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巴西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所著、闵雪飞翻译的《隐秘的幸福》一书出版于1971年,与《家庭纽带》共同构成了克拉丽丝的短篇小说代表作。故事简短,主题各异,但大多非常复杂,具有深厚的哲学意蕴,充分显示了克拉丽丝语言的复杂与主题的广泛。
本书为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短篇小说集充分显示了她的作品语言的复杂与主题的广泛。《隐秘的幸福》出版于1971年,与《家庭纽带》共同构成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短篇小说代表作。书中的故事虽然都是短篇,但大多非常复杂,具有深厚的哲学意蕴。
网站首页 软件下载 游戏下载 翻译软件 电子书下载 电影下载 电视剧下载 教程攻略
书名 | 隐秘的幸福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
作者 | (巴西)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 |
出版社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下载 | ![]() |
简介 | 编辑推荐 由巴西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所著、闵雪飞翻译的《隐秘的幸福》一书出版于1971年,与《家庭纽带》共同构成了克拉丽丝的短篇小说代表作。故事简短,主题各异,但大多非常复杂,具有深厚的哲学意蕴,充分显示了克拉丽丝语言的复杂与主题的广泛。 本书为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短篇小说集充分显示了她的作品语言的复杂与主题的广泛。《隐秘的幸福》出版于1971年,与《家庭纽带》共同构成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短篇小说代表作。书中的故事虽然都是短篇,但大多非常复杂,具有深厚的哲学意蕴。 内容推荐 由巴西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所著、闵雪飞翻译的《隐秘的幸福》一书收录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24个短篇,主题彼此各异,表现方式也不尽相同,但都隐约指向一个共同的方向:探寻自我抑或自我意识的建立,囊括了克拉丽丝所关注的一切要素:自我、真实、存在、起源、时间、母性、表达…… 目录 隐秘的幸福 真诚的友谊 进行性近视 狂欢节琐忆 长路 快吃饭,儿子! 宽恕上帝 引诱 蛋与鸡 百年宽恕 外国军团 顺从的人 分面包 猴子 索菲娅的祸端 女佣 讯息 男孩素描 爱的故事 世间的水 第五个故事 不由自主的化身 以我的方式来写的两个故事 初吻 译后记 试读章节 隐秘的幸福 她很胖,个儿又矮,一脸雀斑,头发卷得过了分,颜色半黄不红的。那时,我们这些女孩子的胸都很平坦,她却有一对巨乳。就这样她仿佛还不知足,用糖块把胸脯之上的那两个衬衫兜儿撑得鼓鼓囊囊的。不过,她有一件东西,是所有贪恋故事的孩子梦寐以求的:书店老板是她的父亲。 她却没好好利用。至于我们,沾光的机会就更少了:就连我们过生日,她也从不肯送本便宜的小书,只送张父亲店里的明信片敷衍了事。更过分的是,卡片正面就是累西腓本地风景,就是我们住的地方,除了桥,就没别的景致了。背面花体字写着“生日快乐”与“想你”。 但在使坏这方面,她倒是很有天赋。她这个人成天大声地吮吸着糖果,可劲儿地报复我们。这姑娘必然恨我们,我们一个个漂亮苗条又高挑,头发柔柔顺顺的,这简直不能原谅。她平静而凶猛地虐待我。我太爱读书了,简直察觉不到她给我的侮辱,一个劲儿求她借给我她不读的书。 终于,她等到了一个好日子,可以向我施加一场漫长的酷刑。仿佛不经意间,她告诉我她有《小鼻子轶事》这本书,是蒙特罗·罗巴度①(①MonteiroLobato(1882-1948):巴西著名儿童作家,其作品影响了几代巴西人,直到现在,依然有广泛的读者。)写的。 天啊!那可是一本大部头。对我来说,那书是一起过活的,可以吃它、睡它。不过我可买不起。她让我第二天路过她家时停一下,把那书借给我。 第二天,我沉陷于快乐与希望之中:我不是在生活,而是在一片平静的汪洋中慢慢地游弋,任凭海浪推动着我向前、退后。 第二天,我走到她家,准确地说,我是一路小跑着来的。她可不像我一样住在棚户里,她家是一幢大房子。她根本没有让我进门。