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2月24日
一个可能是洗碗工也有可能是雏妓的小女孩问我要一份工作推荐信。我用打字机打了一封信,问她有哪些生活经历。我问话的口气很随便,但是女孩却对我说了一件深深打动了我的事。她对我说她能够一直同死去的父亲沟通,能召唤他并且什么时候都能和他交谈,就连最小的事情都可以询问父亲的建议。
这个小姑娘让我感到非常亲切,我相信她所说的,我知道是真的。我撕掉已经塞进信封里的信。“像你这样的女孩不需要任何推荐!”我激动地笑着对她说。
一张大桌子的四周一片昏暗,在能看到的一瞬间前,是一桌丰盛晚餐的残羹冷炙。谁熄的灯?我们全都是亲戚,黑暗中大家站起身来做一种奇特的干杯仪式。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兴高采烈地跑来(我的侄女?),她手里抓着一截点燃的蜡烛头。“注意了!”姑娘说,“你们要从我这蜡烛头里浇出24滴蜡,来点燃你们的蜡烛。加油!快点!很简单的!”她飞快地从一个人递到另一个人那。可是并不简单,节奏要求准确性、有规律、动作优雅……要么蜡烛滴掉了,要么太快,或者太慢,很难刚好准确地计算到24……
“加油!”女孩因为好玩而兴奋地涨红了脸对我说。轮到我了!一滴二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七滴……烛泪迅速地一滴一滴往下掉,我的蜡烛燃起来了!
在一套我并不认识的公寓里,有人(也许是我自己)一身原始人般的装扮,手里抓住六只小狮子的尾巴挥舞着展现力量与勇气。
四下里旋转的速度太快,小狮子们都转晕了(不过现在我肯定是/我了)。最后我把几只扔进一间屋子里,关上门。“我晚点再来拿它们。”我说,“要是你们允许的话,我会弄死这三只还在手里的……”
卡皮奥尼(Caprioli)跳进一种混入了深色树叶的某种岩石物质中。他对我说,他和朱丽叶七个月之后就得去死。
可怜又可恨的人。
1961年4月19日
瓦莱里娅·创可蒂尼(Valeria Ciangottini)(纯洁的象征)信任地一手拖着我,一手拉着弗拉卡西来到一间被提香大街的绿荫遮蔽下的屋子。屋子很可疑,瓦莱莉娅大概是要献身于某位怀有欲望的客人。
小女孩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并且我早就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举止和禽兽没什么两样。瓦莱里娅的手被掰开,消失在某个妓院里小房间里。
我们局促不安地走了出去,只有现在才意识到我们的行为卑鄙无耻。弗拉卡西对我说,出来之前他看到瓦莱里娅在几个饥渴的大肚子胖男人中问挣扎呼喊。 我们真是犯罪了。我因为内疚而羞愧的要命。弗拉卡西忧郁的、玩世不恭地耸耸肩膀,仿佛想告诉我说某些肯定的行为的结果或者某种确切的思维方式无法避免,因为那样做自然而然。
“终于结束了!”她的眼神说,“我可以跟你做爱了!”她恋爱了,想回到那间屋子里和我上床。纯洁的欲望促使我慢慢地打开走廊上房间的门。我很幸福,不再感到内疚。
可是我发现索菲亚·罗兰在厨房门槛那,她是妓院的老板,瓦莱里娅躲在我身后,我肯定索菲亚会把我当做是个丑恶的人,把瓦莱里娅从我手中夺走。
“费德里科?”索菲亚问,“您来了?”我朝她伸出双臂,性情开朗的妓女索菲亚亲昵地把我带到厨房里。我对瓦莱里娅打了个手势让她藏起来等我。
索菲亚和我躺在沙发上,周围是那种让我感到很快意的妓女型的亲密氛围。仿佛我同这个有着通杀一切大屁股的女人在一起时感觉很好。厨房炉灶上冒出的香气是讨人喜欢的妓院老板正在准备的丰盛晚餐!
