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海是独树一帜的思想大师,属于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哲学家之列。怀特海的思想精微深邃,他的影响在他生前已超出了哲学领域,广泛波及到生态学、管理学、宗教学等多门学科,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不少大科学家都对他青睐有加。《观念的历险》由艾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所著,是其代表作品之一,也是最具可读性的作品,为我们了解、研究怀特海的思想提供了一个文本、一种依据、一条通道。文明与野蛮是相互对立相互冲突的,但文明与野蛮很难截然两分,即令我们可以对文明和野蛮给出一个明确的界说,划出一条清楚的界线,我们也不能割断文明与野蛮的联系,把它们看成彼此毫不相关的两样东西。因为,人类的历史正是文明逐渐取代野蛮的历史,用怀特海的话说,是说服逐渐取代征服的历史。
怀特海是独树一帜的思想大师,属于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哲学家之一。怀特海的思想精微深邃,他的影响在他生前已超出了哲学领域,广泛波及到生态学、管理学、宗教学等多门学科,包括爱因斯坦在内的不少大科学家都对他青睐有加。
《观念的历险》由艾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所著,本书是对文明概念的研究,试图理解文明的存在物是如何起始的。全书始终强调一点,即人类为促进和保持文明而进行的观念历险的重要性。作者在书中熔形上根据、哲学思辨、文明轨迹、历史考察于一炉,缜密谨严、洞见迭出,令人叹为观止。
《观念的历险》可以说是怀特海思想历程的巅峰之作,也是最具可读性的作品,什么是思想大师的高度、深度与广度,有心的读者,如果仔细地研读,庶几会有所感悟。
本书题目《观念的历险》从其最广泛的含义上讲,可以看作与“人类的历史”是同义语,因为它涉及人类及其广泛的心灵经验。根据本书题目的这一意义,人类必定体验了自己的历史,但历史的全部多样性不可能都被记述下来。
我打算通过整本书的叙述来批判地考察在人类生活中观念所经历的这样一种历史,并通过一些著名的事例来说明我的论点。为说明论点而选取的具体话题,一方面受到我本人知识面的限制,带有任意性;另一方面也出于对它们在现代生活中所具有的重要性和普遍意义的考虑。同时,根据我们在本书中的目标,历史包括连接着过去的现在和将来,这样的历史概念不仅使过去、现在和将来能够相互阐释,而且也在大家的共同兴趣之中。至于一些详尽的事实材料,我们不得不依赖今天的以及以往三个世纪以来的一大批重要学者,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是我们人类必须给以最大尊敬的。
理论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之上的;但反过来,以事实为基础的叙述也到处渗透着理论的阐释。视觉所直接感受的是变动中的有色彩的形体——“不确定的形体”,听觉直接感受到的是声音。但是,比如有一位即时的观察形体和听到声音的人,他是一位驻外国宫廷的使节,他在解释那些“纯粹的事实”时这样写道:“我会见了这个国家的大臣,大臣表现出极大的热忱,极其清晰地说明了他将用以对付迫在眉睫的危机的措施。”以这种方式讲述的当时事实其实是一种当时的解释,除了纯粹的感觉材料外,它还包含着对这些材料的假设。
后世的批判学者又根据自己的理论判断,从过去的当时观察中选择材料:他评判那些即时观察者,并对那些当时证据作出自己的解释。这样,按照19世纪后期所流行的那个历史学派的信念,我们就算达到了“纯粹的历史”。但历史学家和历史的观点要完全摆脱审美的偏见,历史的观点要完全不依赖形而上学原理和宇宙论观点,这只是一种想象的虚构。这种对历史的信念只可能出自那些为局部观念所支配的头脑——即为时代的、种族的、学派的及兴趣倾向上的局部观念的支配——这些头脑也无法超出它们自身的未经言明的限制。
历史学家在描述过去的时候依赖于他对于何者构成人类生活的重要部分的判断。甚至当他将自己的研究严格地限制在某一被选定的方面时,例如限制在政治或文化方面时,他仍要作出一个决定,即何者构成人类经验在这个方面的顶峰以及何者是这种经验的退化。例如,在思考人类政治史的时候,黑格尔在自己时代的普鲁士国家中看到了政治史的顶点;整整一代人之后,麦考利却在他那个时代的英国宪法制度中看到了这个顶点。对思想和行动的全部判断都取决于某种隐含的先前假定,除非遵照某个判断标准和期望目标,否则你无法判断何者为明知、何者为愚蠢,也无法判断何者为进步、何者为退步。这种标准和目标,在广泛传播后,便构成人类历史中的观念驱动力,同时也指导着人们对历史的叙述。
