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悲伤、哀愁、快乐,在青春的底片上熠熠发光,有些往事也许只剩下淡漠的光影,有些却成了永恒,没有谁会拒绝对青春的追忆……
四段来自成长过程的故事,四个或者更多个在经历了青春的创痛后迅速成长男孩、女孩,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诠释着青春的爱与哀愁。林猎爱上一个长她十几岁的男人秦冥空,并为了他伤害了自己、伤害了爱自己的男孩;林亦北纠葛在家族、亲情、爱情的漩涡中,本该阳光明媚的年龄却背上了如潮涌般的哀愁……固执的女孩、落寞的青春,伤痛的过往,青春的颜色也许本就是五彩的,有亮色,也有灰色,唯一留下的是我们对青春年华无尽的缅怀和追忆。
流华似水
流水的季节,迷失了方向。究竟有多少个轮回,可以用来等待你刹那的回眸?
乌长的发丝穿过缱绻流光,直溯那道明亮笑容。你说,离开,也会记得,却将那场夜雨停靠在掌心之外。
年少如风
你说过,我们没有明天。
我知道,我们没有明天。
可是,如果还有明天,我们是否依然注定会分离?
可是,如果还有明天,我们又该如何笑着说再见?
衣锦夜行
你的纯净深刻了我的妖娆,你的怜悯掠夺了我的骄傲,我该如何向你告白,又该如何向你道别?
我的冷漠剌痛了你的眼眸,我的颓废印证了你的心疼,你该如何带我解脱,又该如何带我离开?
岸的那头,已是春暖花开,只是,你是否是那只,可以渡我过冥河的船?
盛夏以后
雪白衣袂微扬,你静伫于江南的氤氲薄雾中;
徐徐绽放笑容,你说这里桃花已渐次盛开——可否愿前来,可否愿共享?
默默许下眼眸,我回望你仍翘首期待的目光;
悄然隐于暮霭,我已知不能再相与赏灿烂——何时再把酒,何时再言欢?
雨夜,没有其他地点可以搁浅。
同秦冥空相遇是在一个雨夜。
那年我十二岁。
至于那个时候秦冥空是多少岁,我不知道。三十吧,也许。
雨下得很大。我光着脚穿着一双早已湿透的凉鞋,狼狈地站在那家一看就很昂贵的店门口,犹豫着,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流裳”,是那家店的名字,很好听。但是我没有心情顾及。
店里已经看不到客人了,应该快打烊了吧。无处可去,只能站在这里张望。素淡的木质招牌,淡淡的木香,让我感觉很温馨。只是,我在犹豫。
我仍在犹豫着,当那扇通透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时。抬头,迎上一双慈爱深邃的明亮眼眸。男人点头,示意我进去。
那一刻,蛊惑性地,我居然顺从地跟了进去。
翻遍所有的口袋,却只找出了十几块钱,零星地散落在质地细腻的光滑桌面上。
“给我一杯热水,别的我付不起。”我一脸倔强,竭力保持着最后的自尊。
那个男人勾了勾唇角,似乎想笑,却又觉得不妥。
“一杯咖啡还有得找。”他轻声道,似乎是故意说给我听。
我没应声。这里的价格我是知道的,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这件事争论不休。
热腾腾的咖啡安静地躺在精致的瓷杯中,金色繁复的花纹嵌在杯口,我不断地抚摩着温暖的杯,试图让早已僵硬的冰冷手指舒展开。他端过一块三角形的巧克力蛋糕,轻轻放在我面前,然后默默走到我对面,坐下,目光温和。那块松软的蛋糕在温馨的空气中散发着馥郁香醇的芬芳。
我知道他试图想看到一个饥不择食的孩子,在雨天楚楚可怜地狼吞虎咽。可惜,我并没有如此失礼。
我只是轻轻摇摇头:“我不饿,谢谢。”我只是冷,可是我没有说出口。我静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地眠着,微苦而醇香的温暖液体。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刻,依然保持着得体的举止,我还不习惯放下颜面。
对面的男人静静打量着我,亦没有再问话。
我一向不喜欢审视的目光,更何况又夹杂着好奇的猜忌和窥探,然而,这样的安静和缄忍,并不让我觉得讨厌。默默坐着,抬头便看见他直挺的鼻翼,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唇角。以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他是个好看的男人,并不粗俗。
良久,我开口:“你很像一位故人。”
“曾经的爱人?”我顿了顿,“也许。”他淡淡笑着,充满着对荒谬故事的善意宽容。
我知道,他认为以我这样的年龄不会有这种情感。于是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后来,无数次我都在想,只要他再多问一句,我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有勇气拒绝回答他。
然后我沉默。我知道他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拯救灵魂的天使,他讲述着凡事的种种,希望能让我忘却痛苦。微笑,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咖啡店的琐事,一件件,很小很无关紧要,像溪水般悄无声息地静静流淌着。我甚至怀疑眼前不断述说着的男人是否知道在他对面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他说,很多年前,为了一个人,他开起了这家咖啡店;今天,又有一对情侣在这里分手,然后各奔东西;前一阵子,有一位老人第一次喝咖啡,是在这里;昨晚,有一个男孩在这里为一个女孩戴上戒指……时而是很久之前的事,时而是刚刚发生的事。我看到不同的时空在这里交错着,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距离,好像那些陈旧的黑白电影,唯美得让人有些哀伤。
我听着,仍然在想自己的事。
他说着,并不介意我是否在听。
他持续地说着,像个步入暮年的老人,淡然地回味着过往。大概的意思是,每天这家咖啡店都会见证许多事,可是,没有人会真正懂得,停留在一个热闹的地方,就必须忍受由繁华的巅峰骤然僵直冰冷的寂静。而我,只是反复抚摩着能感触到细腻花纹的咖啡杯,没有言语。一个沉默、稚嫩、孤独的孩子,一个沧桑、执著、寂寞的男子。他们之间只能如此,简单得泛不起一丝波澜。
最后,我抬头望着他:“都将被遗忘吧?”
他揉揉我的头发,一道明亮的笑容徐徐绽放开来:“我会记得你的,丫头。”
“呐,你说的。”我笑,稚嫩的童音。尽管是无法兑现的承诺,听起来依旧美丽。
我常常在想,那夜,如果我是二十岁甚至哪怕只有十八岁,这很有可能便演变成一场不错的艳遇。
可惜,没有如果。
当我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一位穿着制服的女领班职业性地微笑,轻声道:“老板吩咐过,您的钱已经付过了。”
我什么也没说,静静离开。
不过是一场大雨,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坐到一起,雨停了,各奔东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在后来的岁月里,那个迷茫的雨夜已经深埋在记忆里,虽然偶尔会心疼,但是只要不去理会,所有的都会过去,快乐的、悲伤的。P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