“这才真是我的女人!”我想着,索菲亚曼妙的大屁股转向我,我很难侵入进去,因为阴道那有一层像是薄薄的塑料的东西。最后我撕开了薄膜,从后面光荣地占有了她,抓住她柔软的臀部,就像是陷入云团般有弹力的肥肉中。她美丽湿润的宽阔阴部很棒、很古老、很熟悉……
1961年2月20日
一处狭窄的公共场所(在瓦斯卡·纳瓦勒[VascaNavale]大街)里堆满了人,整个电影剧组的人,主演、导演、配角、群众演员们照例身穿古罗马式的服装,吃的吃,喝的喝,打电话的打电话,人们装衣服、上妆、争吵,吵吵嚷嚷地走来走去,喊得震天响。小极了的地方既是旅舍又是咖啡馆、更衣室、走廊、电话总机室、传达室、餐厅……什么都是。
我隐约看见留着大胡子抽雪茄的捷尔米(Germi,彼特罗·捷尔米,意大利电影导演)在大声地和某人说话。女收银员对我喊了什么:“他们从里米尼打电话找你。”我听懂了,她给我指了指电话间。我艰难地从喧闹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到电话间,却没有讯号……
我喊:“喂!喂!”
电话机沉默,无人接听。负责收电话款的女收银员也试着呼叫,什么都没有,无法接通……我身边喧嚣、混乱、无序、烟雾弥漫……是谁从里米尼打电话找我呢?
P61-65
太吸引人了!《梦书》就像是导演遗留给世人的最佳电影底片。它是一部大师神秘环球旅行的指引书、一座浩瀚的宝库,蕴藏了各种超现实的假设、无法实现的幻想和先知预言。
——图利奥·凯兹奇
费里尼是这般做梦的,如此的情感泛滥、妙不可言、惹人遐思、纵情享乐,甚至是极度绝望。如今这些梦终于从深锁重重的银行地库中重见天日了……这本书非常棒,我认为它就是一部讥讽版的《神曲》。
——安东尼奥·多利科,《晚邮报》
20世纪最伟大的导演之一,不可思议的内心世界全记录。
——《艺术新闻》
梦占据了舞台的中央……梦足以让拥有最深沉睡眠的人也想记住发生在夜晚的一切。
——《高谈》
人们通常认为他人的梦是无聊的。费里尼的梦荒诞奇谲,混合了太多内容,打破了这种老生常谈。和他的电影一样,费里尼的梦是异想天开的,尖锐刺激的,怪诞滑稽的,也是富有启示意义的。
——《好莱坞生活》
这本有趣的书表明,潜意识决定了艺术家的创作意识。
——《哨兵日报》
《梦书》,终于!
维托利奥·巴里尼(Vittorio Boarini)
费里尼基金会成立于1995年,目标是忠于并尽最大努力实现其保存和传播伟大导演生平事迹的机构使命。如今,我们终于能够仔细研究一番全世界所敬仰的导演频繁发作的梦境了。在这本厚重的大书中,汇集了费里尼本人所绘的画页,既有令人惊叹的绘图,亦有精准详细的评述,如同图利奥·凯兹奇在序中所写的,极少数能提前一睹的工作人员往往将《梦书》定义为一部由导演本人主演的、浓缩了“最原本和最私人部分”的影片。
为什么基金会直到2006年5月才获得费里尼留下来的如此珍贵的文献资料?这段故事说来话长,可谓历经曲折、磨难重重,但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就像我们这样的情形,结局皆大欢喜。
导演于1993年10月31日逝世。此后没多久的1994年3月23日,他的人生伴侣,发妻朱丽叶·玛西娜(GiuliettaMasina)也随之过世。本书被六位继承人(两位为费里尼家族,四位为玛西娜家族)托管于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中,法定持有者们约定必须六位托管人本人到场才可提取本书。
费里尼方继承人之一的玛德兰娜(Maddalena)是他的妹妹。她慷慨地将她的那一部分赠送给了基金会。而另六分之一不可分割的家产被费里尼弟弟里卡尔多(Riccardo)的女儿丽达·费里尼(RitaFellini)转售予同一家基金会。但还有三分之二留在玛西娜家族的四位所有者手中。
直到2001年,通过卡洛·帕特里齐(CarloPatrizi)律师的协调,相关转让协议才开始进行商谈。开价很合理,但是基金会的财政过于吃紧。很显然,这个时候让本书从地库(很好地储存在阴暗和湿度的防护下)里离开的较简单方法是找到一笔够数的款项,而不是通过基金会所需的繁复官僚手续。