在思考观念史的时候,我坚持认为“纯粹知识”是一种高度的抽象,必须从我们的头脑中排除出去,因为知识总是与人的情感和愿望相伴随的。我们必须记住观念在普遍性方面存在着程度上的不同,因此一个普遍观念在历史上总以特殊的形式出现,其形式取决于种族的特殊情况和文明的特定阶段。而普遍性程度较高的观念则很少得到准确的语言表达,这些观念是通过其适合于有关时代的特殊形式而间接地表达出来的。与此同时,与观念相伴的情感部分地归因于对于重要东西的模糊感受——这种感受源自较高层次的普遍性;部分地归因于一种对普遍性借以表现的特殊形式的特殊兴趣。一些人会被一面旗帜和一首国歌所激励,另一些人则对他们的国家所代表的文明形式有着模糊的情感并因此而感到振奋。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两种来源的情感是结合在一起的。
吉本的历史著作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双重的故事。它讲述了罗马帝国走向衰落和灭亡的千年历史,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罗马帝国在鼎盛时期的伟大,看到它的军事组织、各省区的行政管理、各种族的此消彼长、两种宗教的兴起与冲突以及希腊哲学之进入基督教神学的过程。吉本向我们展示了各种人物的伟大和渺小,他们中有的是士兵、政治家、哲学家和牧师;同时也讲述了一般民众的悲苦、英雄主义和野蛮粗俗;他还告诉了我们人类的幸福和他们所经历的恐怖。
但在这整部历史中,是吉本在讲述,他是他自己时代的主导精神的化身。从这个角度看,他那多卷本的历史著作还讲述了另一个故事。这些著作是18世纪精神状况的记录,它们既是罗马帝国历史的详细记载,又是对作为白银时代的近代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各种普遍观念的展现。这个白银时代,就如与它极为相似的1700年前的古罗马的一个时期一样,未曾意识到由蒸汽机和民主时代的影响将要带来的它们自身的毁灭,而蒸汽机和民主时代恰好是蛮族时代和基督教时代的对立面。因此,吉本在叙述罗马帝国的衰亡的时候,也同时例示了他那时代的文化的衰亡。
P3-5
这本书的题目《观念的历险》包含两层意思,它们都适用于本书的论题。第一层意思是指,在人类缓缓走向文明的过程中,某些观念起了推动作用,即在人类历史中的“观念历险”。第二层意思是作者本人的历险,即试图形成一种关于观念的思辨框架,它对历史中的历险具有解释作用。
事实上,这本书是对文明概念的研究,试图理解文明的存在物是如何起始的。全书始终强调一点,即人类为促进和保持文明而进行的观念历险的重要性。
我的三部著作——《科学与近代世界》、《过程与实在》和《观念的历险》——试图表述一种理解事物本质的方法,并指出如何通过对人类经验变迁的全景式的研究来说明这种方法。这些书你可以分开来读,但它们可以相互弥补因疏漏或概括而造成的不足。
影响我对这一历史课题的一般看法的主要著作有:爱德华·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卡迪纳尔-纽曼的《论基督教教义的发展》、保罗·萨尔皮的《特伦托会议史》、亨利·奥斯本·泰勒的((中世纪的思想》、莱斯莉·斯蒂芬的《18世纪英国思想》,以及其他各种著名书信集。在文学方面,我大胆建议那些对英国早期思想发展和优秀文学作品感兴趣的读者去关注一下伊丽莎白和詹姆斯时期的神职人员的布道辞。此外,还有亨利·奥斯本·泰勒的《16世纪的思想及其表达方式》,该书讲述了那个时代思想的主流及其对立面。至于20世纪,就其已发展的状况而言,无论在思想冲突方面,还是在政治利益冲突方面,都与前面提到的欧洲历史有相似之处。
第二部分主要涉及宇宙论方面的内容,在此我不断引用了牛津大学出版社1928年出版的两部著作:一部是爱丁堡大学的A.E.泰勒教授的《柏拉图(蒂迈欧篇>评注》,另一部是牛津大学巴利奥尔学院的导师西里尔·贝利的《希腊的原子论者和伊壁鸠鲁》。
本书的部分篇章在我荣幸地应邀讲学时已被采用。第一、二、三、七、八章的主要内容曾在1929—1930年的四次玛丽·弗莱克斯纳讲座上讲授,这些讲座在布林莫尔学院举办,其内容至今尚未出版。第九章“科学与哲学”以前也未发表,我曾在1932年3月于哥伦比亚大学文理学院举办的戴维斯哲学讲座上讲授过。第六章“展望”是在哈佛大学商学院所作的一个讲座上的内容,曾应W.B.多纳姆院长的要求作为他的著作《漫无目的的商业》一书的序言发表,该书于1931年由纽约的麦格劳一希尔图书有限公司出版。第十六章“客体与主体”是1931年12月我以会长身份在纽黑文为美国哲学学会东部分会所作的演讲,该文刊载于《哲学评论》第四十一卷,于1932年由纽约朗曼、格林和孔帕尼公司出版。
