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指数》系作者刘齐的杂文集，收录作者自1983年至2013年所写杂文，发表于各级各类报刊，根据年代先后分为七辑。作者秉持其一贯的对社会和人生的热情，以冷峻或者幽默的笔调，对各种丑陋的社会现象加以鞭笞和揭露，对美好的社会现象加以褒扬和传播，体现出一颗爱国爱民的知识人的淑世情怀。篇幅大多短小精悍，语言尤其简洁明快，生动俏皮，既做到妇孺皆知，又坚守文字底线。

《刘齐作品集》第八卷《愚蠢指数》收有一百二十多篇文章，其中，千把字的短文多，几千字的长文少；议论性的多，叙述性的少；登在报纸专栏上的多，登在杂志上的少。按我过去给单位写总结养成的习惯，可以管这个叫：“三多三少”。本书序言作者为上海的周泽雄先生。作为文学批评家和随笔作家，他用风格独特的笔墨，为本书增辉。

总序：语言之神(刘齐)

序：刘齐——那些叫人牵挂的文字(周泽雄)

第一辑

 (1983—1998)

 最傻的人最奸

 《来劲》论

 话说十亿人民九亿商

 话说文人下海

 连锁国

 只染一个红指甲

 我们的歌

 辽东湾有两个边

 万船之间

 小姐

 迪厅

 超市物语

 向往香港

 世界杯是红楼梦

 神州皆为美巢氏

第二辑

 (1999—2000)

 女人过节男人受罪

 风格

 犹豫大王

 傻子如何装不傻

 装修后遗症

 商业性愤怒

 又见卜劳恩

 人一有车就自卑

 别管我叫小姐

 智慧芯片

 论女人抽烟

 论松糕鞋

 香喷喷的邻居

 我们能否接受边谈边做的爱

 一夜情释义

 一年签一次婚约

 向以色列入学认真

 阿拉伯人会不会钓鱼

 自助餐的国际危害

 我们管脑袋叫什么

第三辑

 (2001—2002)

 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吗

 女人的天下

 面对她

 该不该向月亮开枪

 刘备是假摔的祖师爷

 论现代女子

 男人看女人

 博士硕士论文九病

 全球一体化与写作

 回头看

 愚蠢指数

 人往低处走

 小资比小贫好

 择邻而居

第四辑

 (2003—2004)

 看不见的手

 中国人怎样骂男人

 假如我当导师

 太空和假大空

 引文

 全球第一妙语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苍蝇立上头

 住在京城

 关于上海人

 假如我是卧底人员或马丁·路德·金

 女白领和大白菜

 你好!雀之巢

第五辑

 (2005—2006)

 矫情

 树根

 我是大师

 一夜暴富的最佳途径

 世上只有两种语言

 见血

 有他过年没他也过年

 不懂的乐趣

 株连

 押宝时代

 道歉书

 另类皇帝

 伟大

 疯狂世界

 意志

 大小通吃

 白马非马

 鸡肋

 看走眼

 “那什么”和加码效应

 能喘气就能当明星

 亲者疏者歌

第六辑

 (2007—2009)

 小皇帝下乡

 痛恨

 感谢身体

 当年我爱说人民

 我是先知，还是教唆犯?

 贴标签

 忧一百个天

 内心的废墟

 尖叫

 警察

 都市让地球越来越贵

 平安夜难题

 大器早成

 无数小老头醉醺醺地飞

 八路军的帽子

 “旧政权”的印章

 结婚证上的历史幽默

 齿轮

 三绝毕业证

 比较多的比较一定有的一定

 流氓和你交朋友

 代号

第七辑

 (2010—2013)

 比斯大林勇敢的官员

 无刺当鱼都不够格

 高速路上的叹息

 把灵魂中的脓血挤出来

 话说政治学习

 你呀你，鸡的皮

 猜新闻

 杂文国

 中国食品的恐怖史

 给谁寄瓜田的书

 幽默是严肃的

 证婚辞

 答《生活家》杂志2011年终问话

 答《生活家》杂志2012年终问话

 且看本官如何应对

 我曾经为虎作伥

 说人话

 蒲松龄告阎王

后记：积习难改

四不像是一种珍奇动物，严禁捕猎。

别信那些天花乱坠的胡诌，其实这篇东西的结构很简单，ABA式，别人用过一万遍的。修辞手段更无奥妙可言，重叠、排比而已，用一连串的“也就是”、一连串的“于是”、一连串的“觉得”“便”“是”来缝缀故事，小学生写作文就愿意这么干。

