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陆梅著的《亲爱的小孩》收入散文十八篇,分四个系列:“像自由一样美丽”,讲述二战中遇害的犹太儿童;“辛夷花在摇晃”,探讨智障孩子的美丽心灵,以及他们的家庭如何和这个孩子“共生共存”;“选择之道”,关注日常生活中的人和事收留并喂养流浪猫的猫天使、一个人守着一座庙的静守师傅、大学毕业后主动去启智学校教弱智儿童的女孩晋明,等等;“世界以痛吻我”,涉及生和死、苦难和不幸,如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西部贫困地区的孩子等不无沉重的话题。
关于战争,关于死亡,关于苦难和不幸……作者将笔端聚焦于这罴与暗的世界,以其充满爱意和温柔的书写,抚慰伤痛、启迪心灵,提供当下青少年一册温暖的生命教育读本。
《亲爱的小孩》收录了陆梅近年来创作的散文佳作,包括《像自由一样美丽》《世界以痛吻我》等名篇。作者用舒缓、感性的文字,以“感恩”为主题,撒播关爱与理想主义的种子,滋养悲悯和感恩的心。作品唯美、温暖、耐人寻味、引人深思,是适合少儿阅读、适合学校推广的散文精品。
每个在鲜花和自由中的孩子——不只孩子,还有大人,都应该读读这样的诗、这样的画。
翻完林达的《像自由一样美丽——犹太人集中营遗存的儿童画作》时,我就像多年前那个为揭开汉娜的手提箱之谜而跑去捷克的日本女子,脑海里一遍遍回旋着这个名字:特菜津、特莱津。
从捷克首都布拉格,往西北方向走60公里,就是特莱津。这里原先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山区。十八世纪,皇帝约瑟夫二世为防御北方的敌人,保护布拉格,就在山里以他母亲的名字建立了一个军事要塞,从此人们把它叫作特莱津。
因为它独特的军事城堡结构(非常容易封锁和看守),1941年被纳粹看中,成为囚禁犹太人的集中营。“二战”期间,曾经有十四万犹太人在这里居住过,其中包括一万五千名犹太儿童。汉娜即是其中一个。
一万五千个在特莱津的孩子,被迫和父母分开,被编了号,拥挤在到处是臭虫、虱子和跳蚤的房间里。饥饿、寒冷、生病、想家……
我们其实不陌生犹太人背井离乡的那段历史;我们也从很多影视和文学作品里目睹了那场疯狂的种族清洗——“二战”期间,有六百万犹太人被杀害。所以,几乎所有的幸存者,都有一部自己和家庭的苦难史。
可是我读林达收录在书里、身处集中营的特莱津孩子们的四十六张画和一首首诗,心里的触动一遍又一遍,我觉得我必须提起笔,让灵魂苏醒,走进一个个被突然中断的童年,走进一幅幅被冒着生命危险而保存下来的犹太儿童画,才不致不能释怀。
这是些多大孩子的画和诗呢?从六岁到十五岁,十四岁以上就已经要干活了。他们在不同的年份出生,却几乎在同一年(1944年)死去。他们在特莱滓住两年、三年,也许只有几个月。就像秋风扫过的落叶,一万五干个孩子,走过特莱津,来了,又消失了。
小诗人哈努什-哈申布尔克的诗作《画》里写出了“特莱津的画家们”饿着、冻着,却仍“要把窗户打开”、“要挣脱那通向深渊的轨道,/要活着,在黑暗中,仍然创造!”的呼号和渴求。
哈努什还有一首诗,叫《我的乡村》:
我在心里装着我的乡村,/那是为我的,就为我自己!/美丽的纤维在编织起来/它保存了一个永恒的梦。∥我亲吻拥抱我的土地,/在它面前,多少岁月流过。/这土地不仅在地球上/不论在哪里,它也在我们心中。//它在蓝色天空中,在星星里,/只要是有鸟儿生活的地方。/今天我在我的灵魂里看到它,/我的心立刻沉沉地盛满了眼泪……
哈努什的“乡村”真就成了一个永恒的梦——1943年12月18曰,十四岁的哈努什和妈妈一起,从特莱津被遣送到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毒气室。从此,他和妈妈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战后,幸存的同伴们曾想尽办法寻找他,然而没有任何线索。
