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软件下载  游戏下载  翻译软件  电子书下载  电影下载  电视剧下载  教程攻略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图书:

 

书名 国士与国运
分类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作者 罗盘
出版社 中国青年出版社
下载
简介
编辑推荐

在历史关键节点上奋起一搏的惊心动魄——罗盘新著《国士与国运》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国士,就是些在巅峰之后奋起一争、奋起一搏的人。

从史上最单纯的剌客豫让到史上最多变的自诩国士杨度,本书讲述了春秋、两汉、两晋、唐、宋、明、清、民国的12位国士的悲壮拼搏。

内容推荐

本书讲述了春秋、两汉、两晋、唐、宋、明、清、民国的12位国士的悲壮拼搏。

在书中,作者将中国历史比作起伏的群山,在一次次巅峰后快速滑入谷底。国士,就是些在巅峰之后奋起一争、奋起一搏的人。既定的游戏规则已经僵死,几个挺身而出的国士,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们留下的财富,是一次又一次用他们悲剧的命运抚慰我们的心灵,也让我们面对历史思考,我们如何才可以在巅峰之后不再沉沦。

目录

序:历史的浩叹

春秋:侠客时代的生命格言——史上最单纯的刺客豫让

 一、要杀人

 二、大变局

 三、小角色

 四、纯爷们

 五、千古憾

 六、谁够种

 七、别较真

西汉:文人团队挑战强藩集团——史上最智勇的幕僚群体主父偃等

 一、分封,为国家埋下巨大隐患

 二、愤青,冒危险说出盛世危言

 三、改革,激进派坠入悲惨人生

 四、智取,推恩令深入全国各地

 五、盛世,出现在决战胜利之后

东汉:平淡岁月问天下谁是英雄——史上最强项的草根派人物张俭与杜根

 一、豪强政权形成非常年代

 二、士子文人挑战宦官集团

 三、逃亡之路成为播种之旅

 四、同类抗争造就两大书生

 五、中央决策PK粉丝群体

两晋:刘琨死后无奇士——史上最狂荡的奇士刘琨

 一、谁人堪称百炼钢

 二、逆流而上显豪强

 三、锐意仗剑直向北

 四、胡笳退兵也铿锵

 五、书香剑气真英雄

 六、常使看客泪沾裳

 七、千古文人侠士梦

 八、板荡何处觅忠良

盛唐:睢阳守卫战中的坚强与坚贞——史上最惨烈战争的指挥者张巡

 一、盛世大灾难

 二、小城大将军

 三、力量大悬殊

 四、守城大智慧

 五、孤城大绝望

 六、小城大饥荒

 七、人类大悲剧

 八、千古大难题

晚唐:与狼群周旋的文人书生——史上最威武的书法家颜真卿

 一、白发出长安

 二、大唐生死难

 三、只身陷敌营

 四、忠义化雄关

 五、王兮奈若何

 六、凛然赴一死

 七、长安不长安

残唐:以忠诚的名义决战——史上最善战的父子皇帝李克用爷俩

 一、三垂岗下炊烟淡

 二、末世英雄挽狂澜

 三、大义只手扶社稷

 四、悍兵十万卷土来

 五、风云帐前出奇儿

 六、雷电战罢晋河山

 七、煊赫功业随云去

 八、寂寥忠良空浩叹

南宋: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史上最悲壮的末代宰相文天祥

 一、一种最容易出现的错误

 二、一个最容易欺侮的民族

 三、一幅最容易令人动情的画卷

 四、一样最容易重复的悲凉

 五、一枚最执著坚定的磁针

 六、一部最经典传世的遗作

 七、一副最铮铮作响的铁骨

 八、一丝最容易闪烁的犹豫

明朝:剑气如霜气如虹——史上最狂傲的传道者何心隐

 一、拘捕,大网终于落下

 二、抗议,学生又掀风潮

 三、健行,一生多有侠义

 四、传道,智慧对决铁幕

 五、杖毙,权力绞杀思想

 六、叹息,黑暗扑灭光明

明末:在刀锋上慨然行走——史上最睿智的侠客学者黄宗羲

 一、问题少年的北京沧桑

 二、青年侠士的袖中兵刃

 三、浪迹天涯的寻访之旅

 四、南国豪客的逆风而行

 五、社会名流的屡次拒绝

 六、一代学人的务实见识

 七、民主启蒙的先行智者

清朝:在冰与火的对决中陨落——史上最天才的兵器专家戴梓

 一、天才末路

 二、天地杰作

 三、天才奇技

 四、天妒英才

 五、天朝悲哀

 六、天作之孽

 七、天将何往

民国:市井谁人知国士——史上最多变的自诩国士杨度

 一、一心博取帝王学

 二、一句名言传千古

 三、一种实验难评说

 四、一份向往几人知

 五、一名国士几人知

朗月清风游侠心(代后记)

试读章节

春秋:侠客时代的生命格言——史上最单纯的刺客豫让

一、要杀人

宝剑泛着青绿色的光,诡异、寒冷。

这是一柄青铜宝剑,握剑的是豫让。

豫让通体漆黑,双目如炬,横立桥头,倒提青铜剑。

“今天我要杀人!”豫让大声喊。

河水为之扬波,林木为之震动。桥头华丽的仪仗队,呆若木鸡。

谁是豫让?豫让是谁?他在这儿要干什么?

