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五月，日本侵略军入侵缅甸，为切断盟国援华的滇缅公路，继而佔领了腾冲。一九四四年六月，中国军队加强了反攻力量，日本侵略军被困于交通切断、失去后缓的绝境，依托腾冲城及坚固工事负隅顽抗，郭霁天、郭祥林译的《梦碎腾越/旧版书系》作者吉野孝公作为日军一员，将日军所做的最后玩抗，与逃命过程中及被捊后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记录下来，以期以此教育后人，勿忘战争之痛。

二次世界大战日军入侵云南腾越的年轻军人，各人有各人的思想信条，军国主义的尚武，过早埋葬了他们的青春。郭霁天、郭祥林译的《梦碎腾越/旧版书系》中吉野孝公先生以一个日本普通士兵的视野对在腾冲之战中的战斗、溃败、逃亡、被俘、日本投降及遣返回国的经历，以白描式的手法付诸于文字，展现了战争的残酷。

书前

我的友人吉野及其白描式的战争纪实

前言

高黎贡山上的殊死搏斗

 配备至腾越的守备队

 前往马鞍山

 敌袭

 苦斗

 残忍地处置军马

 勇敢的无名战士

 无情的雨

 冻死

 年轻的士兵

 临近冻死之前的救援队

 生吃活马肉

腾越守备队的覆灭

 意想不到的师团命令

 遭遇第一次总攻击

 遭遇第二次总攻击

 城内决战

 遭遇第三次总攻击

 化作战场的城墙

 一铁桶米

 夜袭攻击

 守备队长藏重的战死

 为银翼上的太阳标志激动流泪

 头顶的空战

 自决用的手榴弹

 夺回南城墙

 危机迫近

 慰安妇冒死送饭团

 诀别的无线电文

 城池陷落之日

溃逃之路

 溃逃与慰安妇们

 “玉碎”的早晨

 快要饿死之前

 掠夺

 阪本上等兵之死

 夜袭成功

 疲劳困顿

 梅野军曹、牧山兵长之死

 三人一体

 太阳旗与“千人针”

 自尽

 得自老人的怜悯

战俘

 老婆婆与少女

 遗憾成为俘虏

 望见腾越城

 担架护送

 再遇慰安妇

 抗议陈情

 楚雄的医院生活

 昆明的战俘营生活

 不祥的枪杀事件

 日本投降之日

 重庆战俘收容所

回国

 战俘遣返

 汉口收容所

 换上日本军服

 列车遭抢

 返回故国

 帮助出版手记

后记

冻 死

在满是岩石的小道上，好不容易挨到黎明。先头部队突然停了下来。在晨雾笼罩的山崖上发现了一座小屋。可以看见有黑色的人影在移动。这是敌人的警戒哨，若被他们发现，要彻底完蛋。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待在小路上，停止前进，等待飘来的浓雾以隐藏行踪。但山崖下厚重的雾帐却渐渐向山谷沉下去。

排成一列纵队的我们，前后不能动弹，严寒侵蚀身体，感到手足僵硬，哆嗦不已。这时，在我后面的一个士兵突然把手里的步枪扔进了浓雾笼罩的山谷中，嘴里低声叫着：“混蛋。”苍白的脸孔痛苦地痉挛起来。广旁的战友，想去抚摸他的背脊，手还没有够上，顷刻之间，他已经掉进山谷，消失在茫茫雾海之中。这是将被冻死之前令人恐惧的瞬间。在刺骨的寒风中，我们搓着手脚，互相敲打着脊背，与死神做着斗争。这时候，山谷中的滚滚浓雾终于向这里飘来。不一会儿工夫，我们已经被雾气所包围。真是老天保佑我们。部队开始前进。在“绝对不能出声”的严厉命令下，我们屏住呼吸行进。到达警戒哨正下方时，大家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终于平安地走了过去。如果走近道，向上攀登，将会碰到敌人的警戒哨。所以只有冒险下到被浓雾笼罩的山谷中。这就必须抓着长在悬崖上的竹子往下爬。俯看山谷，不禁令人想到那深不见底的地狱。

