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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在场与及物/凸凹文集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凸凹
出版社 北京日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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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在场与及物/凸凹文集》所收小说,曾在《十月》《当代》《大家》《花城》《长城》《中国作家》等核心文学期刊上发表,许多篇目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及中国作协创研部年度最佳小说选载,在文坛和读者中具有广泛的影响。

这些小说,描绘了北京京西的历史、风情、传奇,是京味文学的最新收获。小说风格独具,人的欲望和土地上的生态浑然交融,既描摹世象,又揭示人性,耐人寻味、撼人心魄,与果戈理描写乌克兰风情的经典小说《狄康卡近乡夜话》有相同的品质。虽是地域的,却是民族的,是解读当下中国农村、农民,对国民性进行反思的形象读本。

小说的语言既有京西民间的幽默风趣,又有拉美小说的神秘荒诞,更有汪曾祺小说的妩媚品质,引人入胜,具有很强的可读性。

内容推荐

《在场与及物》系著名作家凸凹的中短篇小说选。

真实的人生状况是这样的:对具体的死,人往往不怕,惧怕的是死的概念;对现世的贫穷,人往往能够应对,不能承受的,倒是贫穷的意识。正因为如此,温暖的书写多么重要,它对世道人心有益。

所以就有了这组小说。它虽然弘扬了汪曾祺的叙事传统,但绝不是出于崇拜,而是出于相知,更出于内心的驱动。

目录

序一

序二

本纪

 天赐

 悯生

 无为

世象

 温暖

 端庄

 断指

 淘金

 皮实

 神医

 字戒

 欢悦

 顺生

 混沌

 银音

心史

 美满

 同谋

 小米

 晌熟

 落寞

后记

试读章节

他唱的都是自己经历的物事,很细腻,却不追究意义。

一场罕见的大水,把上三村冲到下三村来。浊流中漂浮着死猪、死羊、仓板、木瓢、南瓜和半青不熟的谷穗。水中漂浮的东西很多,总称“水涝儿”。因为“水涝儿”是天赐之财,谁捡到归谁,所以,捡拾的人很多。

祖父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发现了一丛毛发,他抓住毛发往起一提,竟是一个白脸长身的大姑娘。他下意识地探了探人家的鼻息,吓了他一跳一那女子居然还活着。

他像扛木头一样,把人扛回家里,交给他母亲处置。那女子活过来之后,一声不吭地走了。过了两天,又不声不响地走回来,她说:“我再也不走了。”

洪水把她的家人都“收”走了,她已无家可归,便只有归到捡到她的这家人,便做了祖父的媳妇。

当悲伤从脸上消退之后,像塘里擦去泥之后的藕,在滚烫的阳光下,这个女子竟异常地俊秀。祖父很长一段时间,一句话都不说。后来祖母问他:“老天平白无故地赐给你一房媳妇,你那时为啥没一点高兴的样子?”

他说:“我们山地上有一种叫‘马跑儿’的大蘑菇,雨过天晴,一袋烟的工夫,就从指甲盖儿大小长到锅盖那么大了。你见到之后,千万别喊叫,它一听见声响倏地就变没了——你要悄没声地挪到它跟前,等你把它的根脉掐断了之后,你再咋喊它都跑不了了,嘻嘻……”

这是祖父的一点小心机,再俊秀的女子一旦嫁做人妇之后,就像那被掐断了根脉的“马跑儿”,任你摆布了。

其实,祖父是在信奉着山里的一个古训:在意外所得面前,千万不要张狂,要隐忍。

祖父和祖母不声不响地过日子,不知不觉间生了八个孩子——六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其中最小的女孩长到六岁的时候,家里住进了一个下乡干部。下乡干部很稀罕这个女崽,把她认作了干女儿,从山外给她买了一件花衣裳。这个女崽太稀罕这件衣服了,穿着它挨家挨户串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舍不得脱下。不期就得了一种热病,整整一个星期昏迷不醒,到了第八天她终于睁开了眼,但只是诡秘地笑一笑,安静地死了。

全家人都很悲痛,但祖父却不曾动容,用一张旧席把孩子裹了,像处理别人家的事儿一样,把她埋了。他说:“这孩子心性小,经不起悲喜,天生就是个短命鬼儿,留不住的。”

听他的话茬,好像孩子的死,已在他预料之中了。

这其实并不奇怪,他不是信命吗,在命运中,他活该没有这个女儿。

敬畏命运,会淡化痛苦。  祖父兀自放着他的羊,孩子们的衣食起居他从不放在心上。

一天,七个孩子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不落地站在他面前。他吓了一跳,问他们:“你们想干啥?”