“今天我要杀人!”豫让再喝一声。

杀人?现在可是死罪!但是,还好,豫让站在春秋战国时代。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列国文字不同,法律不同,许多小国基本没有什么律法,杀人是寻常事。一直到战国结束,秦一统中国,大秦的律法才在全国一致推行,杀人才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被定为死罪。

不过,你看看豫让这架势,他就是铁了心要杀人的,即使判他死刑,立即枪决或者打毒针或者上电椅,他也还是要杀人的,而且,就是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

为什么要杀人?他有神经病?好像不是。

他要杀谁?谁令他非杀不可?好像不明。

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是有人高价雇他来当刺客杀手?好像不对。

先别管这些,看看这小子到底今天能不能杀得了人。

二、大变局

多少回了,每一次我来拜谒晋祠,都会情不自禁地绕到西侧的围墙外,在这里徘徊,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冥想,遥想当年那个以国士自诩的豫让,遥想那个孤身一人持剑当桥的豫让。

豫让所立之桥,即为豫让桥。

传说和记载中的豫让桥,位于太原西南二十四公里的赤桥村,在今日晋祠西侧。

传说和记载中的豫让桥,砂石砌筑,勾栏围护,始建于春秋时期。

传说和记载中的豫让桥,桥下之水名智伯渠。渠水清澈,灌溉着大片的农田。

如今,豫让所立之桥,早已不见踪影。桥下的清澈河流,早已不知去向。

苍黄的泥土,灰暗的烟尘,真的覆盖了曾经惊天动地的往事?

史上的山西,青山绿水。

史上的太原,河山如画。

两千多年前的晋祠一带,又该是何等的隽秀呢?

两千多年前,战国的大戏,刚刚开始上演。豫让,只是这场大戏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

小角色面临大时代、大变局,更多的芸芸众生,是会如泥丸一样不知所从的。而这个豫让,在大变局中,每以国士自诩,并力践其行。

春秋时代,诸侯之间的无义战,已经十分频繁。国内的大王——周天子已经无法干预了。土地已被分封,诸侯已经坐大,周天子无地、无钱、无兵,只是名义上的一国之君。而他的公卿们,却在各自的封地里拥兵自重,自立号令,自行其是。还好,春秋时期,周天子大王的公卿们,还没有人敢以王相称,偶尔有两三个南蛮国家称王,也成不了大气候。大多数封国的国主们,不过称公称伯而已。这,多少给周天子一种安慰。

然而,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既为利来,必动干戈。

春秋早年,晋文公重耳立志振兴,晋国一时之间雄霸中原,号称春秋五霸之一。然而,从春秋中期开始,晋国的公卿贵族坐大,把握政权,十余个公卿大臣,几乎已经分别把持了国家的全部公权。把持了大权的十多个公卿,并不热心国事,只是关心自己,他们今天你杀过来,明日他打过去。优胜劣汰之后,到了春秋末期,晋国国内只剩下四家公卿,他们分别是智家、赵家、韩家、魏家。

四个大臣,无不随时准备着替代晋君,吞食晋国公有的土地。实力排名第一的智家,主人是智伯瑶。此人聪明,实力又强,因此,率先挑起了土地争夺战。

此时晋国国内的这种情形,无非是整个中国情形的缩影。

这时候的全中国,名义上只有一个国——周王朝;名义上只有一个天子——周大王。周,就是全中国,是国家的全部。国家的行政划分,大约是按王、公、伯、子的顺序排列的。王,在全中国只有一个,就是周大王。

周大王之下,是公。公,在当时,全中国大约是数以百计的。这些公们,就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他们属于国家的二级政权,相当于今天的省级行政单位。这些个省级行政单位,司法独立,军事独立,人财物权独立。他们之间,争战不断,无不渴望着吞并他人的土地,取周室而代之。省级行政单位,这时候一律名叫诸侯国,领导人一律称“公”,就是现在的省长了。

公之下,是伯和子。当然,也有少许的诸侯公以伯为称的,但大体上看,伯,并不全是诸侯之称。在诸侯之下,是那些叫什么君的,叫什么子的,他们是诸侯公的下属,享有封地。在晋国公手下,就有许多个子。子,这是一种爵位,也是一种实际的权力。这些人属于国家的三级行政单位,相当于现在的地市级行政单位。这些行政单位的领导人,就是现在的市长了。

在晋国,智、赵、韩、魏,就相当于现在山西省下属的几个地级市。所不同是,这四个地级市,几乎已分割了晋国的绝大多数人口和土地。

P1-3

序言

序:历史的浩叹

2009年我的《裸装历史——历代改革悲情人物新说》一书,是由于丹教授作的序。据我所知,于丹似乎从未给某本书写过序。在那本书的序中,于丹以不长的篇幅,展示了她超凡的思想和文采,当然也颇有替我叫卖的意思,为此,我心存感激。

当这本《国士与国运》即将交稿的时候,我决定自己写序,虽然也还可以找到名满天下的朋友捉刀,但总不能老是麻烦朋友们吧?为这本书写序,我只有一声浩叹,是历史的浩叹!

