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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忧郁病就是这样(一个忧郁病患者的自白)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李子玉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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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忧郁病就是这样(一个忧郁病患者的自白)》作者李子玉通过亲身经验,诉说忧郁症的种种困扰和烦恼,以率性细腻的笔触,诉说成长过程苦无出路的艰涩,与读者分享她跟忧郁病多年来的纠缠与搏斗经验。温婉率性的笔触下,反思个人成长之种种,这不单是写给忧郁病患者及其亲友的书,还是写给繁忙现代都市人的书、写给愿意分享的人的书。

内容推荐

忧郁病要来便来,十年来四次复发,四次自杀,她一下子情感失陷,思想崩裂,成长过程中的种种不快遭遇如洪水猛兽,黑暗记忆一涌而至——外祖母的体罚及语言暴力、亲生父的遗弃、亲生母的“缺席”、还有读书时代的自信剥落、留学生活的无助与焦虑,以及第一段婚姻的触礁挫败……凡此种种,她一度是一个失心的孤魂,有勇气求死,没勇气求生。

《忧郁病就是这样(一个忧郁病患者的自白)》作者李子玉以率性细腻的笔触,诉说成长过程中苦无出路的艰涩,与读者分享她跟忧郁病多年来的纠缠与搏斗经验。温婉率性的笔触下,反思个人成长之种种,这不单是写给忧郁病患者及其亲友的书,还是写给繁忙都市人的书、写给愿意分享的人的书。

目录

序言 走出忧郁的黑夜

自序 心病还须心药医

第一章 童年的回忆

第二章 从少女到少妇

第三章 我的黑暗岁月

第四章 信念崩溃与重建

第五章 学习与感悟

第六章 如何克服忧郁病

初版后记 人是不孤独的,也不应该孤独李欧梵

新版后记

试读章节

生父消失 母亲变成“阿姨”

记得宋代词人辛弃疾的两句词:“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想,并非每个少年都不知愁滋味,以我来说,年纪小小已经晓得什么是愁、什么是忧、什么是喜、什么是悲。

我从襁褓开始,已没有父亲,父亲不是逝世,只是跟我妈妈仳离了。妈妈为了养活哥哥和我,一度把我们交托给外祖母照料。那时候,母亲只身从广州跑到香港谋生,汇款养活身在广州的我们祖孙三人。一年后,她便申请我们到香港团聚,那时的我才四五岁。

妈妈早婚,二十岁未到已诞下哥哥,到我出生时她还是个少女,与我生父离婚之时不过二十岁出头。母亲天生个性坚强,尽管没受过许多教育,没有兄弟姐妹的扶助,但她情愿离开小康的夫家,孤身闯她的人生路,并决心以“寡母”身份,担起照顾我们兄妹俩的责任。

1958年,中国内地适逢“大跃进”后的饥荒,五十多岁的外祖母含辛茹苦地带着四岁的我和七岁的哥哥,幸好那时刚接到香港政府的批准,让我们离开广州到香港去,跟妈妈见面。我们先在澳门停留半年,才正式转抵香港。在澳门,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生活是愉快的。

到达香港后,妈妈早作安排,并给我们租下了一处安居之所,然而,她没有跟我们同住。接下来没几个月,她告诉外祖母说她要结婚了,她的男朋友是位富家公子,而且是名门之后,可算是“簪缨世家”。妈妈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能够遇上这么一个好婆家,着实是不容易,更难得的是,男友为了爱她,答应迎娶她,并愿意为她隐瞒她曾为人妇、且有子女的身世。

那个年代,一个离了婚的单亲妈妈是难以再被名门富家接受的。然而,妈妈从此摇身一变,从妈妈的身份成了我们的“阿姨”,哥哥和我变成了她的外甥子女了。这种身份的转换,表面上看来简单,但对于幼小而又敏感的我,影响却是既深且远的。

记得有一天,外祖母郑重地和我说:“你们妈妈要结婚了,你们以后见她,要改口喊她‘阿姨’,如果遇上别人问及你妈妈在哪儿?可以说她一直在广州,未能来港,爸爸呢?就说他被汽车撞死好了。”当时,我支吾含糊地点头答应着,小脑袋却是浑噩一片,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可以直接喊妈妈呢?而且还得向别人撒谎,这么大的一个谎话,把我压得很重,后来,我更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在脑袋里反复吟念,以备将来告诉向我查询身世的同学。

