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往杂房地上一坐,苦口婆心道:“而且您也说了,这是包大人请旨办的,包大人啊,包拯!他办的都是什么案子?不是砍了驸马爷的脑袋,就是什么襄阳王谋反的大案,您让我去跟着他?这不是等于把我小命挂在了阎王殿门口吗?他查的可都是要命的案子,手下殉职多少人,您还能不知道?”
“老子当然知道!”
“知道您还让我去?怕我丢不了这条小命吧?”
“这是包大人与狄青狄大人联名递折子要办的巡检学院,皇上都格外重视,不单查贪官污吏,也要扫清襄阳王叛党余孽!”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余孽啊,谋反都失败了还和朝廷玩命哪!各个都是不要命的主,我不去,我绝对不去!”
云伦隔着铁窗揍不着他,只能恨恨地踹了铁门两脚,“云家三代捕快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包大人刚正不阿,为民平贪官污吏、冤情得以昭雪,这乃是天降文曲星公,能在他的麾下学习做事是你的造化,你敢怂?”
云逸尘才不管这套,“咱们云家可是六代单传,您就舍得?”
“舍得!”云伦斩钉截铁,“有本事你就从大牢里逃了,呵,你若从大牢里逃了,那就是越狱,狗头铡伺候,你自己掂量着办!”
“别拿这个诳我,只是间杂房,怎么能算越狱?”
云逸尘的嘴快撇到南门外了,自小在县衙里厮混长大的,若能被这事儿蒙了,他找根面条吊死算了!
“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牢房里人多着呢,没你地界儿,这间杂房还是我求着典史给你腾出来的,懒得跟你多废话,你给老子好好待着吧!”云伦说着就要走,云逸尘才不信,“蒙谁呢?哪来那么多犯人!”
“怎么没有?这些日子开封府张榜悬赏抓人贩子,结果人贩子没抓着,偷鸡摸狗的进来一堆,这人啊,为了银子什么烂腚事儿都做得出来……”
云伦声音越传越小,云逸尘揪着铁窗朝外看,空无一人,“还真走了?爹?爹!”
“别喊啦,老云忙去了。”
牢头笑嘻嘻地挤兑着云逸尘,“你小子也真是不听话,这机会多难得?听说这巡检学院里招的不是烈士遗孤就是官宦子弟,学成出来那可都是金饭碗啊,也是因你们家世代捕快,才破例让你参加一回,外人想去还没这机会呢,你还三番两次的跑,对得起你爹吗?!”
云逸尘冷嘲一笑,“您见过爹把儿子锁牢里的吗?”
“家里也得能关得住你啊!”牢头哭笑不得,“县衙大院里这些小崽子们,就属你小子鬼门道最多,县老爷都说,你小子若不当捕快,放出去就是个祸害,所以你爹才这么着急要给你送去好好训训”
“我那是机灵。”云逸尘说此话时也有点心虚。
他自小就在县衙院子里长大,母亲在他两三岁时就病逝了,从那时,他便整日在角落里听县太爷审案、看捕快们抓人,偶尔云伦外出办案,他便跟着牢头守夜。
耳濡目染,烂坑里熏陶,一晃十几年,云逸尘不光读书写字是在县衙里学的,坑蒙拐骗偷摸抢的路子,他也是学得门清了。
“你自个儿先机灵着,我巡一圈,晚间弄点儿小菜好酒,咱爷俩好好喝两盅。”牢头背着手笑眯眯地朝外走,“你也许久没来陪我了,今儿倒好,一个牢里一个牢外,不过你也别惦记着把我灌醉了卸钥匙,你爹就怕我把你放了,钥匙被他带走喽!”
云逸尘僵了半晌,如秋后落秧的瘪茄子,合着自己只能被老头子拎去考什么巡检了?
看到那把六孔方身锁,云逸尘啧了下牙,就真的打不开吗?
方身锁已是精密之物,铁质,巴掌大小,牢狱的刑锁多是此物。
而六孔大锁之所以难开,是因为这六个孔不但只有一个孔是锁芯,而且上下两截,需将两截的十二个孔位对准,才能打开此锁,否则即便有了钥匙也无济于事。
不过再难的锁也是人造的,能不能打开得看碰见了什么人。
云逸尘从铁窗夹缝处用两根手指捏起锁仔细地端看半晌,随后摸摸身上,空无一物,连个铜钱儿都没有,这老头子,下手够黑的啊!
拿什么工具试试呢?(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