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她把那书借给另外一个姑娘了,让我今天回去,明天再来。我半张着嘴,慢慢地离开了她的家。不过,没过多久,希望又一次攻占了我,我又开始在街上蹦蹦跳跳了,在累西腓的大街小巷里,我总会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走。这一次我没有摔倒,借书的承诺指引着我,第二天很快会来的,之后的日子才是我生活的全部,对世界的爱等待着我,我一如既往地在街上蹦蹦跳跳,一次也没有摔倒。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书店老板的女儿的隐秘计划很平静,也很恶毒。第二天,我来到她家门口,脸上带着笑意,心里雀跃沸腾。但我只听到一声淡淡的回答:书不在她手上,我得明天再来借。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在我这一生之中,在我满满的期待下,这“明日再来”的戏码将不断地上演下去。 就这样一日一日过去。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她却知道这场折磨没完没了,只要嫉恨没有从她庞大的身躯里流淌干净。我揣度过她是故意选中我,让我受罪。有时,我的确这么想过。但是,想归想,有时我依然可以接受,因为让我受罪的这个人,是真的需要让我受苦。 多长时间?我每天去她家,没有一天缺过。有时她会说:那书昨天下午我还有来着,但是你只早上来,因此我又把它借给另外一个姑娘了。而我,我从来不长黑眼圈,现在却感到黑眼圈正在我那双震惊的眼睛下沉陷。 一天,我一如既往地来到她家,屈辱而又沉默地听她的拒绝,突然,她的母亲出现在门口。这个女孩日复一日默默出现在家门口,想必她早就起疑。她要我们两个解释一下。接下来的是一阵慌乱的沉默,间或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冒出来。她母亲越来越糊涂,越发觉得这事的诡异。终于,这位好心的母亲听明白了。她走到女儿面前,愕然地喊:可是,这本书从来没有离家一步,而且,你连读都不该!(P001-004) 序言 短篇小说的物理——“短经典”总序 王安忆 好的短篇小说就是精灵,它们极具弹性,就像物理范畴中的软物质。它们的活力并不决定于量的多少,而在于内部的结构。作为叙事艺术,跑不了是要结构一个故事,在短篇小说这样的逼仄空间里,就更是无处可逃避讲故事的职责。倘若是中篇或者长篇,许是有周旋的余地,能够在宽敞的地界内自圆其说,小说不就是自圆其说吗?将一个产生于假想之中的前提繁衍到结局。在这繁衍的过程中,中长篇有时机派生添加新条件,不断补充或者修正途径,也允许稍作旁骛,甚至停留。短篇却不成了,一旦开头就必要规划妥当,不能在途中作无谓的消磨。这并非暗示其中有什么捷径可走,有什么可被省略,倘若如此,必定会减损它的活力,这就背离我们创作的初衷了。所以,并不是简化的方式,而是什么呢?还是借用物理的概念,爱因斯坦一派有一个观点,就是认为理论的最高原则是以“优雅”与否为判别。“优雅”在于理论又如何解释呢?爱因斯坦的意见是:“尽可能地简单,但却不能再行简化。”我以为这解释同样可用于虚构的方式。也因此,好的短篇小说就有了一个定义,就是优雅。 在围着火炉讲故事的时代,我想短篇小说应该是一个晚上讲完,让听故事的人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那时候,还没有电力照明,火盆里的烧柴得节省着用,白昼的劳作也让人经不起熬夜,所以那故事不能太过冗长。即便是《天方夜谭》里的谢赫拉查达,为保住性命必须不中断讲述,可实际上,她是深谙如何将一个故事和下一个故事连接起来。每晚,她依然是只讲一个故事,也就是一个短篇小说。这么看来,短篇小说对于讲故事是有相当的余裕,完全有机会制造悬念,让人物入套,再解开扣,让套中物脱身。还可能,或者说必须持有讲述的风趣,否则怎么笼络得住听众?那时代里,创作者和受众的关系简单直接,没有掩体可作迂回。 许多短篇小说来自这个古典的传统。负责任的讲述者,比如法国莫·白桑,他著名的《项链》,将漫长平淡的生活常态中,渺小人物所得出的真谛,浓缩成这么一个有趣的事件,似乎完全是一个不幸的偶然。短篇小说往往是在偶然上做文章,但这偶然却集合着所有必然的理由。理由是充分的,但也不能太过拥簇,那就会显得迟滞笨重,缺乏回味。所以还是要回到偶然性上,必是一个极好的偶然,可舒张自如,游刃有余地容纳必然形成的逻辑。再比如法国都德的《最后一课》,法国被占领,学校取消法语课程之际,一个逃学孩子的一天。倘是要写杂货店老板的这一天,怕就没那么切中要害。这些短篇多少年来都是作范例的,自有它们的道理。法国作家似乎都挺擅长短篇小说,和精致的洛可可风气有关系吗?独具慧眼,从细部观望全局。也是天性所致,生来喜欢微妙的东西,福楼拜的长篇,都是以纤巧的细部镶嵌,天衣无缝,每一局部独立看也自成天地。