但这仅仅是作者赖以推进思路的一个借助性手段，在这一串串小学生都会用的虚词实词牵引的句式中，排列着、浓缩着多么多的艺术因子、智慧火花、语言奇观。艺术家作画使用油彩，顽童涂鸦也使用油彩，却无人说顽童与艺术家处于同一档次。

不由得想起毕加索的绘画。毕加索推出立体主义的代表作《阿维农的少女们》之后，舆论大哗，责声四起，甚至有人说画家发疯了。但是，经过时间的考验，人们终于承认了毕加索的超人才干。画家并没有发疯，而是慧眼独具，窥见了审美者和对象之间的多种复杂关系，并加以非凡地表现。

毕加索的画能卖大价钱，王蒙的《来劲》能卖几个钱？

乱，太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世界大，作家小，作家却想拥抱世界。老牌理论虽严厉，却不反对作家拥抱，只是规定了一些井井有条的实施细则。例如，短篇小说反映世界，应该凭借一个片断、一个侧面、一雕梁、一画栋、一滴水见太阳。王蒙曾是细则的模范执行者，可近年来却屡闯红灯。乃至今日，竟胆敢用一只瓢装大海！他试图找到一种整体把握世界的新方式。他只用三千多字就想把今天社会多元多姿、躁动不安的那个“魂儿”给抓住，把通向“地面”任何一处均能成为中心的那个“地核儿”给叨出来，把当代经济、政治、文化、心理等等，连同其他不大容易概括的、“除(÷)不尽的余数”给展现出来。

什么都让他一个人给展现出来？别的作家还干什么？

为什么只能展现(形象反映、艺术再现、彩笔呈现)世界？作家艺术家的任务不仅仅是展现世界，还应该创造世界，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艺术新世界。反映世界固然也算文艺的一个任务、功能、优点、价值，但创造世界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难道创造中一点反映都没有吗？难道反映中一点创造都没有吗？

针尖儿上到底能站多少个天使？

在甲乙丙丁的推动下、鼓舞下、指示下、引导下、鞭策下、督促下、启发下、关怀下、激励下、震动下，遵循、本着、根据、结合、联系、按照、比照上下左右南北东西，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而夺斗、而前进、而努力、而拼搏、而在所不惜进行到底接下页。

要细读，要盯住作品“局部肌质的细节”，认真搜寻词句勾连错落所产生的微妙之处。就说这一句吧——“他她它正在结结巴巴一泻千里地发问的时候，就被静电棒逐出被客气地引出被恭敬地请上了主席台手术室贵宾室太平间化妆后台”，这是标准的“来劲手法”。作者企图用平淡的语气、反差的搭配、并列的系统、散而不乱的放射性句式，构筑起一个奇异的意象或意象群、隐喻或隐喻组。其事半功倍的独特叙述功能是别种句式无法与之匹敌的。其含混费解散乱也是传统或正常的叙述方式所不屑一顾的。

要豪放。要从大处着眼。光谈《来劲》一篇局限性太大。《来劲》似乎光怪陆离、新鲜如初，但其内容和形式上的某些基因、某些酵母，在撰稿人先前的作品如《活动变人形》《相见时难》《蝴蝶》《杂色》《春之声》《夜的眼》《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里就已存在，甚至早在撰稿人出生以前几千年，在诸子百家，在上古神话中就已存在。《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就是《来劲》的原型，Xiang ming就是九个太阳的化身，是被射掉的太阳的重新并肩升起，被堵严实了的苍天的又一次爆炸，是人类集体无意识的巨大经验体系。

要比较。不但要把《来劲》和本国文学相比较，还要和另一国或多国的文学相比较；不但要和小说等文学作品相比较，还要和音乐、舞蹈、美术、相声(有迹象表明，王蒙几乎想在所有的作品或演讲中“抖包袱”)、绕口令、宗教、体育、电子模拟人声、生理心理学、脑科学等相比较。

要注重精神分析，穿透表层形态，深究作家的心理轨迹。《来劲》至少有11次提到货币和商品交换，有5次提到文艺评奖，还有更多次提到送往迎来和文艺界的众生相。这说明什么呢？这是作家日常工作和生活对其心灵的不可避免的浸润。此外，还说明现阶段的商品经济现象对作者内部世界的折射。最后，不管本人承认与否，还说明他的潜意识对当今评奖活动某些做法的看重或不以为然。P11-13

