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活言和》系凸凹文集中的散文卷。

对于故乡，作者有太多的记忆留在了那里，有太多想说的话，有太多难忘的事，高贵与卑微兼并，喜悦与忧伤共存。这是生活现场的再一次回归，也有灵魂疆域的又一次到达。回望过去，付诸笔端，便会发现情感是一种带有个人色彩的内心体验，可以切身地感受，却很难以言语表达。

将感情提炼、纯化、浓缩，使平淡的感情更加浓烈，乡村的人生百态栩栩如生，让人醉心其中。生活，教会了我们与生活言和。

这是一次关涉三十年时光的精神之旅，有生活现场的再一次回归，也有灵魂疆域的又一次到达，高贵与卑微兼并，喜悦与忧伤共存。这是作者凸凹以生活为本、以文学为贵的证明。情感是一种带有个人色彩的内心体验，可以切身地感受，却很难以言语表达。笔下之情感，归根结底是一种“矫情”。

与生活言和。人们学会提炼纯化情感，把稀释的情感更加浓缩，使平淡的情感更加强烈，以更有力地叩开人们情感的心扉，给人以更为痛彻的享受，更有力地善化人类的内心世界。

自序

第一辑

 安宁

 爱

 桌上，桌下

 最初的情缘

 吻

 燃烧的向日葵

 无言的爱情

 扁平疣

 记小儿

 远近

 小溪弯儿

 饿的记忆

 母亲的岁月

 关于鞋

 小巷意象

 雄性的太阳

 乡村情况

 世象二题

第二辑

 南迁嘉木

 感觉汪曾祺

 好人林斤澜

 心碑青苍

 心比天大

 每逢大事有静气

 文化在乡的种子

 郊区文学的知春鸟

 鲁迅与我

 午夜伶仃

 以生活为本

 走出困境

 史铁生与“纯洁的精神”

 大道低回

 被西藏成就的作家

 你好，王凤梧先生

第三辑

 感恩

 薄暮里的刀锋

 政协，生命的不解之缘

 母校永在

 成人之美

 在好玩不好玩之间的人

 女人缘

 孝的辩证

 清明祭祖

 母爱的重量

 叹友人

 又见麦秸

 爱之殇

 一个父亲的婚礼训词

 情爱的领路人

 浩然与我

 想那人，真是至情至性

 放羊娃，我文学的见证人

 凝重的洗礼

 吃的背后

 故乡眼

 寡言者自重

 儿时有光

 逻辑之外

 昨是而今非

 无言的教化

 耿介

 体恤

第四辑

 放不下的身价

 与生活言和

 自行车的承载

 心中的文艺劳模

 警惕犬儒

 “典型”的重新审视

 老庄的现代版

 不同的叹息

 穷人的烦恼

 鸡兔之乐

 饼干的故事

 祖上的素描

 活得明白

 血的禁忌

 捡拾书香

 劳动的尊严

 “原始股”的回归

 杌凳情缘

 病中日记

 常失意，所以去赌

 凡人的端午

 山音不杳

 吃食的哲学

 救赎

 错位之思

桌上，桌下

这是一个又一个晃得出奇的脑袋。

其实肚里的鼓叫得最烈了，为了体面，为了“文明”，这里的人们悠然板着脸子，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谈着乡下的二大妈、昨天城里来的美飞小姐……但每人的碗边都落了几豆黑头大苍蝇，至少一只。

“这该死的瘟疫，哪都少不了它们！”愤愤的声音。

也是，在这高雅的地方怎么能容忍这种恶心的家伙，像落在路边狗拉下的屎上一样，不管不顾地嗡嗡嘤嘤！

人们照旧按照秩序拿起了筷子，尽情地咂食这芬芳馥郁的菜肴。这实在比黑窟里的妖魔更会变幻，这远比兴风作雨、鼓云捣浪更富有色彩！

谁能知道这烦人的鼓噪的背后还有什么新花样？

其实这一页页的内容都是早有的，不能说是远古薄子上的流水，还是在水头行船人的脚迹。

一会儿的工夫，人声阒寂了，这宛如夜的气息顷刻间网住了这空间和这时间。这是时间的推迟还是提前？抑或是空间的被压缩或膨胀？无须多究！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淌着热汗的笑脸呀！

