身的年代里,范家老九最是根正红苗无可替代。方圆几十里没人不知道范家世代给田地主做长工。共产党让他们范家翻了身,打土豪分田地,范队长五个哥哥不约而同参加了革命,跟着部队走南闯北去了。
巧枝妈还是个孩子时就嫁给了他,因为家里也是一样的穷,把她嫁出去还省了一口人的饭食。范九娃家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彩礼,他大姐捡了柳树条子编了个筐。那筐看来,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大大的肚子,紧紧的口儿,就像有钱人家专等着插梅花用的花瓶。他大哥给巧枝娘家送去了,这婚事也就成了。倒不是因为这“花瓶”,因为当时都太穷,孩子又太多,能娶上老婆的,能嫁出去的就不错了。
七年过去了,这小两口也没添个一丁半口儿。开始的时候俩人也没在意,后来好些个人都在打听。好心的婆娘问问“咋还没怀上?”那些碎嘴子婆娘就咬着耳根‘嘻嘻嘻’笑,待范九娃或者巧枝她妈一走过来,都假装没事人儿似的看看天儿,望望地。这一来二去小两口也觉得没个孩子,不是个事儿了,还悄悄找了村里的半仙给看看,半仙给开了个方子:香灰一撮,清明一刻无根之水九钱,稳火煎服,准生贵子。第二年两人一并照着做了,没过多久,巧枝妈还真就有了孩子,不过不是这方子前半截的作用,是那后半截的作用。原来半仙把后半截的方子口授给了范九娃,至于是什么,也就只有这范九娃自己知道了。可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太愿意进这俩口子的门儿,还是个气泡时就没站住——巧枝娘流产了,此后反反复复又有几次小产。
不知道过了几个七年,范队长四十九岁得了个范巧枝,正是这一年范九娃这个长工的儿子入了党,当上了丰饶村的队长。孩子生下的那一天,范队长还放了一挂鞭炮,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为他高兴。这巧枝自然而然就是两口子的掌上明珠,虽然没有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但也没让她多吃几顿棒子面。
今天,范队长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不对,现在他看扭着身子坐在床沿的巧枝妈,正含着泪眼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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