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热情消退
进入20世纪的60年代,随着极“左”路线的全方位推行,整个国家政治、文化大气候逐渐趋于紧张,阶级斗争成为社会主旋律,许多作家的创作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影响,都长期处在观望和调整之中。胡正也是如此,秘书长工作主要是配合政治形势,召开会议,组织人员学习文件,业务活动则不断减少,培养人才和推出作品,都必须紧跟政治形势。
胡正晚年谈到那个时期时,仍然心有余悸。他说,那时一切工作的中心内容就是搞阶级斗争,总给人一种感觉,似乎国家还有好多阶级敌人,红色政权随时有被推翻的可能。中央不断发出文件,号召人们提高警惕,防止国内外敌人捣乱。其实,我们最终也没发现谁是敌人。这样,搞得大家情绪都很不安稳。
这一时期,胡正的创作热情也开始减退,除了完成构思多年的长篇小说《汾水长流》外,他所擅长的短篇小说也只写出三篇,就是:《盲女乔玉梅》《拉驴记》《余牛子卖余粮》。尽管胡正想把作品写得更真实、更生动些,但囿于政治制约,这些小说在主题思想的开掘、人物刻画的独特、艺术表现形式的创新等诸多方面,都明显受限于时代,根本不及他20世纪50年代的作品。事实上,出现这种情况的,并不止胡正一个人,当时的大多数作家都如此。这是那个时期中国文学的真实状态。
与此同时,胡正作为一名党员作家和省文联领导人,还得配合政治形势,写一些报告文学作品,如《钢铁火花满天红》《胡兰连里英雄多》《七月的彩虹》《花浮盐池六月天》等,这些作品,只能说是相对真实地表现了当时工业、农业战线上人们辛勤劳动的场面,工人、农民并不明白极“左”路线的危害,只是真诚地以自己的干劲,表达对党的信任。这些作品,仅从题目就可以看出,都是紧跟形势,奉命写作的“成果”。但是,作为小说作家,胡正在创作这些报告文学作品时,也会比较注重人物的刻画,场景的渲染,尽量避免写成那种只是简单地介绍先进事迹的“公文材料”,力争增强可读性和艺术性。
奉命写报告文学
1963年,全国人民咬牙还了苏联“老大哥”的债务后,国家的经济形势开始好转,工农业生产在经过脱离实际的“大跃进”之后,逐步走向正轨,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也开始有所好转,能够有力气参加劳动,各地涌现出了一批先进单位和模范人物。为了充分发挥这些典型的示范作用,促进工农业生产的全面复苏,山西省有关部门确定了要突出宣传的工厂与农村,省委要求省文联组织作家们用文学的形式,表现典型单位的先进事迹。胡正与马烽、西戎、李束为、孙谦这些骨干作家,都奉命分头去写反映农业战线先进典型的报告文学作品。
胡正领到的任务是去晋南地区曲沃县侯马公社白店大队,采访优秀回乡女知识青年孟凤鸣。他后来说,做那种工作对于自己而言真的是轻车熟路,20世纪40年代在晋绥根据地就熟悉了路数,写过若干同类型稿子,所不同的只是二十年后社会大环境发生了改变,所采访内容有所更新而已。
他还像过去一样,住到村里,一家一户吃派饭,跟采访对象孟凤鸣一起劳动,多次访谈;向县里、公社和大队干部了解孟凤鸣的情况,感受曲沃县的风土人情,查阅相关资料,在准备工作就绪后,一口气写出两万多字的长篇报告文学《汾河湾里一枝梅——记回乡女知识青年孟凤鸣》。
虽然是奉命之作,但胡正还是非常认真地对待的,作品写得不仅有思想内涵,且颇具艺术特点,能够通过形象生动的心理描写和精彩的对话,把主人公孟凤鸣写得活灵活现,既有现实教育意义,又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胡正写作这篇报告文学时,国家的极“左”路线已经呈现出严峻的态势,文艺方针开始强调“三突出”,要求作品中的人物都是“高、大、全”式的,而他笔下的孟凤鸣显然是不合乎这个要求的,这恰恰说明了胡正对真实性原则的坚持,力图还原人物的本来面目。能够在当时环境下做到这一点,是不容易的。
1964年4月13日,第四个孩子胡早诞生,四十岁的胡正此时事业顺利,家庭温馨。
P11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