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说写初中到高中的日常生活,读来十分熟悉。任何一个在校的初中生、一个家长,都会对书中的描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并不是说它不让我们感动。相反,它的真挚和淳朴令人在阅读中生出更多的慨叹和联想,还有许多温情暖意。
小说从一个女生的视角进入,并一直这样写下来。我们觉得作者就是一个小女生,因为她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仅是理解,而是一种直接的、不再刻意揣摩的心诉。小说像日记,像长信,更像毕业前后对同学和挚友的一场倾谈。多么亲切、自然,不加雕饰,娓娓道来。她交与你的是恳切和忠诚,你还与她的是赞许和慰勉。
书中内容涉及早恋、父母移情、同性嫉妒、青春天亡……这样一些敏感而时髦的情节因素,可是你并不会觉得它们是猎奇和媚俗。你会由此感受一个敏感的初中女生所要面对的一切:生命的负担,社会的纷繁,来不及的欢乐和忧伤,一句话,即要面对全部的欣悦和痛苦。
做大人难,做孩子更难,这越来越构成了现代人的共识。可怕的应试教育,还有商品经济的喧嚣,光纤时代的速度,这一切都加在一些稚嫩的肩头上,使大人连同情和援助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歌中唱的一样:“你在那儿独自奋斗,我却只能默默观望。”
在茫茫人海和无边的历史中,我们这一代初中生是随波逐流而去,领受“两岸猿声啼不住”的快感和酣畅,还是坚持在八方冲击中顽强地求索和成长呢?成长需要思想,需要毅力,需要非同凡俗的品质。
初中生啊,我们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说你是未来,是希望,是花朵;可是这些空洞的赞许又会为你带来什么呢?
最坚实的路,还需要你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
时间就是这么快,仿佛只一闪,我们熟悉的那个小女孩就进了高中,这样一步步往前走去,像我们熟悉的许多人一样,走入了相同的人生里程。我们知道了她在初中是怎么生活的,她的个性与情感,她的家庭,于是也就会想象她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故事。
其实她的高中生活一开始就不顺利,遇险和救助,寻找和失望,更有家庭变故所带来的一切后果,都需要她自己去一并承受。有些东西,不论它是什么,只要来到就要迎接。然而每个人迎接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比如我们的小主人公,她是那么执拗地追寻下去,只为了一个不能忘却的感激。
全书就围绕了这个寻找的故事。这其实是多重的寻找,从一个实指的现实世界,到一个邈远的心灵世界。
这部书似乎在写一个常常接触的主题:感恩。多么平实的思维路径,好像并不能通向更奇绝更怪异的神奇天地。然而一切恰如所料又出人预想,这里的感恩故事是那么真切动人,令人无法不怦然心动。貌似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原来埋藏的尽是感激和怨恨、亏欠和怀念,还有报答与嫉妒、自得与怜悯,等等不一而足。但这些都会掩在一道道生活幕布的后边,而那些幕布只会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才能逐一揭去。人需要多么顽强才能走下来,这条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会轻松,从少年到老年,从此地到彼地。
她在更惨烈的灾难中所找到的,是无可选择的勇气:只有真实地面对而没有其他,没有逃匿之路。这就是她所能得到的最直接的启迪?当然,还有更多,还有更加复杂难言的东西,这些都在一个少女心中沉甸甸地留下来了,变成了她一生的财富。人生的金子就是这样筛选存留下来的。
“勇气”是一个名词,但它在许多情况下要会被当成一个形容词去理解,而这时在她的眼中,却变成了一个容不得选择的现实之物,它那么具体和真实,就像水和空气、粮食之类。这种认识的变化,即由一个词性的坚实确立开始,成为她一生中最好的语文一课。
这本书告诉我们:经历即是一切。没有亲历的情感内容,往往都是虚拟般地轻飘,没有重量。当真实的生与死的严峻来到我们面前、与我们擦肩而过时,我们竟会如此深刻而迅速地改变了自己,一下变得令自己都措手不及了。
她还要去经历另一些故事,去迎接必要来临的烂漫青春。但那同样还会有泪水和苦痛,还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和别人的父母的故事,那都是大人的故事。可是她已经为别人的故事而提前付出了自己的代价,这就是她的另一种不同寻常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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