普鲁斯特《追寻逝去的时光》,是将一个小世界切割钻石般地切成无数棱面,棱面和棱面折射辉映,最终将光一揽收尽,达到饱和。短篇小说就有些像钻石,切割面越多,收进光越多,一是要看材料的纯度,二是看匠人的手艺如何。 短篇小说也并不全是如此晶莹剔透,还有些是要朴拙许多的,比如契诃夫的短篇。俄国人的气质严肃沉重,胸襟阔大,和这民族的生存环境、地理气候有关,森林、河流、田野、冬季的荒漠和春天的百花盛开,都是大块大块,重量级的。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即便篇幅极短小,也毫不轻薄,不能以灵巧精致而论,他的《小公务员之死》、《变色龙》、《套中人》,都是短小精悍之作,但其中的确饱含现实人生。是从大千世界中攫取一事一人,出自特别犀利不留情的目光,入木三分,由于聚焦过度,就有些变形,变得荒谬,底下却是更严峻的真实。还有柯罗连科,不像契诃夫写得多而且著名,却也有一些短篇小说令人难忘,比如《怪女子》,在流放途中,押送兵讲述他押送一名女革命党的经历——俄罗斯的许多小说是以某人讲故事为结构,古时候讲故事的那盆火一直延续着,在屠格涅夫《白静草原》中是篝火,普希金的《黑桃皇后》则是客厅里的壁炉,那地方有着著名的白夜,时间便也延长了,就靠讲故事来打发,而在《怪女子》里,是驿站里的火炉。一个短暂的邂逅,恰适合短篇小说,邂逅里有一种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可超出事情本身,不停地伸展外延,直向茫茫天地。还有蒲宁,《轻盈的呼吸》。在俄罗斯小说家,这轻盈又不是那轻盈。一个少女,还未来得及留下连贯的人生,仅是些片鳞断爪,最后随风而去,存入老处女盲目而虔敬的心中,彼此慰藉。一个短篇小说以这样涣散的情节结构起来,是必有潜在的凝聚力。俄国人就是鼎力足,东西小,却压秤,如同陨石一般,速度加重力,直指人心。 要谈短篇小说,是绕不开欧·亨利的,他的故事,都是圆满的,似乎太过圆满,也就是太过负责任,不会让人的期望有落空,满足是满足,终究缺乏回味。这就是美国人,新大陆的移民,根基有些浅,从家乡带了上路的东西里面,就有讲故事这一钵子“老娘土”,轻便灵巧,又可因地制宜。还有些集市上杂耍人的心气,要将手艺活练好了,暗藏机巧,不露破绽。好比俗话所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欧·亨利的戏法是甜美的伤感的变法,例如《麦琪的礼物》,例如《最后的常春藤叶子》,围坐火盆边上的听客都会掉几滴眼泪,发几声叹息,难得有他这颗善心和聪明。多少年过去,到了卡佛,外乡人的村气脱净,已得教化,这短篇小说就要深奥多了,也暧昧多了,有些极简主义,又有些像谜,谜面的条件很有限,就是刁钻的谜语,需要有智慧并且受教育的受众。是供阅读的故事,也是供诠释的故事,是故事的书面化,于是也就更接近“短篇小说”的概念。塞林格的短篇小说也是书面化的,但他似乎比卡佛更负责任一些,这责任在于,即便是如此不可确定的形势,他也努力将讲述进行到底。把理解的困难更多地留给自己,而不是读者。许多难以形容的微妙之处,他总是最大限度传达出来,比如《为埃斯米而作》,那即将上前线的青年与小姑娘的茶聊,倘是在卡佛,或许就留下一个玄机,然后转身而去,塞林格却必是一一道来。说的有些多了,可多说和少说就是不同,微妙的情形从字面底下浮凸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微妙。就算是多说,依然是在短篇小说的范围里,再怎么样海聊也只是一次偶尔的茶聊。还是那句话,短篇小说多是写的偶然性,倘是中长篇,偶尔的邂逅就还要发展下去,而短篇小说,邂逅就只是邂逅。困惑在于,这样交臂而过的瞬间里,我们能做什么?塞林格就回答了这问题,只能做有限的事,但这有限的事里却蕴藏了无限的意味。也许是太耗心血了,所以他写得不多,简直不像职业作家,而是个玩票的。而他千真万确就是个职业作家,唯有职业性写作,才可将活计做得如此美妙。 意大利的路伊吉·皮兰德娄,一生则写过二百多个短篇小说。那民族有着大量的童话传说,像卡尔维诺,专门收集整理童话两大册,可以见出童话与他们的亲密关系,也可见出那民族对故事的喜爱,看什么都是故事。好像中国神话中的仙道,点石成金,不论什么,一经传说,就成有头有尾的故事。比如,皮兰德娄的《标本鸟》,说的是遗传病家族中的一位先生,决心与命运抗争,医药、营养、节欲、锻炼,终于活过了生存极限,要照民间传说,就可以放心说出,“从此他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在这里事情却还没有完,遗传病的族人再做什么?再也想不到,他还有最后一搏,就是开枪自杀,最后掌握了命运!这就不是童话传说,而是短篇小说。现代知识分子的写作渐渐脱离故事的原始性,开始进入现实生活的严肃性,不再简单地相信奇迹,事隋就继续在常态下进行。