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界上最震撼人心的“黑色英雄”小说之一,在英国文学史上有“文学中的斯芬克斯”、“人间情爱的最宏伟史诗”的美誉。它是“一部没有被时间的尘土遮没了光辉的杰出作品”,被认为是一部“最奇特的小说”和“神秘莫测的怪书”。英国作家毛姆评价道:“我不知道还有哪一部小说,其中爱情的痛苦、迷恋、残酷、执著,曾经如此令人吃惊地描述出来。”
在英国北部风声犀利的荒原沼泽上,希斯克利夫爱上了带给他全部幸福与痛苦的凯瑟琳。孤漠的山庄,呼啸的狂风,扭曲的枯树,酝酿着传奇的爱恨故事。这是英国文学史上最奇特的一部小说,宛如一首奇特的抒情诗。字里行间充满着丰富的想象和狂飙般猛烈的情感,慢慢渗透出如青橄榄般苦涩而深远的爱情回味,这便是对爱与恨最美的诠释。
1801年——
我刚刚拜访过我的房东回来——这位唯一的邻居,必将带给我诸多忧虑和不安。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风景绝妙的地区,在整个英格兰境内,我不相信自己还能寻觅到一个如此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远离尘世纷扰——简直是一个厌世者的完美天堂。希斯克利夫先生和我仿佛是天生的一对,我们互不干扰地享受着横亘在我们眼前的荒凉景色。一个多么奇特的家伙!他丝毫也不会想到,我心中对他洋溢着一种多么温暖的感情——但当我骑马走上前去,我看到他的黑眼睛立刻充满猜疑地躲到了双眉下,而当我向他自报姓名后,他更是带着一种不信任的神情,将手指深深插入他的背心口袋里。
“希斯克利夫先生吗?”我问道。
他点一下头算是回答。
“我是洛克伍德,你的新房客,先生。我一到达这里,就尽快赶来向你表达我的敬意,希望我坚持租下画眉农庄的请求没有给你增添麻烦。我听说昨天你想……”
“画眉农庄是属于我个人的,先生,”他打断我的话,避免了下面的话题,“如果能够阻止,我是决不会允许任何人给我添麻烦的。进来!”
这句“进来”是咬着牙发出来的,表达着“见鬼去吧!”这样一种态度。甚至他倚靠的那扇栅栏门也没有对他的邀请表示支持,并未呈现敞开迎客的迹象。我想正是此情此景促使我接受了眼前这样一种邀请,对于一个似乎比我更冷漠的人,我充满了兴趣。
看到我的马的胸部几乎要撞上栅栏了,希斯克利夫才伸手推开了栅栏门,然后脸色阴沉地带我走上甬道。当我们走进院子的时候,他大声吩咐道:“约瑟夫,牵走洛克伍德先生的马,然后拿些葡萄酒来。”
“我想,这个家中只有一个仆人吧,”他连续的两道命令使人不由得产生这样一种想法,“难怪甬道的厚石板缝里长满了杂草,而且只有一些牲口在用嘴修剪那些树篱。”
约瑟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不,他简直已经是个老人了——或许年纪已经很老,尽管他的精神还很饱满,身体也还健壮。“上帝保佑我们吧!”当他从我手中牵过马时,用一种怒气冲冲的声音低声自语着,同时又那样气恼地看着我的脸,使我宽厚地推测:他一定需要上帝来帮助他消化肠胃里的食物,因为他这句虔诚的祈祷与我的意外出现并没有什么联系。
呼啸山庄是希斯克利夫先生的住宅的名称。“呼啸”是当地一个非常重要的形容词,用以描述这个地区的大气层在遭遇暴风雨袭击时所出现的混乱景象。毫无疑问,这个地方一定常年都刮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狂风。房子的尽头有几棵矮小的冷杉,树身向一方倾斜得非常厉害,还有一排枯干的荆棘的枝条也伸向同一个方向,似乎在祈求太阳的施舍,这足以令人猜想到北风刮起来的威力。幸好建筑师有先见之明,将这座房子建造得异常坚固,狭窄的窗户深深地嵌入墙壁之中,每个墙角都有巨大、突起的岩石保护着。
在踏进这座住宅的门槛之前,我停下来欣赏着房子正面大量怪异的雕刻,尤其是围绕在正门四周的雕刻,上面除了大量岩块已经剥落的狮身鹰首怪兽、不知羞耻的小男孩儿外,还刻有“1500”以及“哈里顿·恩肖”。我希望得到几句解释,很想向乖戾的主人求教一下这里简短的历史,可是他站在门口的姿势表明,我要么赶快进去,要么立刻滚蛋,而在参观这座房子内部之前我可不想惹得他更不耐烦。
我们一步便跨进了这个家庭的起居室,完全没有前厅或走廊。他们将这个地方称作“正房”,真是超凡脱俗!通常说来,正房应该包括厨房和客厅在内的,可是我相信,在呼啸山庄内,厨房被迫隐退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至少,我注意到在正房的深处传来一阵阵谈话声,还有厨房中的盘碟刀叉相撞的声音。另外,我还观察到在大壁炉附近,完全没有烧炙、蒸煮和烘烤留下的痕迹,而且墙壁上也没有铜锅和锡锅在那里闪闪发亮。当然,在正房的另一头,有一个高大的橡木橱柜,上面摆放着一排排锡制器皿,其中夹杂着一些银壶和银杯,它们一摞摞高高地摆放到屋顶,为这里增添了一些简直称得上是辉煌的光亮和热气。那个橡木橱柜从未经过粉刷,它的整体结构对一双观察的眼睛是完全敞开的,一览无余——只有一个摆满燕麦饼、牛腿和羊肉的木架子将其遮住了一部分。在壁炉上方,挂着几杆难看的老枪,还有一对马枪。另外,为了装饰,壁炉架上还摆放着三只颜色俗艳的小茶叶罐。这里的地板是由光滑的白石铺砌,样式简单的高高的靠背椅被涂成了绿色,还有一两把笨重的黑色靠背椅隐藏在房间幽暗的地方。在橡木橱柜的圆拱下,躺卧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母猎犬,毛色为猪肝色,在它的身边围绕着一群“汪汪”吠叫的幼崽,至于另外一些狗则骚扰着房间的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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