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姨奶奶非常疼爱我的父亲,但是因为父亲的婚事并不是让她很满意,好像是因为姨奶奶认为我的母亲太小,不能照顾我的父亲,所以等他们结婚后,我姨奶奶便再没有出现过。我的母亲和父亲婚后一年,父亲就离开了人世,而我在父亲去世后的六个月便出生了,就像我在开头说的那样,我是个遗腹子。
突然有一天,贝西小姐来到我家,母亲并不知道她会来。母亲说那是个值得纪念的星期五,当时身子虚弱的母亲正伤心地坐在火炉边,有气无力地看着那火红的火焰。母亲因为父亲的去世感到无助,她甚至不知道没有父亲的日子,自己是不是能够独自平安地生活。尽管楼上有很多为欢迎婴儿到来而绣有祝福词语的钭线活,但母亲还是不能振作起来。母亲擦眼泪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窗外走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步态生硬、表情僵硬,母亲猜想那一定是贝西小姐。
那个女人连门铃都没有摁就直接走到母亲所站着的那扇窗户前,母亲害怕极了。她趴在窗户上使劲地向屋里看,以至于鼻子都被压扁了,那个女人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人打着手势示意母亲开门。我母亲胆怯地打开门。
那个女人进门就说:“你就是大卫·科波菲尔太太吧?”
母亲柔弱地回了一句“是”。
女人说:“我想,你对特洛伍德小姐是不陌生的吧。”
母亲心里没有任何的兴奋,但她还是表达了见到这个女人的荣幸之感。
女人走进那间母亲刚刚走出来的、没有生火的、最好的房间,对母亲说:“孩子,把你的帽子摘掉,让我好好看看你。”
柔弱的母亲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管她认为这样的要求有一些过分和无礼,但她还是没有反抗,因为她没有反抗的勇气,所以只能摘下帽子,那不多但是美丽的头发撒在了脸上,她当时紧张极了。
贝西小姐大吃一惊道:“天啊!你真是个小孩啊。”
母亲听见这样的话马上就低下了头,因为她害怕别人说自己是个孩子气的寡妇,将来还有可能是个孩子气的母亲。突然,母亲在恍惚中感觉到贝西小姐在抚摸自己的头,尽管感觉她的手一点儿也不柔和,母亲也只能承受。当母亲抬起头来,看见贝西小姐正坐在那里,她的裙摆也被卷了起来,双手还叠加着放在膝盖上,脚踩在炉子的栏杆上,眼睛怔怔地盯着炉火。
一会儿贝西小姐说道:“你估计什么时候……”
弱小的母亲怯生生地说道:“不知道,我现在感觉就像要死了一样,我浑身发抖。”
“不会死的,喝点水就好了。”贝西小姐一边说着一边给母亲递了一杯水。
“是真的吗?喝点水就会好吗?”母亲拿着杯子有些怀疑地问。
“是真的,不要害怕,你想的事情都是一些幻觉而已,对了,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说的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女用人,上帝会保佑这个孩子。”贝西小姐说着还双手合十做着祈祷。
“哦,她叫皮果提。”
“皮果提不是个教会的名字吗?她怎么会叫这样的名字呢?”贝西小姐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母亲柔弱地回答道:“那是她的姓,因为她的名字和我的教会名字相同,所以,科波菲尔先生就直接叫她皮果提了。”
“皮果提,别总是闲着,去给你的主人再端一杯热水。”贝西小姐大声叫道。
她那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房子的主人。
皮果提远远地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很是吃惊,拿着蜡烛就走了过来,当她看见贝西小姐的时候,贝西小姐正关上了门重新坐下。
“对了,刚才你说你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而我预感她准是个女孩。等这个女孩出生……”
“也可能是男孩。”母亲大着胆子打断了贝西小姐的话。
“我认为是个女孩,等她出生以后,就叫她贝西·特洛伍德·科波菲尔,我要做她的教母,我要让这个孩子在一生中都不犯任何错误,她要接受最好的教育,她还要寻找她真正的爱情,我要好好地保护她。”
母亲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害怕极了。
“你和大卫在一起生活快乐吗?”
“是的,我非常快乐,科波菲尔先生对我很好。”
“我看他一定是把你宠坏了。”
“是的,现在,我独自面对整个家庭,我有点力不丛心了,因为以前他太宠爱我了,我什么都不会做。”母亲说着便哭了起来。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