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衣良编著的《十四岁》是一部真实刻画少年友情的小说，是一部描写四个十四岁少年的情感故事。四个纯真少年，家庭环境截然不同，却很投缘，放学后就骑车聚在一块，一起看色情杂志，结伴去神秘的成人世界冒险……小说描写的是他们从十四岁迈向十五岁的一年间所发生的故事。本书获得第129届直木奖，博得评委的绝顶称赞。

《十四岁》由石田衣良编著。

《十四岁》简介：

【直人】患有“早衰症”。头发花白。最多只能活到30多岁。家境优渥。不炫富。腼腆害羞。善解人意。渴望未来。　　【阿润】班上才子。头脑聪明。少年老成。能言善辩。内心孤独。身材矮小。替遭遇家暴的少妇出头。四个人中的主心骨。　　【阿大】大胃王。体型壮实。大脑简单。情感直接。本性纯良。喜欢看成人写真。导致酗酒的老爸意外死亡。　　【哲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害怕改变。不时会看着天空感慨。爱看清纯少女写真。就算喜欢的女生再胖，但喜欢就是喜欢。　　这四个十四岁少年，最喜欢一起骑着自行车，像风一样疾驰在“月岛”这个东京附近的填海小镇的各个角落，感受并体味着少年已知的各种愁滋味……　　最喜欢跟第二天肯定还会再见面的朋友说“再见”，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惊喜

月光草

飞翔的少年

十四岁的情事

焰火绽放的夜晚

我们谈论性

天蓝色的自行车

迈向十五岁的旅程

后记 献给四个人的十四岁

故事开始于刚放春假的一个星期一。在月岛车站楼梯尽头处，林立着上百家文字烧店的西仲大道出口的麦当劳门前，我跨上山地车，一只脚蹬着护栏，不时地练习着两脚凌空驻车，等着同班的朋友。

下午三点。横穿过闪着斜光、化作淡橙色条纹的斑马线，内藤润最先到来。阿润骑着一辆特莱克山地车，车子的颜色和我的车有所不同，车身鲜红，附带变速器。因为身材较矮，所以他的车座调得很低。而我的车则是蓝色的。

“阿大还没到？”

阿润用中指往上推了推那副遮盖了半张脸大小的黑框眼镜，说道。我耸了耸肩。小野大辅是我在等的另一个人。一般来讲，阿大几乎都会迟到。

“话说回来，直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次换成我主动发问了。

“这可说不清。他只是往我家打电话联系了一下。之前期末典礼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住院了……”

我们身后的自动门突然敞开了，传出阿大低沉粗犷的嗓音。

“哟，等很久了吗？”

阿大胸前抱着一堆法式油炸食品，走出了麦当劳。“阿大”这诨名的“大”字，并非来源于“大辅”这名字，而是法式油炸食品的“大中小”的“大”。光听名字，似乎就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子的油腥味。阿大勉强能系上塞满薯条的腰包。

“走吧，时间到了。”

听我说完，阿大就像是在喝果汁一样，把剩下的薯条全都一股脑儿地倒进嘴里，跑向朝日银行去取他的轻便自行车。即便从身后看去，也能清楚地看到他凸出在外的腮帮子。

“下一个住院的人，必定是阿大无疑啊。”

阿润说。我微微一笑。我们三个人一起蹬着自行车，出发去探望直人。

从月岛车站到隅田川的堤坝，只有短短的两百米距离。骑在车上，站起身来猛蹬踏板，爬上W字形的自行车爬坡道之后，眼前就是佃大桥了。我和阿润抢先骑上坡顶，一边在桥上休息，一边等着阿大跟上来。令人困倦的隅田川岸边，矗立着玻璃和混凝土建成的一栋栋高楼。二十层、三十层，其中还零星散布着一些五十层的大楼。这里是我们出生长大的街镇，但每次在桥上抬头仰望，看到那片仿佛锯齿一般的天际时，心中却总会有一种身处异国他乡似的感觉。阿润沉默不语，仰望着那片豁然开朗、幽邃的深蓝天空。身处东京，是很难看到这样开阔的天空的。

阿大气喘如牛地赶了上来。竟然在轻便车上装上螳螂车闸，这家伙根本就不懂自行车。牢牢固定住上半身而不靠腹肌用力的话，踏板就会变得难以踩动。

“累死我了。估计是昨天干过头的缘故吧。”

阿大擦了擦汗。  阿润问：

“干了几次？”

“七次吧。”

阿大的回答中带着几分炫耀。当时班上男生之间谈论的话题，清一色地全都是一些自慰手淫之类的事。次数、时间、量、新颖的技巧和新鲜的创意，诸如此类。听阿大说干了七次，我不禁愕然。若是朋友们问起我一天之内最多几次，我嘴上会回答说三次，而实际上最高纪录也就只是两次。而且那种状态良好的日子，也可说得上是屈指可数。

“阿大这家伙果然异于常人啊。”