而于常态,短篇小说并不是最佳选择,卡佛的短篇小说是写常态,可多少晦涩了。卡尔维诺的短篇很像现代寓言,英国弗吉尼亚·伍尔芙的短篇更接近于散文,爱尔兰的詹姆斯·乔伊斯的《都柏林人》则是一个例外,他在冗长的日常生活上开一扇小窗,供我们窥视,有些俄国人的气质。依我看,短篇小说还是要仰仗奇情,大约也因为此,如今短篇小说的产出日益减少。 日本的短篇小说在印象中相当平淡,这大约与日本的语言有关,敬语体系充满庄严的仪式感,使得叙述过程曲折漫长。现代主义却给了机缘,许多新生的概念催化着形式,黑井千次先生可算得领潮流之先。曾看过一位新生代日本女作家山田咏美的小说,名叫《YO-YO》,写一对男女相遇,互相买春,头一日她买他,下一日他买她,每一日付账少一张钱,等到最后,一张钱也不剩,买春便告罄结束。还有一位神吉拓郎先生的一篇名叫《鲑鱼》的小说,小说以妻子给闺密写信,因出走的丈夫突然归来停笔,再提笔已是三个月后,“他完全像鲑鱼那样,拼命地溯流而归……”浅田次郎的短篇《铁道员》因由影星高仓健主演的电影而得名,他的短篇小说多是灵异故事,他自述道是“发生在你身上……温柔的奇迹”,这也符合我的观念,短篇小说要有奇情,而“温柔的奇迹”真是一个好说法,将过于夯实的生活启开了缝隙。相比较之下,中国的语言其实是适合短篇小说的,简洁而多义,扼要而模糊,中国人传统中又有一种精致轻盈的品位,比如说著名的《聊斋志异》,都是好短篇,比如《王六郎》,一仙一俗,聚散离合,相识相知,是古代版的《断背山》,却不是那么悲情,而是欣悦!简直令人觉着诡异,短篇小说是什么材料生成的,竟可以伸缩自如,缓急相宜,已经不是现代物理的概念能够解释,而要走向东方神秘主义了! 现在,“短经典”这套世界现当代短篇小说丛书的出版,又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会有多少意外发生呢? 二〇一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上海 后记 译后记 因为神秘莫测的命运,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偶然地”成为了葡语作家。她本该成为一位俄语作家,因为她出生在后来归属苏联的一个小小的乌克兰村落。她也可以成为英语作家,倘若美国的亲戚先给他们一家人发出了邀请函。她也可以如同辛格一般用意第绪语创作,因为她是犹太人的后裔,家中说意第绪语,父亲是一位犹太信仰的践行者与犹太复国主义的支持者。然而,因为神圣的命运的意志,她的父母决定移民巴西,尚在襁褓之中的她来到了南美,归化为巴西人,终生以葡萄牙语作为书写语言。 甚至连她的出生也全然是一种“偶然”。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得了怪病,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本来不会出生。当地人认为再生一个孩子可以治愈这种病。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携带着这个伟大的使命出生,然而她并没有成功:母亲的病终身不愈,直至死亡才让她得到解脱。或许正是因为自身生命这诸多的神秘与偶然,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才会终身通过书写探索一个本质性的问题:存在。 一九四三年,她发表了处女作《濒临狂野的心》,获得了巴西文学评论界的盛赞。评论家安东尼奥·甘迪特与塞尔吉奥·米利埃先后撰文,认为这部作品的语言非常独特,叙事技巧也很新颖,呈现出与当时占统治地位的“地域小说”截然不同的风格。著名评论家阿尔瓦罗·林斯阿尔瓦罗·林斯断言这部小说是伍尔夫与乔伊斯的文学传统在巴西的第一次“经验”。虽然他称赞了克拉丽丝的写作风格新颖独特,但却认为这种没有开头、中段和结尾的小说在结构上不完整,她的创作是一次“不完整的经验”。这种批评暗指克拉丽丝对伍尔夫和乔伊斯不成熟的模仿,遭到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强烈反对,她当时便写信给阿尔瓦罗·林斯,表明虽然“濒临狂野的心”这句话出自《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一书,但这是朋友的建议,在她写作这本书之前,的确没有读过乔伊斯,也没有读过伍尔夫。 今天,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在巴西国内与国外均实现了充分的经典化,经过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段,我们可以洞悉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开拓性意义,而阿尔瓦罗·林斯的这番即时的“印象式”评价仿佛是一位伟大评论家偶然的失手。