许久以前,我去过西藏,走过西藏的山山岭岭。看西藏起伏的群山,感觉就像一幅中国历史的印象画,大起大落,辗转绵延,一会儿奇峰突起,直上蓝天白云;一会儿峡谷深沟,直下幽暗深渊。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这样的大喜大悲,这样的大幸大痛,这样的大起大落,几乎成了我们的命!我们就在这样的命运中轮回!在这样的命运中轮回,难道不应该发一声浩叹吗!

穿越历史的烟云,穿过历史的隧道,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中国人往往很容易地攀上了巅峰。历史上,从大乱而到大治,从大治而到大繁荣,三十年就够了。汉朝的文景之治,唐朝的贞观之治,清朝的康乾盛世,也就是用了三五十年就达到了,就到达了它的巅峰,就形成了所谓的盛世。

令人悲哀的是,我们的巅峰,我们的盛世,几乎都是昙花一现。与漫长的黑暗时代相比,与漫长的战乱时代相比,与漫长的分裂时代相比,我们所谓的巅峰岁月,我们所谓的太平盛世,真的是昙花一现,白驹过隙,短而又短。而且,每一次的太平盛世之后,总是以更加悲剧化的情节和更加悲剧化的方式,滑向更加黑暗的谷底:经济大衰败,人口大锐减,国土大分裂,文明大倒退。繁华过后,繁华落尽,一切又成梦!

巅峰过后,我们从来没有更上层楼。盛世过后,我们从来没有再创辉煌。从来没有。唉!

国运就是如此的悲凉:朝代的巅峰成了朝代灭亡的起点,历史的巅峰成了历史上升进程中一道迈不过的坎。

我们这个民族,喜欢谈论国运,喜欢谈论国士。喜欢谈论国运,是因为国运太多不顺;喜欢谈论国士,是因为国士太多悲情。有人说,中华民族是个易泪的民族。我个人以为,并非我们这个民族天生喜欢泪水这个东西,而是我们这个民族真的太苦太累!

越是苦难,越出国士。家贫出孝子,国难见英雄,时穷节乃见,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国士,就是些在巅峰之后奋起一争的人,是些奋起一搏的人。为国,为君,为民,他们要挽狂澜于既倒,他们要带骨血赴地狱。有勇气,有智慧,有能力;愿献身,愿作为,愿赴难。然而,他们几乎没有一次可以挽回了历史。悲凉的国运,加上悲情的国士,成为一部令人肝肠断裂的悲剧!

中国不乏曾经的仁人志士,中国不乏曾经的辉煌灿烂。中国为什么在一次次巅峰之后快速滑入了谷底?为什么在一次次盛世之后快速进入了黑暗?而且,沉沦在谷底的时间,总比出现在巅峰的时间长出许多?为什么?为什么?

历史,用一次次的滑落,已经回答了我们。一个昏庸的帝王,一个叛逆的将领,一个捣蛋的农民,一个落第的秀才,一个入侵的外族,等等,这些偶然的事件和个例的人物,都会快速地击破中国历史上的盛世。但这只是些暂时的原因,是些表象的原因。真正击破盛世、滑向谷底的原因,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这个民族几千年一丝不变的王朝制度。我们的玩法总是不曾变化,不曾变革。既定的游戏规则已经僵死,几个挺身而出的国士,又能改变什么?又能扭转什么?谁敢在历史的节点上挺身而出,谁就注定了是那个时代的悲剧英雄。当然,他们留下的财富,是一次又一次用他们悲剧的命运抚慰我们的心灵,让我们面对历史而思考,思考我们的出路在哪里,思考我们如何才可以在巅峰之后不再沉沦。

我们读史,更多的是习惯于同我们的既往历史比较,更多的是去作纵向的分析。回首我们的过去,我们当然是进步了,文明了,发达了,阔了有钱了。这,还用比吗?如果我们的今天尚不如我们的昨天,那我们究竟在干些什么?那真的是白吃白喝白活了。一头今天的猪,尚且会比昨天的猪胖呢!我们读史,不习惯于同我们的周边比较。其实,读史,应该有两个坐标,一个是时间,即我们的昨天和今天。这是我们习惯的,熟悉的。还有一个坐标,是空间,即我们的里面和外面。这是我们不习惯的,不熟悉的。读史,最好将这两个坐标同时比对。同一时间,我们在做什么,人家在做什么;我们做成了什么,人家做成了什么。这样,我们可以知荣,我们更可以知耻。知耻者,勇也。勇者无惧,勇者无敌。

我们曾经领先许多,我们现在落后更多。我们的外面强力变革,我们的里面尘封不动。几个仁人志士,叹何如哉!