阿润惊讶地说。沐浴在从东京湾吹来的温暖海风中，我们向着对岸的陆地飞奔而去。佃大桥全长约三百米，骑车沿人行道缓缓前行，不时有车辆呼啸着从四车道的道路中央飞驶而过。月岛虽然是一座明治时期就近填海造出的小岛，但对岸也同属中央区，有工地有银座，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小镇。银座后边的街巷，就是我们童年时代的玩乐场所。百货商店地下的食品免费品尝柜台和顶楼的庭院，我们全都。了如指掌，却从没有感觉到这街镇有多美。

过了桥，在日冷大厦的街角拐弯后，我们沿着堤坝向圣路加花园骑去。那是一处新近建成、尚崭新锃亮的街角，甚至连人行道的铺路石上都雕刻着花纹；路旁流淌着人工开凿出来的小河。整个庭园看起来都颇为奢华。在两栋坐落着广告传媒公司、宾馆和超高级敬老院的大厦对面，贴着胭脂色瓷砖的建筑就是直人所住的圣路加国际医院。我们在排满出租车的环形车道一角停下车，穿过厚重的木框自动玻璃门，走进了医院。楼里的感觉就仿佛宾馆的大堂一样，地板用黑白方格花纹的大理石铺成。天花板很高，放置在大堂四隅里的大型观赏盆栽植物，随着空调吹出的风轻轻摆动。上午的诊察与核账时间已过，挂号处只剩下星星点点的人影。尽管这家医院只对固定的患者开放，但我们这些常客却径直向着大楼中央的电梯走去。

站在三面装有扶手的电梯里，阿润说：

“你们都带了些什么来探病？”

“我带的这个。”

阿大从迷彩单肩包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杂志。

“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这杂志的卖点就在于，教你怎样上街随便找个女生搭讪几句之后，就能让她乖乖地把衣服给脱光。”

我们三人都收集了不少街头系的色情杂志。封面上是两个说不清好看还是难看的原宿后街系的女孩，在不知什么地方的街角摊开双臂，摆出千篇一律的姿势，身上穿的都是旧牛仔裤加白色外套。

“不赖嘛。不过我还是好这口。”

说着，阿润从格列高利的小背包里抽出一本大开本的杂志来。不用看也知道，阿润是个出了名的巨乳洋妞狂热者。

“近来最受欢迎的，就是这个名叫克莉斯诺尔的。”

说着，他翻开粘有标签纸的一页。女人金发碧眼，胸前挂着两只比头还大的巨乳，光乳晕就有荷包蛋那么大，腰部则细得就跟蜜蜂似的，活像一个花样滑冰选手，身材妖艳得超平常人。

“哲郎你呢？”

就在阿大冲我说话的同时，电梯马上就到七楼了。太好了。我带来探望直人的，就只是一本极普通的清纯少女脱衣写真集，不像他们两人带的那样有趣。里边有不少撩起水手服百褶裙的照片，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究竟哪里清纯。

电梯门刚一打开，两人便把色情杂志塞进包里，向病房走去。电梯厅旁是一间休息室，就仿佛漂浮在海面上的孤岛，沙发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无精打采的人。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自动玻璃门，天花板上挂着摄像机。阿大冲着摄像头一笑，挥了挥手。

我们确认着走廊两旁的病房牌号，一路向前走。从右侧最里边数起的第二间，就是直人住的712病房。为了保护患者的隐私，这家医院的病房全都是单人间。我们三个轮流从滑动门中央的玻璃窗往里窥视了一下，却只能看到挡住视线的窗帘。我带头敲响了房门。

“请进。”

屋里传出直人母亲的声音。

“打搅了。”

刚一进屋，伯母便拉开了窗帘。直人穿着竖条纹的病号服，躺在白色的钢管病床上，冲着我们一笑。从正中央朝两边梳的头发就仿佛做过银白色的挑染一样，半分花白。但他的头发并没有染过，而是真正的白头发。而更加令我感到震撼的，却是直人后颈上的无数皱纹。几十条环状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就仿佛戴着项链一般，一直延伸到开领的脖子根。我望了望直人的眼睛。在他那张满是皱纹、干燥无光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和我们一样因不安而焦躁，仍旧带着初中生的年轻气盛。

“你没事吧，直人。我们今天带了不少好东西来探望你哦。”

阿大使了个眼色，说道。直人母亲从病房里的公用冰箱拿出乌龙茶，倒进纸杯里。

P3－8

开始的时候很轻松。

《十四岁》这本书，是在一九九九年的一月开始动笔的，是在我发表了自己的第一本书《池袋西口公园》那年秋天的四个月后。当时我还是一个新人作家，就只在拿过新人奖的《ALL读物》上发表过小说。

文艺编辑说过，在自己社里登场的新人，只有在接到来自其他社的委托之后，才能算是成长为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职业作家。这一点对我而言，发生在池袋系列的第二部刊登于小说杂志上的时候。

当时，新潮社的编辑联系我。第一次见面磋商，是在银座东武宾馆的那家令人难忘的咖啡厅里。那天我穿着一件奥兹瓦尔德·博阿腾设计的西服，迈着悠闲的步伐，散步式地去赴约。我把长发扎在脑后，身上那件鲜橙色的衬衫，显得很年轻。

