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这才是文学。这句话听着吧如同没事一样,但是架不住逻辑分析一下,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但是也没证明它没有直接致癌的功效”。
我写的最后一篇爱情小说是一个很温馨的小段子,没有豪车、没有别墅、没有俊男美女、没有死去活来,讲述的是一段最简单的相识、爱慕、结婚、偕老的小爱情。先不说那群小女孩读者骂成一片的反应,我的编辑看完这个后却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个,虽然短了点儿,但是我给你双倍稿费。以后不要再写这样的文章了,咱们杂志是给小孩看的,他们不明白。”我在电话这头顿时觉得编辑庸俗,不能体会我的博大精深。但是随即编辑有点儿哽咽,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挺羡慕这种爱情的,唉!”说完顿时觉得自己失态了,聊了几句稿费的事情,匆忙挂了电话。
在我们小的时候总觉得任何事情包括感情都要轰轰烈烈的,但是慢慢慢慢长大之后才发现,原来越平淡越好。说起轰轰烈烈的感情,不得不提到我老妈。我老妈一直轰轰烈烈,在20世纪90年代那个此起彼伏的时代,老妈轰轰烈烈地和老爸离婚了。你以为这样就没下文了的话那我还不敢如此形容我的老妈:为了最轰轰烈烈的人生,老妈在离婚之后过了三年又轰轰烈烈地和老爸复婚了;当然了,以为这就没下文了那绝对是我高抬我老妈:在轰轰烈烈复婚三年后,我老妈轰轰烈烈和老爸再一次离婚了!
第一次离婚,是我小升初考试那年;第二次离婚,是我高考那年。要不说老妈会挑日子,专拣最能轰轰烈烈的年头搞情感宣泄,弄得我神经紧张,一度腹泻。
而现在以一个作家的视角来看这一系列的经历,我其实还是很感慨的。
在写完了最后一篇所谓的情感故事之后我离开了那家杂志,开始寻觅新的文字环境。鉴于我之前有了一年多的连载、写作、坑蒙拐骗经验,没多久就有另一家杂志主动找上了我。当时我义正词严地宣称“我想成为一个温暖的作家,写一写生活的感悟”,但是对方耐心听完我唠叨后说:“千字200,感情小说,月刊,每期4000字,行不?”
我火速调用脑海里当年高中数学的知识简单推算一番,发现这么一来每个月可有800元收入。然后我再火速调用脑海里当年大学经济学知识简单推算一番,发现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在北京活下去了。
三天之后重操旧业的我交上了我崭新人生中的第一份作品。编辑一边看一边摇头,说:“不行,现实生活把你毁了;之前在网上看你的东西,觉得你淫而不荡、情而不色,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之后你竟然蜕变成了一个正直、积极向上、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双丰收的大好青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其实听完这几句话我不禁琢磨着对方到底想把我往哪个方向塑造一下,斗胆一问,编辑侃侃而谈,大体思想就是把我弄成“淫而荡、色而情”的新时代网络黄段子作家。崇高的使命感仿佛一脚踹开了我内心最深处的大门,让我那幼小的心灵再一次被新观念彻底洗涤,不过这一次洗的力气有点儿大,如同40岁大妈手洗着大裤衩一样有力而又痛苦。
偶尔的夜晚我会思考,写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究竟这份工作或者这个爱好带给了我什么。是那些微乎其微的稿费,还是那些若有若无的名气。当然名与利加在一起也没有干得过一辆某人爹买的玛莎拉蒂,挺悲剧的。
不过吧……翻身起来看着电脑——电脑一直没有关,为了充分利用包月的网费,我一直开着电脑下着毛片——每一篇我的文章之后,都会有人告诉我,对的,有时右逝,这也是我们的生活。我忽然就觉得很开心。我喜欢更多的人看到我的故事之后,发现年轻时我们都这么傻×。
这就是钓鱼帖。有共鸣的群众基本都是和我一个智商段,一种优越感和平均感油然而生,并且还像地沟油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在我工作将近一年之后,我渐渐适应了我身边的环境:衰败,安静,却又孕育着什么。虽然孕育着什么就像怀孕一样轻易看不出来,但是上天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
我的屋子里的电话自从装上之后就没有响过,很多时候我都以为它是坏的。这是装网线的时候的附赠品——虽然我一再强调我不需要电话,不过对方坦言没有电话就没有网线这一神圣定律。我勉为其难地用200块钱接受了这份馈赠。这部被我束之高阁的电话机为了证明自己风韵犹存,终于在一个周末傍晚响了起来;鉴于上面的灰尘太厚,电话铃声振动起来仿佛下雪一般。我接起来,对面没声音,顿时我以为是话筒听筒坏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对面传来了一个很熟悉、很轻微的声响,哼唱着一首温暖的歌:
校领导来到南开,
每个同学都笑开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每个同学都笑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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