许久以前的某一天,我们几个朋友在京城的一家餐馆吃饭。我记得在座的有于丹,有评论家萧立军,有作家戚鸣。于丹讲了一个故事,大致是这样的:一个地主起早贪黑在地里干活,而一个穷人却总是躺在地头的那棵大树下晒太阳。地主对穷人说:你这么贪图享受,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啊!穷人就问地主:你这么起早贪黑,到底为什么啊?地主回答:我这么起早贪黑,就是为了有个好收成,挣份大产业!穷人又问:有了好收成,有了大产业,那你准备怎么生活?地主回答:有了好收成,有了大产业,我就安心地享受天天晒太阳的乐子了!穷人大笑,说:哦,我不用起早贪黑,现在已经很安心地享受天天晒太阳的乐子了!地主无语。

这个故事,像个寓言。那时我们年轻,正是争强好胜的年龄,听到这个“于式”寓言,也只是笑笑而已。现在想来,其实,我们都是追求安乐的人。人,怎么会没有安乐的欲望呢?历朝历代,谁不追求安乐呢?

问题是,因为我们历史上的盛世太短,因为我们历史上的乱世太多,我们民族的安乐,总是被枪炮声击破!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民族的盛世更长久?可以让我们人民的安乐更持久?可以让将来如我这样的说书人面对历史时少一声浩叹?

我们太需要一次长久的胜利,太需要久久地站立在巅峰之上。

后记

朗月清风游侠心(代后记)

朗月清风的晚上,我总会换上宽松的衣服,蹬上粗布的鞋子,悄悄来到某个宁静的公园,一招一式,演练曾经演练了三十多年的拳法。我知道,我的一招一式,都在重复着他的影子,甚至连呼吸和意念都与他相似。他是我的启蒙师傅,一位身经百战而又宽厚善良的老人。如今,虽然他早已仙逝,可我却永远不能忘记他给我的一点一滴。

八岁那年,准确地说,是我吃罢母亲煮的八岁生日面条后的晚上,父亲从他工作的外地赶回家。他拉住我的手,拉着我到他的书房。

我家住的是老祖宗们留下的老房子,房子在江汉大平原的凤凰河边。屋顶高大的房子,里面是清一色的红杉,粗大的整根红杉列成排,作为房屋的支柱和骨架;宽厚的红杉木板,作为屋内的内墙;四周厚实的砖墙内,还有碗口粗的红杉做成的栅栏。后来有人说,这房子大概是清朝道光年间留下的。历史上的江汉大平原,匪患丛丛,水灾连连,所以,爷爷辈的人们,用木做房架以防水灾,以木做栅栏以防匪贼。只是由于新中国成立以后拆除了房子周边的配套建筑,唯一保留的这座老宅,已经不大,书房也很狭小,堆放了许多老旧的书籍。老旧的书籍,或躺或立,静静地,在它们该在的地方。昏而暗的油灯下,一个影子,静坐在书房的一角,静听父亲对我即将开始的教诲。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我的父辈们从来没有责骂过我,更从来没有体罚过我。每当我惹了祸,犯了错,他们总会将我带到这个小小的书房,隔一张桌子坐下,慢慢地对我讲述某一段历史故事,讲述某一个历史人物,让我从故事中明白我的错。这样的时刻,我会诚惶诚恐,我会战战兢兢。他们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落在我童年的心上,比任何鞭棍的抽打都重啊!我童年的记忆,几乎就是在书房谈话的记忆。我童年记忆中最惧怕的事情,也是书房的谈话。

八岁生日的这一天,父亲专程回家,带我来到小书房。我的心忐忑不安。今天,这个月,我并没有出什么错,也没有犯什么事,父亲为什么要和我谈话?我在猜测。

“今天你八岁了。”父亲说。凝重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爱。

“八岁该做什么?”父亲在问。

我一时想不起该做什么。我是家中的长子,没有哥哥做榜样,八岁的我该做什么?我小心地摇头。

父亲叹了一声,很轻。我知道他有叹气的习惯,大约怀才不遇的人,都会常常这样叹息。父亲的这声叹息,应该不是对我的责备。然后,父亲端着油灯,从屋角请出那个影子。

影子径直走到书桌前,坐在父亲坐过的椅子上。我看清了,哦,他是我的外公的堂弟,是远近闻名的拳师和大侠!