序：刘齐——那些叫人牵挂的文字

周泽雄

每位作家都有自己的成长密码，文学评论者往往希望把它找出来。这份追求值得肯定，但前提是，评论者务必怀有谦逊，同时明了界限所在。优秀作家必然兼具丰富、繁杂的特点，作家的优秀性不会像一台智能手机那样，可以让你借助屏幕材质、CPU性能等硬性指标，将其一一标识出来。差劲的作家总是容易谈论的，优秀作家则反之，他甚至会抗拒概括。

写下这段开场白，只有一个原因：我想到了刘齐先生，想到他那些叫人牵挂的文字。

而刘齐写出我们将在本卷中读到的那些出色文字，部分是因为，他曾久久反思自己的一次文字前科，不肯轻释。

1976年8月，二十四岁的刘齐应约写过一篇题为《革命造反永不停》的文章，发表在故乡沈阳一家报纸上。在那个年代，类似文章不仅整天出现在所有报章杂志上，还会以更大规模泛滥于厂矿街道、田间地头，其中除个别拥有特殊来头者(如署名梁效或石一歌，发表在所谓“两报一刊”上)，其余种种甚至不必从“文章”角度进行评价，它们只是一只只满足形势所需的文字零件，以便在意识形态团体操上挥舞事先规定好的手臂。如果当年沈阳那份报纸上没有出现署名刘齐的那篇文章，一定会有另一篇内容、写法高度相似的文章填充相应版面，只是名字改成“李齐”或“张齐”罢了。有鉴于此，偶尔写过类似文字的人，并无过度承担个人责任的必要。然而，刘齐不这么看，哪怕手头握有天大的借口，他也不屑一顾；尽管曾在一个刻意抹杀个体意志的环境里成长，刘齐却坚持将个体意志视为笔墨的圣物。为此，时隔37年之后，他郑重提笔，以《我曾经为虎作伥》为题，对当年的失误作了毫不容情的反思。在这篇文章里，他痛切地告诉读者，写这种文字让他体验了一段“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被虎咬死了还帮虎害人”的“愚蠢的经历”，他要求自己“以它为诫”，日后写作务必做到“别再让人忽悠，也别忽悠别人”。

是的，刘齐先生不必因为一篇陈年旧文过于自责，他即使放弃自责，人们也没有资格加以谴责，人们甚至不知道天地间有过这么一件事。话说回来，构成刘齐文章突出精气神和历史感的种种元素，又恰可从这份自责中得到索解。放弃自责，刘齐仍不失为一个邻家“刘小二”(他的自嘲语)，坚持自责，邻家“刘小二”才成为今日之作家刘齐。跟那些被人指出重大谬误仍死不认账的硬嘴牛人相比，这种主动反省、不以恶小而自谅的做法，在今天显得格外珍稀。本书还有不少文章，比如《见血》《当年我爱说人民》《心中的废墟》《海城地震日记》《一篇批林批孔报道》等，都有难能可贵的自省精神闪耀其间。

当年的“刘小二”虽有百般不幸，但也撞上了一个大幸：在报社资料室上班的母亲，工作环境里“永远充满书香”，使得“穿着补丁裤，拿着窝窝头”的少年刘齐，有条件早早读到其他孩子不易接触的书籍，包括德国漫画家卜劳恩的杰作《父与子》。那位美妙德国佬到底给了刘齐多大的精神滋养，我无从测量，但小小少年当时记住的一幅画《顽强的小鸟》，倒可以进一步解释适才提及的那次自责。“这幅画一反常态”，刘齐在《又见卜劳恩》中写道，“没有世人熟知的那对父子，而只有一头凶恶的猫，似笑非笑，似猫非猫。那么鸟呢？乌在哪里？鸟已被那怪兽吞进肚中。吞进肚中也不屈服，也要歌唱，一串音符就越‘狱’而出，美丽，勇敢，昂扬！而且依然幽默！”看到这幅画时，戴着红领巾的刘齐并不知道画家当时正生活在希特勒治下的纳粹德国，“创作这幅作品时，卜劳恩也像那小鸟一样，身陷囹圄，而且得知统治者已经对他判处了死刑”。——我猜，卜劳恩就像一剂早早扎入刘齐左臂的卡介苗，以其铭刻终身的烙印，帮助他远离并对抗那些致命的毒素。

