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是谷雨。
黄土塬上的塬县草儿青青花儿艳艳鸟儿啾啾。
塬县的庞家窑在春风细雨的滋润下,褪去了一冬的暮霭灰蒙,变得清丽秀气了。
突然,一声胎娃的哭声从村里传出,确切地说,是从一个三间青砖大瓦房里传出来的。这在一片黑口口的窑洞洞的庞家窑,这三问青砖大瓦房十分扎眼。这里不是别的家,这里是庞家窑的村长庞瑞珩的大儿子庞永荣的家。
胎娃的哭声清脆婉转悠扬,就像一首甜美的歌谣在山村里滚动。歌谣滚过院落村街麦场,又像风筝在泛着绿色的大沟里飘摇,后来风筝就飘着摇着住到了村民的心里。大家知道那是老庞家的长孙庞永荣的媳妇春花,经过十个月的孕育,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正果”!现在,她正为老庞家添丁加口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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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才旺著的长篇小说《响水塬》讲述的是发生在抗战时期北方小山村里的故事。小说以庞家窑村庞氏家族为基点,以庞姓家人的大小姐秀秀的婚姻为线索,通过庞姓家人随着中国历史变革而发生的家庭变迁和悲欢离合的故事,展现了那个时代不同人物的心路历程和行为准则。小说表现了主人公淳朴善良、行善积德的行为品质,体现了重德爱国、勤劳勇敢、自强宽容的民族精神。
龙泉是大沟的一颗明珠,大沟也因为龙泉有了名气。这条大沟起初就叫龙泉沟,只是后来才改叫郭家沟。为什么呢?是因为与庞家窑相对的沟北边有一个叫郭家庄的村子。郭家庄和庞家窑各自在沟的南坡和北坡垦田种地,同喝沟底那眼泉水,鸡犬相鸣,相安无事。
说不清楚是哪一年,这个村子里出了一名秀才,后来秀才在县衙当了县太爷。这位县太爷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就请了一位资深的风水先生到家里看风水。风水先生看过后惊讶地说,自古衙门朝南开,郭家庄就是衙门村,坐北向南,后有靠山前有龙泉,大山护佑龙脉滋润,士民有福官人辈出,这里人杰地灵是个上好的风水宝地!
为了证实自己的见解,风水先生拿秀才作例,他说秀才能坐上县太爷的宝座当上父母官,凭的就是得了龙脉。县太爷听后说,龙泉是好,可龙泉是庞家窑的呀!风水先生明白县宫的意思,就说龙泉是庞家窑的不假,可大沟不是呀!把龙泉沟改成郭家沟,龙泉在郭家沟里不就是你的了吗?你的子孙不就可以世世代代永续龙脉了吗?
县太爷心里舒坦!他犒劳这个说出他心里话的风水先生。后来县衙普查地理,这条原名龙泉沟的沟,在官衙的图文版本中也就写成了郭家沟。为了向世人宣示,他还在村南下沟的路旁立了个石碑,上边刻有“郭家沟”三个大字。
为此,庞家窑血气方刚的汉子们曾经闹过一番,龙泉沟就是龙泉沟,自古就是这个叫法,为啥现在改叫郭家沟?无奈,村小被人欺,无钱没人理!庞家窑无权无势,汉子们闹腾了一阵破费了一些银两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事也怪,自从龙泉沟改成郭家沟后,郭家庄也真的兴旺起来。人口越来越多,村子越建越大,慢慢地有了商铺驿站,慢慢地有了街道集市,不知不觉中繁华起来,逐渐地成了一方重镇。大家都说郭家庄之所以兴旺,是因为风水好,是因为沾了龙脉……真真假假有人信有人不信。再后来,有位有学识的人作了考证,你别说也真是这么个理。郭家庄的院子房子,基本上都是坐北朝南,典型的中国北方的四合院。北房是主房,东西是厢房,院门开在南边。这样的房子,随着太阳四季运行的轨迹,冬天可以充分享受阳光,夏天却比较凉爽。其实,都是村子所处的地势造成的。郭家庄北边是山坡,南边是沟,建院盖房只能这样,就是挖窑洞,也是把北边的山坡削下去,把土填到南边的坡下,自然就形成了一个院,省工省力,经济实惠。不管怎么样,这些说法,都迎合了村民的心理,人们都想得到龙脉,沾宅基地风水的光。这样一来,在郭家庄就有这么一怪:东西大街北边房,南边是人家的北房墙。就是说:街都是东西走向,北边全是门面,南边人家窑洞的上边就是街面。这样顺着山坡一层层下去,一条街比一条街低,家家都是坐北朝南,户户都是阳光灿烂,非常适合人们居住生活。站在院内,视野非常开阔,好天时,都能看清沟对面的庞家窑。你还别说,正是这样的风水地理,郭家庄还真能出人,在县城当官做买卖的不少,有出息的还到了省城京城。
相比较而言,庞家窑就非常寒酸。这个有着龙泉宝地的村子却没有得到龙脉。这个依靠在沟塄塄上的村子,就像大风中树上的鸟窝。从地理上讲,这个村南边是山坡,北边是沟。依着山坡挖的窑,大都是坐南向北,冬天窑里见不到太阳,北风却一个劲往内灌,成了名副其实的寒窑。这个村的街道没有走向,短而弯曲,零乱地随着地势而设,由南向北全是下坡道。村里有百十户人家,多半以上是庞姓自己家族的人,还有一部分村民是山东河南逃荒过来的难民,属于迁徙过来的外来户。因为没有土地,这部分村民大都到郭家庄做长工。时间长了,庞家窑好像成了郭家庄的佃户村。
庞家窑隶属塬县管辖。塬县县城不大,县城南北长东西窄是长方形。是沿着一条南北走向的古车马大道分布排列的。城的中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沟,把县城分成南北两部分。沟上有一个青石筑就的名字叫“青石拱桥”的拱桥。这座青石拱桥把南街和北街连接在一起。青石拱桥的两端立有石碑。南端一碑铭记着建桥的年代以及建桥的官宦和资助建桥的乡绅志士。北端一碑记下了建筑青石拱桥的功绩。有一首诗,诗日:青云缥缈深无底,石垒彩虹变通衢,拱手相祝众乡亲,桥惠万代青史垂。据说南碑是官家所立,桥建好就立上了。北碑立得晚,是民间所立。诗其实是歌谣,是藏头诗的那种歌谣,是塬县百姓对建桥的丰功伟绩给予的歌颂,也是对青石拱桥名字来历的诠释。塬县县城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四条大街在青石拱桥的南端交会,十字路口的青石拱桥也成了塬县的一景,日出日落月隐月显阴天晴天刮风下雨,站在青石拱桥的不同位置,都有着不同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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