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远见、有作为的民族,必须以优秀的文学作品塑造人的高度自觉和以优秀的文学作品感染人的充分自信,敬畏经典,崇尚大家,为全民族、尤其是青少年一代提供思想精深、艺术精湛的文学食粮,促进全民族在以文学审美方式把握世界中既实现文学自身的持续繁荣和真正自强,又实现人自身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只有真正的文学自觉,才能实现充分的文学自信;只有实现了充分的文学自信,才能深化真正的文学自觉;而惟有既自觉又自信,才能扎扎实实地走向文学自强。《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的编者和出版者,正践行着这种真正的文学自觉、文学自信、文学自强意识。
这本《外国短篇小说卷(上)》(作者柯岩)是其中一册,收录了《绮思梦达》、《一对贵族恋人的故事》、《自由农的故事》、《穷人的专利权》、《德国兵团里忧郁的轻骑兵》、《白与黑》、《法尼娜·法尼尼》等作品。
这本《外国短篇小说卷(上)》(作者柯岩)是其中一册。
《外国短篇小说卷(上)》收录了《绮思梦达》、《一对贵族恋人的故事》、《自由农的故事》、《穷人的专利权》、《德国兵团里忧郁的轻骑兵》、《白与黑》、《法尼娜·法尼尼》、《沙漠里的爱情》、《克洛德·格》、《蓝色房间》、《一颗简单的心》、《皮克休的公事包》、《月色》等作品。
出入她父亲的宫廷里的,上下三等人都有,她留意观察了许多男人的举止行为,看见父亲跟前的一个名叫纪斯卡多的年青侍从,虽是出身微贱,但是人品高尚,气宇轩昂,确是比众人高出一等,她非常中意,竟暗中爱上了他,而且朝夕相见,愈看愈爱。那小伙子并非是个傻瓜,不久也就觉察了她的心意,也不由得动了情,整天只想念着她,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两人这样眉目传情,已非一日;郡主只想找个机会和他幽会,可又不敢把心事托付别人,结果给她想出一个极好的主意来。她写了封短简,叫他第二天怎样来和她相会。又把这信藏在一根空心的竹竿里面,交给纪斯卡多,还开玩笑地说道:“把这个拿去当个风箱吧,那么你的女仆今儿晚上可以用这个生火了。”
纪斯卡多接过竹竿,觉得郡主决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这样东西,而且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回到自己房里,检查竹竿,看见中间有一条裂缝;劈开一看,原来里面藏着一封信。他急忙把信读了,明白了其中的究竟,这时候他真是成了世上最快乐的人;于是他就依着信里的话,做好准备,去和郡主幽会。
在亲王的宫室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个许多年代前开凿的石室,在山腰里,当时又另外凿了一条隧道,透着微光,直通那洞府。那石室久经废弃,所以那隧道的出口处,也荆棘杂草丛生,几乎把洞口都掩蔽了。在那石室里,有一道秘密的石级,直通宫室,石级和宫室之间,隔着一扇重门,把门打开,就是郡主楼下的一间屋子。因为山洞久已不用,大家早把这道石级忘了。可是什么也逃不过情人的眼睛,所以居然给那位多情的郡主记了起来。
她不愿让人知道她的秘密,便找了几样工具,亲自动手来打开这道门,经过了好几天的努力,终于把门打开了。她就登上石级,直找到那山洞的出口处,她把隧道的情形、洞口离地大约多高等都写在信上,叫纪斯卡多设法从这隧道到她宫里来。纪斯卡多立即预备了一条绳子,中间打了许多结,绕了许多圈,以便攀上爬下。第二天晚上,他穿了一件皮衣,免得叫荆棘刺伤,就独个儿偷偷来到山脚边,找到了那个洞口,把绳子的一端在一株坚固的树桩上系牢,自己就顺着绳索,降落到洞底,在那里静候郡主。
第二天,郡主假说要午睡,把侍女都打发出去,独自关在房里。于是她打开那扇暗门,沿着石级,走下山洞,果然找到了纪斯卡多,彼此都喜不自胜。郡主就把他领进自己的卧室,两人在房里逗留了大半天,真像神仙般快乐。分别时,两人约定,一切都要谨慎行事,不能让别人得知他们的私情。于是纪斯卡多回到山洞,郡主锁上暗门,去找她的侍女。等到天黑了,纪斯卡多攀着绳子上升,从进来的洞口出去,回到自己的住所。自从发现了这条捷径以后,这对情人就时常相会.
