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佟哥的壮实男人点着头:“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就叫我佟子.都是老板娘的人,规矩都懂。”
一个船夫说:“验验货吧。”他俯下身,将皮袋口拉开。
一具蜷缩着的人体露了出来。
佟子心里一凛,他刚才看着皮袋的形状就猜到了里面是个活人,但还是吃了一惊。皮袋里的人一头黑色长发,呼吸微弱,搭在皮袋一侧的一只胳膊白得宛若透明。
这夤夜而来的“寄存物”,竟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
船夫将皮袋一拉到底,她整个人便呈现在了佟哥眼前一一相当年轻的女孩儿,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脸容娇俏,手脚纤秀。她闭着双眼,胸口微弱起伏,静静地躺在黑沉沉的皮袋里,像被暗黑海藻缠住的一条人鱼。
佟子感到自己咽了一口口水。
“药的分量不重,天亮一定会醒。”船夫兀自不放心地交代,“她要是闹,别跟她讲太多,老板娘专门交代了,不能打,不能吓唬,绝不能碰!”
“明白。”佟子忙说,“就当她是个物件儿,不是个活人。”
“吃住都不能亏待,她要是想散心就让她到处走走。”船夫又说。
佟子答应着,心里却犯疑,虽然来这里的人都不问为什么,但接的活儿从没有这样的。这女孩儿这样娇贵,又不像是得罪了老大的意思。但他不敢多问,老板娘的脾气他很清楚,手下人虽多,但一样事只交代一个人,其余人互不干涉。即使已交代了的事情,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从不把前因后果说明。
两个船夫离开了,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佟子有些为难,看了看皮袋里的女孩儿,她仍未醒,身上穿的一件纱衬衫又湿又脏,皱成一团。虽蜷缩着,但仍能看出动人曲线。炭一般黑的长发纷乱地贴在脸上、脖子上、肩上,衬着下面裸露出的皮肤,像墨色树枝下的雪一般触目惊心。
佟子伸出手去,想替她拉平衣服,却触手冰凉,这女孩儿像雪一样冷。碰触到佟子的手,她微微呻吟了一声。
佟子收回了手,想了半天,拿起仓库里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他得力的手下老三应命来了,老三跟了佟子多年,类似的情景见过不少。还有个黑脸膛、神情木讷的汉子跟在后面。佟子对那个黑脸的汉子说:“大新,你人老实,做事不会错。这样东西,送东边那小屋去,托你妈妈来照顾几天。”他转向那两个手下:”还有,你俩守在外面,别吓到她。”
大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老三犹豫地说:“东边小屋?那里原来是……那个人住的。那个人……走了以后屋里还没收拾过。” “先送那里!那地方清静!还有,跟你们讲了不许再提那个人、怎么又提!”佟子忽然发怒了,他转了一圈,又摆摆手,“我把话说在前面,你们别看这姑娘是个鲜货就想打她主意,谁也不能动她,她是寄存在这里的,丢了就是死!碰了也是死!”
“谷雨?”江洲市某派出所,接待处的警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坐在电脑前打量着面前来报案的人,“你说失踪的人叫谷雨?是你的女朋友?”
来报案的男人四十来岁,方脸阔腮,一点儿微须,穿圆领衫和长裤,是一个颇有魅力的大叔。他坐在警察对面,事情虽然急迫,态度却还算从容。
“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是江洲人,我跟她在白桥认识,然后订了婚。去年她来江洲办事,遭遇到一起绑架案……”
“对了!我就觉得这名字熟悉!就是去年那大火绑架案里的。”女警员一拍头说,然后细细端详韩默愈递来的照片,“你未婚妻是个美人啊。”她“啪啪”地记录着,又打量了一番韩默愈。
韩默愈不由得皱起眉头,谷雨是个美人,谁见了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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