途中，手腕好几次都像要断似的。我咬紧牙关，使尽浑身的力量，终于到了谷底。回过头，浓雾之中，看不清后面战友的身影，只听到他们抓着竹子发出的沙沙的声音。我嘴里念着佛号，祈祷全体人员能平安到达。最后一个士兵也终于爬了下来。我们互相拍着肩头高兴万分。彼此看一看对方渗着鲜血的手掌，又沿着山谷中的小溪继续前进。队伍走了不到三百米，突然间，敌人的迫击炮炮弹在队伍前不远的地方炸开了。近旁的担架队队员大腿负了重伤，他痛苦地叫了起来。可能是被敌人的警戒哨兵发现了。我们把痛苦的负伤者扛在肩上继续强行前进。真是万幸，后来再也没人被炮击而负伤。负伤者该是荒川班长。(在前记中写的是西岛上等兵，可能是我的记忆有误，在此进行订正。)战友们将他那异乎寻常的不能步行的庞大身躯背在肩上，攀爬这样险峻的山路，所付出的辛劳，可是不易啊。

年轻的士兵

浓雾终于散开，雨也停了。我们这时也走出了山峰之间蜿蜒曲折的小路。稍做休息，恢复体力，又向着山谷中继续前进。但是，越往上爬，寒气越逼人。这时，小道的下方突然响起了敌人的枪声。子弹带着令人恐惧的呼啸声从耳旁掠过。“全体人员，快!快!快!”指挥员下着命令。我们不顾一切地奔跑。后方担任警戒的战斗人员立即和敌人交上了火。

激烈的枪声，夹杂迫击炮弹的爆炸声。梅崎军医在后面迈着蹒跚的脚步拼命地追赶着我们。但疲劳加上饥寒交迫，他终于倒在了那里。

这时，当值的军医三牧一等兵跑到我的身旁。他和我是同乡，都是久留米出生的，年仅二十岁，是年轻的补充兵。他的叔父是久留米市的原市议会议员。和他聊起家乡的事，让我想到他就像是我那朝思暮想的家乡所派来的使者。

P18-20

历史上，由于某种特定条件，有些近似巧合的人或事，会极其相似地出现，然而，历史绝不重演。过去的就过去了，永远地过去了。《论语。子罕》曾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不舍昼夜”之所“逝”，在今日，由于现代交通之发达，完全可将前人几十日长途跋涉的路，缩短为几十分钟舒适的空航距离，寓于神话、童话所变幻现实的梦，也有现代科技使之成为真真切切的现实，恍惚这个世界越来越小，可以想象的空间已渐失去，不得不感叹这“不舍昼夜”之所“逝”，已无比地加快其“逝”速。

从目前历史分期断代的办法看，贴近我们“当代”最近的“现代”之末，也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距今也已七十多年。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美国作家斯诺在“云之南”做他的“马帮旅行”时，说昆明“这个城市伸出一只脚在警惕地探索着现代，而另一只脚却牢牢地根植于自从忽必烈把它并人帝国版图以来就没有多少变化的环境”。此说，在封建了几千年的土地上，东西南北，闭塞滞后的地区，概莫能外。甚于此者，六七十年前的历史，有时也无异于几百年前的旧闻。即便在当代，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有些路不通，人罕至，封闭于深山老林、穷乡僻壤，还没进行社会改革的人家，其生存形态，对今日也是遥远的，从根本上讲也属于“没有多少变化”的旧事。它翻天覆地的新旧、隔世之变，有时也只是几年间的事，距今也已半个多世纪了。

尽管过去的一切，随流逝的时光流远了与今日的差距，但它毕竟还是今日的历史与文化之根。沧海横流，世事纷纭，男女老幼、强弱智愚、善恶忠奸、尊卑贵贱，在人生的舞台，同台亮相，都是好戏。以此为历史经纬的故事和人物，无论英雄豪杰、贪官暴君，还是顶天立地、有仁有义的人民，都有他们的正史、野史、传说、逸闻。就是他们的生存环境、民风民俗，也随着这一切而有它的沧桑巨变。今日要了解、研究它，无法不借助一些过去的资料。将这些为数有限的资料束之高阁，不予充分利用，乃至散失，是有负于国家和民族的。