虽然我已经忘了商量时都聊了些什么，但总之我接受了给《小说新潮》写一些短篇的委托。那是我第一次接到来自出版社的委托。当时真的很开心。

那么，该写点什么好呢？

从一开始，我便已下定决心，再不写有关池袋的东西了，原本我就不善于思考设计悬念。最近看过的一本研究遗传因子的书，提到了一种颇为有趣的疾病。所谓维尔纳氏综合症，是一种衰老速度比常人要快上数倍的疾病。以那种病为主题，或许能创作出一个故事来。既然这是一种加快衰老的病，那么如果把它和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融合在一起的话，其鲜明的对照必会令我有所斩获。

当自己还只有十几岁时，最开心快乐的是哪一年呢？高中时代整天就在昏天黑地地看书，还是念初中的时候比较好吧。而且既不能是拼命备考的初三，也不能是还不适应初中生活的初一。到最后，最为悠闲散漫的开心日子，还是在念初二时的十四岁。

地点设定实在麻烦，干脆就定在如今居住的月岛这里吧。反正也没有写续篇的打算，不如就来写写眼前的这片风景好了。这片街区生活便利，是一片不错的生活小区。我这人动手写小说时，总是很随意。

就这样，一部后来一举夺得直木奖的连续作品，开始创作了起来。

一月底的一周里，我写下了卷首作《惊喜》。之后我立刻把它给送到了编辑部里，但对方的反应却极为冷淡。写得倒也还行，只是最近杂志空不出版面来刊登。因为当时我并不清楚小说杂志是怎样编成集的，所以我以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稿子就这样搁置下来，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嗯，其他的工作也挺忙的，不刊登的话那就算了。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的确挺悠闲的。

半年后，负责人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决定在下个月的一期杂志里刊登那篇作品。就这样，一月里写下的春天的故事，却在夏天里刊登了出来。当时我还以为这个系列将会就此顺利地起航，但实际上事情并非如此。  说是写得不赖，可是却迟迟不见后续的委托。这对当时还算不上有名作家的我而言，也算是理所当然的，而所谓的小说杂志，也的确比较悠闲怠惰。第二份稿子的委托，是在一年半之后才收到的。

当时问我想写什么，我回想起了曾经写过的那四个十四岁的少年。那几个少年之间，估计还埋藏着许许多多的故事。月岛的街上，雨后春笋般的耸立起一栋栋高层公寓，不断改变着身姿。这片街镇同样是一面反映时代的有效镜子。写完最初的一篇，过了大约两年半的时间，这部作品终于决定要系列化了。

四个少年角色只是随兴创造出来的人物。一开始，是患有维尔纳氏综合症的直人，继而是大块头的阿大和身材矮小、戴着眼镜的阿润。三人各有特点，那么讲述者哲郎就设定成一个个性不强的普通少年吧。结果，我陪伴着这四个三分钟里创造出的全场人物走过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其后的委托也差不多是半年左右一篇）。

开始时就只是一些布景的人物，随着每回故事的展开，也开始变得自由鲜活起来。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地穿梭于月岛的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台词，都是那样让人感动欲哭。随着少＿年们的不断成长，出道之后，我的笔力也一点点得到了提升。私以为，这部连载小说成功的原因，完全归功于小说中的人物和创作小说的能力，两者成长的加速度巧妙地重叠到了一起。

这个随兴开创的系列，从开始到最后都一切顺利。几乎就找不到任何一处刻意着力和虚张声势的地方。半年一篇的写作速度，感觉倒也出奇地顺畅。感觉他们就像是一些暑假和寒假里见面的亲戚家的男孩。每一次，我都会满心期待着与他们见面，连载时写下最终回的时候，还曾为此感到无限的寂寥。

对少年们的生命力与成长力深信不疑，享受着每次创作的快乐，最终把故事写成了书。在这本书最终被提名为文学大奖的候选时，我反而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入围候选已经是第三次了，但《十四岁》这部应该是拿不了奖的吧。因为这部小说自由轻快，完全脱离了直木奖所代表的那种文学的重力。

这部作品最终获奖，让我再也不明白所谓小说究竟是何物。身为作者，虽然我也很想自豪地说这就是我的实力，但实际的感受却又稍稍有些不同。立下大功的其实是那四个十四岁的少年，还有那四辆载着他们不停飞驰的自行车。速度感、明快感，还有一阵吹拂而过的清风。要让小说之中清风吹拂，并非是一件整天就只会敲打键盘的作者所能及的事。

《十四岁》的故事，就此暂且告一段落。但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次听这四个少年讲述他们的故事。十六七岁的直人、阿大、阿润和哲郎，我们还将听这四个长高的少年，讲述恋爱、梦想、学校以及其他各种冒险故事。到了那时，他们四个又会怎样成长下去呢？  由此刻起，我的心中便涌起了一种期待不已的激动心情。

二○○五年（平成十七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