请不要以为，我正试图通过刘齐先生的道德良知，来拔高刘齐作品的精神含量。具有道德高度的作家虽然可敬，倘若没有充沛的文学才能辅佐，此等高度非但不值得高估，往往还会坏事，因为那会诱使作者沦落成一个不可救药的说教机器。然说到“说教”，谁曾在刘齐文章里觅得纤毫？刘齐的文学抱负及才能构造，与说教天然绝缘。正如卜劳恩的良知始终建立在那些“依然幽默”的漫画中，刘齐的文字风骨同样内敛在他那通常显得冲淡、平和、俏皮的表述之下，粗心的读者甚至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说人话》是刘齐一篇近作，很值得一读。文中对空话、套话、假话、大话、疯话、正确的废话、雷人的混话、训人的霸王话、奴才话、表功话、车轱辘报告话等“官话系统”极尽讽刺嘲弄，对“永远不会消失”的人话，对“人话的母体”，表达了真诚的敬意。类似作品还有《全球第一妙语》、《网络让人话更有力量》等等，从中可推测他的文字禁忌和追求。

文字之于刘齐，是一种别致的心爱之物。

刘齐的语言具有浓烈的中国风味，在《全球一体化写作》一文里，刘齐曾讥讽那些“不为中国的老百姓写作”，却“舍近求远”，幻想着“去争夺英法或哥伦比亚、阿根廷的市场”的作家。不难看出，刘齐致力于焕发汉语本身的魅力，他显然认为，展示汉语固有的美丽是作家的当然使命，迫使汉语露出“非我族类”的容颜则属不良恶趣，是以你在他的语言里找不到一星洋腔洋调，他顶多只会在自嘲时来上一句“嗯哼”。刘齐曾在美国留过洋，也游历过若干国家，读他的讽刺小品《引文》你会发现，只要愿意，他甚至随时可以把文字弄出龙舌兰味。所以，刘齐语言的中国风与(比方说)“山药蛋派”鼻祖赵树理先生的中国味，未可视为一谈。赵树理无需经历对洋味的拒斥，就可以让汉语扭成地道的秧歌，而刘齐对汉语的坚持，分明包含了更多的思考。

说到汉语的中国风，请允我插播一个管见：我并不先验地认定，身为中国人就必须写出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文章，我也不认为那些缺乏民族特色的表达，就一定会在语言魅力榜上叨陪末座。我相信，作为世间最为鲜活之物，语言也有求新求变之志，扩充语言的传统疆域，也值得文章之士为之努力，既有的“中国特色”不应成为后入故步自封、画地为牢的篱笆。正如生活中的“混血儿”每每具有别样之美，经高明之手杂交出的语言，同样可能赋予语言生动的发展性。再则，所谓的中国特色里，也难免混杂着若干糟粕，需要今人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加以辨析和扬弃。比如，传统汉语中对种种意味、韵味、情味的过度注重，就有明显的副作用，导致汉语在表达的精确性、客观性上有所不足，并间接损害了汉语的思辨品质。就此而言，仅仅使语言充盈出传统风味，未必等同于优秀。

刘齐语言的中国风则不然，我很难按照文学的继承法则为他找到一个可供认祖归宗的语言前辈，它们具有汉语简洁明快、生动俏皮的传统品质，却又干净利落地剔除了对各式暧昧情调的偏嗜，简而言之，刘齐从未向读者端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你也不必担心撞上某种类似禅宗机锋的空空玄言。刘齐致力写出“老妪能解”、妇孺皆晓的语言，同时又坚守文字的意义底线。他不放弃任何有助于表达生动的手段，又不以表达的生动为最终目标。在他俏皮到极致的表述里，我总能看到一个名叫“明晰”的魂魄，缭绕其上。

写出让人到眼即辨的文章，就像获得一笔飞来横财，对大多数人都是一个老套幻想。我不知别人怎么看，对我来说，刘齐的文字姓刘名齐，长着个性鲜明的文字五官，我不会与他人相混。

语言是作家安顿自我之所，然单凭语言，又远远不够。刘齐旺盛的兴趣及一双优异的“文学贼眼”，使他的写作获得了相当的广度。读刘齐文章，你会感叹作者对生活的拉丁式热爱、对人间万象的日耳曼式精观细察。他十年前在《南方周末》上开设的装修专栏，取材于国人各有一肚苦水的装修经历，然视野之刁、心理挖掘之微及讽嘲之狠辣，每每让人称奇。刘齐对爱美姑娘“只染一个红指甲”的种种推测(他将该种时髦命名为“一点红”)，让人忍俊不禁；他对洋插队青年在美国大唱红色老歌的尽情描摹、自嘲、反讽，逗人开怀之余，又分明“别有忧愁暗恨生”。这篇《我们的歌》，印象中刊于1991年的《读者》，早在那时他就发出了“荒唐调”、“窝囊腔”、“一代妙曲”、“一代悲歌”的慨叹。在刘齐笔下，那些通常颇难和谐相处的因素——诙谐与庄重、调侃与说理、虚构与写实——常会魔术般结合在一起，好像原来就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是一家子，由此生出一种奇异而丰饶的意味，刚好与这个多元变幻的时代合上了榫。如你所知，刘齐先生偶尔也喜欢画点什么，他甚至给一些作家的书配插图，那些貌似信笔涂鸦的漫画，具有浓郁的业余性，但当你受到感染时，你会意识到，“业余性”与“拙劣”根本不是同义词，在刘齐笔下，它们常常意味着更多的自由，更无拘无束的想象。