每个孩子的表情都很麻木,谁也不接话茬儿。

祖母说:“你看看他们的脚,鞋子都破得露脚指头了。”

祖父看都不看一眼,笑着说:“嘁,这也算事儿?”

祖母眼里含着泪水,反问道:“咋?穷得连鞋子都穿不上了,还不算事儿?”

“不算事儿,”祖父说,“没鞋可穿,不是还有脚吗,只要脚齐全就成。”

“哼,你自己咋穿那么齐整的鞋?”

“废话,谁让我是他们的爹哩!”

孩子们一听,知道跟这样的父亲讨鞋穿是没有希望的,便反过来安慰母亲说:“娘,你甭跟我爹置气,我们早晚是要穿上鞋子的。”

祖父毫不羞愧地笑了:“嗯,是我的种!”

面对一群光脚的孩子,他的底气依然是十足的。

虽然有这么一个啥也指望不上的父亲,孩子们却一溜烟似的长大了,且每个人都有一个很好的归宿——

大伯有一挂属于自己的马车,给村里人拉脚,能挣不少现钱。父亲排行老二,因为读完了高小,当了村里的支书。三叔当了国营煤矿的矿工,吃上了商品粮。四叔、五叔有荆编手艺,在村里挣的工分最多,年底决算,能挣不少钱。老叔到北海舰队当了海军,由于人长得机灵,当了舰队司令的警卫员,要不是不习惯南方人的生活方式,就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唯一的姑姑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裱糊匠,给人家贴窗花、糊顶棚,既吃请,又拿钱,过一种富庶而体面的日子。

这家人过得都很红火,祖父便感到很有面子,村里人每一提到,他会随口说道:“哼,你不看看,是谁给他们掌持着哩。”

祖母撇一撇嘴,说:“你有啥资格这样?孩子们的日子,有哪个是你给挣来的?”

祖父说:“你只是个妇人,这里的道理你哪儿会懂?正因为我不给他们挣日子,他们才有好日子哩。”

祖母说:“你净瞎拽。”

祖父说:“咋叫瞎拽?你让他们穿不上鞋子,他们就会想办法去挣鞋子,而且,还要挣来好鞋子。”

大伯要娶亲了,按老礼,父母是要给盖两间新房的。祖父对大伯说:“河川里有的是石头,沟坡上有的是黄土,你自己把房子垒起来吧,我只给你担当些木料。”

大伯就真的自己垒房子,啥怨言都没有。

P13-15

序言

北京乡土文学的扛鼎之作

读凸凹中短篇小说选《在场与及物》

邱华栋(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前些年凸凹的长篇小说《玄武》出版之时,我曾情不自禁地说过,继浩然、刘绍棠、刘恒之后,凸凹是北京地域文学的一个十分突出的符号性存在。《玄武》气势恢宏,纵横捭阖,接续了由鲁迅开创的中国乡土文学的大文脉,是一部史诗性作品。我的判断后来不断得到验证——当代很多评论家几乎都给予了它很高的评价。比如,解玺璋就认为《玄武》一反已有的政治划界、田园牧歌等固有样式,开创了一种深入土地内部、本真呈现人的生存的新的写作范式,具有划时代意义。白烨也把《玄武》和蒋子龙的《农民帝国》,一道列入了2008年度农村题材的代表性作品。陈晓明在《南方周末》中也称《玄武》有“全新品质,值得关注”。更让人惊喜的是,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北京文艺评奖,《玄武》一路破关斩将,一举摘得了长篇小说的头奖,凸凹也毋庸置疑地获得了北京本土代表性作家的地位。

