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数百年来受到广大读者喜爱,既因为它谈狐说鬼,瑰丽迷人,也因为它关注人生,发人深省,是一部充满人文关怀的书。蒲松龄在讲述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同时,用主人翁的特殊人生告诉读者:在荆天棘地的社会中,人如何生存?在举步维艰的情况下,人如何发展?怎样面对人生逆境、置于死地而后生?怎样把人生潜能发挥到最大限度?怎样飞黄腾达?怎样发财致富?怎样对待“爱情”、“财富”、“地位”三个永恒的人生难题?聊斋人物的人生阅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对现代人仍有启发借鉴作用。
用现代观点剖析聊斋的深刻内涵,从多重视角解读古典名著。山东大学马瑞芳教授为您精彩细说聊斋。
本书延续了马教授趣话经典的写作路子,这是她的“趣话经典”系列第3本,以诙谐而幽默、生动而有趣味的讲述,继续品赏聊斋众女鬼的爱情。绿裙飘飘的连琐,顽皮笑闹的小谢,追求精神爱的宦娘,巧妙复仇的窦氏,改恶向善的聂小倩,风雅多才的林四娘,沉缅冤情的公孙九娘……聊斋女鬼之美有不同风采,聊斋女鬼凄美纤巧,有深刻内涵和哲理韵味,人鬼之恋的缠绵悱恻……马瑞芳教授为你一一细细道来。
爱情婚姻的铁笔圣手
靠强大的想象力,靠祭起“神鬼狐妖”万国旗,聊斋
爱情描写异军突起。蒲松龄异想天开,让神鬼狐妖纷
至沓来到人间,寻找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唱出一曲曲悠
扬的情爱之歌。聊斋爱情’,是性爱、感情、社会因素按
不同比例融合而成,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祭起“神鬼狐妖”万国旗
拉美小说名家博尔赫斯刻意模仿蒲松龄,他在阿根廷文《聊斋志异》序言中说,聊斋神鬼狐妖形象有“幽默与讽刺的泼辣和强大的想象力”。一点儿不错,正是靠“强大的想象力”,靠祭起“神鬼狐妖”万国旗,《聊斋志异》爱情描写异军突起。
汉魏六朝小说在人间故事之外创造了鬼、妖、神三界,创造了梦幻、离魂的小说模式。聊斋爱情故事做了全方位拓展。
先看鬼。聊斋到达人鬼恋顶峰。
聊斋创造了凄美的女鬼群像,随便举出几个女鬼名字,读者都会立即联想起她们美丽的身影:绿裙飘飘的连琐,顽皮笑闹的小谢,追求精神爱的宦娘,巧妙复仇的窦氏,改恶向善的聂小倩,风雅多才的林四娘,沉湎冤情的公孙九娘……聊斋女鬼之美有不同风采;女鬼之善有不同表现;柔美女鬼对阳间生活的向往,祟人女鬼改恶从善,受压迫女鬼奋起抗争,构成聊斋鬼故事最有魅力的篇章。聊斋女鬼凄美纤巧,有深刻内涵和哲理韵味,人鬼之恋的缠绵悱恻,人鬼恋的社会背景,构成聊斋小说闪光点。毛泽东主席曾说过,聊斋女鬼很可爱呢,会写诗。邓小平生前最喜欢看聊斋鬼故事。聊斋女鬼最有读者缘,成为戏剧舞台和电影电视屏幕亮丽的常客。
再看妖。聊斋人妖之恋在古代小说独占鳌头。
《聊斋志异》是中国最成功的绿色环保小说,人和大自然各种生物可以通过联姻取得空前未有的和谐。
蒲松龄异想天开,让各种生灵纷至沓来到人间,寻找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唱出一曲曲悠扬的情爱之歌。聊斋精灵故事像变幻莫测的万花筒,一篇一个新样式,一篇一种新内涵。大自然有什么生灵,聊斋就幻化什么精灵。天上的小鸟,水中的白鳍豚,深山的狼虫虎豹,甚至书中蠹虫,都能扮演重要爱情角色。聊斋女妖精不吃唐僧肉,反而助人、爱人,情重于山、义重于山。聊斋女妖精是鲜明别致的“物而人”,亦妖亦人、亦物亦人,一大批物而人构成古代小说特殊的美丽风景。吴组缃教授咏聊斋诗:“虫鸟花卉畜与鱼,百千情态足愉娱。”就指聊斋种类繁多、异彩纷呈的妖精,我们看一看她们如何充满谐趣。
