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所著的《作家笔记》则是毛姆先生18岁至70岁的笔记内容,从内容看,30岁前主要是记录自己的人生感受和哲学类的句子,然后就是持续不断的写作尝试,但不再局限于哲学思考,更多倾向观察、记录、创造和创作,直到55岁左右。灵感和创作素材的日常积累。最后部分则是70岁时对人生的总结反思。在毛姆的笔记中,充满闪闪发光的灵感,言语中充满机智、练达、直白、温情、幽默还有几分刻薄。毛姆随手记下的转瞬即逝的想法却蕴藏着深刻的人生哲理,这是我们对于一位伟大作家的活跃的心灵进行令人愉悦的窥探的窗口。
由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所著的《作家笔记》中处处皆是敏锐的观察、自传性的笔记,以及毛姆很多最杰出作品的萌芽。《作家笔记》是我们对于一位伟大作家的活跃的心灵,得以进行令人愉悦的窥探的独一无二的窗口。在这部日记里,我们看到了毛姆无可比拟的洞察力,以及他作为一名作家的非凡职业生涯的萌芽与发展。年代跨越他在伦敦作为一名青年医科学生,到他成为经历丰富的世界旅行者。
有两种友谊。第一种友谊基于动物性的诱惑,你喜欢你的朋友,不是因为他拥有特殊的才能或天赋,而是仅仅因为你为他所吸引。“这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爱他;我爱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这种友谊无根无由且超乎情理。而由于世事的乖违,也许你会爱重一个配不上这份情义的人。这种友谊,虽无关乎性,却实近于爱:同爱一样,它可沛然而兴,亦可倏然而衰。
第二种友谊则是知性的。初识之下,你即为其才华折服。他有新奇的思想,他见识过你懵然无知的生活,他的阅历夺人心魄、令人叹赏。但每一眼井都有底,最终,你的朋友所能讲给你的东西也会殚尽:而这即是你们友谊存亡攸关的时刻。如果除却已向你讲述过的见闻与阅读所得外,其人再别无能耐,那他就将令你兴味索然。这眼井枯了,你将桶沉入其间,汲上来的却是空无。这就是为什么初识之下友情来去那般飘忽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后来会对初交产生反感的理由,因为觉察到自己的钦慕是愚昧地付出而失望,继之,这种失望又转化为对初交的轻蔑和厌恶。然而,有时,由于这样那样的缘故,你还会继续与他们交往。那么,若想在与他们的酬应中获益,其方法是促使他们向你展现新相识的优点,去看他们之前要有较长间隔以便他们获取新的经验与新的思想。这样,渐渐地,你在觉得他们肤浅时所体验到的那份失望会消失,对他们的缺点,也因习惯而有所包容,于是你和他们或能保持多年温馨的交谊。而倘若在已穷尽朋友的知识之后,你发现他身上还有别的长处,如品格,如鉴赏力,如探索不息的头脑,那么你们的友谊将越发牢固,你们交往的愉悦将一如前文基于肉体吸引的友谊。
可以想见,当这两种友谊钟于一身时是何其完美。但此求无异于青天揽月。另一方面,纵或出现这样的友谊,一面是肉体的吸引一面是知性的相知相惜,那么,冲突也将于焉而生。
年轻时,友谊很重要,你每结识一个新朋友都是一次激动人心的探险。我不记得是谁惹起这纷纭的思绪,但,既然年少时每喜以偏概全,那么,对那些我一厢情愿地眷念着的人们,对那些曾以其心灵吸引我而最后又证明并不像我认为的那样聪颖的人们,我想我都已有了自己的感触。
在日常琐屑中,除却让我们不得已而甘愿为之以外,哲学还能派什么用场不得而知。借着展示勉力而为的种种好处,哲学略微抚慰了我们因迫不得已而造成的不快。哲学有助于我们镇定自若地去做我们不愿做的事。
情深意浓之时,不应太过耳鬓厮磨。谁人也不能爱到永远。布满间阻的爱才更坚韧、绵长。一位与所爱暌违或因所爱寡情、善变而难以尽享爱之欢悦的恋人,才会在有朝一日终偿所愿的遐思中觅取安慰。而爱就是这样,若毫无间阻,恋人就会孟浪狎呢,就将受到乐而生厌的惩罚。最恒久的爱是没有回报的爱。
P13-14
