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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2015中国小说排行榜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出版社 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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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在每年的小说作品中,既有实力派作家的精心之作问世,并在全国获奖;又有文学新人不断涌现,以其独特的经验,带给我们新的审美感受。因此小说选刊评选的《中国小说排行榜》自1995年复刊以来,每年都要在月选的基础上编辑一套优秀作品的年选,目前已历经十余年,在读者中有着广泛的影响。

这本《2015中国小说排行榜》为2015年版。

内容推荐

中短篇小说以其适宜的阅读长度和对现实生活的迅速反映,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在每年的小说作品中,既有实力派作家的精心之作问世,并在全国获奖;又有文学新人不断涌现,以其独特的经验,带给我们新的审美感受。因此小说选刊评选的《中国小说排行榜》自1995年复刊以来,每年都要在月选的基础上编辑一套优秀作品的年选,目前已历经十余年,在读者中有着广泛的影响。

《2015中国小说排行榜》编者小说选刊在今年优秀作品月选的基础上,经过认真的比较遴选,最终确定10篇短篇小说和8篇中篇小说入选《2015中国小说排行榜》,这些作者都是活跃在文坛的具有较高水平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广度,集中体现了2015年度中短篇小说创作的成就。

目录

短篇小说

 母亲的岛 陶丽群 

 陷车 扎西达娃 

 仉仉 王 蒙 

 银扣子 刘庆邦 

 纪念我的朋友金枝 金仁顺 

 半圆的月亮 阿云嘎 

 日本佬 麦 家 

 普通话 甫跃辉 

 回县城 陈再见 

 万家亲友团 黄蓓佳 

中篇小说

 扶桑馆 叶广芩 

 地球之眼 石一枫 

 三只虫草 阿 来 

 收山 常小琥 

 熬鹰 老 藤 

 红了樱桃 付秀莹 

 三朵 留 待 

 逃离 王传宏 

试读章节

母亲的岛

陶丽群

五十岁的母亲做出一个决定。

“我要出去住一阵子。”

这是她的原话,简洁明了。为什么要出去住,去哪里住,母亲都没说,这很不像她。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没见过母亲有任何关于她自身的决定,仿佛她是一件东西,属于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属于她自己。也许她的丈夫和三个儿子,还有我这个女儿在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都对这样的日子习以为常:母亲天生就是为丈夫和孩子而存在的。这么多年来,她实际上也一直扮演这样的角色。母亲是在晚饭时说这句话的。我们家九口人围着大饭桌吃饭,父亲,三个哥哥两个嫂子,一对侄子侄女,还有我。加上母亲,本来饭桌上应该有十口人的。怎么说呢,好像从我记事起,母亲从未在饭桌上吃饭。家里人会不断有人要求拿汤勺辣椒酱油醋,等等。母亲一直在饭桌和厨房之间来回忙碌,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久而久之,母亲就不在饭桌上吃饭了。

母亲说完那句话后,她站在饭桌边等着,手里握着碗筷,仿佛在等待谁答应她的请求。然而大家都好像没听到母亲说的话一样,各自吃自己的饭,还一边谈论村里谁家正在起的房子和刚买的大家电。我的侄子这当儿放了一个响屁,被我二嫂嫌恶地看了一眼,正好被他妈,我的大嫂看见了。这个早就想分家的泼辣女人不干了,也不管饭桌上的公公,把筷子一摔,抱起儿子起身就走。我大哥是个怕老婆的男人,立马也放下碗筷。我父亲脖子一挺,朝我大哥呵斥:“干吗?!”在我父亲眼里,怕老婆简直就是一件和败坏门风一样可恶的事情。我大哥起了一半的身子重新坐下来,不过眼睛却不断飘向门口。大哥朝站着的母亲瞪了一眼,说:“还不赶快去看看。”我看见母亲拿碗的手抖了一下,但她没动。

母亲的反应终于引起大家的注意了。但是我敢保证,母亲之前说的那句话肯定没有谁听进去。

父亲发火了:“人死了?还不去看看。”