可是命运之神不甘心让这对情人长久沉浸在幸福里,竟借着一件意外的事故,把这一对情人满怀的欢乐化作断肠的悲痛。这厄运是这样降临的:
原来唐克烈常常独自一人来到女儿房中,跟她聊一会天,然后离去。有一天,他吃过午饭,又到他女儿绮思梦达的寝宫里去,看见女儿正带着她那许多女伴在花园里玩儿,他不愿打断她的兴致,就悄悄走进她的卧室,不曾让人看到或是听见。来到房中,他看见窗户紧闭、帐帷低垂,就在床脚边的一张软凳上坐了下来,头靠在床边,拉过帐子来遮掩了自己,好像有意要躲藏起来似的,不觉就这样睡熟了。
也是合该有事,绮思梦达偏偏约好纪斯卡多在这天里幽会,所以她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就让那些女伴继续玩去,自己悄悄溜到房中,把门关上了,却不知道房里还有别人,跑去开了那扇暗门,把在隧道里等着的纪斯卡多放进来。他们俩像平常一样一同登上了床,寻欢作乐,正在得意忘形的当儿,不想唐克烈醒了。他听到声响,惊醒过来,看见女儿和纪斯卡多两个正在千着好事,气得他直想咆哮起来,可是再一转念,他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还是暂且隐忍一时,免得家丑外扬。
那—对情人像往常一样,温存了半天,直到不得不分手的时候,这才走下床来,全不知道唐克烈正躲在他们身边。纪斯卡多从洞里出去,她自己也走出了卧房。唐克烈也不顾自己年事已高,却从一个窗口跳到花园里去,趁着没有人看见,赶回宫去,几乎气得要死。
当天晚上,到了睡觉时分,纪斯卡多从洞底里爬上来,不想早有两个大汉,奉了唐克烈盼命令守候在那里,将他一把抓住;他身上还裹着皮衣,就这样给悄悄押到唐克烈跟前。亲王一看见他,差一点儿掉下泪来,说道:
“纪斯卡多,我平常待你不薄,不想今日里却让我亲眼看见你色胆包天,竟敢败坏我女儿的名节!”
纪斯卡多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这样回答他:“爱情的力量不是你我所管束得了的。”
唐克烈下令把他严密地看押起来;他当即给禁锢在宫中的一间幽室里。
第二天,唐克烈左思右想,该怎样发落他的女儿,吃过饭后,就像平日一样,来到女儿房中,把她叫了来。绮思梦达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出了岔子,唐克烈把自己和女儿关在房中,老泪纵横,对她说道:
“绮思梦达,我一向以为你端庄稳重,想不到竟会有这种事。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而是听别人告诉我,那么别说是你跟你丈夫以外的男人发生关系,就是说你存了这种意念,我也绝对不会相信的。我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再没有几年可活了,不想碰到这种事,叫我从此以后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痛。
“即使你要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来,天哪,那也得挑一个身份相称的男人才好!多少王孙公子出入我的宫廷,你却偏偏看中了纪斯卡多——这是一个下贱的奴仆,可以说从小就靠我们把他收留在宫中,你这种行为真叫我心烦意乱,不知该把你怎样发落才好。至于纪斯卡多,昨天晚上他一爬出山洞,我就把他捉住、关了起来,我自有处置他的办法。对于你,天知道,我却一点主意都拿不定。_方面,我对你狠不起心来,天下做父亲的爱女儿,总没有像我那样爱你爱得深。另一方面,我想到你这样轻薄,又怎能不怒火直冒?如果看在父女的分上,我只好饶了你;如果以事论事,我就顾不得骨肉之情,非要重重惩罚你不可。不过,在我还没拿定主意以前,我且先听听你自己有什么话要说。”’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去,号啕大哭起来,竟像一个挨了打的孩子一样。
绮思梦达听了父亲的话,知道不但他们的私情已经败露,而且纪斯卡多也已经给关了起来,她心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痛,好几次都险些儿要像一般女人那样大哭大叫起来。她知道她的纪斯卡多必死无疑,可是崇高的爱情战胜了那脆弱的感情,她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强自镇定,并且打定主意,宁可死也决不说一句求饶的话。因此,她在父亲面前并不像一个因为犯了过错、受了责备而哭泣的女人,却是勇敢无畏,眼无泪痕,面无愁容,坦坦荡荡地回答她父亲说:
