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窗集》
读书之乐乐如何,绿满窗前草未除。本集收入的二十四篇散文,都是先生在自己起居的绿窗深处所作。他或听飒飒的树叶响,感到绿色照眼,似乎连心都被染绿了;或听雨水洗净绿叶上的尘埃,仿佛闻到了绿叶发出的阵阵清香;或听蝉鸣碧树,悠扬轻松而又舒畅的调子。如此心旷神怡之下挥动着彩笔,展现在读者面前的自然是一扇扇心旷神怡的绿色窗口。
先生热爱生活,喜欢绿色。他当副刊组长时,许多优美散文受版面限制发不出去,于是决定以图书形式出版“万叶散文丛刊”,只署编委会,不标成员名单,实际主编是袁鹰。一九八三年六月,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首期丛刊《绿》,开篇是冰心先生的《绿的歌》。后来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丹》、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了《霞》。四年仅出三期,后因经费问题,加之《散文世界》创刊,这份丛刊就停办了。
这本书付印前,先生回了趟生身之地天津。他中学时代就开始淘书,天津的旧书市场留下了他朝气蓬勃的身影,他自然对她有一种依恋之情。先生到天津的第二天清晨,就独自一人跑到劝业场附近找卖煎饼果子的,迫不及待地边走边吃,生怕遇到熟人。怕什么有什么,正当他走到原中原公司附近,迎面碰上了百花文艺出版社的董延梅女士。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董女士笑问:“怎么,宾馆的早点不好吃?”
“不,不,北京的煎饼味不正。我这是……”胃知乡愁,乡味可亲,这个自称“在天津的马路上出丑了”的先生更可亲!
《京华一叟》中的谢国桢先生也是一个有口福之人。一次“棚友”何兆武先生好奇相问:“您吃了一辈子,到底哪顿吃得最好?”谢一声“啊呀”:“要说最好的,就是一九三三年的那一次。”
那年,法国汉学家伯希和来到中国,中研院史语所所长傅斯年先生在北海仿膳请客,谢奉命陪同。那顿饭,上的全是宫廷菜,且一道菜换一种酒,前后上了十几道菜,也换了十几种酒。说者眉飞色舞,闻者口水直流。
可见十年浩劫中“牛鬼蛇神”们也并不“老实”!
《书梦录》
这是先生继《书叶集》《书边草》之后,出版的第三本读书札记,书分“书边拾梦”“幕外乱弹”两辑,用冯亦代先生的《书缘》代序,收入书话八十五篇,另附《<鲁迅晚报>出版始末》《殷尘其人》及作者《后记》。书中介绍了一批现代文学书籍的知识和现代作家的作品、掌故,其中包括鲁迅、郭沫若、茅盾、周作人等著名作家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以及梅兰芳先生访美、程砚秋先生访欧等具有史料价值的篇章。
冯亦代先生序言中的“美人已属沙咤利”,典出《太平广记》唐·许尧佐《柳氏传》。唐肃宗时,韩翊美姬柳氏为蕃将沙吒利所劫,后得虞侯许俊帮助,韩与柳复合。后人以沙吒利代指强夺人妻的权贵。冯先生引此典故可能全凭记忆,故与原文“佳人已属沙吒利”有所不同,但此处“佳人”改“美人”似更为贴切,“沙咤利”的“咤”当是笔误。冯先生看到早年旧物《文饭小品》已收入先生箧中,还要他“在书上写几个字以留纪念”,其“往事如烟,思之怃然”的复杂心情是莫可名状的。
我看到《<锦帆集)和(锦帆集外)》一文,十分怀念我收藏签名题跋书的引路人黄裳先生。丁亥仲秋,我寄《珠还记幸》(修订本)请黄裳先生签名,未曾想到他却题了满满一页文字:“此旧作新刊,不图得读者错爱,一年后得重印,惭愧惭愧。新增内容,以叶圣翁俞平老书件为可观,知堂钢笔题诗亦少见,钱默存一笺亦有趣。拙见如是,不知尊见如何?书为跃华先生一笑。黄裳丁亥初冬海上书。”
书乃静止之物,扉页题有小跋,犹如长了双眼,立刻多了灵性,可谓栩栩如生,如见故人,不介自亲。我第一次知道书还有这个玩法,从此踏上了收藏签名题跋的不归路,其喜也融融,乐也融融。
先生所说的“临时任务”,大概是指编散文外还参加过萧红七十诞辰纪念活动、代人看电影之类的事情吧!