母亲的嘴唇微张了一下,而后合上了,她朝厨房走去,再也没出来。那晚,我们家的饭桌一片狼藉,脏碗筷和菜碟子扔了一桌。父亲当着儿媳们的面不好发作,绷紧一张脸走进走出。他觉得母亲肯定中邪了。最后是我帮母亲把饭桌收拾掉了。一整夜,我一直听见我隔壁的母亲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她一直在倒腾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出门了,一整天都没见她回来,家里一团糟糕。地没人扫,猪鸡鸭狗没人喂,早饭午饭也没人做,我的两个嫂子带着各自的儿女全都回了娘家。这个家一下子陷入“兵荒马乱”之中。父亲几乎气疯了,踢倒了家里所有的凳子。我们都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母亲几乎从没离开过家,我们随便在家里什么地方叫一声,母亲都会带着恭顺的、略显惊慌的表情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拿着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后来邻居玉姑见我们一屋子鸡飞狗跳的狼狈相,对我们说,你们妈在毛竹岛锄地呢。父亲和我们几兄妹都糊涂了,不知道母亲在那锄什么地。父亲于是领着我们兄妹四人,一路朝毛竹岛心急火燎地赶去。他一直铁青着脸,那样子看起来仿佛要把母亲怎么样一番。我们几兄妹都没怎么为母亲担心。我们都是在母亲的哭泣声中长大的,已经见怪不怪了。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有必要说一说我们这个有趣的村庄。这是个四面环水的村庄,一条叫“右”的江流着流着,突然在某一段江中心分成两股流水,绕出一块足够建一个上千户人家的肥沃土地,然后又在某一处汇合,重新成为完整的一条江,我们的村庄就应运而生了,村里活着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个村庄到底有多少年历史。我们村因此外出和进来都必须渡船。站在连接这条江的大桥上,可以看见我们村庄像一块补丁一样镶嵌在右江里。右江和我们村庄自然是低于大桥的,但是有一年发了大水,江水都漫过桥面了,而我们的村子却毫发未损,只淹了河边几块辣椒地。专家们说,我们村是坐落在一块浮地上,江水上涨时,村庄也跟着水涨船高了,不管江水怎么涨,都不会把船淹没掉。村民们质疑专家的说法,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村庄就等于一个浮在水面上的葫芦瓢一样的东西了,不要说大水,一阵大风都能把它吹走,真是荒谬至极。尽管如此,村民们却从没有谁想过要离开这块能上下沉浮的危险之地。毛竹岛的诞生也和我们村庄一样,只是要比我们村庄小得多,也就两三亩地的模样,还到处是鹅卵石,长着几株还算不错的毛竹,因此叫毛竹岛。它就挨在村边上,到枯水季节,大人甚至可以涉足而过,水只到大腿根处。当然夏季涨水的时候必须得撑竹筏了。从我记事起,这个毛竹岛一直是我们家的,我不知道它到底怎么落到我们家手里。好像村里人也很不屑毛竹岛上的那点沙地和遍地的鹅卵石。那些石头还怪好看的,有些还带有颜色,给江水冲刷得无比光洁。毛竹岛上一直有一座小木屋,那是父亲领着几个哥哥建起来的,我们家曾经在毛竹岛上养了很多年的鸭子,我们把那栋小木屋叫作看鸭房。如今,家里已经很多年没养鸭子了,毛竹岛上的地也不去种。父亲和哥哥们都不稀罕那点地了,他们在村外头包了几百亩土坡,种一种叫鸭舌胆的药材,收益很不错。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突然到毛竹岛上去锄地。

远远的,我们看见毛竹岛上的木屋顶升起一股淡白色的轻烟,在已经变黑的石棉瓦屋顶上摇曳着。父亲扭头恼怒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儿女,像在询问,可我们都不吭声,我们也不知道母亲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和母亲隔了一条大概三十米的河面,现在又是夏季,要想过去只能划竹筏了。但那张多年不用的竹筏此时泊在母亲那边的毛竹岛岸边。我们看见母亲在毛竹岛上忙碌的身影,她不断地从木屋里进出,像只忙碌的蚂蚁,搬一些石头进去,又从里头扛出几块腐朽的木头,还踢了一脚那扇会自动闭合的木门,大概嫌弃它自作主张地关起来吧。她只顾忙活,沉浸在她的劳作中,连我们站在河边看她都不知道。我看见岛上那几株毛竹长得更茂密了,枝头上还有几只鸟飞来飞去,很欢腾的样子,仿佛因为久无人迹的岛上来了新客人的缘故。

父亲朝我瞪了一眼,我赶紧往前一站,站到父亲和几个哥哥的前头,朝毛竹岛大喊:“妈!”