我不想在谈论刘齐的文字特色时，拿某些不入流的写法作为陪衬物，再说，糙石粗砂本来也无助于证明蓝宝石的高贵。但鉴于有一个特色在其他汉语作家笔下体现得过于执着和旺盛，而在刘齐身上又稀缺至无，我不得不强行比较一番。我指的是写作架势。我们有太多这样的作家，其言内言外，总能让人感到一股作者正在发表重要讲话的逼迫感，就差用会场麦克风的强大电流冲击你的耳膜了。诚然，作家打算写点什么，难免会给自己堆叠意义，以表明这篇文章为何非写不可。意外的是，刘齐的文章无一蓄此态势，刘齐不会——无论明里暗里——让你觉得他的写作有何重要，我一次不曾发现，刘齐试图把文章弄成一杆旗帜，以便插上某个前沿阵地，除非出于自嘲(参见《一夜暴富的最佳途径》)。我以为，这既是一种本分，又是一种自信。经验告诉我们，那些志在“发表重要讲话”的文章，人们大多不会去读第二遍，而完全不具备逼迫性的文字，则不乏你随时可以重读一遍的篇什，且新鲜感不减当初。何谓文字的内蕴？这就是，正如空气的内力是清新，美酒的内力是醇厚。

不用说，大多数刘齐文章的读者，也是刘齐式幽默的迷恋者。刘齐作品中的幽默，许多论家都有评价，所以，我就略过不说了。无论我说不说，它都在，幽默之于刘齐，是一种骨血，我乐在其中，也情愿迷失其中。

如我之前所说，一位作家的成长密码，根本上是无法破译的。有时，评论者谈论作家，并非有什么独得之秘，而仅仅是因为，谈论本身即是一种有益的人生乐趣。因此，与其说我在概括刘齐的文学特色，不如说我在向读者、同时也向我的文学兄长——本书作者刘齐先生——分享我的阅读感受。

牵挂自己文字的作者，其文字往往也会令读者牵挂。这不一定是个规律，却足够美好，类似母亲的牵挂之情，正得到游子的牵挂。

2013年5月19日

本卷收有一百二十多篇文章，其中，千把字的短文多，几千字的长文少；议论性的多，叙述性的少；登在报纸专栏上的多，登在杂志上的少。按我过去给单位写总结养成的习惯，可以管这个叫：“三多三少”。

还能总结出一些别的“点”，比如：题材“面儿”比较广——从国内到国际；从历史到现实；从家庭到社会；从工作到休闲；从思想到行动；从男性到女性；从大人到小孩，简称：“七从七到”。

我用这个腔调说话，读者，你讨厌吧？你不讨厌才怪。我若是官，管着你，你可能也就忍了。但我只是群众一个，应该好好说话，正常说话，少整那些没用的。

积习难改。群体的、机构的、体制的积习难改，个人的积习也难改。

有一段时间我认为，大家都反对的坏事情，过去了很难再回来。现在看，不一定，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去根儿”，它说回来就回来。回避，假装不知道，不是解决之道。用东北话说：“不好使”。

本书序言作者为上海的周泽雄先生。作为文学批评家和随笔作家，他用风格独特的笔墨，为本书增辉。他曾有妙文一篇，说自己不喜欢“杂文”，随笔、小品文这样的说法已经很好，何必多此一举。不巧的是，本卷偏偏叫“杂文卷”，真有点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泽雄先生宽厚，仍然写来精彩文章，虽通篇不提“杂文”二字，照样议论风生，且对我多有勉励，我内心很温暖。

书名《愚蠢指数》，得于本卷一篇文章的标题。这篇文章和另一篇《全球第一妙语》的篇后，分别录有各地网友的评论和争议文字。大家各抒己见，酣畅淋漓，批评的，反驳的，都是对我的关心，诚挚致谢。

责编沈喜阳先生为本书出力不少。我跟他在电话和电子邮件里多次交流，受益匪浅，衷心感谢。

2013年5月26日英州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