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我的保姆艾弗雷斯特太太非常害怕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称为“芬尼亚组织”。所以,我猜想他们肯定是坏人。只要他们乐意,他们就会永远作恶多端。有一次,我骑驴出去游玩,看到黑压压的一排人迎面向我们走来。当时,我们都以为那些人是属于芬尼亚组织的。现在回想起来,我断定那群人是正在例行拉练的步兵。不过,我们当时简直吓坏了,特别是我骑着的那头驴,紧张得胡乱扑腾,最终把我掀翻下来,我还被摔成了脑震荡。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爱尔兰政治。
凤凰公园的中间有一栋房子,房子周围种着一圈大树。这幢房子里住着一位非常重要的人,我不确定他是首席大臣还是其他的什么次官。这幢房子里还住着一位叫伯克先生的人,他曾经送了一只小鼓给我。我至今依然记得那只小鼓,不过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我记不清了。两年之后,当我们回到英格兰时,听别人说他被芬尼亚组织成员杀死在凤凰公园里了。我们以前每天都去这个公园散步。对于伯克先生的去世,我周围的每个人都显得心烦意乱。只有我,为自己从驴背上摔下来时没有被芬尼亚组织成员抓住而暗自庆幸。
正是在“小屋”里,我开始接受教育的磨炼。家人正式通知我,女家庭教师,一个在我心里感觉无比可恶的人物,即将到来。艾弗雷斯特太太拿出一本名叫《愉快阅读》的书让我阅读,准备迎接她的到来。在我眼中,这本书和她的到来根本没有关系。家人告诉我,在女家庭教师到来之前,我必须能够独立阅读而不能流眼泪。每天,我们都在为女家庭教师的到来而辛苦地准备着。保姆逐个字母地教我,我感到非常无聊。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女家庭教师却即将到来。在这种煎熬之下,和大多数无奈的人一样,我选择了逃避。“小屋”周围生长着茂密的灌木丛——它们看上去就像森林一样,我躲在了那里。整整几个小时,家人才费尽周折地找到我,亲手把我交给那位“女家庭教师”。我们每天都在刻苦地学习,既要认字母,又要认单词。最糟糕的是,我同时还得学数字。字母当然是必须认识的,当字母按照次序组合起来时,我就能认出它们,也能知道它的读音,甚至能在必要的时候把它们读出来。然而,数字对于我来说却是太难了,它们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让我摸不清头绪。当它们排队出现在你面前时,你必须说出它们的结果是多少,显而易见,我的老师非常重视答案的准确性。即使答案“差不多对”,也是错的,是不正确的。我觉得,做加减法和借债有着相同的道理:你得先拿一个或者借一个,然后再把你借的还到原来的地方。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难题,我原本快乐的童年生活被阴影笼罩着,我甚至无法尽情享受充满乐趣的托儿所和幼儿园生活。它们使我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使我根本无暇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些课程几乎成了我沉重的包袱,尤其是“算术”,一提起它,我就似乎坠人了无底的深渊。算术好像永远没有止境,做完一道算术题之后,就又有另一道在那里等着你。即使我想尽办法解决了某种类型的题目,也还会有更复杂类型的题目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的母亲没有直接参与这种填鸭式的教育,不过,她总是站在老师的一边。我知道,她是赞成这种做法的。在我的印象里,在爱尔兰生活时,母亲很喜欢穿着紧身衣去骑马,她的衣服上常常沾满了泥污。她和父亲经常一起骑着大马去打猎。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延迟了数个小时还没有回家,家里就会陷入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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