“虫、鸟”——如《绿衣女》、《莲花公主》,《阿英》、《竹青》分别写绿蜂、蜜蜂、鹦鹉、乌鸦。彩翼飘飘为情来,这些美妙的精灵幻化成美丽少女,到人世间寻找真爱。在聊斋故事中,人可以跟蜜蜂成亲,可以跟鸟生孩子,真比欧洲哥特式小说还奇特。
“花卉”——如《葛巾》、《香玉》、《黄英》、《荷花三娘子》,分别写紫牡丹、白牡丹、菊花、荷花,繁花盛开为爱来,艳丽的鲜花幻化成绝代佳人,到人世间寻找知音。聊斋花妖是整个古代小说最优美的生灵。
“畜”——主要指狐狸。聊斋最常见、最精彩、最富有美学意味的妖精是狐狸精。聊斋颠覆了古代小说狐狸精传统。她们不仅不害人还帮助人。一代美学宗师朱光潜教授说:“我在读了《聊斋》之后,就很难免地爱上了那些夜半美女。”这些“夜半美女”多半是狐狸精,如婴宁、小翠、娇娜、阿绣、凤仙、红玉等。聊斋另一类“畜”更是无公害益人心,如香獐花姑子放弃千年修行,到人世间演出令顽石为之点头的爱情悲欢。
“鱼”——严格意义上不是“鱼”,是水中生物,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白鳍豚变成文学少女白秋练,生物性外表十分可怕的扬子鳄变成绝美的西湖主。……
瞥一眼鬼界、妖界故事,已足以奠定《聊斋志异》在古代短篇爱情小说盟主地位。聊斋人神之恋、人间之恋、梦幻之爱、离魂之爱,就先不说了。它们同样巧夺天工。
P3-5
希腊神话说:在往古,人是一种圆球状特殊物体,有四只手,四条腿,四只耳朵,一颗头颅上有观察相反方向的两副面孔。人的强大能力使奥林匹亚山的众神忐忑不安,嘀嘀咕咕。于是,众神之神宙斯决定:把人用一根头发像切鸡蛋那样切开。从此,人只有一颗脑袋、两只手,靠两条腿走路。人变得平凡了,软弱了。人被分成两半后,每一半都急切地扑向另一半,纠结在一起,拥抱在一起,强烈地希望融为一体……尘世爱情因之产生了。
费尔巴哈说:“爱,就是成为一个人。”
瓦西列夫说:“爱情是人类精神最深沉的冲动。”
中国古代对爱情的诗意化描写连篇累牍、妙语如珠:
卢照邻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
李商隐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白居易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秦观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实甫说:“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洪异说:“意中人,人中意,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痴。”
爱情,是文学创作中源远流长、百写不厌的主题。无数古代作家探索过爱情的秘密及迷人奥秘。王实甫一曲西厢轰动文坛,汤显祖的丽娘还魂又几令西厢减价。《聊斋志异》诞生前,杨贵妃,霍小玉,杜十娘,金玉奴,玉堂春……的爱情故事早已脍炙人口。
可以设想,当蒲松龄在其敝庐穷居开始撰写聊斋故事时,会面对书海踌躇、思忖,有几分无奈、几分棘手。名作如林,怎么落笔不落窠臼?怎么样写得妙趣横生、令人不忍释卷?
如何穿着千年前的老鞋却就是不走老路?
如何把千年前的酒瓶装上醇香的新美酒?
蒲松龄用一个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告诉我们: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