朱尔·勒纳尔唧的《日记》是法国文学中一部小杰作。他写过三四部独幕剧,不太好也不太坏,既不会让你乐不可支也不会使你感动不已,但若是表演出色,倒也可以看到落幕而不觉厌倦。他还写有几部长篇小说,其中((胡萝卜须))写得挺好。小说讲述的是他童年的经历:一个笨拙的小男孩在严厉、不近人情的母亲管教下的悲惨生活。勒纳尔的笔端没有浮文丽藻,没有刻意经营,而这却为苦痛的故事平添了几分哀婉凄楚。那可怜的孩子遭遇的磨难无一丝苍白的希望抚慰,让人心伤。你讥笑他笨手笨脚地讨好那个恶魔般的女人,你感受并体验他受到的羞辱,你为他不应受的责罚气愤,好像受责挨罚的就是你自己。若是谁的血不曾因那恶毒、残忍的虐待而沸腾,那他定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这不是一本你可以轻易忘却的书。
朱尔·勒纳尔的其他小说都无足观。它们或是东鳞西爪的自传,或是一些笔记的纂集,里面细心记录了某些他曾与之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几乎算不得小说。他的创造力如此匮乏,令人好奇他为什么竟成了作家。他没有创造才能,不能凸显某个插曲的意义,甚至不能层次井然地展现自己敏锐的观察。他搜集素材,但小说不仅仅是由素材堆砌而成的。素材本身是死的,它们的用处在于进一步发挥思想,阐明主题,而为求与自己创作目的相合,小说家不仅有权改变素材,有的渲染有的轻描,而且非如此不可。确实,朱尔·勒纳尔有他自己的理论。他断言他的目的只在于陈述,任由读者根据展现给他们的材料去构建小说,而试图再做别的什么就是文学上的欺瞒。但我总是疑心小说家的理论,我从不清楚那些理论除却为他们的短处辩护之外还有什么用。故而,一个小说家若是没有才能精雕细刻一个合理的故事,他就会声称,讲故事是小说家所有才能中最微末的部分,而如果他没有幽默感,他又会抱怨,幽默乃小说之死。但,为给那些无知无觉的素材注入生命的柔辉,就需要由激情将其点铁成金。所以,朱尔·勒纳尔唯一一部好小说,是在自怜的热情与对母亲的恨意如毒液般浸透他忧伤的童年记忆时写就的。
我猜想,若不是他那部坚持不懈记了二十年的日记在身后得以付梓,勒纳尔早就被世人忘记了。那是部出色的作品。他与当时文学界、戏剧界许多重要人物相识,如名伶莎拉·伯思啥特、名优吕西安.吉特里、作家罗斯丹和卡普斯,等等。他记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酬酢交游,口角波俏,若嘲若讽,令人钦佩。这里他犀利的观察力派上了用场。然而,尽管他刻画得栩栩如生,尽管那些聪明人妙语连珠如闻其声,但,也许,无论亲身感受还是得自听闻,你都必须对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巴黎有所了解,才能真正体会日记中这些部分的妙谛。日记甫一刊行,勒纳尔的同业们发现他写到他们时含讥带讽,不免愤愤不平。在他笔下,彼时文坛一派蛮荒景象。常言道“狗不咬狗”。揆诸法国文人,却非如此。在英国,窃以为,文人们多不相闻问。他们不像法国文人那样形影不离;其实,他们不常往来,只是偶然邂逅。我记得多年前一位作家对我说:“我更愿守着自己的素材。”他们甚至不太读彼此的作品。一次,一位美国批评家来英国就英国文学现状访问许多英国知名作家,但当他发现自己采访的第一位著名小说家竞连一本吉卜林的小说都没读过时,他放弃了这个计划。英国作家也品评褒贬他们的同行;他们会告诉你某公不错,也会说某君不太行。但他们对前者的推许不至于狂热,而对后者的鄙夷也只是出于漠然而非诋毁。他们并不特别妒羡别人的成功,遇到显然名实不符的,也只令他们骇笑而不至盛怒。我觉得英国作家是自顾自的。他们也许像他人一样自负,但,他们的虚荣满足于为圈内人所认可。他们不怎么介意那些贬损的批评,除却个别的一两人,也没谁去卖力地讨好评论者。他们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在法国,则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的文学生态是无情的争斗,个人与个人间彼此攻讦,派别同派别间相互挞伐,你必须时时刻刻提防敌人使绊子,而又没有一刻能确定朋友不在背后捅刀子。一切对抗着一切,且像某些形式的摔跤一样,可以不择手段…………工作无甚用处,就根本不会记下来。尽管在早期的笔记中,我曾匆匆记下自己对人性的所思所感,但那依然是想迟早将其用于我所创造的人物身上。我意在将自己的笔记当作素材库以备后用,仅此而已。