“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师傅。”影子说。师傅姓左,讳召炎。昏暗的灯光下,他形容枯槁,双目炯炯有神。简短的拜师礼仪之后,师傅、父亲和我,走出书房,来到我家的大堂。

时值隆冬,滴水成冰。南方人家,居无暖气,屋内冷风如刀。师傅要我脱去棉衣,只剩下身上的单衣单裤。我冷得浑身哆嗦,直哈凉气。我的第一课,就这样开始了。第一课的内容,有些枯燥:站桩,也就是扎马——双脚分开平放,大腿和小腿成九十度直角,稳稳蹲在一条长凳上,双臂平伸向前。

冷风吹来,我要保持这种姿势,不能动弹。师傅就在身后,父亲坐在身前。我不能选择逃避。咬着牙坚持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蹲了多长。总之,当我从长凳上跌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第二天醒来,我已经躺在床上,腿疼、头晕、口渴。师傅坐在床沿上,端着气味刺鼻的中药汤,往我的嘴里灌。原来,第一课的我,被冻成了重感冒。

父亲一大早就赶回他工作的地方去了,师傅成了我的医生,负起照顾我的责任。还好,江汉大平原的拳师们,都是中医的高手,这点小病,真的算不了什么。

师傅说,这样病一次,以后就不怕冷了。

因为卧床不起,师傅教我背一些口诀。

“这是你们家的口诀,你应该先背会它。”师傅说。

背课文一向是我的强项。一碗药没喝完,我就已经将这口诀烂熟于心,如今依然记忆清晰。

八岁扎马九岁拳,十岁棍棒锁刀剑。

龙爪虎步燕子行,三守丹田铸坚城。

这是家传的口诀,也是家族子弟习武的启蒙诗。江汉大平原的许多人家,都依然保留了尚武的风俗,流传在江汉大平原上的传统拳术,也都是在一个个家族中流传。每一个村落,往往是同一姓氏的族人居住着,他们共有一个祖先,也会共有某一种传统的拳法。邻村的陈家湾,拥有他们相传已久的陈家长拳;邻村的左家台,拥有他们传统的左氏短打。罗家,当然也有自己的武术。只是我的父亲很早弃武从文,已经没有可能教我什么了。所以,他请来了左家的师傅,因为左家是我母亲的家族的缘故吧。

这一天,我到了八岁,所以要练扎马了。

扎马站桩,是练习武术的最基本的功夫,练的是腿力,是腰劲。八岁练扎马,几乎没有拳上的动作,好单调,好无聊。九岁开始练拳,才有了些趣味。这期间,师傅陆续带来两名少年,作为我的陪练,也是我的师弟。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江汉大平原的日子清贫如洗,生产队产出的粮食大多被收缴上交,人们食不果腹。每天白天,我们要到学校上课,练武功全部是晚上的事情。每天晚上,我们喝上几大碗稀粥,脱掉厚衣服,开始练习。极度的疲惫,极度的营养不良,让我和师弟昏倒过,我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了。每一次,我们都是被师傅的大手拉起来,在师傅熬的中药汤中恢复了元气。后来,师傅让我的母亲买来许多肥肉熬出猪油,又将大米炒熟,磨成粉末。每天晚上,母亲用米粉、开水拌猪油,做出一小碗,作为我唯一的营养品。当然,我的师弟们也同样可以吃上一顿。时至今日,我仍然对浓郁的猪油香情有独钟。许多次,母亲和我们都要求师傅吃上几口,但他始终不肯。师傅十分瘦弱,干瘦如柴,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走。可是,猪油和米粉,实在是那个时代的奢侈品,他老人家是绝对舍不得品尝一口的。那时候,我们吃罢猪油米粉,小嘴上油汪汪的,武打中扬起一阵阵的灰尘,休息的时候,我们的小手抹着额上的汗,抹着嘴上的油,抹着面上的土,脸上经常弄得白一块、黑一块,像唱京剧的脸谱。这时,师傅便会对着我们哈哈大笑,而年少的徒弟们也会兴奋起来,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掌。清苦的岁月中,也洋溢着无限的快乐。

师傅教我们的第一套拳法,是南拳唐手,据说是唐代一位大侠传下的套路,全是贴身短打、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师傅教我们的第一套刀法,是地镗双刀,近战肉搏,滚地而行,斩敌脚于无形之中。年过花甲的师傅不仅有传神的功夫,还有传奇的经历。早年,他老人家行走江湖,是位青年游侠。抗战爆发,日寇侵人中原,我的外公弃学从军,投奔国民革命军128师。128师驻守江汉大平原米粮之仓,是陪都重庆东边唯一的平原上的屏障,其苦其险,可想而知。外公投军后,招来了他的一些堂弟,一起效力阵前,师傅就这样结束了游侠的逍遥日子,成为一名军人。师傅虽然从军,却怎么也学不会开枪发炮,他说那些铁疙瘩拿在手上不好使唤。也许是他老人家太过钟爱自己的冷兵器了吧!不会开枪发炮的师傅,没法子在外公的特务连干活,只好领着一班江汉大平原上曾经游侠习武的好汉,到前线作战。