待我读到他的中短篇小说选《在场与及物》,他的创作实力和勤奋更是让我感佩不已。

我一直认为,长篇小说的成功,基本上是取决于“写什么”和“怎么写”,靠题材取胜,也要靠结构艺术,形式和内容最好完美结合。而中短篇更是接近于刀锋一样的写作,大多要靠“怎么写”立身。“怎么写”是文学技巧的运用,更是艺术品质的呈现。所以,我对他的《在场与及物》,在阅读上是更加用心的,而且还带着几分挑剔的目光。读过之后,对他的叙事技巧与能力我心悦诚服。在小说创作普遍推崇技术至上主义的风潮下,凸凹的《在场与及物》以足够的自信,进行了一种反其道而行的“朴实”叙事,描写小人物的“常态生活”,揭示出人性最本质的部分一内心的温柔,足可以抵御外界的崚嶒与浇薄;精神的自守,足可以冲破物质的包围与挤压——生活的美好,最根本的,是取决于人的精神驱动和人性之善。《在场与及物》从始至终充满了温暖、和谐的色调,让人从内心里生出欢悦,感到阴霾里仍有明媚的光。对于文学当下的处境来说,《在场与及物》更像是对崇高人性的一次次凭吊,它的理想主义色彩让人心绪激荡,因为它如此鲜明地映衬出文学与人间生活在现实中的隔膜,以及人们对于诗书之美的漠然。它也涤荡了当下小说的“阴私之气”,表现出了对世道人心抚慰和浸润的社会责任和人文关怀。是当下小说中难得的一抹亮色。

小说集中的作品,整体淡雅,叙述从容,语言俊洁,其氛围、气韵、笔致以及语调都有汪曾祺之风,但与汪曾祺相比,作者不淡化环境、不回避现实,表现出在入世中“出世”的全新品格。因而就具有了时代的光泽和指归。可以说,《在场与及物》是对汪曾祺叙事传统的弘扬与拓展,具有独特的文本贡献。  进一步说来,凸凹的小说是土地上的生命叙事,能让读者找到自己的来路——虽是讲荒山野土。蛮人陋事,却是人性生成和繁盛的地方。在阅读的同时,作品能够把读者带入“共同生活”的状态,因而建立起一种在“无罪之罪”中承担“共同犯罪”之责的文学伦理。

王国维据叔本华的理论阐述,人生总的来说是一场悲剧,悲剧有三种之别——

第一种之悲剧,由极恶之人,极其所有之能力以交构之者。第二种,由于盲目的运命者。第三种之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非必有蛇蝎之性质与意外之变故也,但由普通之人物,普通之境遇,逼之不得不如是。彼等明知其害,交施之而交受之,各加以力而各不任其咎。此种悲剧,其感人贤于前二者远甚。何则?彼示人生最大之不幸,非例外之事,而人生之固有故也……

我看凸凹的小说呈现的就是这第三种悲剧。一切的悲情与怨事,都非由“蛇蝎之人”所造成的,也非盲目的命运使然,而是由乡土中的每一个人共同制造的——他们都不是坏人,也根本没有制造悲剧的本意,他们只是本分地扮演着生活“分配”给他们的角色,每个人都有为何如此行事、如此处世的理由,每个人的理由也都符合社会确立的人情与伦理——一切都是顺乎自然的发展,无可无不可,无是也无非,既无善恶之对立,也无因果之轮回。然而,正是这种自然状况下的“无罪之罪”、这些“通常之人情”,毫无预谋地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以中国的叙事传统,即惩恶扬善、因果报应的陈旧模式作比,凸凹提供了一个超越是非、善恶的道德评价,而进入到经验的内部、人性的深度的全新文本。他的文字,有很深的情理,然而却是家常的。正因为是家常的,便有了质朴而准确的价值趣味,即人性之真。

凸凹在长篇小说《玄武》的跋中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每束阳光都有照耀的理由!”这实际上是解读他作品的一把钥匙,他的写作追求,就是要用最柔软的方式,建立一种道德之上的道德、伦理之上的伦理。

凸凹也曾经跟我说过,一个写作者,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也不是生活的评判者,而是人间信息的记述者和传递者,要按照生活的“逻辑”写作,而不是把自己的理由强加给生活,也没有必要采取高高在上的姿态,能够准确地呈现人间的真相便是写作的意义了。

所以在凸凹的笔下,乡间人事,既原始又开放,既固守又旷达,既质朴又复杂,既高贵又卑贱,既宽容又褊狭,既正经又淫亵,既善良又恶毒……总之,都体现着对生活的照拂与尊重,好像是让“天道人心”自己说话。

凸凹生活在京西,《在场与及物》中的小说,自然对京西的历史、风情、传奇多有描绘,因而也可以说是京味文学的最新收获。但小说风格独具,人的欲望和土地上的生态浑然交融,既描摹世象,又揭示人性,而且以悲悯的审视和批判为底色,深刻地揭示了中国民间的生存状态、情感样相和生活智慧,呈现出特有的文化眼光,与果戈理描写乌克兰风情的经典小说《狄康卡近乡夜话》有相同的品质。凸凹的作品超越了地域,是解读乡土中国,对国民性进行历史反思的形象读本。从这个意义上说,凸凹作为北京乡土文学的代表人物,不辱使命,为北京文学争得了荣誉,也使自己具有了更加鲜明的“符号”价值。

