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十多年前,有经验的好心人说我怎么看都像个短命鬼,铁定活不过20岁。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不大,看来我从小就不惧死亡,不知死活;但我的母亲却因此养成了一个逢庙拜佛,见佛烧香的习惯。然而今天,我稳稳当当地过完了我的第三十个年头。并且,我非常确定我将继续活下去。
最近一月来每天都不能有一个完整的睡眠,睡到一半必醒无疑,一个梦纠缠着我,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被梦纠缠和被女人纠缠感受是不同的,但也有相同之处,那就是同样让人厌烦。我长得很省心,大概没有被女人纠缠过。被女人缠感受如何我欠缺体验,这是听来的。有生以来虽然只有三十个年头却是第一次做这样长的梦,好像永远不会结束。如同女人发起了牢骚,很麻烦!
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床头钟,这几乎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动作,意料之中又早起了,才中午12点。上完夜班回来一直听音乐到早上6点才睡下的,本以为可以睡晚一点,却还是12点。最近和12点这个时间点铆上了,或许更应该说是12点和我铆上了,我本人并不愿意现在的情况,每天一睁眼就是同一个时间点,好像脑袋里装了一个廉价闹钟一样。这还是要怪那个梦。
我爬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音箱放音乐,我意识到这段时间我听音乐很疯狂,接近走火入魔,不存在任何的优劣性和选择性,只要是个旋律我都能听得很起劲。应该还是和梦有关,我是这么认为的,想不出其他更加有说服力的原因了。以前也喜欢听音乐可是不像现在这样,只要清醒着就必须听音乐,没音乐就浑身难受,如同婴儿饿了喝不上母奶。没有心思做其他任何事。很难想象如果世界上突然没有音乐了我还能不能活下去。很白痴的一个想法,怎么可能没有音乐呢!这个世界势必会和音乐一同存在的。我独自在心里乱想着。
处理好那些生活琐事之后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干,距离上班的时间还太早,看了一下时间还有足足半天,难道就真的要坐在沙发上听半天音乐不动吗!人怎么可以不动呢!人还活着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不能不动的啊!想不动的话死后有的是时间的!可是到底该干点什么呢?躺回床上继续睡觉?无论如何再也睡不下去了。看书?最近一个月我看到文字都没有什么好感,看不下去,一时间又没法弄到动画的来看。把刚才洗好晾起来的十几件衣物解下来洗第二遍?是个可以消耗一大段光阴的好主意,但是然后呢?接着洗第三遍第四遍吗?看来还是行不通。穿上运动鞋运动服出门做一个午间长跑?好像也不太合适,再说也实在不想做运动。找个人出来见见面,可是找谁呢?下午一点可不是找人聊天的好时间,这个时候找人估计连流浪汉都没空搭理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劝自己。 我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我居然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五个年头。不过还好,并不是一直都是这般过活,只是最近一个月是这般生活的罢了,自从开始做那个梦起这样的生活就开始了。这样想着想着时间总算流走了一些。是件值得让我高兴的事。
时间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永远不会过多,只不过我不是这类人罢了。想方设法消耗时间是我生活的一大难题,这或许听起来是一件可悲的事,但这也是事实。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是好是坏它还是事实。令人宽慰的是这样做的人远不止我一个。
时间还有大把,最后我在搬出啤酒左手和右手划拳和打扫卫生之间选择了后面这件事来让自己忙碌起来。我已经不记得我上次打扫房子是什么时候了,既然能忘了至少可以说明那一定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家里面有一个女人看起来更像家一点,至少打扫卫生的事有了着落。可是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的时候烦,有了的时候麻烦!
我按照卧室客厅最后是厨房的顺序来搞,平时我一直觉得房子小得可怜,打扫起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大过。
我先搬开所有家具然后清扫了一遍角角落落,收获非常的不错,有好几堆垃圾,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把所有的垃圾弄出房间后我又清洗了一遍所有的家具,其实就是抹了一遍各个桌子,洗了几天积攒下来的餐具。在这过程中自然音乐从不曾停过。完事后房间明亮了不少,心情就更加不错了。最高兴的是花了不少时间。正高兴着的时候电话响了,怀着不错的心情接通了它。
“知道我是谁吗?”对方没有一点提示就是一个问题,语气非常诚恳。
“不知道。”我也回答得没有任何隐瞒,毫不犹豫。
“应该的。”对方说。我一时间不能准确地体会这三个字的含义,到底是我不知道她是谁是应该的还是我应该知道她是谁。所以我没有说话。
“还记得宁芙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浑身像触电般兴奋不已:“忘不了。”心中有难以平息的激动。不过最终还是被我平息了。
“有时间见个面吗?很久没见了!”对方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很稳当。
“时间有的是,说个地点和时间吧。”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酒吧还在吧,就那里可以吗?下午7点可有时间?”
“还在,就那里吧,不用担心时间。”
“下午见。”
“下午见。”电话挂断后我满脑子翻滚着的都是有关宁芙的回忆。那些回忆似乎是一下子从深渊里复苏的一样,势不可挡,像是已被埋没了千年。
我和宁芙成为朋友的时间久得让我自己都记不清了,现在想起来似乎从石器时代就已经开始了。但是尽管时间长得不可理喻,我们也只是朋友,单单纯纯的朋友,那时候感情好得令人叹为观止,很好的感情一直保留到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地方。她属于绝对好学生类型,顺利得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我的情况根据目前的状况可想而知只能留在出生地的广东深造,如果我都能出国深造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不可以了。宁芙是主修英语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为她饯行的时候,之后没有过任何联系,不是我不想,我其实是很想的,可是没用。听说她四年前结婚了,好朋友结婚还得听说才知道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但这却是事实。我没有接到邀请,估计还有大把人没有接到邀请,这是我自慰的想法。想来已经有七年没有见面了,别说见面,在这七年里我们之间甚至没有过任何朋友间该有的联系。这就难怪我会听不出来她的声音了,因为想法里已经有七年不出现过这个名字了,声音就更难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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