这样的事例在文学史上并不鲜见,尤其发生在开创风气的作家身上。阿尔瓦罗·林斯看到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新颖,但是他无法去为这种新颖提供解释,更无法为她在巴西文学中寻找到一个准确的位置。反倒是当时只有二十多岁的安东尼奥·甘迪特敏锐地发现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独特语言与风格产生的原因:这便是使葡语在思考这个层面获得延伸与增长。在散文《葡萄牙语》中,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将葡语定性为一种“不擅长思索”的语言,她的独特语言运用与写作手法完全是为了挣脱葡萄牙语的桎梏,这是一种必需,而不是单纯的模仿。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提供了一种新的资源,让葡语这一种“不擅长思索”的语言在抽象与形而上学的维度上获得了新的发展,这是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为葡萄牙语一这偶然成为她的母语的语言——所做出的第一个贡献。或许,正是执着地找寻存在与坚持在思考层面上展开书写让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具有了与乔伊斯及伍尔夫“偶然的”相似性。 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为葡语与巴西文学所做出的第二个贡献,便是对文学主题的拓展。十九世纪末期,巴西文学巨擘马查多·德·阿西斯不满足于当时流行的浪漫主义文学(注:这种与印第安人神话联系紧密的文学形式正是我们中国读者尤其熟悉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一个重要来源),通过其高度发展的现实主义文学,为巴西文学开辟了一条城市文学的新道路,从此,巴西作家知道了如何不去状写巴西的奇异风光便可以书写出“巴西性”(aBrasilidadesempitoresco),这正是巴西文学的独特性,在拉美的西语国家文学中,城市文学未曾发展到这样的高度。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同样不去状写巴西的风景,她让当时流行“地域主义”的巴西文坛看到了一种新的书写方式,要求作家去探寻人类最为幽深的内心世界。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通过她的尝试,向所有人证明,全然向内的书写也是一种现实主义写作,甚至是更为真实的现实主义写作,这种“现实”或者“真实”不是能够表现(represent)的,而是要通过对语言的复杂运用使其揭示(reveal)出来。而且,克拉丽丝的创新并不止于此,从她之后,主题不再是一个让巴西作家焦虑的问题。对于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无所谓好的主题或坏的主题,也没有大的主题与小的主题,在对事物真实性的探察中,她消灭了所有二元对立,对于她,一切都可以成为主题:一枚蛋、一只蟑螂、一只死去的老鼠。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之所以消弭了主题之间的差异,是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够将飘浮于人世间的存在之真实表达出来。表达是真正重要的事,也是非常艰难的事,因为真实无法表达,一旦能够表达,那就不再成为真实。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一生致力于通过各种方式,把她探寻到的真实尽可能真实地表达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她实现了罗兰·巴特所定义的真正的作家的使命:不去表达可以表达之事。 小说集《隐秘的幸福》充分显示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语言的复杂与主题的广泛。《隐秘的幸福》出版于一九七一年,与《家庭纽带》共同构成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短篇小说代表作。《隐秘的幸福》中大多数文章在《外国军团》与《一些小说》这两本集子中已经发表过,虽然都是短篇,但大多非常复杂,具有深厚的哲学意蕴。