其后的好一段日子里,我变成了一个满怀心事的小女孩。往往满腹疑团,却又不敢向大人提问,更糟糕的是,我认为妈妈再也不要我们了。妈妈有了新的家庭,成了大富人家的三少奶,相反,我们祖孙仨成了她的累赘。那段日子,妈妈每次回来探望我们都是一身锦衣,并乘坐继父驾驶的“凯旋牌”GH跑车回来。霎时,妈妈呈现在我眼前的形象完全改变过来,变得既亲且疏、既近且远。她一方面是我心中的女神,令我很想靠近她;另一方面,我又被她的庄严吓阻,不敢向她走近,只能用我弱小的幻想力,想象她搂抱着我,亲我的脸蛋儿。现实中,有好几次,妈妈半开玩笑地向我说:“阿莹真不够大方,鬼鬼祟祟地躲在婆婆背后,我又不会吃人。”看来,妈妈并环知道我当下的感受,然而,这感受却一直延伸地影响到我日后的害羞行为,使我严重缺乏自信和自尊心。

再婚后的妈妈只当了一年可让我和哥哥接触的“阿姨”,就跟随“姨丈”到英伦留学去了。“你们得陪伴外祖母”,这是妈妈跟我们说的,是故,我们继续跟外祖母留在香港。我当时想,也好,起码在往后的许多年,哥哥和我反而可以在信纸上称呼她为妈妈,总比面对面叫“阿姨”来得亲切自然。

P4-6

序言

忧郁病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生理、心理、遗传环境等诸多个因素互相循环影响形成的疾病。以当今医学之进步,还是无法说得清楚这种病症的病因。现在遗传基因学说发达,把忧郁病一股脑全归咎基因,恐怕也未必完全正确。但现代社会患忧郁病的人数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据一篇报道所述,美国有九百万人在服用抗抑郁药“百解忧”(Prozac)。其实还有更多的人患了忧郁病而不自知或者不肯、不敢正视面对。这是一种极为折磨人的疾病,患者如着心魔,痛苦不堪,病重者往往走向自杀一途。

李子玉(玉莹)曾罹患忧郁症达十年之久,严重时刻企图自杀四次,最后经过长年的挣扎奋斗终于克服病魔,走出忧郁的黑夜,恢复健康生活。她把她极端痛苦的患病经过从头写起:忧伤孤独的童年、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忧郁病魔突然的袭击、与第二任丈夫一同抗郁、最后皈依佛教,挣脱心魔,得到平安。子玉写这本忧郁病患者的自白,需要极大的勇气,面对自己,面对社会。她能够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病情记录下来,而又对自己的病源病因作了非常坦白的自我分析。这表示子玉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面对自己,面对这个可怕的病魔了。

忧郁病到现在还是不为多数人了解,华人社会更视为隐症,子玉坦然将自己的病情公之于世,因为她有一个悲悯心愿,希望那些正在忧郁病的黑夜中孤独挣扎的患者,看到她这本自白书,受到鼓励,因而奋起抵抗病魔,克服厄运。当然,每个人的病情不一,但我相信一些同病者,看到子玉这本坦诚的自传,会感受到她那一份善心及温暖。

子玉的病根几乎都起因于她不幸的童年。父母早年离异,跟着外婆生活成长,可是外婆脾气暴躁,动辄打骂,幼年缺乏亲情的支撑,子玉变得内向消极。有时候童年没得到亲人的爱,一辈子也难补偿起来,这是弗洛伊德心理学派所研究的重大课题。第一次婚姻失败,终于触发了忧郁症的侵袭,第一任丈夫、子玉的表兄是位正人君子,可惜夫妻缘分不长久,可能子玉当时已经患病而两人尚未警觉。当子玉的人生坠入深渊之际,第二次婚姻却带来了晚到的爱情,她与第二任丈夫、当时的哈佛大学教授李欧梵,正在享受新婚幸福的头一年,忧郁病的病魔又突然来侵,子玉与欧梵完全没有防备。子玉这本书,叙述了她与欧梵夫妻俩合力抵抗病魔,两人时而张皇失措,时而相拥对泣,这一节写得最是感人。最后似乎上天垂怜,子玉结上了佛缘,在宗教的慰藉下,得以逐渐走出黑暗。

子玉凭着勇气毅力,又很幸运地得到了丈夫的爱情支撑,加上宗教的力量,最后终于克制了忧郁,解脱心魔。她首先跟自己达成了和解,跟临终的母亲互相谅解,跟生命取得了妥协,最终求得心灵上的安宁,所以她写下了这本书,祝福其他同病者一样获得解脱。

后记

子玉刚写完这本书,要我写一篇后记,自从七年前她的忧郁病折磨了我们夫妻整整半年之后,我们其后在香港“过平常日子”,对于这段往事,在时过境迁之后还有什么感想和反思?