母亲在木屋门边站住了,朝喊声张望,然而很快她就进木屋去了,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我回头朝父亲和哥哥们尴尬地看看,哥哥们面面相觑,一脸困惑,而父亲依旧紧绷着脸。我又朝毛竹岛叫了一声,母亲这次连面都不露,仿佛在里面睡着了。我们在江边的举动引起浇菜地的村民的兴趣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丢下水桶和水瓢聚到我们身边来,不断问我们发生什么事情。父亲气红了脸,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嘲讽。他朝村人气呼呼地说:“有什么好看的,都走,走开。”说完他朝几个子女挥挥手,说:“回去,都给我回家去,丢人现眼的。”我们几兄妹只好跟着回家了。

很快,全村人都知道母亲要离开家到毛竹岛独自过活的事情。父亲几乎不敢出门,他怕出门会碰到村人疑惑和嘲笑的目光,在屋里像只困兽一样暴躁不安,又毫无办法。哥哥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药材基地,那里确实离不开人。家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我要照管家里的猪鸡鸭狗,还得给他烧饭。父亲吃着吃着,把筷子一摔,咆哮道:“这是人吃的吗?盐巴不要钱了啊?你闭眼睛放的?”

我呛他一句:“想好吃自己煮,我又不是我妈。”他瞪了我一眼,显然很无可奈何,于是他朝我拍着饭桌问:“你说你妈到底要干什么?嗯?”

对此,我只能朝他翻白眼。我们几兄妹中,我是最不怕他的。有时候我觉得父亲只是披着一副强硬的皮囊而已,里头软弱不堪,我甚至认为他其实是挺怕我妈的。

其间,母亲从毛竹岛回来过几次。有一次是拿半袋大米,一些油盐,两只碗和一双筷子,还有几只家里废弃不用的菜锅和煮饭的锑锅。一个下午,她又从屋后的鸡棚里拽出来几块旧木板扛走了,大概是铺床用的。自从父亲领着几个哥哥出去包地种药材后,家里经济条件渐渐好起来,隔三岔五父亲就张罗置换家里的东西。我们只顾享受添置的新家用,从来不关心那些旧的东西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些东西被母亲重新翻出来,有些在她的床底下,有些在杂物房里,有些在阁楼上。这些旧东西被母亲蚂蚁搬家一样搬到毛竹岛上了。母亲从我们面前很淡定地搬走那些破烂,我们谁都不敢吭声。母亲拿走的是破烂,我们谁会吭声呢,这些东西假如不是母亲收拾起来,按照父亲的性子早就送人了。父亲端坐在他惯常坐的太师椅上,一声不吭地看母亲走进走出,脸上是一副嘲讽的表情。母亲最后一次回家时,抱走那只晚上习惯缩在她被窝脚睡觉的黑猫,和一卷鼓囊囊的竹席,那里头卷着她的衣物。母亲就这样离开家独自到毛竹岛上过日子了。邻居家玉姑不久给我们带来母亲的一些消息。上次看见母亲坐船出去赶集了,买了几斤板油。前几天母亲和她借三百块钱,买了上百只鸭崽,到江边时她把鸭崽全部赶进江里,自己撑竹筏过去后,在毛竹岛那边“嘀嘎嘎,嘀嘎嘎”地唤鸭崽。玉姑还给我们学了母亲唤鸭崽别扭的声音,她垂下头,说:“三十年了,你妈的口音还没学好。”

玉姑是说母亲还没学会一口地道的本地话。母亲十九岁时被我奶奶买来给父亲当老婆,据说是河北人。我们村里这样的女人不少,本地女人娶不起,买外地女人来当老婆。有些女人是自愿被买来的,因为家里穷得实在待不住,有些则是被拐卖来的。我不知道母亲属于哪一种。由于我们村特殊的地理位置,不管是自愿来还是被拐卖来的,几乎都老老实实在这个四面环水的村庄生儿育女,到死都没再回过一次娘家。据说以前有一个陕西女人是被拐骗来的,看夫家家境贫寒,男人也长得丑,半夜像贼一样逃出夫家,结果她忘了村庄和外界隔一条差不多五百米宽的江水,跑到江边时傻了眼,坐在渡口边一直哭到天亮,最后自己回了婆家还被狠打一顿。摆渡的光叔不允许那些买来的外地媳妇上他的船,怕惹麻烦,万一女人趁机逃走了,他的船肯定要被女人婆家一把火烧掉的,除非女人婆家特意交代过才能上他的渡船。允许出去的女人往往是来婆家已十多年,儿女一群,死心了,想走也走不了。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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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21: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