“哎！上菜呀！这么多花样的菜早该上了！”一个不耐烦的尖嗓子。

旋刻间，两排桌子上排满了大的小的、方的圆的、新的旧的各色的碗碟、盘子，甚至炒勺。

人们唏嘘着，个个伸长了脑袋，臂膀好像也比往日的长了。

这里无须刻意相让，人人都礼让，人人都恭敬，人人都会掌握分寸。这里没有乌合赌骂和跳着嚷着猜拳的；只看到在桌子上、桌子下手臂交错的空隙里，伸出了无数的指头——纤而净的、粗而黑的等等，等等。奇怪呀！呀！不怪。

人们的眼皮耷拉着，摇摇晃晃的似要寐去。

有谁知道眼皮底下的眼球却疲倦得异常难受呢？噫！睁还是不睁？

不睁，对，还是不睁得好；最不济也要睁一只、闭一只。

“这菜，乡下是驴年马月也吃不上，该骂祖宗喽！”

“哎，别骂呀，这菜在城里也算稀罕，甭说吃，就见也少见！”

“噫，嘻嘻，哈哈……今天！今天！”

“别嚎了！还是好生吃你的罢。”

哑然。

一只沾满了泥水，乱蓬着茸毛，浑身上下发着臭气的狗，不知何时哨然来到桌下；不住地舔舐着，撕啃着这个、那个客人从嘴边漏下的饭菜和随手扔下的肉骨头。为什么说是客人呢？因了这狗是这儿的常客；但这狗在离这儿不远的野草窠子里常年蜷伏。

这狗实在聪明。只要这儿人叫得哄然时，它就会不声不响地从草窠子里溜到这里——这客人的脚下；它从来不看桌子上的是什么人。因此这狗虽然是野狗，但它周身也浑圆起来，只是茸毛有些蓬乱。

1981年9月26日

最初的情缘

上大学时，有幸被一位美丽的吴姓女生爱上。当时极害怕，怕养不起她。后来发现，她不仅食量小，而且虽出身高贵、天姿绰约，人却随和。我又脏又臭的内裤、鞋袜居然常被她搜去洗得极干净，还总要喷上一些怪异的香味儿。我便觉得和靓女一起生活，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曾问她：“我系山民之子，爱我什么？”

她笑答：“你长得白，人老实，又极用功，没一丝浮相，将来靠得住。”

我虽不很理解，但觉她是个城市妞儿，见得广，想得杂，既敢爱自有她的道理，便极小心地默认着这桩爱情。

暑期将她带回家，进门就极妩媚地叫爹。父亲久久不敢应，低声问我：“真是你媳妇么？”我说：“是。”山人的词典中，恋人便是媳妇。

父亲紧紧地攥住我的几个指头：“你小子，好能啊！”

于是，父亲不仅每日里顶着日头为她打野味，且每晚的洗脚水也极殷勤地给她端上，全失了公爹的矜持。我便感到别扭，对父亲说：“爹，她只是您的儿媳妇，莫太宠了！”

P9－11

编订这一卷专门写情感的散文，内心忐忑，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一次关涉三十年时光的精神之旅，有生活现场的再一次回归，也有灵魂疆域的又一次到达，感触多多，高贵与卑微兼并，喜悦与忧伤共存。总的一句话，这是我以生活为本、以文学为贵的证明，不禁让我内心盈满。回味之余，真的有几句话要说。

