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校长真不像个校长。哪怕是站在了台上,这满屋子的小孩儿也没把他当回事儿,该叫的叫,该跑的跑,还有俩小孩儿大概是玩摔跤玩恼了,你按着我的胳膊我压着你的腿,谁也不肯松手。
我以为校长会吹胡子瞪眼睛,会“嗷”地喊一嗓子,或者把最捣蛋的小孩儿抓到台上去“杀鸡给猴看”。
可是没有。
他只是乐呵呵地站了一会儿,看看这边,瞧瞧那边。然后呢,伸出双手:啪啪、啪啪啪!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闹明白,忽然有小孩儿跟着他也拍起手来:啪啪、啪啪啪!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这次响应他的小孩儿更多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嗨,校长大人还真有两把刷子!他只拍了两次手,全场都静了,所有小孩儿的眼睛都看向他了,所有——除了我以外的小孩儿的手都跟着他拍了!
那个领着我上楼的老师(现在我知道她叫菲儿老师)问我:“你怎么不拍啊?”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凭啥?”
“可人家都拍了啊?”
“那是他们愿意,校长又没说让他们跟着拍,是他们自己乐意拍的。”
她笑得很勉强,就转过脸去不吭气了。
我在心里笑了笑:“很少有大人跟我讲话能超过三句的。哼,我才不是一般小孩儿!”
“杜子腾!”
奇怪,校长怎么又盯上了我?
我本能地答应:“嗯?”
他却只是眨眨眼睛:“没事,我就是看你睡着了没。”大家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是不是要被他管得严严实实?
我更不想参加这个什么“勇敢的心”暑期营了。我爸跟我讲过,“不自由,毋宁死”。我,才不愿意做什么被套上了金箍的孙猴子,我要当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
行前会正式开始了。
内容呢,就是分组,选队长,想口号,立队规。很巧,我跟那个躺在地上打转的小胖子是一组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第一个要求当队长,而且成功了!我觉得这样的结果很不科学。第一,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上来就选队长,那还不是跟摸瞎一个样吗?第二,你能相信一个满地打滚的小孩儿可以领着我们这二十来个人去跟别的队竞争吗?怕是要领到茄子地里去了!
但是我没说一个字,把这些想法都烂到肚子里去。关我什么事儿?我参加还是不参加,还说不准呢。
最搞笑的是,这个队长给我们队起的名字,叫“探险队”。
探险队?你以为我们是去南极啊?或者是去喜马拉雅山?最次……也得去个神农架跟野人面对面才算是探险吧?你以为坐坐车、走走路、跳个小水沟就是探险?
下一项,是做游戏——又是击掌,不过有点儿不一样的是,得连说带比画地击掌。四个队比赛,看哪个队先把“我们是最棒的团队”按规则给说完。这下大厅里更热闹了,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手更是拍得震耳欲聋。
我想躲。
可是菲儿老师一把抓住了我:“来,加入吧,我们是一个团队!”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大家做,而嘴里就是不肯出声。
校长走过来,他的嗓子已经哑了:“探险队,准备得怎么样?”
大家扯着嗓子喊:“准备好了!”
校长笑了:“最后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队,是‘勇敢的心’第一大队,我,是你们的大队长。”
大家都欢呼起来,最夸张的是那个魏什么晨,他一把抱住了校长的腰,就跟牛皮糖似的。
不幸言中。校长转过头来:“杜子腾,你敢跟我一起探险吗?”
切,还是那句话,这算什么探险?
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就去呗,谁怕谁?”
魏什么晨立刻从校长的腰上下来了:“什么?你叫什么名字?杜子腾?咱俩是一个学校的啊,我听我们老师说过,你……”
我毫不客气地捂上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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