今晨我把当年的日记拿出来重读(日记中的部分已经放在我们合著的《过平常日子》第六章),摸着稍为灰黄的纸张,不禁悲从中来,感慨系之。边看边吃早餐,子玉坐在我身旁,看到我满面忧凄的样子,就默默地摸摸我的臂膀,我转眼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安详又自在,不禁释然。“恶魔”终于离我们远去,希望它再也不重返了。子玉在旁边即时说:“现在和过去最根本的不同,是我的观念彻底改变了,以前时时怕忧郁病复发,现在一点也不惊恐,而且知道如何对付。忧郁病是一种绝对可以治得好的病,不是绝症。”

一点不错。过去这七年来,她比我更勇于面对一切的疑虑,而且成竹在胸。她的勇气和毅力从何而来?也许这正是她以自省的方式写下这本书的原因之一。勇于面对自己的过去,并对问题加以消解也是预防忧郁病复发的主要治疗方法,当然更重要的目的是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希望有助于目前不知何去何从、受抑郁情绪困扰的读者和其亲友。我的这篇后记。也从这个立场出发,除了从我的角度来反思子玉这段煎熬外,也希望为其他患者的亲友提供一点个人的经验,以便帮助他(她)们照顾病人。

忧郁病的英文名叫Depression,也有心灰意冷、心情沮丧的意思,所以它既是“心病”,也是疾病,由脑垂腺分泌失去平衡而引起的。一般人往往以为这没有什么了不起,过一阵子心情就会好了,所以不愿就医治疗,这就大错特错了。根据我的经验(我以前也是无知得很),必须身心并重。

西洋的疗法,就是身心并重,即同时看两位医生:一位专门下药,从病理下手;一位则定时而不断地和病人倾谈。在香港和其他亚洲地区,这两种专科往往集中在一个医生身上,既下药又要揣测病人的心理状态,因此往往兼顾不了。然而,外国的方法也有弊病,太过专业分科,而且在心理治疗(therapy)方面太注重理性分析,而所谓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方法——让病人躺在长沙发上任他胡言乱语,再从而追溯到儿时经验,也治不了突发的忧郁病。

当子玉这个旧病复发的时候,我起先毫无心理准备。她接到母亲得癌症的电话后,连夜失眠,我在她央求下请学校的医生为她开一剂安眠药,可依然不见效,如此持续失眠(整夜睡不着觉)一个礼拜,我才带她去看病理医生,证实忧郁病复发,立刻开药方。然而西药有多类,也各有不同的效用,而且往往要在病人服药两三周以后才知道是否有效,如果不行还要换药。此外,药量在开始时很少,须逐渐递增,就是怕引起不良的副作用。可以想象,病人在此段时期所受之苦,然而,照顾病人的亲友当然更着急了。我和子玉就有这种经验,而且我比她更手足失措,她早已痛苦不堪,但还要怕我“失控”,其情何堪。

所以,事后反思所得的教训是:双方都需要有耐心,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也没有特效药,市面上买到的prozac并非万能,可能还有副作用。我为了多得到一点这方面的知识,曾经拼命看书。并请医生给我一个书单(当然是英文书),可是仍然不得要领,有时看多了又自以为是,甚至会和医生争论起来,质疑医生给子玉开的药方。再后来,我和子玉的香港医生联络上,蒙他立即寄来当年用药的药方和剂量,才可以对症下药,然而那已经是病情复发整整两个月之后的事,子玉的心情才稍见平稳,可是这时的她还是没有精神,且垂头丧气,每天不愿起床,俨如一个木头人;有时候子玉在下午碰上向她袭击的“恶魔”,她又会心情转坏,直到深夜精疲力竭后才能入睡。

如此这般,第二天又重复同一个症状,时日一久,连我这个照顾她的丈夫也急躁起来,时而大发脾气,在内外双重压力(我还要教书)之下,自己也差一点患上情绪病。所以,照顾病人最基本的原则就是要有耐心。