此书乃《河南日报》资料室旧藏,后流落郑州市中原区纵横书屋,与《清泉集》《书叶集》一同购得,九十元包邮,物有所值,谢谢店主傲雪甜甜。P13-15
我算半个爱书人
如果不是邵燕祥先生在《绿灯小集》题跋中说到“在编者剀切指引下”,我是想不到登门拜访姜德明先生的。这之前我没有读过先生大作,是否看过他的散文、书话也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请教素不相识的大方之家呢?
二〇一四年四月六日,我如约按响姜寓门铃,八十晋五的先生亲自下楼开门,热情将我引进书斋。
“我正在拜读你的大作!”先生话毕打开《旅津八十年》(南开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四年一月版)扉页给我看:“这是来先生的最后一部著作,他确实如你所说的‘不时一篇随笔,一年一本新著’。”
先生所说的“大作”是指《归去来兮忆邃谷》(载二〇一四年四月四日《文汇读书周报》一版),这是我“四月一日晚于沪西宿舍”写的怀念来新夏先生的急就章。当我听到先生说“拜读”二字时十分汗颜,同时又倍觉亲切和温暖。
邵燕祥先生此书成集初名《若为自由故》,时在一九八六年秋冬,时任人民日报出版社社长的先生建议邵先生抽去若干篇“带刺”的文章,取“红灯停、绿灯行”之意,日《绿灯小集》,始得放行。
先生拿出人民日报出版社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的《书讯》小报给我看,一版刊有《邵燕祥:<若为自由故>》《巴金:<十年一梦>》《严家其:<什么是权力>》《苏绍智:<民主与改革>》《萧乾:<文革杂记>》《厉以宁:<中国的所有制改革>》《邓伟志:<学术生态问题>》等内容介绍。
他是个有心人,二十七八年前的小报保存得完好如初;是个文化人,《书讯》办得像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开明月刊》《自由月刊》一样书香四溢:是个精致人,书桌上干干净净,书柜里整整齐齐,即使钤印后夹上的小纸片也是那么的方方正正。
我请先生签名题跋,他每本书都仔细翻过,然后有针对性地写上三两句话,言简意赅,清新自然。先生还翻出“现代书话丛书”(十六卷)及《丛刊识小》《与巴金闲谈》等复本送我。我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书先留下,您题完跋后我再来取。”
这时我还没有将先生作品纳入“旧锻坊题题题”丛书,但觉先生其人可敬,其文可诵,回家便上孔夫子旧书网上搜寻。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先生早年出版的散文、书话集,品相稍好的动辄数百元,比许多著名学者的旧著还贵。原来他是继唐j叟先生之后现代文学期刊收藏的巨富和书话写作的代表人物,是夏衍、叶圣陶、阿英、陈原、臧克家、巴金、孙犁等前辈作家的座上宾。
我决定淘齐先生的所著所编,逐一请先生签名题跋,然后像写“邵书珍藏录”“题锺题”一样,逐书逐跋撰写短文。先生再三劝我:“你别下这么大的功夫,我的书不能和朱正先生、锺叔河先生、邵燕祥先生比。”但我主意已定,董宁文兄听说后也举双手赞同。
班门弄斧。无知者无畏。我翻看先生部分著编后,发现这两个成语仿佛专门对我所言。我写短文“囊中羞涩”“气喘吁吁”,打电话给先生说“我不是读书人”,讲了三条理由:
其一,不知有读书类杂志。
我在长沙工作多年,不知有《书屋》杂志;在北京工作多年,不知有《读书》杂志。二〇〇九年以来,先后撰写了周退密、虞逸夫、马识途、何满子、来新夏、冯其庸、乔羽、范敬宜、厉以宁等先生的人物随笔,想找个地方发表发表,书友胡松涛君推荐《书屋》。他问我:“看过《读书》没有?”我连连摇头,胡君半是调侃半是玩笑地说:“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两本杂志都不知道。”
《书屋》杂志陆续刊发了我二三十篇文章,所以这本杂志我订阅至今。《读书》从未投稿,我也没有订阅这本杂志的想法,尽管上海书展期间装成粉丝请沈昌文先生签过名,还拜访过《读书无禁区》作者李洪林先生。我是不是有点“叶公好龙”?