哈努什还写过一首在特莱津广为流传的诗——《钟声》。在特菜津,每天清晨,起床的钟声将囚犯们惊醒。这钟声,将孩子们拉回到黑暗和恐怖的现实之中。哈努什的幸存同伴后来说,这《钟声》,是哈努什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很多孩子不约而同画下了他们眼里的特莱津:封闭、压抑,近乎窒息的黑和暗。—个叫巴维尔的十一岁男孩画下的特莱津院子,屋顶瞪着一双监视的眼睛。一扇接一扇关着的窗门延伸至院子尽头。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小诗人写道:“这里没有很多士兵,/只有被击落的鸟儿在报告战争消息。……∥屋子更挤了,/气味的身子挨着身子,/有着亮光的阁楼在尖叫着,经久不息。”诗的名字叫《封闭之镇》。
还有一些孩子,画下了另一个“特莱津”:开满鲜花、家一样的特莱津。哈娜和埃丽卡,两个小女孩都把自己的房间画得很美丽,床上的被褥是鲜亮的红,墙上是粉和蓝的线条,桌上呢,都有一瓶花,花儿正散发芬芳,连蜜蜂都绕着它转……小哈娜进特莱津时才六岁半,这幅名为《特莱津的住处》的作品是她死去那一年画的。那年,她九岁。埃丽卡进特菜津时七岁,1944年被纳粹杀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时,还不到十岁。
现实的特莱津和梦想的特莱津,一样叫人心情沉重。不止沉重,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些画,美得叫人心疼。鸟和蝴蝶,绿树和紫色天空的花园,蜜蜂围绕着花朵的特莱津房间,河里走着大船小船、天上飞着飞机、地下跑着火车、有城市也有乡村的河边风景,金色秋叶轻轻落下的公园……
你能见到美丽画面背后的灵魂吗?那是一个个被囚禁的孩子,画下的再也看不到的世界,也是他们在封闭的世界里留给自己的幻想空间。
那些花儿和蝴蝶,被孩子们画在一张张废旧的表格纸上,得到纸张不容易,有些画,是先涂色再剪贴。可是经艺术的剪裁,画面形象生动。有些画,用的是水粉和水彩,明朗的天空和草地的颜色,你忍不住要多看一眼,惊讶他们天才的绘画能力——发现美、创造美和爱的能力。你忍不住要想:在死亡的威胁下,在“邪恶和害怕”“生长着恐怖”(小诗人语)的扭曲世界里,他们身体受着蹂躏,可是他们的精神如何坚持到了最后一分钟。 这些画,还有这一首首看得到灵魂的诗,都被一个叫弗利德的年轻女艺术家和她的朋友偷偷藏在了阁楼里。没有弗利德等艺术家的坚守和引导,这些特菜津的孩子,很难心灵不走向枯竭。在特莱津,和弗利德一样的艺术家和学者有一大批,他们也被囚禁在集中营。但是他们创造各种机会,悄悄地、秘密地给孩子们上课,教画画、排练歌剧、举办音乐会。他们要让孩子们懂得:身体被囚禁之时,精神还是健康和自由的。
当年幸存的孩子们,回忆起弗利德、艾辛格、爱德斯坦、汉斯·克拉萨……都心存感激。他们长久地怀念着,永远记得这些去了天堂的艺术家们的美丽心灵。
林达书里的画还只是很小一部分,今天,在布拉格犹太人博物馆,有将近4500张弗利德的学生在特莱津创作的绘画作品被永远收藏和展出,人们称其为“人类文化皇冠上的钻石”。
很多人都记着这句名言:在奥斯维辛以后,写诗是残酷的。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在特莱津以后,绘画像自由一样美丽——这是囚禁在特莱津集中营的孩子们,以生命换来的遗产。
P7-12
在中国儿童文学界,陆梅是相当独特的“这一个”。她的作品,细腻中带着哲思,绵密中透着浪漫,温婉中藏着冷峻。既注重个体的心灵书写,又不乏对这个世界的敏锐洞察与观照,至心、至兴、至情、至理,独辟蹊径,自成一家,颇具艺术感染力。
——评论家 孙建江
我永远不可能代替智障孩子说话,我无法成为他们的代言人。那么我的“探看”,只能是隔着“距离”的走近。我希望这距离,是审美的、心灵的,还是轻盈的——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作家 陆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