忧郁病的疗程大致有三个时期:第一期是初患或复发时期,严重的(如子玉)至少一个月,这是病人最痛苦的阶段,他们甚至感觉痛不欲生而产生自寻短见的想法,而偏偏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病人却要经历试药和配方(内中大有学问),配错了当然不见效,甚至会令病情更坏!所以,在第一期要千万小心,最好不要离开病人(最严重的需要住院),以防意外。我记得自己紧张的时候,连家中厨房里的菜刀也藏起来,生怕子玉再寻短见,并且苦苦哀求她不要离开我——毕竟这一次不同了,她不再孤独,身旁已有我这样的一个新婚丈夫。如果子玉离我而去,我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想必会返回香港暴饮暴食(因为没有勇气自杀)而死!事后每谈起我的这段说话,顿成笑料,可见当时之不容易。

第二个时期是“稳定期”,时间最长,子玉的经验是足有四个月之久,甚至更长。

所谓“稳定”,指的是病人心情依然“稳定”低沉,但情绪变化却有规律(例如子玉在上午昏昏欲睡不愿起床,下午情绪却逐渐陷入谷底,晚上稍好,深夜略为平静,可以安眠),周而复始,其实没有起色。有时候几天稍好,过了几天又坏了。在我的日记中处处写到这种情况。我用的形容词也从第一期的“痛苦”“难受”‘好辛苦”,到第二期的“无聊”“烦闷”和“急躁”。每天看见子玉,想着要她可以真正痊愈、重见光明,似乎漫漫无期!更可怕的是,有时候病人会在深思熟虑后反过来走向自杀之路,因为在第一期完全没有心力,第二期才有所行动。

这个时期,总算唤起子玉无比的毅力。在我央求之下,她开始和我到健身房去作踩踏板运动,每天至少一小时,我也故意选在她心情最差的黄昏,逼着她随我出门,拼命运动,大汗淋漓之后,至少血脉疏通了,子玉亦有少许心情煮饭进餐,没有胃口的她,煮菜也千篇一律——鸡丁炒青豆,惊喜尽管没有,营养却是不乏的。

这个时期的子玉心情上虽然渐趋稳定,但身体上还有大小毛病,精神患得患失。子玉时有便秘,左眼也不好,一会儿她又说皮肤坏了,气色之差当然更不必提。有几天心情略好时,她会涂点口红,但始终无心刻意化妆,大多数时间子玉还是不思打扮,也不愿见人,仅接受几位熟朋友的照顾(因为我还是忙着授课)。打从三月中忧郁病复发,到四月底进入“稳定期”,直到我六月初授完课学期结束后,子玉依然没有太大起色。暑假开始,我空闲多了,才能约友人带她一起开车出外游玩,当时子玉也勉强打起精神参与,回家后却往往心情转坏,最后我只好施出“绝招”,带她返回香港——即她成长的地方。

当时子玉的美国医师也同意,认为文化环境许有帮助影响,但不敢肯定。八月中回港,我们到处求医,这一次当然找中医了,还有一位台湾的气功师(我们为此飞台湾两次),后来经朋友介绍,找到一位信佛的年轻中医师张琛,子玉与她一见如故,十分投缘,见面后不到两周,子玉的忧郁病就痊愈了。

第三期的痊愈期可能和第二期分不开,当中何时由“稳定期”转向痊愈期,谁也说不准。

也许在暑假子玉的情绪已逐渐返升,尽管依然反复无常。如果我们八月不返香港而留在美国,子玉是否痊愈?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一定会,但可能花的时间更长一点,全看她个人和环境互动的关系。相比下,上一次子玉的忧郁病复发时还身在香港,而且拖了一年之久!

那时候(1997—1998),她孤家寡人,和前夫文正早已分居多年,心情更形落寞。这一次的发作,开始时情况也很严重,但痊愈期快多了,只需半年就好。而且这次返回香港,子玉是不孤独的,她除了我之外,文正也成了老友,也不停地为她打气,我们三人时常见面,无形中她的一个心结也化解了。

我在“总结经验”后,所得到的结论有下面几项,聊供有心读者——特别是病者的亲友参考:

(一)忧郁病既是心理病又是生理病,不可等闲视之,病人的亲友更要付出大量爱心、耐心和同情心。严重的病情——如有自杀、自残或其他暴力倾向——必须事先预防,千万不能大意,最好不要离开病人,如自己上班事忙,也必须请病人的其他亲友轮流照顾。打电话看似是一个办法,但并不尽然,因为病人即使愿意通话,放下听筒后可能心情更糟。

