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不衰的文学经典,全世界孩子的写作范文,让孩子与大师们一起,开启文学殿堂之门!
作者普里什文——世界生态文学和大自然文学的先驱,俄罗斯的语言百草。
《是哪一种鸟在叫呢》是他的散文集,书中的文章就像朝阳下晶莹闪烁的露珠,折射出大地的光辉。
《是哪一种鸟在叫呢》记录了普里什文深入古老的俄罗斯北方森林里的故事,他远足大地,出入森林,把融入自然作为“开启文学的钥匙”。本书具备丰富的生物学知识与美轮美奂的自然描写,以及动人魂魄的爱与善意。
积云在此处
一夜之间,大风吹雪,在我家屋前积起一座硕大的雪堆——那雪平滑晶莹,熠熠生辉,如同天鹅未曾揉乱的胸脯。前门外堆着这昨夜厚厚的积雪,我开出门去颇是费力。我用铲子把蓬松新积的雪花铲到一边,再掘开底下厚厚的冰层,在门前动手挖出一条走道来。
我并不惋惜铲去了积雪。抬头望去,在大片浮冰似的云朵之中,行过一朵奇异的云,这云与冬天的那些云朵是如此不同:这云硕大无朋,带着暖意,平整光滑而又熠熠生辉,也像是那天鹅未曾揉乱的胸脯。这里,那里,处处是似曾相识的景象,它们随着春天一同翩然归来,却又永远是如此新鲜与纯净。迎接这些景象的到来,我从不惶恐失色;而目送它们离去,我也从不怅然若失——与春天一样,这些景象姗姗而来,翩然而去,并且,只要我活在人间,便定然会看到它们再度归来。那么,我还需要叹惋什么呢?我已不再是个孩童了,而是已经做了父亲,并且是我眼前景象的主人。
人到了知天命之年,这就不是一句玩笑话了。还记得《圣经》上是怎么说的么?六年要耕种田地,第七年地要守圣安息。七个安息年过后,就到了第五十年。你要大发角声,这年必为你的禧年。
“喂,孩子们,快起来呀!”我叫喊着,“快来帮我一把——我的禧年近了!”
两个孩子一个叫廖瓦,另一个叫彼佳,他们生来是打猎好手,两个都是。我把自己对打猎的激情传承给他们,但是小心翼翼,不无节制——他们从不会仗着枪法好,就滥杀滥打,打猎只是为了有东西吃,或者给博物馆做标本用。从圣诞到早春这段休猎的时节,两个孩子大多数晚上都在镇上跳舞,玩得晚了回到村子里来,什么时候都有。廖瓦还长出了小胡子。他偷偷摸摸地拿了我的剃须刀刮了刮,当然,那样看起来好多了。而弟弟的脸上还是光生生的。
四十圣徒节过后,当白嘴鸦、云雀还有其他小鸟飞回来的时候,我的孩子们就把跳舞的事儿丢在一边,打点装备,为山鸡的交配季节做好准备了。打猎正是好时节,我和两个孩子在林中折腾了一天,荷枪而归的路上,两个孩子常会聊起跳舞的事儿,回想起来未免有些惊诧。他们确信不疑地对我说,去镇上跳舞不过是为了消磨些时光。
“瞧啊,我的孩子们,”我说,“现在正是明媚大好的光的春天。我们要是不小心,地窖可是要变成‘水帘洞’了呀。还不赶快铲雪呀?”
于是,我们竭心尽力地铲啊,铲啊,干得浑身筋骨都活络康健了不少,越干越虎虎生威满是力气。
我把铲子往厚厚的积雪里一插,倚铲而立,心中爱意涌动——我却说不清,这爱的究竟是谁。
紫色的森林上空,有两只乌鸦在翻滚翱翔。
原来,我所深爱至亲的,竟是这鸟儿呀!在荒凉阴冷的冬日,严霜茫茫,太阳似乎被钉死在炫目的树干上,大雪掩埋了万物,人兽的踪迹都湮灭了,大多数鸟儿都冻得坠地而亡,只有我一人步履艰难,踽踽独行,心中不知是否能归家。彼时彼刻,正是那乌鸦,做我孤独的旅伴,在一片沉寂的皑皑白雪之上高高地飞翔,霜侵的翅膀拂风而过,发出刮擦的声响……
而现在,小嘴乌鸦正爱得发狂。那飞得低的腾空直上,朝那飞得高的猛赶,然后不断地向上攀飞,而那飞得高的呢,也是一样。两只鸟追啊赶啊,越飞越高,直到突然,听得一声尖利的叫声,两只鸟又一阵俯冲,竞赛从头再来。
乌鸦翻跟头,这是多么欢欣跳跃的景象呀!美妙的旋律在我心中奏响,那是一曲无言的歌,歌里有蔚蓝的天空,还有一朵带着暖意的云,那朵云如同一只硕大的白鸟,鸟的胸脯如天鹅一般,洁白无瑕,未曾揉乱,飘飘悠悠,行过春意盎然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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