我们练武休息时,师傅讲起这些,眉飞色舞,仿佛回到了吹角连营之中。师傅和他的同伴们被编成赤膊中队。每当敌我交战时,师傅的赤膊中队悄悄埋伏在阵地某侧的战壕中,静听我军与敌方鸣射的枪炮声。一旦枪声停息,双方的队伍催马扬刀,发起冲锋。这时,师傅的赤膊中队,就会如幽灵一样跃出战壕。这些好汉们一个个光着膀子,扬着刀枪剑戟,向鬼子无情地挥洒平生的绝学。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战争,也有其特定的规则。冲锋肉搏的时候,国民革命军的口令是:“上刺刀,退子弹!”而日军也同样会退出子弹,在肉搏中决不开枪。这种双方遵守的潜规则,为游侠们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师傅说,在我们面前,鬼子的人马就像菜板上的鱼肉!师傅往往使的是地镗双刀,这套刀法,对付敌骑尤为管用。幸运的是,我是用师傅杀敌的双刀练习师傅的地镗刀法的。这刀形如柳叶,刀长两尺七寸,刀柄短小,方可盈握;刀刃锋利,残留着少许的缺口。那是战争给双刀留下的纪念。每当冲锋开始,师傅双手各执一刀,席地滚去,迎向敌骑,一刀砍马腿,一刀刺向从马背滚落的鬼子。师傅说,每次肉搏战,他都是杀人如麻的。想想看,年轻而骁勇的他,孤影如电,双刀如风,这是何等的快意啊!师傅的故事,令我们无限神往,也成为我们奋发苦练的动力。

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场中日较量,师傅有幸赶上了,有幸施展了他的平生绝学。后来,日军不断增兵,尤其是增加了大量的坦克,武汉陷落了,大队的日军向西挺进,直逼江汉大平原。平原上的128师成了孤悬敌前的孤旅,每个村落,每条道路,每道河沟,都展开了疯狂的拉锯战;每个老人,每个孩子,每个女人,都拿起了可以拼杀的武器。那是江汉大平原史无前例的全民战争,是江汉大平原的人们有史以来第一次自觉自愿抛头洒血的战争!没有哪一个村庄免于战火,没有哪一个百姓免于战乱,真的是一寸土地一寸血,战争的惨烈,无与伦比。后来,128师的一名旅长叛国,撕开防线,献上防御图,致使128师全军溃败。溃败的那天深夜,日军直入平原,疯狂掠杀。师傅的赤膊中队,受命一直潜伏在一处水塘边。天亮时,日军的坦克,呼啸冲来。赤膊中队的游侠们飞身而出,以他们惯用的刀枪剑戟冲杀上去。师傅真的在转眼间冲到了坦克的前面,他的双刀砍在坦克的铁身上铮铮作响,却不能伤其毫发。回眸望去,游侠们的冷兵器,围住了坦克却无法击伤。师傅知道大势去矣,吹一声口哨,领着中队的游侠们跃身江湖,潜水离去。据说此役之后,师傅再也不用他的双刀了,再不提他地镗刀法的神妙了。

为了教我们武功,师傅还是请出了他的地镗双刀,那双曾令敌骑丧胆丧命的刀,那双曾在坦克前威风尽失的刀。师傅说:“练武只能强身,将来一旦国家有难,你们还是要学会火炮火枪,万不可学师傅冥顽不化。”他说得很认真。多年以后,我们师兄弟三人,除我之外,另外二人都从军了,他们至今还在军中效力,其中一人,已是解放军某舰队的一名军舰指挥官,领衔大校。他和他的军舰,驻守在东部的一片海域。在自己的海域上,师弟常常可以远眺遥远的日本海。有一次我们返乡探亲,把酒话旧。师弟说,万一中日再战,他的舰艇将是前锋。三分酒意,师弟咬牙切齿说:“师傅的地镗双刀败给了日本人的坦克,我要为他洗雪耻辱!”我们说这些时,师傅早已仙逝经年了。

学拳苦,学地镗双刀更苦,而且险。锋利的双刀裹着身体舞动,无论跳起,无论滚地,双刀都要不停地舞动,不断地砍杀。为了学习这套刀法,我们都受了许多皮肉伤。有一次,我在向前倒地翻滚时,左手的刀脱手了,一下子砍在自己的右膝上,伤口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这下伤得不轻,需要马上到医院缝合。师傅跃身而起,从地上托起我,奔向医院。六十多岁的师傅,身体本来单薄,加上乡村贫瘠的食物,使他看上去像风中的老竹竿一样。师傅一手抱着我,一手紧捂着我腿上的伤口,健步如飞。至少十公里坎坷的泥土路,师傅就这样一路奔跑,丝毫不停,很快将我送到了医院。我的伤口缝合之后,师傅又背着我往回走。因为太穷,那时候我们真的住不起医院,付不起并不昂贵的医药费。所以,师傅只好背着我回家去。这一夜,没有月光,没有星斗,连草丛中的虫子也没了嘶鸣的声音。一路上,我趴在师傅的背上,看不清他花白的头发,只闻到他头上丝丝的热汗味,禁不住悄悄哭了。师傅,我一定会好好练功,好好学文,我一定要对得起你老人家!我的泪水滴在师傅的后脖子上。师傅一边走,一边轻声说:“是疼了吧?不怕不怕,一会儿到家了,我给你熬草药。喝了草药汤,不会疼,好得快。”伤口疼,我的心更疼,疼我年迈的师傅,因为我不小心的失手,竟害得他老人家这么辛苦!夜深了,我们才到家。而我的师弟们还在家等待着呢。师傅又给我去熬草药,直到我睡着了,他才休息。地镗刀法,在我的身上留下多处伤痕,也将游侠般坚强的意志注入了我的血液!