“唐克烈,我不预备否认这回事,也不想向你讨饶;因为第一件事对我不会有好处,第二件事就是有好处我也不愿意干。我也不想请你看着父女的情分来开脱我,我只要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用充分的理由来为我的名誉辩护,接着就用行动来坚决响应我灵魂的伟大的号召。不错,我确是爱上了纪斯卡多,只要我还活着——只怕是活不长久了——我就始终如一地爱他。假使人死后还会爱,那我死了之后还要继续爱他。我坠入情网,与其说是由于女人的意志薄弱,倒不如说因为你不想再给我找个丈夫,同时也因为他本人可敬可爱。
“唐克烈,你既然自己是血肉之躯,你应该知道你养出来的女儿,她的心也是血肉做成的,并非铁石心肠。你现在年老力衰了,但是应该还记得那青春的规律,以及它对青年人具有多大的支配力量。虽说你的青春多半是消磨在战场上,你也总该知道饱暖安逸的生活对于一个老头儿会有什么影响,更别说对于一个青年人了。P2-4
柯岩是我崇敬的作家和老师。欣闻20世纪90年代初由她主编、青岛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青年卷10本)再版,感慨万端,深为编者和出版者高远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文化自强意识和可贵的历史担当意识所折服。20年来,我一直是这套丛书的受益者。如今重温,掩卷凝思,不禁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名诗:“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是啊,连深山狂啸的老虎尚且时时关照着子孙后代,何况人类的真豪杰、大丈夫乎!个人家庭如此,国家民族更是如此。文学如水,滋润人心,悄然无声,是流淌在民族肌体里的一种软实力。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远见、有作为的民族,必须以优秀的文学作品塑造人的高度自觉和以优秀的文学作品感染人的充分自信,敬畏经典,崇尚大家,为全民族、尤其是青少年一代提供思想精深、艺术精湛的文学食粮,促进全民族在以文学审美方式把握世界中既实现文学自身的持续繁荣和真正自强,又实现人自身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只有真正的文学自觉,才能实现充分的文学自信;只有实现了充分的文学自信,才能深化真正的文学自觉;而惟有既自觉又自信,才能扎扎实实地走向文学自强。《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的编者和出版者,正践行着这种真正的文学自觉、文学自信、文学自强意识。柯岩在《总序》中就深情地说:“古今中外有多少优秀的名作啊,真如浩瀚的大海,可以培养青年的心志,陶冶他们的情操,开拓他们的视野,锤炼他们的意志,净化他们的血液,铸造他们的灵魂……”走近古今中外文学大家,皆以经典名篇滋润人心。这是编者和出版者的远见卓识。诚如《人民文学》原主编、挚友程树榛所言:这套书不仅为广大青少年一代精心搭建了一个内容丰厚的文学小图书馆,而且也为当今作家艺术家和广大成年读者精选了一批古今中外文学的名篇佳作,功在当代,荫及千秋。此话,诚不为过。
记得20世纪70年代末,著名文艺理论家陈涌曾在《谈柯岩的创作》中借柯岩为画家韩美林写的报告文学的篇名称颂柯岩也是一位“美的追求者”,说“从她的作品里往往看到一颗明丽的易感的心,看到她总是寻找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美好的事物”,并热切盼望她加强“思想者的深沉的思索”。不过10年,我从她主编的这套从书中,联系想到她自己的煌煌10卷的《柯岩文集》中,已经更多地体悟出她的这种“思想者的深沉的思索”。她在《总序》里谈及之所以要与青岛出版社花大力气干这桩可能“要赔很多钱”的事,是因为对青少年所处的人文生态、文学阅读环境的深沉忧虑和深刻反思。她说:“我看见无论是大小书店、报刊门市部,还是集市上的书摊、书贩,到处都堆满了与这大自然绝美景色截然相反的丑恶书刊,不是充满凶杀与秽行的故事,就是对历史、对祖国、对这块黄土地的恶毒嘲讽作践……”这些令她“心里像灌满了铅,眼里盈满了泪,胸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她援引一位美国作家的话说,“你要想了解一个人,最好是看他读的是什么书;你要想了解一个国家人民的心灵水准,最好的方法是走进他们的书店”。柯岩的这番思索,不独充溢着才情,更凸现出思想家的深刻。