(二)必须服药,但切记小心,这是专业知识,有关服药必须听取这方面的专家医师的意见,至于中医或西医则见仁见智。我的折中看法是:中医主张气血调理,是全方位的,病人的身体也需要配合,西医则主张对症下药。目前神经科学(neuroscience)方面的研究还没有达到“百发百中”的精确程度,所以不应迷信任何特效药,也不能随意到坊间买些“Anti-depressant”之类的“治情绪”药,对轻患者或者有效(其实只不过有刺激或放松的效用),但对严重的患者完全无效。总的来说,西药多是专门“特效药”——如Prozac、wellbutr}n、Remeron——种类太多,五花八门,名称在各地也不同,它往往和治情绪药并用,缺一不可,是故,有关服药知识谨记请教医师。此外,服药必须持之以恒,痊愈后切记仍需服药,就是减药也需跟随医生叮嘱,子玉在本书中也再三提及,她上三次复发的原因,就是没有继续吃药。

(三)照顾病人,除了“三心”(爱心、耐心和同情心)之外,还需要了解并消除自己的心理障碍,因为到了第二期,病人和照顾者都会开始感到不耐烦,难免发生口角,有些书甚至说夫妻在这段时期因而反目!幸好我和子玉在这段时期从来未有吵架,尽管我的脾气愈来愈暴躁,可从来不曾发泄在她身上,我不过一直自责,有一晚还冲到浴室中对墙撞头,害得子玉赶快跑来安慰我。这一段也写在《过平常日子》第六章中。

忧郁病患者需要悉心照顾,而照顾患者的亲人其实同样需要被照顾,是故最好身边有所谓“支援小组”(support group)的组织,或与有类似经验的人互相交流支持,分享心得,特别在病人还未完全稳定的第二期。此外,我知道香港有这方面的社工和义工,只是当时碍于情面我没有参加,只是到处打电话和较相熟的亲友聊天,有时也冒昧以电话请教专家,并勤加阅读这方面的书籍,至少可以“自我增值”,得到少许安慰。

然而,当我把书本上学到的心理治疗方法用于子玉时,却不见效,因为她本能抗拒,而且我发现此类方法太过注重调查测验,譬如问病人每天做不同小事后的满意程度——喝一杯咖啡多少分?运动一次多少分?再把一周之间的升降指数平均计算。子玉后来说,她对于这些测验根本是信口雌黄,乱报一通,其实当时她对任何日常琐事都打不起精神做。至于我,“玩”了这种“理性游戏”数周后也决定放弃了。至于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对子玉亦完全用不上,她和心理医师(therapist)的定期倾谈不大见效,对于在东方文化环境中长大的子玉,向来跟人交谈最看重彼此是否“投缘”,端看双方合得来或合不来,看来她不太喜欢和这个医生说话。

我认为以上三项都是“金科玉律”。此外还有一项,是我们的自愿选择,也是从经验中得来的——就是绝不隐瞒病情,都向亲友们公开。后来,我还鼓励子玉向所有愿意听的人讲述这段故事,过程中反而交到不少新的知心朋友。毕竟我们先打开心扉,别人也会受到感染,甚至一样把自己的心事秘密与我们分享。这段日子,我们的友情网络已逐渐形成,这也是我们这几年来的一大乐事。想从前子玉在人前绝不提及自己的病,连每天见面的同事也不知道,难怪心情更为孤独。

要知道忧郁病不值得羞耻,它不是污名隐私,甚至值得“分享”,何况这种病愈加普遍,据说香港社会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或重或轻的忧郁病患者。有关机构——如各大小公司和政府各单位——也应该重视,目前似乎只有学校设有心理辅导的专门人员,幸好民间社团反而多了,这毕竟是一件好事。

打从2001年子玉的病愈至今,已有七年时间,我们夫妻的感情更为坚笃。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早已是患难夫妻了,先患难,后享福,因此对后来的平常日子更为珍惜,现在我的感觉和子玉患病期间恰好相反,那段时期真是漫漫长夜,度日如年,现在却是“度年如日”,怎么一下子就七年过去了?