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文本具有很强的哲学气息,而且,从哲学/形而上学角度研究克拉丽丝也是一种既定的范式,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与同样探索“存在”的萨特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文本中的哲学性不是学院派的,是自发形成的,基本上是一种本能。《隐秘的幸福》中的文章虽然主题彼此相异,表现方式也不尽相同,但隐约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方向:探寻自我抑或自我意识的建立。这是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致力于内心探寻的必然结果。《蛋与鸡》一向被认为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最神秘的文章,甚至她自己也半开玩笑地说她也不懂。学者埃莲娜·西苏视这篇小说为Egg-Text,里面确实凝缩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所关注的一切要素:起源、时间、真实、存在、母性、表达、自我意识,等等。在《索菲娅的祸端》与《外国军团》这两篇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克拉丽丝的笔下,小女孩的自我意识是如何开始形成的。《男孩素描》也具有同样的特征,男孩的自我意识在无限绵延的一瞬间中渐渐形成。一定程度上,《讯息》与《进行性近视》也可以归在这一类中。《爱的故事》与《蛋与鸡》并《家庭纽带》中的《一只母鸡》组成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母鸡三部曲”,《爱的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小女孩在自我意识真正形成之前,将母鸡看成同类的故事。《世间的水》本是长篇小说《一场学习与欢愉之书》中的一章,但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太爱这个主题了,便提取出来,成为了独立的短篇小说。在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写作中,水是非常重要的意象,这是由水的特性决定的,在这篇小说中,水之寒冷与无尽喻示着孤独与自由。但水还有其他特性,比如水滴之圆润可以让人联想到蛋,联想到环形,联想到非线性的一切,因此,水是与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时间观紧密相连的,《星辰时刻》中玛卡贝娅喜欢钟表的滴答声,因为那滴答仿佛水滴就要滴落,其联系正在于此。对于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水是一切之诞生的隐喻,比如人,就伴随着水出生;水也寓意着终结,比如《星辰时刻》中的玛卡贝娅在血泊之中死亡,从水到水正是一种环形结构,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水也是自我意识产生的催化剂。《世间的水》勇敢地潜身人海,让水进入到身体之中;《初吻》中少年喝过喷泉的水,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男人;《爱的故事》中女孩吃过鸡血汤,具有了成长的意识。这一切皆出自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为水赋予的这种特性。由于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意图是发现真实并将真实诉诸文字,上文那一句简单的“自我意识的建立”甚至不能概括以此为基本特征的小说,她对于内心世界的挖掘是多角度的,与其独特的表达共同结合成为了一个复杂的文本,因此,解读的方向始终是开放的。而关于最令她重视与焦虑的“表达”问题,不仅仅构成了形式,而且形成了内容。在《隐秘的幸福》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表述,比如,在《第五个故事》与《以我的方式来写的两个故事》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对于表达之创造力的笃信。而在《索菲娅的祸端》与《讯息》的文本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从不同角度进行的对于“表达”之艰难的展现。 