和众多那个时代的游侠一样,新中国宣告成立后,师傅在和平安宁的岁月中,安于寂寞。没有奸恶要他去惩处,也没有不平要他去打抱,于是,师傅娶了妻,回到家乡的生产队,学会了木匠活,成为一个手巧的木工。在做我的师傅之前,他一直这样寂寞而宁静地生活着。尽管有好多人常常慕名找他学武,但他一概以身体不好拒绝,没有收过一名弟子,连他的几个儿子,也不曾教过。宁静的岁月中,师傅真的宁静了吗?我不知道。听说他从不与人斗狠,从不与人动手,也很少提起过去。一个寂寞的游侠,在寂寞中打发着寂寞的日子。他为什么会答应了我的父亲,又为什么破例第一次收徒教我?我曾经为此问过师傅,师傅说,你身体太弱,又多病,又老实,不斗狠,所以,我才同意教你的。师傅说得对,我从小体弱,常常被莫名的病魔折磨,从一岁到八岁练武之前,几乎没断过中药。母亲说过,我是药水喂大的,并不是米粮养大。师傅大约是太可怜我,才收我为徒吧?做了我师傅后,他老人家才陆续收了两个弟子。教授着我们武功,师傅仿佛重温着游侠的梦,干瘦的脸上,开始有了快慰的笑容。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师傅都不像个练武的人。他很矮小,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很瘦,如同秋天里的一片柳叶。稀而淡的眉毛,细长的眼睛,眉目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慈祥和平静。也许经历了太多的厮杀搏斗,也许经历了太多的人生悲喜,也许看透了太多的世间美丑,师傅是不是如佛一样,修炼而通达了?对此,我不曾问过他,少年的我,也不懂得和他谈论这些。只有看到他在暗淡的灯光下出招,才能感受到一股冷烈的风,一团肃杀的气,一种迅急的神。多少回的修炼,多少次的磨炼,才可以有这样不动声色的形、动如脱兔的神?我向往他的武功,更神往他的怡然。

传授拳法,传授枪棒,师傅便讲心法。严格地说,我所背的第一首武术口诀,应该不是什么练武术的口诀,只能是一首启蒙读物,是基本的要求。那意思十分明了:八岁学扎马,九岁学拳法,十岁,才可以学习器械。然后,手掌出击,要有龙爪般的力道,指爪要如龙爪那样的紧束。脚下要稳,步步如虎。而身体却要灵活,轻盈如飞燕掠空而过。稍稍需要解释的,是最后一句“三守丹田铸坚城”。师傅说,人身有三个丹田,眉心为上丹田,在双眉正中;胸口为中丹田,在两乳之间;脐下为下丹田,在身体正中。三守丹田,有两层意思,一是三守,练武之前,意守丹田;练武之中,气贯丹田;练罢收手,神归丹田;二是守三丹田,就是说,每一守,都要贯于上中下三丹田,是三丹田神归如一。简言之,专注就是了。三守丹田,练的是定力,练的是静心。我如此认为。有了如此三守,身躯便像坚城一般了。这些是练的神,练的内在功夫。

一招一式,是外在的形式,是拳法的套路,兵器亦然。我的师傅,对三种兵器之王有独特而精辟的解释。他的解释,将每一种兵器人格化、侠客化,让我至今不忘。兵器中,师傅先教的是刀法。他对刀法的注解有两个字:狂刀。舞刀要狂放,尽情挥洒,目中无人,不如此不能练成好刀法。后教剑法,他传授的那套纯阳剑法,相传是八仙中最潇洒的那位——吕洞宾所创。师傅也用两个字总结:傲剑。他说,舞剑要有傲气,一剑在手,上刺青云,下翻猛龙,傲然在握,天地无物。哈哈,何等的傲气啊!这套剑法,也确实美轮美奂,一直成为我的最爱。师傅还说,剑身挺直,就是傲骨挺直!练棍,师傅的注解仍然是两个字:乱棍!乱棍其实不乱,乱是棍法外在的形式。师傅的棍法舞将起来,风卷落叶,四面出击。师傅说,棍法如枪法,棍扫一大片,棍点一条线,可攻可守,可敌一人,可敌万众。于万军丛中一棍破敌,当然就乱成一片了!狂刀、傲剑、乱棍,六个字可以成为一部武侠小说的名字了!师傅的刀法、剑法和棍法,培育了我们的冲天胆气和万丈豪气,也教得我们几个弟子长大成人后,个个狂放不羁,常常目中无人,虽然朋友多多,却是命运坎坷。狂刀、傲剑、乱棍,六个字也许就是师傅游侠心境的写照吧!但我们却没有成为游侠,游侠的时代在法统社会和和平环境中荡然无存,我们只能怀一颗游侠的心,做凡俗的事。