我总以为，所谓情感，是一种带有个人色彩的内心体验，可以切身地感受，却很难以言语表达。一经表达，就已失真；因为内心的语言，与笔下的词句不会是同一之物，即便表达得再准确，也无非是逼真而已，那些无法表达出来的部分，正是情感的妙处。于是，情感表达的艺术，终究是令人遗憾的艺术。

那么，笔下之情感，归根结底是一种“矫情”。这是一种残酷的事实。人类尚没有能力表达原汁原味的情感：所谓真情实感，系为一种最自然最坦诚的表达，即努力使内心的情感在外化之时不至于变形得太厉害的谨慎态度；所谓虚情假意，系情感外化时加入了太多的臆造或臆想的成分，变形得让人难以接受而已！

所以，抒情的艺术，在一定意义上说，就是矫情的艺术。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把情感抒写在纸上？这正是人类的高贵之处——人类有本眭上的善性的需要。

人，首先要善待自己，享受美好的情感；人，又要善待他人，把美好的情感向外传递。人人呼唤真情，人人竞表真诚，就是这个意思。

人要是不被美好的情感所包裹，便活得很绝望；若是不表达出美好的情致与愿望，便很难被他人包容与接受。

美好的情感，是人类灵魂生活的空气。

人们需要美好情感，哪怕里边有虚矫的成分，正如人们需要呼吸空气，即便里边有一些粉尘与污埃。虚矫是一种好意，惧怕把丑恶与卑污传达给他人。相反地，虚矫之情往往比原本的情感更加动人，比如爱情之表达。爱情，从根本上，就是矫饰之后，令人目眩的情感。矫饰之功在于：把情感的亮色强化了，把随之而来的阴翳抹去了；如出沐之美人，之所以更加亮丽，系清洗之功使然。

所以，在读抒情之卷的时候，读者也要存善的心态，不要过分挑剔情感的妥帖与偏执。一遇妥帖，您可以会心微笑；偶遇偏执，您可以存一分宽容，认可它亦是—种可以理解的情理。

另外，从艺术角度来说，自然地表达、真实地表达，仅是一种初级境界；审视情感、把握情感，做理性的选择与表达才是最高境界。

所以，抒情的艺术，又是冒险的艺术：润饰合理，情感便真实；矫枉过正，便让人感到虚伪。总之，字纸上的情感都是艺术化了的。读者应存足够的理智与自警。  这并不是要为作者开脱，怂恿人们去制作与伪造情感；相反地，是让人们学会提炼纯化情感，把稀释的情感更加浓缩，使平淡的情感更加强烈，以更有力地叩开人们情感的心扉，给人以更为痛彻的享受，更有力地善化人类的内心世界。

好的抒情文作家正是这么做的。也许会被人吸融，也许会被人唾弃，但他已卖了力气，对得起自己，也应该对得起别人，乃至还未最终离去的这个生存的世界。

是为序。

2016年4月26日于北京石板宅

凸凹的小说打破了田园牧歌式、阶级斗争式等传统的乡土文学写作模式，创作了一种立足于大地本真的新的乡土文学范式，具有划时代的文本意义。

——解玺璋

这个坐在故乡土地上思考祖父的中年人，打通了与土地的最深刻的关系，成为土地道德与土地哲学的代言人。

——宁肯

凸凹的文字，有很深的情理，然而却是家常的。正因为是家常的，便有了质朴而准确的价值趣味，即人性之真。

——邱华栋

凸凹的乡村散文是土地上长出来的文字，自然、蓬勃、温暖、野性，是一种原生态创作。

——刘江滨

凸凹的小说，有乡土的东西，也有学问的东西，九曲回肠，大概是王小波说的：小说具有无限可能。凸凹就确确实实地具备了这种品质——像诗，像随笔，像风情绘，又像戏剧。

——孙郁

凸凹并非一涉写作就很惯性地匍匐在“乡土”上，醉倒在“村俗”中。他的作品，有的是研磨历史，有的是冶炼哲理，有的是对现实生活的多工序蒸馏，有的是对人生真谛的多层面思考。

——毛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