1926年,我在新罕布什尔州的达特茅斯学院开了一系列讲座,它们虽未发表,但形成了本书主题的最初概要。这些讲座讨论了成功的文明所必需的两个层次的观念,即普遍性程度较低的具体观念和普遍性程度较高的哲学观念。前一种观念用以收获可直接取得的文明成果;后一种观念则为引导对新事物的探索所必需,同时保证理想目标之价值的直接实现。
对本书所讨论的内容,我的妻子贡献了许多根本性的见解;另外,许多章节几易其稿,她在修订方面也付出了很大的辛劳,对此深表感谢。
艾尔弗雷德·诺思一环特海
1932年9月于哈佛大学
1861年2月15日,怀特海出生在英国一位牧师家庭。他曾在剑桥大学三一学院主修数学,后留校任教。1903年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1924年在哈佛大学任哲学教授,后来又接受过包括英国科学院院士等多项荣誉。怀特海的一生看似平静,但他内心生活却极为丰富而深邃。
怀特海著述等身,除专题论文外,仅专著即达二十二种,其中最重要的是《科学与近代世界》、《过程与实在》以及现在我们所见到的这本书——《观念的历险》。
20世纪初,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等一系列自然科学的新发现不断出现,它们“迅速地破坏了传统唯物论作为完备基础的地位”,因此怀特海认为,必须有一个依据近代科学证据的哲学代替唯物论,这就是过程哲学或有机哲学。怀特海所创立的过程哲学,其基本思想有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自然有机体论,他认为自然界是活生生的、有生命的,它处于创造进化的过程中。同时,每一种自然机体也处于演化中,它一方面要适应一定的环境,“另一方面是创生,机体可以创生自己的环境”。机体创生环境的过程也是自身变化的过程,此过程表现为一物向他物的转化。
人是怎样获得知识的?这是现代哲学家特别关心并认真加以研究的一个问题,过程哲学也不例外。怀特海认为,知识的主体是自我,而自我就是情绪、享受、希望、恐惧、悔恨、对各种抉择的评价等主观心理状态和情绪的统一体。所谓客体,就是由一系列性质和关系,例如硬、软、颜色、声音等构成的统一体。认识过程就是主体“包容”客体的过程。他把主体称之为“包容统一体”,客体称之为“感官对象”。这样,感官对象在认识上的感知便是各种感性对象的不同样态,连同该感官对象一起在包容统一体中被感知的状态。
在社会历史观上,怀特海的基本观点是:社会是有机体,这个复杂机体的发展是由内在动力推动的自我创造活动,其中每一个原始机体——个人——都对社会发展有积极的作用。要使自然环境和社会机体协调,同时要重视社会的内在价值和社会良心,并用社会机体成员之间的和谐来代替生存竞争,创造一种人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环境。他认为,成功的机体将改变它的环境,能改变环境进行互助的机体就是成功的机体,应当鼓励人们崇尚智慧,热爱真理,鼓励人们追求更高的道德境界。
《观念的历险》虽然讲述的是人类的精神历程,但并不是一部思想史,而是通过观念的历史来阐述怀特海自己的理论,他的过程哲学贯穿始终,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作者本人的历险。
我们发现怀特海的许多观点发人深省。在现代哲学家中,怀特海特别强调“全”的重要,他认为,哲学应该探求最普遍的概括的理论,应该把特殊的概念从只能应用于某些有限事实进而要求它能用于全部事实,以得到总的概括。科学的发展使人们对形而上学产生了厌倦,甚至认为它是一种虚妄,过分追捧形而上学的至高无上是一种偏激,但忽视它也将使我们的视野缺乏整体性。另外,怀特海关于自然界的“全面”观点与现代宇宙全息统一论不谋而合,足见其深刻性。
另外,怀特海特别强调主体的自我意识,认为主体可以自我调控、自我改造和自我发展。主体意识是文明的驱动力,这已为西方世界所推崇,并产生了伟大的奇迹。在今天以创新为主导的社会中,在我们这样一个具有长期封建传统的东方国度,也理应正视这个问题。
至于他所主张的社会有机体和谐的思想在今天更受到人们的关注,自然对人类的惩罚使我们明白了生态平衡的重要,战争带来的灾难使人类珍爱和平,呼唤永久的和平。从这个意义上讲,怀特海哲学也许会成为当代的“启示录”之一。
怀特海的哲学在哲学史上并没有煊赫一时,但它也不是瞬间即逝的泡沫,他的许多洞见是人类永恒的财富。评价一种哲学,并不是简单地加上“唯物”和“唯心”的标签,惟有潜心深入才有发言权,本书的出版也是为大家提供多一些的原始材料。最后我在此要感谢上海译文出版社的赵月瑟和马胜等为本书的出版给予的支持。
洪 伟
199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