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呼……呼……”教学楼的走廊里弥漫着一个女生粗重的喘气声,“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她一边跑着,一边不停地往后看,黑暗中一个身影正在逐渐逼近,她仿佛能看到那人狰狞的面孔,她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跑。
跑不完的楼梯,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路,她用尽全力推开一扇厚重的铁门,眼前是寒风肆虐的天台,她喘着气将门关住,而后靠着墙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今夜的月色格外好,她仰头看了一眼,清冽的月光洒在了天台上,她缓缓地起身,在月光下走到了铁栏边往下望去,一切都仿佛都在她的脚下。
她甚至看到了那个逐渐向她走来的身影,那件白色的外套格外显眼,她勾唇笑了笑,刚想叫一声,路灯簌地灭掉,整个学校陷入了黑暗。
她惊恐地回身看去,那扇被她锁住的铁门传来嘎吱的声响,她双手撑在栏杆上,大口地呼气,白色的雾气从她口中蔓延开来,而后消失不见。
她大概能预见到她的未来了。
温毓最后一次见到顾璇是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最后一晚。
期末考试在今天已经全部结束,只有一些没能赶回去的住校生还留着,学校里显得空空荡荡的。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冬天的夜晚天黑得总是格外快,风不停地呼啸着,路边的树枝被刮得东倒西歪。温毓从出租车里下来,拢了拢略微有些薄的白色外套,往学校里走去。
她来见顾璇,见那个从五岁开始就分别的双胞胎妹妹,见那个将她忘得一干二净、过得太穷苦的双胞胎妹妹。
她们约好了在教学楼见面,温毓记得和她的最后一通电话。
这是顾璇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温毓,是我,我是顾璇。”
“我知道。”
“我上个周末找到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我小时候的东西,有一张我和你一起的照片,对不起,我好像真的误会你了。”
温毓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想见你,也想看到你说的那个盒子。”
“今天在我学校见面吧,我在教室里等你。”
温毓对明扬高中并不是特别熟悉,尤其是如今天已然黑了,她有些寻不到路,遥遥地看到一幢教学楼里的走廊灯都亮着,三层的一个教室也开着灯,她抿了抿唇,慢慢走近。
路灯和教学楼里的灯却忽然在瞬间灭掉,她的脚步微顿,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温毓缓缓仰头,四层的教学楼看起来却那么高,仿佛耸入云层,她犹豫一下,迈步往前。 头顶忽然破空而来一声尖叫,她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身前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落地声,有东西溅开来,溅在她的衣服和脸上,她抬手蹭了蹭,放在眼前仔细看。
这是暗红色的血。
她倒吸一口冷气,蓦地抬头去看。
天台处有人将脑袋缩了回去。
她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向前一步去看——顾璇那张熟悉的侧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温毓捂住嘴,无法言语,想到天台处那个身影,猛地跑上了楼梯。
楼梯上没有任何光线,安静到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她害怕,也恐惧,可更多的是愤怒和焦急。
她快步跑到天台,天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走到栏杆附近,月光下她看到了一个地上一个闪着幽光的东西,她蹲下身去捡起来,是一个发夹,她送给顾璇的发夹。
温毓握住栏杆往下看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刚想缩回身体,路灯骤然亮起来,而刚刚顾璇躺着的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瞪大了眼睛又重新跑下去,没有顾璇,只有血迹,顾璇就这样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说顾璇失踪了,或许是被人拐卖,或许是自己离家出走,总之就这样消失不见。
警察调查了两天之后无疾而终,高一(1)班的教室里,就这样空出了一个位置。
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温历坐在棕褐色的皮质沙发上,微微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温毓,问:“你说什么?”
温毓面无表情,开口:“我要转学,到明扬高中。”(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