20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历史行进,《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愈益显现出其久远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如果说,当年国门初开,西方文化八面来风,鱼龙混杂,花样翻新,东施效颦者有之,囫囵吞枣者有之,文学界出版界出现了令柯岩忧虑的那番景象,青岛出版社与之联袂出版这套丛书需要胆识;那么。面对21世纪以来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文学界、出版界现状,再版这套丛书,尤须胆识。君不见,如今的书店,充斥着教人寻觅仕途的各种版本的《厚黑学》,充斥着引人赚钱的各种各样的“致富经”,充斥着唆人玩弄情场伎俩的“三角恋…‘婚外情”小说……而读者,尤其是青少年读者亟需的真正营养精神、提升境界、丰富知识、点燃智性的经典名篇和优秀作品,实在太少太少。缘何如此?都是为赵公元帅所驱使。文化可以有产业,但文化主要是事业,文化万勿产业化。文化产业化的必然结果,便是文化功利化、低俗化。这既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经典论断资本运作“与精神生产的某些部门,如艺术、诗歌(注:指文学)从来就有敌意”所言中,也已为近几年来的实践所验证。在有的人的政绩观里,出版业的考绩指标竞只剩下了码洋!精神指标何在?书籍的装帧愈来愈豪华,印刷愈来愈精致,但内容和文化的含金量却越来越稀薄。金钱可以买来诸般美味佳肴,但能买来一个民族,尤其是青少年后代健康向上的文化味口吗?文化贫乏、单一,当然不好;但文化失却品位与格调,也不好,因为会败坏一个民族的文化味口,导致一个民族失去文化自觉、文化自信、文化自强。一个失去文化选择眼光的民族,乃是一个悲哀的没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想象,13亿人倘都在赵公元帅驱使下挤在一条道上挣GDP,那全民族离撞车和翻车的日子还远吗?!文化化人,文学养心,重在引领,贵在自觉。我们就是要靠像《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这样的人类优秀文化去“化人”“养心”,然后再靠高素质、高境界的人去保障社会经济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而万勿让缺思想、缺精神、缺灵魂的低俗文化、垃圾文化污染锈蚀人,因为低素质、低境界的人是会把即便搞上去的经济也吃光花光消费光的!这才是科学发展观的真谛。惟其如此,我对青岛出版社再版这套丛书,表示由衷的敬意。
末了,我想起一位领导问我:你成长的文学偶像是谁?我不假思索答道:“文革”前是鲁、郭、茅、巴、老、曹,改革开放后视野开阔了,又加上了陈独秀、陈寅恪、钱钟书……因为他们一有丰富的知识,令我打开眼界;二有高于知识的智慧,指引我的精神航程;三有深刻的人生哲理,够我受用终生。而时下呢,某些强势媒体在用什么偶像取代了“鲁(迅)郭(沫若)茅(盾)”,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须在此来赘述。这文化落差和精神落差有多大?文学偶像是引领一代人的精神航程的灯塔。灯塔不明,氛围不好,那“引导社会,教育人民,推动发展”的文化功能何以实现?文学宝塔,盛世包容,塔座愈多样、愈丰富、愈厚实,愈繁荣昌盛;但有个底线,那便是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和伦理道德观的底线。塔尖则理应是经历史和人民筛选确认了的思想精深、艺术精湛的名篇大家。这是含混不得的。现在的问题是:切勿把本来只有资格在塔底居一席位置且尚需提升的作品及其作者,“炒”上了塔尖;而把古今中外真正的名篇大家,“拽”到了塔座乃至挤出了塔身。这是文学的悲哀而非幸事。《古今中外文学名篇拔萃》就是力匡此种误导社会和人民的倾斜。我为它的再版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