练武先练心,先练德。这是师傅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谨守的准则。

有一天晚上,是夏日之夜,南方大热,月明星稀,月亮将大地照得如同白天,于是,我们将长凳拿到屋外的场地上让师傅坐下,我们三人就在夏日月光下,在屋前的场地上练习。

不一会儿,当地很有名的青年拳师赢山来了,他带来了两个徒弟。赢山年近三十,正是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的年龄。他的两个徒弟,均在二十岁左右,人高马大。相形之下,我的师傅已在六十开外,瘦骨伶仃,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们师兄弟三人都不到十五岁,还是些弱小的少年。赢山一来,就对师傅说:“左师傅,我是来讨教拳法的。”看看,他要让我们的师傅难堪。看着师傅瘦弱的身体,我们的心提到喉咙口。

师傅坐在长凳上,不动,不怒,也不笑。

“我老了,不是你的对手。我们就别玩手艺了。”师傅说。

年轻的赢山怎么能放弃机会?对他来说,如果击败了我的师傅,他会威名大振的。我想,他一定这么想着。

“你老了,你的徒弟不老啊。让我的徒弟和你的徒弟玩玩吧?”赢山说。月光虽然明朗,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这时的赢山,一定在得意地笑着。从身高和体形上说,我们师兄弟三人,没有一个有把握战胜他的徒弟。

看来,争斗无法避免,我和师弟们暗暗握了一下手,下决心拼死一搏,为了师傅的荣誉,为了师傅的尊严,我们还怕什么?

这时,师傅说话了,很苍老很低沉的嗓音:“别跟我的徒儿过不去!谁也不能动他们一根毫毛!”师傅的语气有些狠了。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我们听到虫儿在草丛中喘息的声音。月光下的宁静,让人心房颤动!

师傅坐在长凳上,右手拿起茶壶,端起来,准备送到嘴边。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赢山猝然出手,不,是出脚了。他一脚踢在师傅所坐的长凳上,木凳哗啦一声碎成数片。木板木腿,哗哗掉在地上。踢碎的木屑,撞击在墙上又反弹在地。

然而,师傅没有动,他仍然保持着坐姿,虽然木凳已经粉碎。他的右手仍然握着茶壶,并且将壶嘴送到唇边,轻轻地吸了一口茶。

“好茶!”师傅说。

师傅的镇定,让赢山更加恼怒。他呼喊着冲上去飞脚踢来。这一次,他踢向师傅。

电光石火之间,师傅仍然没有动,动的是赢山。他踢出一脚后,竟然失去重心,后背重重地跌在墙根!

我们师兄弟三人开心地大笑起来。看看师傅,他还保持着不变的坐姿,右手拿着茶壶,壶嘴叼在他的口中。

“好茶!”师傅又说了一声。

赢山爬起来,他输了,是师傅在弹指间摔出了他胖大的身躯。赢山跪在师傅的面前。

“你收我吧,你当我的师傅吧。”他说。

江汉大平原的男儿们好武尚勇,也知情达义。赢要赢得光明,输要输得磊落。所以,他是诚心地想拜我的师傅为师。

“不。”师傅只说了一个字。

“有武无德,祸害百姓;有勇无德,祸害国家!”师傅又说。这是师傅在骂他呢。

赢山说:“师傅,不管你收不收我,我都认你是师傅。你的话,我记清了。”说完,他领着自己的徒弟悄然离去。

师傅后来告诉我们,赢山踢来时,师傅的坐姿就是可攻可守的马步。等赢山飞起一脚时,师傅轻轻一脚,绊在赢山支撑身体的另一条腿上,赢山失重,怎能不摔?技艺高低,只在一丝一毫之间。哈哈!

十六岁时,我离家求学,远走他乡。师傅,孤单地留在了江汉大平原的土地上,留在他游侠过、抗敌过的故土上。

十多年后,我已在北京工作,突然听说师傅去世了。家乡的人说,师傅没有病,身体很好。有一天晚上,他喝了一点酒,早早睡下,谁知一睡不醒,次日日上三竿,家人还不见他起床,于是想唤醒他。而我的师傅,已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他走得好安详,一个行侠仗义了一生的人,是应该安详离去的。他没有痛苦,只把痛苦的思念,留给了我们。

有一年的清明节,我回乡祭祀扫墓,在荒草间遇到赢山。这时的赢山年过四旬,已经成为江汉大平原最大的城市——仙桃市武术馆的馆长,还兼任总教练。赢山是来给我的师傅扫墓的。他说,左师傅的那一脚,教了我一生受用不尽的道理。他是你的恩师,也是我的恩师。

我的师傅,用一个真正习武之人的操守,用一个游侠的德行,默默走完了他的一生。也许他是平凡的,可是,他却传载了我们民族中最经典的精神:娴熟的武艺和高尚的品德。如果武术为国术,谦让与善良的美德,该是国术中的国宝。

师傅,没有游侠的时代,我们真的寂寞……

随便看

 

霍普软件下载网电子书栏目提供海量电子书在线免费阅读及下载。

 

Copyright © 2002-2024 101bt.net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5/4/8 17:4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