在这过去的七年中,我们的生活经验更丰富更多姿多彩,毫不单调烦闷,反思起来,这何尝不是这场病的“恩赐”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原来我们的“大任”就是学着怎样好好地过日子。生命太可贵了,并不像日月星辰大自然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奉劝所有在人生旅途上受到挫折而灰心的人。千万不能以一时之失而放弃生命——所谓“看不开”,本来就是忧郁病的来源之一。

现在翻看当年写的日记,发现内中处处提到子玉对自己毫无信心、顾虑多端、绝望被动、麻木不仁,像“痛苦”“辛苦”“难受”“无聊”“烦闷”等词汇,用得最多。七年之后,我发现这些字眼几乎完全不适用了,代之而起的是“安心”“放心”“自由自在”甚至“享受”——最后这个词是我在吃子玉精心调制的“健康食品”时常用的,她现在做的菜真是既健康,又卫生;既有营养,又开胃!也许,这是我心情舒畅后的本能反应。

然而只有一个过去的字眼还是我常用的——“急躁”。子玉天生急脾气,我也是性急,但没有她反应快,所以外出行街或乘地铁时,她急得箭步如飞,我在后面总跟不上,于是,我常常用广东话大叫“勿急!勿急!”有时还加上一个意大利文的音乐名词“adagio”——慢板,香港的生活节奏毕竟太快了。

子玉对此也时有反省,但是还没有完全改过来。日常生活中,我们上街一向手牵手,原先是我怕她摔跤,现在是我拉着她为了让她慢走,慢慢两人就不知不觉间更合拍了。有了前事之鉴,我们总算学会如何调剂身心,自由自在。

现在的子玉更懂得安慰我,有时她见我急躁,受到外来的压力(特别是稿债)而心烦发脾气时,她总就会摸摸我的脸,甜甜地一笑,不说一句话,就叫我安静下来,然后我会打开唱机,听听莫扎特或巴哈,令急躁的脾气顿然消失。

我终于领悟到,这些年来,子玉非但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兼顾到我,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定了一个温馨又适意的基调。我对于子玉的报答,其实很有限,就是鼓励她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从书法到写作、从绘画到浇花、从读闲书到听粤曲,并且多交自己的朋友。我更要她把自已过去的经验和盘托出,不必顾虑什么,反正她和我本来就是坦荡荡的人,对己对人都是一个“诚”字,管别人说什么闲话,甚至有时候她写完一篇散文会问我说:“写得还可以吗?别人看了怎么说?是不是我的文章太简单?”我觉得诸如此类的话可以抛诸九霄云外,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我,对自己一定要赤诚——“To thyself be true”,我认为这句英文诗中的名言最好。

今天的子玉在人生旅程上已经迈了一大步,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被动而完全依从传统中国妇女的那一套“三从四德”。可悲的是,我发现即便是在当今社会,也看到不少人和当年子玉相似的女性,她们在这方面r直没有“解放”过来,即使外观上很时髦,甚至表现大胆,放纵欲望;但内心深处,“传统”想法依旧根深蒂固,至少部分中年妇女亦是如此。我担心她们这些“心结”一日不打开,当外在的压力——包括亲情的压力或其他生活中的失意事——日积月累,就会积郁成疾,由突如其来的事故引发出忧郁病来。

子玉写这一本书,写得很勤奋,我曾经担心她太过“入”了——让自己进入当年病魔的世界,然而这是多虑,原来她早已成竹在胸,每写完一段,给我阅读,只见其文再三自我解剖,不停反省,有时用字遣词也有抽象反思的意味,不禁令我暗暗惊奇。我对子玉从来不用“学理”,但她不学而自悟,这一切皆是从反思自我的经验得来,还加上她看过的大量有关医药保健方面的书籍,小说、文学书更不必提。这是一种心灵和精神上的积累,时日一久自然潜移默化,有助于她对于人生的自我了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就是这个意思。

阅读、书写和跟朋友交谈一样,都是一种沟通,也是一种自救和自助的方法。近年来我发现不少香港人不知道如何“说”出来,更遑论写作,“说”不只是普通的言谈,而是一种更深入的“表达”(articulation),这才是自省的工具。反而言之,表达不出来而烦在心里,压多了必然抑郁成疾。所以,我觉得子玉的这本书,不单是“夫子自道”,也是为了自救救人,并推己及人,应能助益相知和不相知的读者。

在这个世界上,人是不孤独的,也不应该孤独。

2008年8月17日于九龙塘

书评(媒体评论)

子玉这本书叙述她与欧梵两夫妻合力抵抗病魔,两人时而张皇失措,时而相拥对泣,这一节写得最是感人。

——著名作家、作者好友 白先勇

我觉得子玉的这本书,不单是“夫予之道”,也是为了自救救人,并推己及人,应能助益相知和不相知的读者。

——著名作家,文化评论员、作者丈夫 李欧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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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7 22:0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