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芬东女士，”张文涛微笑着对这位软件执行官说。
然后他又转向另一位客人——一位印度籍澳大利亚商人，这人已经向他伸出了手。张瞥了一眼这人的名片，“噢，古帕塔先生，非常高兴见到你。”
尽管一切都是机械和本能的反应，但张文涛的言行举止却是完完全全的外交风度。这是他本周内第五次如此接待客人，因此应付这种会面他已感到身心疲惫了。
很多人来参加张先生为迎接中国福建省贸易代表团举办的酒会是件非常能够理解的事情，但和往常一样，事情总是有些不对劲儿。当晚天空阴沉沉的，而中国驻悉尼总领馆的空调又出了毛病，好在没有人磨蹭到八点，张先生也就可以按时回家赶上他想看的电视节目了。
张文涛是个为中国外经贸部工作的真正的贸易官员，也就是说他与情报之类的事情毫无关系。张最初学习人类学，然后又学习经济专业，是个可以吸引许多人围在他身边的社交高手。
这时一个着浅色西装、系着绿色领带、衣冠楚楚的中年澳大利亚人走近了张文涛，他们之前曾见过几次面。尽管这位彼得·菲利普斯先生自称自己曾是位搞贸易的官员，但张怀疑他是为某个情报部门工作的间谍。他们都有喜欢武打片电影的嗜好，张曾经拿过体育项目的冠军，而菲利普斯对这一话题总能谈出些有趣的事情。
这位澳大利亚人递给张一个小包，“这是你想要的录像带。”
张文涛笑了，他很高兴得到这个礼物。这可是新发行的1968年经典武打片《女侠》的三小时数字版影像带，是那种宽屏的、很难搞到的带子，张文涛向菲利普斯表达了谢意。
“嗨，”菲利普斯接着说，“我有事儿要告诉你。”
从他的表情上张文涛明白，不管菲利普斯要和他谈什么，但肯定比有关武打电影的事情要严肃得多。“你能再等一下的话，”张文涛对菲利普斯说，“我就可以开溜了。”电视节目不得不晚些时候看了。
菲利普斯点了点头，“别着急，我可以在外面等。”
饭店房顶上吊扇吹来一股柔柔的凉风，吹干了张文涛衬衫里的汗水，也带走了他的疲惫，四十四岁的他长着一张圆脸，一头短短的乌黑直发皇冠般地竖在如同小男孩一样的头上。他是个坚定又灵活的人，这是他第二次被派到澳大利亚任职了，他很了解这个国家并能愉快而自然地与当地人打交道。
菲利普斯情绪不错，成龙和李小龙总会使人对他们进行一些比较，他们一个是香港导演胡金铨影片<迎春阁之风波》的坚定护卫者，而另一个是毛复静的疯狂粉丝。 “哇！那些高踢腿简直太美妙了！”菲利普斯说。
张文涛没有理由不同意这种说法，但他迫切想知道这个澳大利亚人要同他谈什么。于是他耍了一个小花招，他瞟了一眼手表，这一瞟就把菲利普斯拽回了他们谈论的主题上，这时他们几乎已经干掉了一瓶酒。菲利普斯忽然开始问起了张正在写的一篇参考报告，这应该是一篇秘密报告，一篇有关中国和澳大利亚之间贸易的报告。
对张表现出来的愠色，菲利普斯报以安抚的微笑，“别那么紧张地发疯嘛，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
张文涛皱了皱眉头，说：“说到我的报告，一切进展顺利，但无论如何此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他停顿了一下，“我现在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菲利普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很快地说：“你们在堪培拉的使馆被窃听了。”
“但我认为，我们几周就检查一次。”张意识到他除了承认这个事实之外别无选择。
“我知道，但你们还是被窃听了。”
“你肯定吗?”
“相当肯定。”
这时，张文涛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菲利普斯就是实打实地给送来了非常重要的情报，另一个想法是菲利普斯本身就是一个密探，他过来是想证实中国悉尼总领馆里真实的保密工作。
“你知道，整个事情是这样的，”菲利普斯说，“澳大利亚安全情报组织一直在你们堪培拉的新馆合内安置窃听设备，这事在几年前开始建新馆合的时候就开始了。”
“真的吗？”仔细琢磨着菲利普斯，张文涛在想，这事听起来太可怕了。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