最终,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的主席瓦斯科·艾拉尼(VascoErrani)高瞻远瞩地划拨了一笔议定价格的专款,用以收购这件艺术作品。可是就当我们以为最大的问题解决了的时候,面临的最大困难却是必须依照托管的条款,要求所有托管人共同出面提取寄存物。有些人,比如像已故的玛德兰娜,甚至要由他们的法定继承人出示能够证明他们继承权的公证书;还有一些人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办理一系列手续很是麻烦。就在疲于应对“第22条军规”这种绕不过的复杂条款的过程中,时间到了2005年5月。这里仍然要感谢既代表费里尼方又代表玛西娜家族的帕特里齐律师,在他的协调下,我们才得以将所有继承人、继承人的继承人,还有艾拉尼主席的官员代表,以及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的罗马银行金库的负责人聚集到罗马纳银行内。
就在这场博弈似乎要完美结束的时候,一位专职的女公证员站起身来(我不知道她的头衔如何称呼),她指出一份由某位继承人的继承人出示的文件(在费拉拉的居住证明)形式无效。我认为提出反对意见要有一定的依据,因为一旦被接受,我们全都要灰溜溜地打道回
府。事实是公证员依然坚定不移地给予了否决,不论是购买者(大区的高级官员),还是受益人(基金会的副主席)都没料想到这份资料弄得越来越像“圣杯”了。由于地下金库只有继承人可以进入,我们后来从玛德兰娜的女儿弗朗西斯卡(Francesca)口中欣慰地得知,资
料被相当完好地保存着。
在这次努力惨败之后,仍需要整整一年时间来重整旗鼓,重新把相关符合规范的文件带到这家信贷银行中,它在我们眼中的模样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不过,终于在5月24日,这标志性的、也是历史性开端的一天,堡垒被攻破,“圣杯”被带到了里米尼,在存放好之后又原样复制了一份。这份资料经过了几个月仔细的分析,特别是从出版的角度考虑其历史学和文献学的方面,为的是以后让一些需要它的专家学者可以从心理学、美学、文学和其他有可能的多种学科的角度来研究。最后我们一致同意以两种大小不同的开本来出版:一种是以原大比例完全复制原手稿;另一种按比例缩小,用起来更加方便,阅读的舒适性会更好。
还得要稍微提一下文献学研究方面的考量,那就是在原稿中发现有几页被裁剪过,大概是用刮胡刀片割掉的,是费里尼自己裁下来用于出版或赠送朋友,特别是给他的合作者里纳尔多·格隆(RinaldoGeleng,意大利演员,费里尼最好的朋友之一)。其中有几页被找回,
放在本书的附录中,但是能和剪掉部分对应上的非常之少。那么除了凯兹奇指出来的可能消失了的册子外,我们还有另一个未解之谜:那些缺失页码的命运会如何呢?当然,人们可以做很多的猜测,最好是让有权利、有义务来研究它的学者们做一番阐述,不过我们得有心理
准备,一位天才的创意灵感秘境是不可能都被完全破译的。
《梦书》是意大利电影导演费里尼从20世纪60年代末到1990年8月期间的梦境日记。伟大的导演毫无保留地将他的梦境,甚至夜间的梦魇和盘托出,用绘画或他自己说的“小标小记、匆忙潦草的手写记录和不合语法的句子”来诠释他的梦。内容荒诞离奇、百无禁忌,全面暴露造梦大师的梦境人生和隐秘思想。这也是费里尼亲自执笔的唯一图书作品。
这是一个天才在其广阔无垠的幻想世界中经历的色彩斑斓的旅程;这是一名电影工作者为其创意灵感之源打下的坚实木桩。《梦书》这本独一无二的书,由已故导演最亲密的朋友和专业人士图利奥·凯兹奇(Tullio Kezich)撰写导语,文森佐·莫利卡(Vincenzo Mollica)做注释,并由里米尼市的费里尼基金会促成出版。
《梦书》是著名意大利电影导演费里尼手绘的梦境日记,包括1960年至1968年、1973年至1990年及部分散页、赠送他人的作品、发表在杂志上的梦,内容荒诞离奇、百无禁忌,全面暴露造梦大师的梦境人生和隐秘思想。费里尼曾是漫画作家,所绘的画作也有一定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