随着年纪渐长以及对自己的意图愈加清楚,我在笔记中愈少记下一己之见,而是更多写下自己对某人某地尚还新鲜的印象,只要这些人和这些地方看似对我当时的特定目的有所裨益。的确,有一次,我去中国,隐约想写部游记,但我的笔记记得非常详尽,乃至我放弃了游记的写作计划,而将笔记照原样出版了。当然,这些文字在本书中都已删去了。我也略去了此前已在别处使用过的笔记,而勤读我书的读者若在本书中发现有几处似曾相识的句子,那并非因为我喜欢那些句子而想要重复,而实乃疏略所致。不过,我也偶尔有意留下一两则曾为我长或短篇小说提供灵感的语句,因为我想这对那些碰巧想起我小说中相应语句的读者来说,看到我依据怎样的材料构想出更为丰盈的片段,或会为之欣然。我从未曾宣称无中生有。我总是需要一个插曲或一个人物来作为起点,但我会运用想象、虚构以及戏剧冲突来将其化作我自己的创造。
我早期笔记里大多写满了一页页对白,而那些准备写的剧本我却一直未曾完成,因为觉得它们吸引不了任何人,我就将它们删除了,但我没有略去那些评论与反思,虽然现在它们让我觉得夸张、愚笨。但它们表达了一个青涩少年对真实——或他所认为的真实一一人生乃至自由的思索,他才刚刚脱离备受呵护与束缚的生活,他的所谓思索都被美好遐想与小说阅读引入了歧途,而这对我那个阶级的男孩子而言亦是情理之中的;它们也表达了他对自己成长环境的思想与习俗的憎恶与反抗。我想我若是隐瞒这些,便成了欺骗读者。我第一本笔记写于1892年;那时,我十八岁。而如今我也并不想把自己说得比当初的实际情形来得通情达理。那时的我无知、单纯、热情、稚嫩。
我的笔记总共有厚厚的十五册,不过,如上所述,一番删汰后,我已将其长度压缩到与多数长篇小说相类了。希望读者就把这当作它出版的聊可告解的理由吧。刊布本书,绝不是因为我竟高傲到认为自己每个字都足以传世了,而是出于我对文学创作技巧与创造过程的兴趣,如果有别的作家写了这样一部书,一到我手上,我会迫不及待地翻读。幸运的是,吸引我的东西似乎其他很多人也都感兴趣。因所愿未尝及此,故而,这总是令我讶异。但也许曾然会成为将然,或许还会有人觉得这页或那页间有令他神往的东西吧。我觉得,若是换成在我文学活动的全盛期,出版此书,是不合适的。那样似乎是在宣示自己有多重要,会唐突冒犯我的同业。而今我老了,不可能是哪个人的对手了,我已远离纷扰,安于退隐。我曾有的志向很久以前就已实现。我不和谁争,不是因为和谁争我都不屑,而是我已说完我要说的话,我愿意在文坛腾出地方给别人。我已做完我想做的事,如今沉默更适合我。近来,有人告诉我,如果没有新作呈现在公众面前,你很快就会被忘记,对此,我一点都不怀疑。好吧,我准备被人忘却。待我的讣告登载在《泰晤士报》上时,他们会说:“噢,我还以为他多年前就死了呢。”那时,我将在幽冥间莞尔。
字里相逢,有些际遇亦是注定
闲读、博读之际,若是足够幸运,也许会邂逅那样一本或几本一生乐读的书,由是花朝月夕、炉前灯下,有此无言却隽永的陪伴,纵是一个人在途中也不必担心寂寞、孤零。
董桥自言,上世纪七零年代旅居英伦,为了写论文曾乱读马克思、恩格斯以及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写下不少读书笔记,却发现认识的不是马克思其人,而仅是马克思的胡须,那时节,是有点孤僻的兰姆和同样嶙峋的毛姆这两位“旧友”共他在那幢有壁炉的旧楼里熬过老伦敦湿冷的忧郁。
的确,翻开董先生的书,有关兰姆和毛姆的文字纷至沓来,此下,先撇开因读书风气翻新,早已被英美被世界冷落而他却仍一意私淑,觉得那才矜贵才稀珍的兰姆,只说毛姆。还在印尼老家时,“暑假漫长,晴雨翻覆”,少年董桥就已读完他的“燕姐”要他读的毛姆小说《月亮与六便士》。而待到他去伦敦亚非学院游学,在那里,“读了不少上得了文学史的英国老小说”,发现“写故事写得好看的真的不多”后,便笃定毛姆是“天生会写故事(a born raconteur)”的小说家,以至七十多岁时还在一篇文章里写出“当年红砖学院越说他的书低眉他的读者越高档”的气话,还在为毛姆不忿。
其实,毛姆不止令董桥一生低首,他还是加西亚·马尔克斯最钟情的作者,他曾深深启迪过“007”之父伊恩·弗莱明,目无余子的乔治·奥威尔则奉毛姆为导师,称其为“对自己影响最大的现代作家”。那么,毛姆到底有多么矫矫不群呢?