于是，我们从现代、近代，云南的、西部的，到更广远之天地的有关文化、历史、民族等等的有识之士的札记、掌故、田野调查、佚文旧稿中，选出一批当时和今日依然有其影响与价值的专著和篇什，编辑为书系，以介绍给读者和关心、研究它的朋友们。由于“逝者如斯”，一些作品的认识、审美、资料价值，有的往往还会与日俱增，由此，更增加了我们介绍它们的责任感。

时代在巨变，正如许多学者所言，我们“每天都有珍贵的民间文化品种在消亡” 。形势亮出了黄牌，他们呼吁“抢救”民间的文化财富，提出“需要深入当代民间进行‘田野调查”’。这里人选作品的作者，不少正是当年的“田野调查”者，他们深入到所谓的“蛮荒之地”，在旅行、生活条件极差，乃至恶劣时，以其惊人的毅力，在天灾，也在人祸所遭遇的惊险中。写出他们耳闻目睹之种种，有的归纳、概括而抽象为更具理论色彩、更具文献价值的调查报告，有的则更侧重沿途实见实闻的纪实，夹叙夹议，所悟的学问常常深于一见一闻，遇险的惊恐又常与人生闯荡的乐趣同在，大多写得朴素、清新，和平冲淡中确有委婉的情致。他们，有的定居该地，已属当地居民，有的，调查的行程，一年半载的跋山涉水，想蜻蜓点水似的所谓“深人生活”，想追名逐利而做所谓的“研究”之浮躁，都不可能。他们，不乏过去的先贤名儒，名校名师下的研究人员，多有鲜明的民主意识，同情广大的劳苦大众，抨击不合理的社会秩序与社会结构，维护人道、人权，正视压迫、剥削、两极分化的现实。从人类学、社会学、民族学、民俗学，对东西方的一些不同之处和相同之处所引发的思考，为我们打开了眼界，打开了思路，于此回顾、前瞻的天地，更加宽阔。

这些不同时代的不同作者，在不同的社会、政治背景下所写的作品，若无他们的局限性，也就无须后来的社会进步。除了书中的白纸黑字，他们跋涉在穷山恶水的艰辛和为此追求的执着顽强，正是对这土地，对这土地上的人民之爱，虽然并不排斥有的也许出于好奇，想探险、冒险，但他们作为民族大家庭的一员，其大中国的兄弟之情，是无可怀疑的。可是限于当时政治结构之情和个人识见，将人民对反动统治的反抗写作“叛乱”，在正视人民的痛苦时，又仅从当地的风光与人情称他们所在之地为“乐土”，或对他们的风俗习惯，简单地以自己的好恶来看待，难免有些偏颇不当之处，但从整体来看，作者的爱心都是浓浓的，有些不周之处，或是漏洞、失误，都不难理解。照排之旧书，就该看到它是过去另一个时代，另一些作者，在不同的社会、政治背景下所写成的作品，就该看到它的局限性，更为新时代而自信。

世事变迁，“逝者如斯”，前人有的看法无法请他们统一，后人无权强求一统。有些说法，能理解，并非简单地认同。能作注的，加注；若难查证的，存疑。乍看，有些不明白处，顺读下去，就理清头绪了。

本书系的选编，除由繁体字改为现代简体字横排外，内容基本保留原貌，有的地方，另加编注说明，以便读者阅读参考。

为保留原作资料的真实性和风格，对个别带有民族歧视的描写和用语，未做大的删改，请阅读中予以鉴别。

吉野孝公

牺牲、阵亡在缅甸战场上的几十万逝者，大半的遗骨已被收回，然而，在云南省的边境地区，尚有数万我龙兵团、菊兵团的战死者的遗骨，还埋在那儿的山岳或旷野的土石之下，甚或流没于山涧的谷底。它们在寂寞地、焦虑地等待，不知何时方能回归故土。

《日中友好条约》已缔结，两国邦交已恢复。这确实是可喜之事。以此为契机，逝者的遗族，以及作为复员者的我们自不必说，应与全体国民团结一致，敦促政府，竭尽全力早日收回遗骨，这是我们最迫切之愿望。最后，再次振正衣襟，为逝者的冥福静静祈祷。同时，对惠阅拙作的读者表示由衷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