其二,不知有读书类报纸。
吴小如先生九十大寿时我写过《江山留与后人愁》,黄裳先生去世后我写了《黄裳给我跋旧书》。我一心想到《文汇报》名专栏《笔会》上露脸,厚着脸皮给素昧平生的主编大人写信,信件如泥牛人海。战友安慰我:“我们发《文汇读书周报》。”这时我才知道有这张报纸,并于二。一三年开始订阅,这两篇稿件后来都刊发在版面报眼位置。二。一四年五月九日,周报还给我开辟《邵书珍藏录》专栏,固定版面位置,每周发稿一篇。如今我拿到的稿费够订一百多年的周报了,可这张文化人钟爱的报纸马上就要停刊了。
我闲来无事写些“四不像”的书话,百度搜索读书类报刊推销推销,找到了石家庄的《藏书报》。《中华读书报》我也是二。一三年才开始订阅的。我订这些报纸的主要目的是推销自己的产品,当然也想顺便了解一下书坛动态、书市行情。我不知道为发稿而订报的人,算是“稿贩子”还是“生意人”?
其三,不知有书话类文体。
我长期写“本报讯”,爱好投枪匕首,偶玩文人书法,读书比较狭窄,碰过《知堂书话》《知堂序跋》,但不知道这是什么文体;了解唐弢先生是著名杂文家,但不知道他是现代书话的开拓者;听说民间有个读书年会,但从未想到过拜师学艺。如果不是这个偶然的机会高攀上先生,我怎会知道鲁迅、周作人、郑振铎、胡风、曹聚仁、叶灵凤等著名作家都是书话界的高手,这种文体早年曾风行一时呢!
知耻而后勇。从此,我经常跑金台西路,经常打电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请教,也不怕影响先生休息;偶尔还会提些无理要求,令先生“返工”(题跋)什么的。他总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合作十分愉快。
外行写内行,新手写大家,佛头着粪肯定在所难免。但我霸王强上弓,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曾自嘲日:我算半个爱书人。这个“爱”还必须打引号。我爱在网上淘书,爱请名家题跋,爱在灯下撰文,爱将自己的所谓“劳动成果”抖搂给人。如果我的“嗜书成癖”影响了先生清誉(那是铁定的),我愿(已经做好准备)肉袒负荆,谢罪于先生门前。
是为后记。
读书题跋,古代就有,我读得最多的还是现代作家写的。我以为传统典籍我们不可能全部接触,读些题跋便可获得不少知识。同时,这种文体写来又很随意,没有一定的格式,似与读者当面交谈,很亲切,篇幅亦可长可短,以短为主。我最先读的是周作人和郑振铎,后来读的是阿英、唐瞍、黄裳。在我做文艺副刊编辑的时候,没有忘记请作者写书话,实际不少就是读书题跋。作者中还包括谢国桢、路工、陈原等人。当然,孙犁同志的《书衣文录》更是题跋中的美文,吸引了众多读者的热读,引起文界的重视。无可争议的事实是,这些前辈作家都是真正的爱书人,自然有说不尽的话题。我非常羡慕他们的读书生活。
我偶尔也涉足题跋,但限于个人的思想水平,见识浅陋,更少文采,只好退而藏拙。不想萧君跃华出于好意,非要我在他藏的拙著上写几句话不可。我实在为难,提笔之后,不得不呆坐在那里想词儿,真笨人也。但愿见者宽容我的当众出丑吧。
二〇一五年三月
《旧锻坊题题题(姜德明卷)(精)》为当代著名学人姜德明先生的题跋本,为萧跃华先生历数年时间辛苦辑得,并请姜先生签名题跋,然后尝试着就其出版、开本、印数、掌故等进行考证梳理。书中介绍了姜德明先生著述、编辑图书七十余种,逐一请姜先生签名题跋,说陈年旧事、匆匆背影,萧先生配以短文对图书加以介绍,并抒发自己感慨,以书里书外、轶闻趣事写成书香盎然之短文。
姜德明、萧跃华著的《旧锻坊题题题(姜德明卷)(精)》内容包括:《南亚风情》、《书叶集》、《书边草》、《清泉集》、《雨声集》、《绿窗集》、《书梦录》、《寻找樱花》、《书味集》、《活的鲁迅》、《相思一片》、《燕城杂记》、《王府井小集》、《书廊小品》、《余时书话》、《梦书怀人录》、《书摊梦寻》、《流水集》、《文林枝叶》、《姜德明书话》、《与巴金闲谈》、《不寂寞集》、《书坊归来》、《文苑漫拾》、《书衣百影》、《插图拾翠》、《闲人闲文》、《书衣百影续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