也许这本《作家笔记势能对此作出回答。这部回忆录是耄耋之年的毛姆从自己厚厚的十五册笔记中删汰、萃取出来的,始于1892年,止于二战胜利的前一年一一1944年。在这部回忆与悼祭之书中,我们可以与那个八岁丧母,十岁失怙,仰仗叔父供给的毛姆狭路相逢,见证这位十七岁入海德堡大学攻读哲学及唯美主义,一年后返英,后又弃医从文立志写作的少年的叛逆、困惑、求索与成长,以及时移事往,他对家庭、道德、伦理、时政、文学、艺术及中函文化交流所持的见解的嬗变。虽然在艺术上,他不像乔伊斯、普鲁斯特那般戛戛独造,但他清丽、雅驯的文字却雕镂出人生的逼仄与超迈:于无常、无告、无望的嗟叹里,总有梦的余烬,而这一星光亮恰是我将成为我的所在。
毛姆热爱旅行,屐痕所至,涉笔成趣,从而使整部回忆录氤氲着浓浓的异域风情。试看:“月下的曼德勒。一座座白色的大门洒满银辉,门楼投下它们在月光中的剪影。这情致令人目醉神迷。曼德勒护城河小巧而婉约。它没有基拉韦亚的壮美,没有科摩湖如画的风光,没有南太平洋诸岛美得让人心神荡漾的海岸线,没有伯罗奔尼撒素朴的庄严,但它的美是种能为你所把握、欣赏,并与之合而为一的美,它的美不会使得你欣喜若狂,却能给你恒久的愉悦。其他那些美需要特定的欣赏与品鉴心态,但它的美却与不同季节、各异心绪相宜。就像赫里克的诗一样,当你无心读《地狱篇》或《失乐园》时,可以愉快地拿起它。”
当然,毛姆并未因自然之美而忽略了人世的哀愁与坚忍。“小教堂里光线迷蒙,圣餐桌上烛影摇曳。两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跪拜在圣餐桌的台阶上。圣坛上方是真人大小的彩饰耶稣受难像。低低的额头,浓密的黑发,短短的、蓬乱的黑须,他看上去仿佛阿斯图里亚斯农民。一处幽暗的角落里,远离开其他人,一个女子在那里跪拜祈祷,她没有像通常那样双手互握,而是手掌朝圣餐桌张开,双臂稍稍离开身体,恍若托着一只看不见的盘子,里面盛放着她那作为献礼的痛苦的心。她长脸儿,面色光洁,没有一丝皱纹,大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圣餐桌上的耶稣像。她那无告、无助、毫无防卫的姿态里蓄满忧伤,她在求乞帮助,惶惑而又悲戚。你或许会说,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份苦痛要赐予她去承受。而我相信,她并非在为自己祈祷,而是在为他人哀告,为垂危的孩子,为监禁或流放的丈夫、恋人?令人奇怪的是,她一动不动,定睛凝视着那即将逝去的耶稣的容颜。虽然那并不是耶稣的真身,而仅仅是他的粗陋的象征,一个令人沮丧的、写实的人像,一个成于凡人之手的作品,但她仍在热烈地祈祷。她的眼眸中满是对神意的恭顺与服从,她坚信,只要她能打动那尊木像体内的心,它就会赐给她安慰与救助。她的面庞焕发着信仰的光芒。”
毛姆虽温情却不乏犀利,而他的揶揄又每每出之以含蓄。譬如:“一个人只能凭教条式的断言驾驭众人。这就是为什么是那些满怀强烈的成见、偏见与狂热的激情的人们,而不是哲学家们,成为人民领袖的原因。但那些哲学家们以他们不想领导群民来聊以自慰。”再如:“若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她的年纪能做他妈妈了,男人唯一的出路是即刻逃走。那个女人要么想和他结婚,要么将和他离婚。”这些警句令人莞尔之顷,不由想起他的前辈,那位“除却诱惑,皆可抗拒”的奥斯卡-王尔德。同王尔德一样,毛姆在小说和戏剧两个领域也都收获了成功。