2010年10月28日一稿

2016卑4月8日修订

后记

温暖的书写

在中国当代文坛,汪曾祺老先生的文字,是镶嵌到我的生命中去的,他的著作,是我的枕边书,每日耽读与揣摩,从无中辍。“人间送小温”是他的写作之道,也是他的人生品格,他的人与文是一致的。所以,我把他当作父执人物,虽无缘谋面,但一直是敬的,并把他的创作理念当作自己的人生信念。

因此,我的写作姿态就放低了:写小人物,关注民间情感,把能贡献温暖当作自己的创作伦理。

小人物与人间的本质近些,他们的生态往往就是写作者的生态,因为写作者从来都是卑微的一类人。所以,写小人物就是写自己,能让人在写中,自然而然地看清自己,心花怒放,创作的过程,也是受用的过程。

积几十年的人生体验,小人物在现实中是“小”的,但在人性层面却大得无边。其一,小人物有草木品格:兀自生长,不计冷暖。他们坚韧、隐忍、沉静、皮实、忘我,活得本分,自适、自足。这就了不得,如草木虽被磐石挤压,也能钻隙而出,向上生长。其二,小人物有天地性情:被人轻鄙,被人污损,却绝不仓皇失据,他们从容地应对,以失为得,正如天地——人一不如意就骂天,但老天从不怪罪,阳光依旧照进那家的庭院,雨露依旧滋润那家的田园;人一乱性就咒地,但大地从不计较,即便瘠瘦与旱涝加身,只要你播下种子,就没心没肺地生长,贡奉出果实。海子曾说,收获过的大地一片苍凉。他说的是真相,也道出了土地道德的核心所在,即苍凉背后是孕育和再生,是不熄的生命力。其三,小人物有光明本性:因为他们不被人照耀,所以他们自己发光,正如萤火虫在暗夜里行走,自身就带着一盏小灯笼。也就是说,良心、悲悯、喜生与善,这些温暖的东西,足可以让他们不迷失自我,也不加害于他人。己心妩媚,而世间妩媚;己心温暖,而世间温暖——这是汪曾祺老先生文章与人生的底色,以前我认为是他的个人修为,能冷眼看风物之后,才知道,那是来自民间,是他替小民说的。

这个认识可不得了,我因此而获得新生。

我原来的书写,追求阴冷、残酷、坚硬、放纵、激烈,以为这样才有叙事力量。现在我再这样写,就感到惭愧、自私和欺世。背阴处的积雪,可谓坚冷,最终也是被柔弱的阳光所融化;慈母轻轻的一声怨叹,会陡地在逆子心中生出一大片波澜,且久久不息,以至于决然逆转,痛改前非。我愈来愈清醒了,真正有力量的,是柔弱、温暖而绵长的东西,因为它是人间性的存在,与实际人生接近,能作用于人心。

真实的人生状况是这样的:对具体的死,人往往不怕,惧怕的是死的概念;对现世的贫穷,人往往能够应对,不能承受的,倒是贫穷的意识。正因为此,温暖的书写多么重要,它对世道人心有益。

所以就有了这组小说。它虽然弘扬了汪曾祺的叙事传统,但绝不是出于崇拜,而是出于相知,更出于内心的驱动。

2010年1月10日一稿

2016年4月8日修订

书评(媒体评论)

凸凹的小说打破了田园牧歌式、阶级斗争式等传统的乡土文学写作模式,创作了一种立足于大地本真的新的乡土文学范式,具有划时代的文本意义。

——解玺璋

这个坐在故乡土地上思考祖父的中年人,打通了与土地的最深刻的关系,成为土地道德与土地哲学的代言人。

——宁肯

凸凹的文字,有很深的情理,然而却是家常的。正因为是家常的,便有了质朴而准确的价值趣味,即人性之真。

——邱华栋

凸凹的乡村散文是土地上长出来的文字,自然、蓬勃、温暖、野性,是一种原生态创作。

——刘江滨

凸凹的小说,有乡土的东西,也有学问的东西,九曲回肠,大概是王小波说的:小说具有无限可能。凸凹就确确实实地具备了这种品质——像诗,像随笔,像风情绘,又像戏剧。

——孙郁

凸凹并非一涉写作就很惯性地匍匐在“乡土”上,醉倒在“村俗”中。他的作品,有的是研磨历史,有的是冶炼哲理,有的是对现实生活的多工序蒸馏,有的是对人生真谛的多层面思考。

——毛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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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15: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