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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一大清早,咕咕咕的鸟叫声就跟上了发条的钟一样,一刻不停地在人耳边吵闹起来。
林晗睡不安稳,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用一个枕头死死压住两只耳朵,还是被这三百六十度的立体环绕声喊了起来。
落地窗外,初升旭日映红一片天,蔚蓝色的印度洋上泛起波澜,阳光、沙滩、海浪……扭过头来,目之所及还有美女。
昨晚的种种画面,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一遍遍过着,林晗两手搓了搓脸,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身边的人到底还是醒了过来,起先是背对着他,洁白的被子挂在身上,她贪凉把手伸出来拿胳膊压着,描出起伏的曲线,同时露出背后一大片苇白似雪的皮肤。
声色只是一瞬间,记忆的时效最短,但感觉要触发多项感官的配合,留存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以至于林晗察觉到指腹还残留着她皮肤细腻柔滑的触感时,心跳便开始止不住地加速。
女人这时候一个翻身,依偎进他怀里,窄挺的鼻梁刺到他腰边,热气一呼,喷得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蹭了蹭,找到个最舒服的姿势,呢喃着:“吵死了。”
林晗心一动,又钻进被子,屈着一只手撑在她头边,看着她粉白的一张脸,有点莫名其妙地问:“夏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夏苒又在他怀里动了动,眼球琢磨什么坏心思似的快速滚动,长而密的打着卷的睫毛扇动着,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亮堂堂的一双眼睛定定落在他脸上:“先生,你是谁啊?”
林晗按着她两肩将人猛地翻过来,他随即严丝合缝地贴上去,促狭地说道:“夏苒,你这是间歇性失忆,我现在得重现原景,让你把事情重新想起来。”
夏苒拍了拍他脸颊,似笑非笑地说:“林哈哈,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
林晗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夏苒这时候忽地一挺身子,两手将压到脑后的长发往外一捧,黑色细软的头发如瀑般散漫而出,一朵花似的铺在雪白的枕头上。
林晗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两只眼睛都隐隐红起来。
要是记忆没出错,夏苒从小就有一头秀发。
夏苒和林晗自小就在一块长大,两家长辈是同一家国企的职工。
那时候国企效益好,给员工谋福利的时候最兴分房子,选块地皮建小楼,一户人家给一间,一家老小都挤一块。
夏、林两家赶上好政策,一条过道分两边,夏苒家住东边,林晗家住西边,开始了长十多年的门对门邻居生涯。
都是接父母班后新组建的小家庭,楼里的邻居们陆陆续续怀孕生孩子,林晗出生后一年多,夏苒也跟着呱呱坠地。
不巧的是,林晗出生的时候赶上那年年尾,夏苒降临时抓住了后年年头,满打满算也就早了一年零几天,林晗却要做夏苒大两岁的哥哥。
夏苒头一次被带回来的时候,街里街坊都跑出来看,这个夸眼睛大,那个夸鼻子挺,还有个一致的意见是头发密。
“哪像这么小的孩子刚有的,跟顶乌漆漆的帽子一样盖头上,我儿子到现在还没这么好的头发呢,刚生下来就更疏了,稀稀拉拉就那么几根,急得我天天给他擦生姜!”
一身生姜味的林晗被他妈妈抱在怀里,抓着他的小手去摸那圆滚滚的脑袋。他顺便往包成团的小蓝被子里一瞅,吓坏了,一张脸又皱又红,还起着粗粗的皮,这是哪儿来的小耗子!
他赶忙将手指往嘴里一塞,边吮边号啕大哭。不明所以的大人将他一阵猛摇,问:“怎么了?乖啊,来看看妹妹,妹妹多好看啊。”
小蓝被子一掀,她脸露得更多,林晗手舞足蹈,悲痛欲绝,最后一脑袋扎在妈妈肩上,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
打那往后,林晗一见夏苒就发怵,光看照片都觉得不舒服,深深觉得这小丫头片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她是个“毛人”!
可恨为了继承发展老一辈的革命友谊,家人丝毫不顾他的感受,将缺人照料的夏苒时不时就带过来进行亲切友好的慰问交流。
林晗避之不及,偏偏于夏苒来说,那简直是老鼠掉进米缸,上天的恩赐,一见着哥哥便张开双手跑过去,不由分说抱住他就要往他脸上按下一个湿漉漉的吻。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