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
当选上海市南市区人民政府区长后第二日,适逢星期天,早起。我在家品茗吸烟,独坐沉思,思绪纷繁,感慨良多。人生路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如今在摔倒的地方不仅重新站了起来,而且还被推上了一区之长的位置,众目睽睽之下,心里总想着对自己说一句话:你可要争口气,决不能让人民代表们后悔投了你的赞成票!
与此同时,我还想到:要以后半生的为人处世印证前半生的为人处世,决不淡忘年轻时立定的志向!我没有从事政府工作的经历和经验,也没有当这样层次领导干部的能力,出任一区之长自觉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我最喜欢的是写作,尽管因写作惹了祸、遭了难,但至今依然对文学创作情有独钟!如今既然走上了区长岗位,唯有全力以赴地尽力而为,除此再别无选择!
习惯早起的我,今天在家里有些坐立不安,看书走神,手足无措,忽然想到不如干脆出去走走,看看,于是迈步独自走出了家门。在区属地域范围内的人行道上,我漫不经心地边走边看,脑中想的是在实地了解区情的基础上,考虑区政府工作的思路和抓手。
不经意间走到了环城圆路之老西门段,走过西园书场来到中华剧场门口,传说“孙中山先生曾经在里面看过戏”,不知属实否?这需要考证核实。在区文化科工作期间我常去的这座老剧场,知道它有不少历史文化方面的记忆,值得严肃对待。“文化大革命”实为文化大破坏,现在到了应该重视此类历史文化工作的时候了。
如今的中华路、人民路,是上海拆除城墙填掉护城河筑成的,市民至今仍习惯叫它“环城圆路”,11路无轨电车绕城一圈,起点站就在终点站。“乘11路电车,环城兜一圈白相相”,是老城厢市民日常生活的一种乐趣,至今难忘。
前面到了小北门,人民路大境路口是古城墙上大境阁旧址。这是一处有深厚历史人文底蕴的所在,我不由驻足探望了一会儿。据说当年拆除城墙时,这上面还有沪城八景之一的“江皋雪霁”,相传海派绘画名家虚谷、任伯年先生等曾在这里泼墨挥毫,谈诗论画,极富历史文化底蕴,可如今还被用作里弄生产组的工场和居民的住房,生产与生活皆用煤球炉或烧柴爿,明火对木结构古建筑带来安全隐患……我不免凝眉沉思起来——大境阁古城墙急待抢修保护,所在地政府责无旁贷!
我有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丽水路口,驻足凝望了一会儿,那络绎不绝地进出老城隍庙、豫园的游客,来自全国各地和世界各国,这里堪称是上海的一道独特风景,因而显得有点拥挤与杂乱。显然这里应该是区政府工作的重点所在,丽水路口作为主要通道需要适当拓宽与整治,能否在路口建个醒目而富有特色的标志呢? 如此步行环城圆路,观赏街景市容,我不仅不感到累,反觉得蛮有意思,于是走得更起劲了。有次在临街的烟纸店买了包香烟,和营业员“嘎讪胡”,交谈随意而自然。这位营业员是头发花白了的老人,我问他可知道这人民路曾经“一路两色”?他面带微笑连连摇头。我又问:“你看到过人民路曾经名叫民国路吗?路面当中看上去有一条分界线,两边是不同的两种颜色——用不同的材料铺就,一边铺的是沥青,一边是大小相同的石块,因为当年一边是中国地界,一边是法租界……”营业员还是摇了摇头。
我曾经在人民路上的一条弄堂里的小工场当学徒,后来进了人民路上的一幢大楼当机关干部,家也搬到人民路上的集体宿舍,看到过这“一路两色”的奇怪景象,记忆深刻难忘。
我想,何止只是这位营业员不知道这些历史?大凡中国人都不应该忘记这样的历史啊!
不经意间,走到了厚德大楼门口,我驻足凝望:门,还是那个门,但已不再是中共邑庙区委机关,而是成了一家圆珠笔工厂。这令我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这里曾经是我工作过的青年团邑庙区委机关,留下了我歪歪扭扭的足迹,青春稚嫩的歌声,还有跌跤的难忘教训,以及离别时的百感交集。
过了小东门是小南门,光启路上的九间楼不能不去看看。这条路是徐光启故居九间楼的所在地,故改名光启路,为的是让人们对这位引进西方先进文化技术的先驱,倡导中西合璧,为海派文化的探索和发展作出不朽贡献的开拓者,留下永久纪念,并进一步发扬光大。我想,在这方面区政府可以而且应该做些什么呢?
来到文庙路口,我思绪翻滚,因文庙而得名的这条小路显得过于喧闹,小摊小店拥挤,使近在咫尺的文庙被嘈杂声包围,而孔夫子及其弟子实际是需要安静的。上海市区仅有这一座文庙,无疑应该好好保护,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沿环城圆路走了一圈,不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然今天连续的视角和感觉却不同以往,虽说是走马观花,倒也收获不小。这里是上海城市之根,文化底蕴颇深,人文历史遗存丰厚,发展前景乐观,当然困难和问题也不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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