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的考验
1916年,新年之光在这个疯狂而悲惨的世界升起了,照亮了遍布欧洲的庞大战场的全貌,此时,战场上基督教世界最高尚的民族正处于相互杀戮的混乱之中。可以肯定,这场战争将持续到以毁灭告终。双方的庞大武装力量势均力敌,因此战争中彼此必然使对方遭受的损害无法估量,谁都不能幸免。两大联盟的所有参战国都陷入不能自拔的罪恶之中。
在遭受德国入侵并在其占领下的法国北部诸省,强大的抗战激情鼓舞着法国人民将敌人赶出自己的国土。两军僵持的战壕线不是沿国界延伸,而是贯穿法国的腹部;如果是沿国界延伸,或许可能进行谈判。肃清法国领土上外来压迫的呼吁已经家喻户晓,它坚定了每个公民的决心;另一方面,虽然德军几乎遍布在其征服的领土上,但浴血奋战也不能获得想达到的效果,也无法逃避因初始估计失误而应偿付的惩罚,更难以补偿她所犯的错误。不论哪个提出明智而公正的不主战方针的德国朝廷或政府都将被推翻。因此,法国的失利与德国对其领土的征服同样迫使两国继续进行战争。类似的因素对俄国也起作用;此外,战争失败即意味着国内发生革命,这种判断坚定了所有当政者继续打仗的决心。在英国,对其遭受苦难的盟国,尤其对比利时所承担的光荣义务,不容许其有松懈或退缩的丝毫表示。面对这决定性的光荣任务,岛国人民的心中进发出一股自拿破仑垮台以后蕴藏着的、受抑制的强烈热情和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不畏任何风险去争取胜利。
支配其他国家参战力量的愿望同样急迫。意大利新近参战的目的是因为得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承诺,这些具体承诺载于《伦敦条约》之中。奥匈帝国是一个大国,如不最终崩溃,她决不甘心接受被给予的条件。英、法接受俄国对君士坦丁堡的主权要求,等于宣判了土耳其接受类似如此的命运。所以,对奥地利和土耳其两个帝国来说,失败不但意味着一败涂地,而且意味着国家的解体。至于保加利亚,她只能指望从协约国的胜利中得到过去被塞尔维亚拿走的那些可怜的份儿。
因此,利害关系对各方面都极其重大,甚至是致命的。两大联盟的各成员国都被绑在各自的联盟之中,每个成员国又被无形绳索分别与其敌人捆在一起。这种无形绳索唯有战火方能熔化或炸掉。
本章有必要要求读者,在1916年的战事开始之前,从粗略的统计数字上了解一下整个西线战争的状况,并察看一下战争的主要片段的特点、力量对比和相互关系。
战事本身自然地分为三个时段:第一,1914年;第二,1915、1916和1917年;第三,1918年。即:最初的震惊,中间的僵持和最后的神经病发作。第一阶段极为简单,也最为紧张。德、法两国训练有素的部队开始则相互发起猛攻,继而激烈搏斗,然后短暂地脱离接触,劳而无功地相互迂回包抄;多次短兵相接、殊死肉搏,又多次脱离接触;之后是自阿尔卑斯山到北海的漫长战线上两军气喘吁吁、虎视眈眈,均不知将欲何为。没有一方的兵力足以压倒对方,也没有一方拥有发动有效攻势所需的优势手段和方法。在此情况下,双方相持达三年有余,而未能展开一场决定性的战役,自然不用说做战略推进。直至1918年,双方的主力部队才同时投入类似1914年的决战。简而言之,西线战事自身分为两个激战阶段,两阶段中间有一个为时三年的僵持期。
1914年最初冲击波的规模和强度,甚至没有被受过很好教育的法国公众所充分理解;而在英国,公众对此根本不理解。最初,伤亡人员总数在各参战国都受到严格的新闻检查的封锁。后来,战况为较多人所知时,人们在新的危险中无暇回顾较早时期发生的状况;且自开战以来,公众从未得到真实的消息。英国人的眼睛一直注视列日之战、蒙斯之战、勒卡托之战、发生在巴黎近郊的马恩河战役的一部分,以及伊普尔周围殊死战斗的生动场面。其余战斗则处于晦暗不明之中,到现在才可能为大家所知道。
自8月最后一周至11月底,头3个月的实际战斗中,当时德军向沿海峡各港口发动的强攻已经告终,首次大规模入侵已被切实阻止,法军阵亡、被俘、受伤计854000人。同期,相当于法国战斗部队之七分之一的少量英军,损失85000人,协约国军损失共计939000人。与之相比,德军同期损失667000人。虽然德军入侵,取明显进攻之势,其杀敌之数却大于己方受损之数,这一事实当归咎于法军在理论、训练和战术诸方面的严重错误,以及霞飞将军不健全的战略部署。法军五分之四以上的损失是在遭受最弱的冲击中造成的。自8月21日主要冲突发生,直至9月12日明确完成马恩河之战的胜利(近3周期间),法军或死或被俘,损失近330000人,这个数目占整个52个月战争期间战死和被俘总损失人数的六分之一以上。上述永久性损失应加上280000名伤员,在此短期内,仅法军伤亡总数已逾600000人;在这触目惊心的总数中,有四分之三的损失是8月21日至24日、9月5日至9日,即不到8天时间内蒙受的。P557-5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