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从来不煲制心灵鸡汤,但一如所有的文字大师,她也留下了丰富的精神资源。成为她的译者与研究者,成为这份遗产的直接受继人,这是一种饱含苦痛的幸运。对于我而言,这些隐秘的幸福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 (1)对于“真实”的找寻是很多人希望的,然而这需要勇敢才能去实现。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借用无数人物之口表示,她宁可接受真实的丑陋,也不去接受不真实的美,这当然会导致痛苦。在作品中她不断地呼吁这种找寻与接受的勇敢,对于她,能够那样去写作,也是一种勇敢。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还告诉读者,自由不是随便能得到的,伴随真正的自由而来的,是绝对的孤独。人必须得有勇气进入那无尽而寒冷的孤独之中,才能获得极致的自由。她的这些话语自然不能让人立即获得勇气,但至少是一种信念的加强,因为接受真实而导致的痛苦与为了体验自由而经历的孤独也不再是不可忍之事。 (2)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在作品中对于一切二元对立进行了消解,包括善与恶、好与坏、爱与恨、心灵与身体、感觉与思考、幸福与不幸,等等。通过将“感觉”与“思考”同一起来,在某种程度上,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接近了费尔南多·佩索阿的异名阿尔伯特·卡埃罗。关于“幸福”这个很多人心目中的终极命题,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用两个与时间相关的问句完成了消解:幸福之后是什么?幸福是一个瞬间?还是一种绵延?当“幸福”与“不幸”在本质上完成了同一,当“幸福”的最高性和终极性消失,真实便越发呈现出来,很多矫隋的“不幸”也就变得可忍。 (3)关于“表达”与“交流”,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曾这样说过:“书写永远是表达无法表达之事,就在字里行间你真正要表达的东西消失殆尽,无以言表的永远大于可以言表。书写必须穷尽所有表达,失败的宿命成就了它的创造。”用这番话语,作家变成了那位推石上山的西绪福斯。如果作家真正想表达的东西与他用语词实现表达的东西之间总是无限趋近却无从一致,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追求翻译的等同?或许翻译的创造性,就存在于那尽力趋近而却无从实现的等同之中。而译者的使命,就在于穷尽所有等同的可能与尝试中。 闵雪飞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于葡萄牙科英布拉 书评(媒体评论) 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是巴西当代经典作家之一,被誉为自卡夫卡之后最重要的犹太作家,也是拉美文坛真正独树一帜的作家之一,《我的名字叫红》作者奥尔罕·帕慕克称之为“二十世纪最神秘的作家之一”。《隐秘的幸福》是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短篇小说代表作,收录24个短篇,故事简单,具有浓厚的哲学意蕴,主题彼此各异,表现方式也不尽相同,但都隐约指向一个共同的方向:探寻自我抑或自我意识的建立,囊括了克拉丽丝所关注的一切要素:自我、真实、存在、起源、时间、母性、表达…… 二十世纪最神秘的作家之一,她的写作充满了鲜明的色彩。——奥尔罕·帕慕克 二十世纪被隐藏的天才之一……源自一个最原始和最大胆的灵魂。李斯佩克朵在故事里将一些非常古怪的因素完全直观化,仿佛它们陷入梦境里即将苏醒过来,迫切地需要一个具体的实体。——科尔姆·托宾 李斯佩克朵让语言成为了监禁的媒介,也成为了解放的媒介……她通过令人惊讶的想法和戏谑的感动做到这一点。——《纽约时报》 李斯佩克朵强烈的情感让她成为一位天生的短篇小说家。——《泰晤士报文学副刊》 如果卡夫卡是个女人。如果里尔克是出生在乌克兰的犹太巴西女人。如果兰波当了母亲,如果他活过了五十岁。如果海德格尔不再是德国人,如果他曾书写过尘世的小说。为什么我会提及这诸多的名字?为了定位她。这是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写作之域。——埃莱娜·西克苏(HélèneCixous) |
随便看 |
|
霍普软件下载网电子书栏目提供海量电子书在线免费阅读及下载。