弗吉尼亚·伍尔夫曾言:“我们这个时代,只有俄国人写的小说才是小说。”对此,毛姆在笔记中亦曾予以背书。他说:“我对俄国产生兴趣的原因与大多数同时代人差不多。明显的诱因是俄国小说。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但主要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书写的情感与别国小说中描绘的情感迥然不同。他们使西欧最伟大的小说也显得矫揉造作。他们的新奇令我对萨克雷、狄更斯、特罗洛普以及他们传统的道德观有了偏见;甚至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相形之下,也未免刻板,略显僵硬。这些英国和法国小说家所刻画的生活是司空见惯的。我,和同代人一样,对之早已厌倦。他们描绘的是个维护既定秩序的社会。它的那些思想都已被反复思想过了。它的那些情感,即使恣肆放荡,也是在设定的界限内的恣肆放荡。那是写给丰衣足食、陶然安居的中产阶级读的小说,它的读者们都晓得他们所读的一切不过是虚构而已。”
生活于日不落帝国日薄西山之际,毛姆笔下的英属殖民地郁结着昏黄的暮色。传教士、商人固然自命不凡,官员政客更是集傲慢与无能于一身。请看这位行政长官官邸资政:“他身材不高。年纪在五十到五十二岁之间,头发花白,浓密的眉毛也花白了。他侧脸很好看,可以想象得到,他在年轻时是个美男子。而今,他蓝色的眼睛满是倦意,两片薄薄的嘴唇显出几分乖戾。他说起话来像没有牙齿一样,难以听懂他在咕哝些什么。据说他很害羞,但给你的印象却不过是不谙社交惯例罢了。把两个人相互引见这样的事情都会让他手足无措。直到有人离开了聚会,他才能鼓起勇气告辞。他勤勉认真、埋头苦干,但却颟顸不灵。他总是害怕做错事,受制于愚蠢的偏见和官场的繁文缛节。尽管他在这里已经三十年了,却几乎不会说马来语,除却完成分内的事免得上司留难他和拿到退休金后立马走人外,对这个国家以及其他的事,他都漠不关心。”
走笔至此,忽然想,阅读中的倥偬交会究竟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也许如同许多事一样,发生时,我们并不懂,要在很久后,才可以了然它对于我们的意义。果若如此,衷心祈愿,某天你会想起这本书,恍如想起记忆中那枚月亮。
译者董伯韬
2016.12于沪上寓所
我承认自己是毛姆作品的爱好者。
——著名作家 张爱玲
现代作家中对我影响zui大的就是毛姆,对于他直言不讳、毫无矫饰地讲故事的能力,我是无限钦佩的。
——英国著名作家 乔治·奥威尔
毛姆始终是个完美的手艺人……(他的散文是)如此简洁,如此节约,有着如此切身的动机,而且写作技艺如此高超,它自始至终都吸引着读者的注意。
——《星期六文学评论》
喜欢毛姆怎么能不看他的这一部笔记,他的经历和见闻,一些作品的原初速写,对其他作家的随笔式评论。毛姆以他的睿智和对人性的洞见,带领我们窥看了创作的原初状态。
——豆瓣网友 书虫响当当 毛姆的灵感真是,天马行空,很多真是让人觉得又好笑又不好笑。果然zui喜欢毛姆了。
——豆瓣网友 蝙蝠菌
一个作家是如何积累素材的?是如何观察生活的?是如何将自己的素材变为作品的?你想知道、想了解吗?那就看看这本书吧。他告诉了你想知道的一切。 ——豆瓣网友 我是不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